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椅和美人靠,专门留做贵人慢慢挑选之用,整个铺面地方虽不大,但是每一寸地都充份利用到了,可以说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沈荷香忙活一场觉得很是满意,又寻了个落魄书生,让他画了十二个或坐或站或拿书或梳妆的仕女图花样,便让沈父去瓷窑定制了一批罐瓶盒之类的器物,上面无一都照画了活色生香的仕女图,看着便知是精致的一套器具,然后便是上百件印着不同花色的精美白玉翠瓶。
买完这些,沈荷香便觉得手头的银子如流水一般花得一清二白,之前买下铺子花了三百三十两,装置铺面以为花不了多少,结果算下来竟然比买下铺子还贵,她手里的六百多两顿时一扫而空,这段时间在女学又卖的一些玉肌膏,加上柳氏给她的一百两,这次全部拿来购了这些装膏脂的瓶子,如今打开妆奁匣子哪里还有一张半张的银票,只剩下不到二十两的碎银,只够雇两个伙计的,当真是拮据可怜的很。
☆、35章
不久后京城贵女圈便流传出一种膏脂;名为玉肌膏,只有拇指与食指圈起来那般大小的盒子;却要卖到二十两一盒,价钱虽贵但用着皮肤却是细腻滑润,初时是一些贵女用过后与闺中蜜友分享;后来便越传越烈,加上玉肌膏稀少的很;竟是打听了京城所有的胭脂铺也买不到;一时间价钱竟彪至到了五十两银;就是这般也是难以人手一盒。
就在贵女们四下打听着心焦焦时,竟发现一家名为冰肌坊的新铺子有卖;且与那用过的玉肌膏香味儿一模一样,这事儿便一传十;十传百,引得无数贵府的丫环前去铺里打听,只可惜那伙计说玉肌膏做起来极为费事,一天店里最多只能出五盒,要再买便得明日才行。
于是这京城卖玉肌膏只此一家别无分号的冰肌坊,在贵人圈几个月之间便名气大噪,无论是高门的夫人小姐,还是富家的千金小妾,都争相抢买,使得玉肌膏在很长的时间里一瓶难求,人气高涨。
有人买不到玉肌膏,便只好退而求其次的在冰肌坊选些其它的胭脂水粉,却发现用过之后竟是无一不好,便是那香粉也比其它胭脂铺用得更舒服,于是渐渐的冰肌坊卖的其它东西也开始走俏起来,凡是做出的膏脂便都会被人一抢而空,买不到的还会懊恼万分。
冰肌坊的生意越做越好,看着匣子里的银票越积越厚,沈荷香心情从未有过的振奋,日日眸光盈满笑意,似找到了人生目标一般,她前一世活得糊涂,这一世重新来过,觉得靠自己双手赚的钱用着比别人给的要舒服的多,于是越发的一心专注于那些胭脂水粉之中。
于是春去冬来,一年多的时间,整个冰肌坊已经成为京城小有名气的胭脂坊,贵女们的梳妆盒可以没有德淑斋的水粉,却不能没有冰肌坊的玉肌膏,用冰肌坊的胭脂水粉几乎快成为贵女圈身份的象征了,毕竟那铺子的东西之贵,一套下来便是贵家千金也是要咬咬牙的,像一些品阶小家里拮据的庶女也是买不起。
这一日早上外面有些阴冷,不多时便开始下起小雪来,冰肌坊一开,沈家的铺子的生意也跟旺起来,随着不少有身份的贵女出没,这地段不久便寸金寸土,引得那卖了杂货铺的掌柜捶胸顿足的,觉得当初三百三十卖的太便宜了。
有人得知那冰肌坊与沈家胭脂铺是一家的,于是不少平民都会去沈家铺子买胭脂,买不起冰肌坊的东西,买同一家的总也能沾沾贵气,加上沈家的胭脂水粉确实比其它铺子同价位的要好,自然是财运滚滚,每日前来挑选的客人都拥挤不堪,络绎不绝,一时间本来挺大的铺子便有些不够用了。
这几天沈父又花了五百两买下了另一条街稍大的一家铺子,准备再开家分铺,又听从了自己闺女的提议,将一处地段不好的院子花了百两买下来,也不对外卖东西,就专门用来做个自家加工的香料坊,毕竟整个香山再加上沈父买下的近百亩的田地,种出的香料足足能装上十间屋子,自家的院子已经挤的没什么地方了,买处便宜的地段专门用来泡制自己家运过来的各种香料,到时储存起来,自家用或者买卖都是可以的,而且离得不远也极为方便。
