从地洞里出来的文莱斌握着拳正要对等待的众人下达指令,却不料连着打了两个喷嚏,第三个喷嚏却愣是怎么打都打不出来。
一个会看眼色的士兵连忙断了盆水来,文营长捂着鼻子愣了愣,“干嘛?”
“打、打喷嚏,就洗洗洗洗……脸。土药方……包治、包治百病!”士兵看着文营长瞧过来的目光,忽然自己就变结巴了。
文莱斌:……
众人:“……噗。”
“谢谢啊。”文莱斌僵着脸,就着水盆洗了把脸,洗完后果然觉得鼻子通透了许多。他把盆放下,目光遥望另一方,一想到先前的布置,心中登时大定。这次定叫这群洋人捞不着好,就算是输阵,也要输得精彩,他扬了扬手中的枪支,“走,都跟我去看戏!”
虽然之前在军营里抽了个这么个大粪一样的签,但现在看来,他觉得自己的运气,还不算差。
☆、…
5、第五章 。。。
作者有话要说: 将前面“巴塘县”改成“巴安县”。
马蹄哒哒的踏在草垛里,英军少校握着马缰挺直上身,套着白手套的手缓缓抽出腰间的枪支,桥左这一边一片寂静。少校盯着前方微一晃眼,余光一瞥便隐约瞧见一只硬壳大檐帽忽现而过,他眼中闪过一道精光,这里果然有华夏人的埋伏。
不过……
既然他们已经得到了这个消息,还会轻易被偷袭么?
英军少校嗤笑一声,他踏着马镫向后喊了一句什么,双腿夹紧马腹挥鞭而下,马匹下一刻便飞驰起来。
对面的大桥下,几个戴着大檐帽的士兵蹲在一起睁大眼睛看着后方的英国军队,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几个士兵回头看去:“营长。”
“他们来了。”文莱斌拿出脖子上挂的双筒望远镜,眯起眼睛往上面瞧去,圆圆的镜面上突兀的呈现出一个深眼窝的外国军官的模样,文莱斌收起望远镜,口中嘿了一声,果然是从后面“包抄”来了。他对着蹲着的几个士兵挥了挥手:“辛苦你们了,都归队去吧。”
“是。”
文营长颠了颠望远镜,又瞧了一眼目测了距离,才将之宝贝似的捂进怀里,对着身边跟着自己的部下下令道:“抓紧时间,点火!”
“得令!”一个声音欢愉的应了一声,随后只见脚边一个土灰色的引火纸捻“噗”的一下燃了起来,喷涌着细小火花的燃口沿着纸捻挟着奔涌之势冲击到对面。
另一边英国人正骑着骏马向着桥边狂奔,脚下一颗冒着火焰的绳子倏地一下穿梭过来,藏在草垛里一个个大炮似的震天响“嘭嘭嘭”的响个不停,马匹听闻此声,立即受惊,扬蹄乱跑。
就算这些英军的素质再高,受到马匹的影响,一个个却也找不准原本的队形了。
“怎么回事!”英军少校骑着的马匹绕在原地转了好几圈,他扯着缰绳,耳中听着嘭嘭之声,心下不由得一阵惶然,华夏居然拿着大炮来了?
英国军队一个上尉拿着长枪挑开草垛,看清里面的东西,他低声咒骂了句,抬头对着少校叫道:“指挥官,这是华夏的土鞭炮!”
“Shit!”少校也低咒一句。果然是狡猾的华夏人!
如果这时候他还没意识到自己已经中招了,他也就不用做少校了。他一路追忆下来,眉心紧皱。是那个藏族小男孩……一定是那个男孩出卖了他们!
文莱斌看着这一群洋人自己窝里乱,乐的牙花子都不见了。但凡做坏事的时候总能令人高兴,尤其是这种能出了胸中一口恶气的坏事。
“好家伙……让你们狂?!吃蔫儿了吧!”
不得不说,说到做坏事,却是没人比这群兵蛋子更有研究。
当兵的有大部分都是乡下家境贫寒、能吃苦耐劳的,这些人自小可不是走的什么练字习贴的文艺青年之路,而是想着法儿的作怪,像是这类手制土鞭炮,既能吓到人还能将地上的泥土崩上天作怪,乃是猴孩子们打群架的必备法宝。
可谓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
天空中一排泥点子洒在英军少校身上,他身子一躬,一只脚掏出脚蹬,整个人躲在马腹下,指导缓缓的抹了一把脸,看清上面的东西,嘴里才“呸”了一声吐出一口土气:“哦……该死的!”
卧槽!向来注重风度的他为什么会遇到这种事!
越靠近水边泥土便越潮湿,土鞭炮一连串的炸开,英军人人脸上都能糊上一大块泥巴,再没有了当初神气勃勃的模样。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华夏这边三百人的营队笑得七仰八叉,整蛊的时候谁都没想到几截土鞭炮会起什么作用,更没想到这群洋人会这么搞笑,几乎所有人都面带惊恐的看着身上的军服,崭新的英军顷刻间成了泥土黄色的泥人肤,半点不夸张。
文莱斌吐出一口浊气:“真是好样的!行了,恶气也出了,咱们退了吧!”
就在英军气喘吁吁走出天降泥地的时候只见对面桥下三百多个身穿黄斜纹布军装、头带硬壳大檐帽的士兵举手朝这边挥舞着似乎在打招呼。他们一人手中拿了一只冒着火光的土鞭炮,齐刷刷的露出大白牙、不怀好意的呲牙笑着,竟是直接朝这边扔了过来。
“嘭!嘭!”
“啪!”
“哦……”英军少校刚举起的枪“啪噔”一声被泥巴糊了个档口。
“……”
华夏军队一个营三百多人一同亮相后,随即在泥塑般的英军注视下呈鸟兽般四面散开。远处一片枯黄的叶子缓缓飘落,一头栽进泥地里,却是怎么努力飞都飞不起来了,这种情形,一如此时洋人们的心情。
简直神烦!
“指挥官,前面没人了,还前进么?”上尉抹抹脸上的泥,策马过来尽职的问道。
还……前进个屁!谁知道前面还有什么鬼东西!
这些全部都是华夏人的阴谋!
英军少校心中一万头草泥马狂奔而过,额头上隐隐有青筋暴起。他张开紧闭起的唇,一字一字的说:“回、营、休、整!”
***
佘维达收到巴安战事消息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了,电报上只得一个“败”字,其余的战况还要晚一些以信件的形势送来。
实则,即使三营营长文莱斌将本场战事以“某种戏剧化的方式”演映了出来、使得英军没有讨得半点便宜,但基于佘维达秘密下达的指令,停留在巴安的三百多人的第三营还是全部退出了。
与此同时,佘维达西北兵败的消息立即被不同渠道传向了各地。
佘维达的军队会败在只有几百人英军的手里,委实是太过出人意料。各地得知消息的,有信的有不信的,其中更多人则是在观望京都奉天的态度。谁都不知道大总统会不会就此事对佘维达驻地“借故增兵”,毕竟……大总统对南方的土地馋涎许久,几乎就是日日紧盯着佘维达这块肥肉。
不管自己引起了外界多大的震动,佘家还是处于一片平静当中。
佘维达坐在佘家的前厅,牛饮了一口茶水,看着下首老老实实站着的李管家,忽然目光一哂,开口问道:“钟庆龙也死了快三年了。他有几个儿子?”
“回老爷的话,加上庶子,三个。”被唤来的李管家身子躬的更低了。
以往这些有关各地军阀之事,老爷是从不询问他们这些下人的,今天……老爷突然问他这种事究竟是何意?
佘维达静了半晌,站起身子走到偏厅的案前,一手拿起狼毫笔,泼墨似的往铺好的宣纸上挥了几下,几颗大字跃然纸上。
李管家往上面瞄了几眼,只见笔走龙蛇的字体尽显风骨,竟是“虎父无犬子”五个大字,他心下一念,这是说的钟庆龙钟大帅的那个儿子?
佘维达写完字,粗犷的脸上隐约浮现出点点温暖的笑意:“家里的五丫头……也是时候该定下了。钟庆龙虽有三个儿子,可到底也只有一个嫡子。你从现在起开始备着吧。”
“是,老爷。”李管家弯了弯腰走出去,直到踏出门口才显出一脸的惊讶之色,听老爷的意思是……要将后院那位卧床不起的五小姐……嫁给钟家大少爷?!
“大帅,您是想……”赵寨在一旁听着,终于对佘维达的想法明白过来。
难怪大帅不怕被奉天借口驻兵,原来心里打的还是联姻的注意。的确,如果换做一个普通的军阀联姻,对京都奉天不会有什么影响,可此时若是联姻的对象成了占驻华夏中部的偌大钟家,那自然是不同了。
钟家乃是钱庄兵器起家,资源丰厚。虽然去年钟家的主事人钟庆龙虽然死了,可钟家却依然是个庞然大物。而且宏观的看,各地军阀中能与大总统一拼的,却唯有钟家一个。大帅现在选择将五小姐送去联姻……这明摆的是在借势啊!
但五小姐这么病弱的身子……先是在进过贼窝受了惊吓,后又被当做筹码嫁去钟家,实在是可怜了些。
看着赵寨有些不赞同的目光,佘维达摇摇头一笑,他搁下笔,只是背着手走到窗边,过了好一会儿才沉声道:“此事,我意已决。”
赵寨动了动唇,叹了一声,终是没说什么。
婚嫁之事,父母之命,天经地义,外人也不便多说什么,只盼……钟家这位嫡子能是个有担当的。
☆、6、第六章 。。。
在床上又待了两日,佘芫梓终于能够得到准许下床走走。铜雀搀着她往园子里走,佘维达虽然是北方人,可佘维达的夫人、也就是佘芫梓这个身体的娘则是不折不扣的南方人,因而佘家的后院带有很明显的南方色彩。
这里的亭台楼阁,一水一榭都灵气逼人。
佘芫梓耳边听着铜雀说着后院的八卦事,心中不由自主的想起自己异界的那具分。身,她边脚下的雪白色缎靴轻轻踏着青石板,却冷不防被身后一道娇柔的声音叫住。
“五妹?”
佘芫梓身子一顿,转过身来静静看着身后之人。
虽然这人她并不认识……
不过……她目光微闪,其一,来人与她姐妹相称,定然是佘家五女之一,而佘家五女忠除去她之外,不说大姐和二姐已经出嫁必定不会出现在佘家、就说头上的发髻也不该是眼前女子一般的闺阁打扮,因而只有三姐和四姐两个选择;其二,日前她已经见过那位“四姐”,一身民国学生装,她印象很是深刻。
这般想来,只怕眼前这个便是最后一个“三姐”佘芫晓了。
“五妹这般瞧着我做什么?莫不是几日未见,竟然不识得姐姐了?”来人掩嘴一笑,眼中犹如水光流转。
佘芫梓心中暗赞,这位三姐眉目间的风情果真是远超她所见的佘家众女。
“三姐真是说笑了,小妹怎会不记得三姐呢?”佘芫梓微微一笑。
看着不似寻常模样的佘芫梓,佘芫晓眼中不由得闪过一道惊异,她随后上下打量佘芫梓一番,轻笑道:“原先听四妹说小妹大病一场却转了性子,未想此时一见,不单单是性子稳重了些,居然连样貌也变了不少……”
说完,佘芫晓便侧过身子,隐晦的微微皱了皱眉。
佘芫绿之前说的果然没错,佘芫梓的确是变了不少。只是,倘若单说是变得聪明些倒也还罢了,可这佘芫梓分明是连样貌都生的愈发美艳了。
一念到此,佘芫晓心中忽然涌起一股名唤嫉妒的情绪……她曾跟着自己娘亲学过看美人骨,几日未见,但见佘芫梓眉眼间竟是突生了绝色之资,此时还未显只是因其容貌未长开罢了。
样貌?什么变化?佘芫梓有些不明所以,她刚穿越来的时候也曾照过镜子,这个身体因为常年体弱未见多少阳光而使得面色苍白,看起来顶多只能说是清秀,难道是她最近身子稍稍好了些所以面色也跟着恢复了不少?
佘芫梓低下头,身旁湖面上泛出带着涟漪的波纹,只见湖面上的面孔朦朦胧胧。待得佘芫梓定睛一看时,竟是隐隐与分。身有了三分相似。
而除去一些细微之处,无论是脸型和五官的轮廓都与那具分。身的轮廓半分不差。
她心下大骇。
怎么……可能?
“啊,对了,今日我来寻五妹,实则是特意来恭喜五妹的。”
佘芫晓压下心中的情绪,亲亲热热的拉着佘芫梓的双手道:“怕是五妹还不知道吧?爹想要给你定下一门亲事,听说对方还是钟大帅的大公子。咱们这边的简讯已经发出去了,想必过些时日对方便会有消息传来。我便在此提前恭喜五妹了。”
佘芫晓话虽这么说,可心中却冷笑一声,钟庆龙那可是比佘维达还要厉害的人物,想当年钟庆龙就是一手用钱一手用武器,打下了华夏三分之一的江山。即便钟大帅现在已经去世,可是身为他的儿子,谁会去娶一个身体病弱的小姐?即使这个小姐……是军阀的嫡女又如何?
钟庆龙的儿子就是有这种从各地军阀里面随意挑女人的资本。即便是大总统的女儿,若是给钟家大公子看上了想要求娶,只怕大总统也不会说半个不字。佘芫晓敢肯定,佘芫梓这事成不了。到时候,佘芫梓必定会成为整个黔江的笑料。
似乎勘破了佘芫晓的心思,佘芫绿似笑非笑的看她一眼,温温的道:“那就谢过三姐吉言了。说来,小妹也没想到自己会先于三姐定下婚约。”
佘芫晓听闻此言脸色一绿,她生来就是庶女,且还是戏子生下的庶女,在佘维达心里自然是半分都比不上佘芫梓。佘芫晓袖中的手指紧紧攥紧,家里的奴仆对她娘和已逝的大夫人简直是截然相反的两个态度,因而她也自小就知道了嫡庶的分别。从那时起,她便决心要做人上人。
“你身子弱,爹向来心疼你,先给你定亲也是应当的。”佘芫晓瞧着她的身后,不知看到了什么眼神猛地一阵瑟缩,她急急的捏着帕子道:“时候不早了,我先回房了。”
说着便转身离去。
佘芫梓应了一声,目视佘芫晓走远后才慢慢转过身子。回头只见一道身影正朝着她走近,她瞧着这人,待他走到面前的时候,才忽然弯眉一笑:“爹?”
***
黔江佘府要与青海钟府联姻的消息不胫而走,钟庆龙有三个儿子,却只有一个嫡子,名为钟钺,确是虎父无犬子,钟钺参军五年,二十岁的时候钟庆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