这一日入冬,虎子正将自家新买的一辆驴车停在了沈家胭脂铺的门口,车上是最后一批晒好的豆蔻和丁香,此时的虎子已是有些意气风发了,因去年刚盖上了新房子,并娶了邻村的村花,今年又买上了驴车,家中银钱富裕,夫妻还算是恩爱,妹子二丫也刚定了门亲事,夫婿虽也是农家,但家底殷实光田地便有六十亩,光是坐等着收租便也吃穿不愁了,而这一切都是沈家带来的,虎子和虎子娘都十分感恩,这些年帮忙沈家打理香山和花田也更加精细了。
这天儿冷了,沈荷香每日比平时起得晚些,柳氏和碧烟一个宠着闺女,一个心疼小姐,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沈荷香睡到自然醒,这才从暖和的丝锦被中起身套上衣服,直到轻开了小窗才发现外面竟然下起了毛毛细雪,门外的碧烟一直往屋里瞄着呢,见小姐起了,便将一直在灶台温着的水一路端了进来,然后打湿了丝布递给沈荷香清洗手脸。
待沈荷香用青盐擦干净牙,又咬了块用那粉花做的香饼放入口中轻咬,待牙齿都沾到了花液这才吐了出来,用温花茶水漱了口,喝了碗碧烟端来的藕片汤与两块刚出锅的糕点,和一怀热乎乎暖胃的牛乳,这么多年她已经习惯那个味道,竟也不觉得太难喝。
吃了六分饱,她便收了手,碧烟这几年专门伺候沈荷香,所以沈荷香的一切习惯她都门熟,做起来顺手,眼色也极佳,见吃得差不多,便往花茶杯里填了水,这才手脚麻利的将盘子收走,回来时沈荷香已经漱过口,坐在了梳妆镜前,手里拿着一支镶嵌珍珠的碧玉步摇正在发间比着。
刚才她只给小姐头发简单的挽起来,此时见着便急忙走过去将头发打散,然后重新梳了起来,小姐这一头长发又密又黑,在手里滑不溜丢的着实不好梳理,花了一两刻才终于挽了个漂亮的碧落髻后,随即打开了旁边首饰匣子。
看着那三层匣子里满满的各色珍珠,珊瑚翡翠簪钗,沈荷香觉得自己离当初想要的荣华富贵又近了一步,她看了看,随即便伸手取了下面那一层里的一支缠丝梅金钗,这是母亲在她及笄时亲手给她插在发间的,意味着喜上眉梢的好兆头。
“就带这一支吧。”沈荷香将金钗给碧烟,碧烟心里嘀咕着小姐平时不太喜欢多戴这些金银之物,除了难免让人有炫耀之意外,也是觉得这东西戴多了虽贵但也俗气了,谁知今日竟然指着要戴,不过想到这只是夫人在小姐及笄时送的,便也理解小姐的心情了。
沈荷香自然是高兴的,及笄以后自然是要喜上梅梢了,听说那唐家夫人已经跟母亲透露了两家结亲的意思,对沈荷香也是赞不绝口,母亲也没有立即回绝,只说想再留荷香一年,等到了十六再议亲事,那唐家也是明白意思的。
这两年沈家生意越发的红火了,又开了分铺还有家香料坊,那沈家的闺女更是个进财的,不声不响的竟然开了家冰肌坊,京城的贵女哪个不与她交好,不过才半年光景那铺子便日进斗金,如今说不定比沈家铺子还赚呢,听沈家夫人说将来那冰肌坊是要给荷香做赔嫁的,唐家自然是求之不得。
之前沈家刚搬来京城时,唐家虽说不至于看不上,却也没有主动结交,但如今却今非昔比,沈家现在说句话唐家两口子也是要仔细想一想的,如今眼见着两家已交好,闺女又同在女学,自家的儿子又看中了人家沈家闺女,两个小的年纪又相仿,这亲事若不出意外便是那铁板钉钉的事儿。
唐夫人甚至已是以亲家自居了,而柳氏却是另一个想法,这几年有她和丈夫保护着,轻易不让闺女外出,都只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转着,所以不少人只知她家有个闺女,都不知长得什么样,冲着他家的生意和人品,最近两年上门求亲的也多了一些,但都是些小门小户的,柳氏并不满意,所以一直也没定下来。
但闺女早晚要出嫁,她再不舍得也不能阻了这亲事,唐家有这意思,她也微微动了点心思,毕竟嫁进唐家与闺女只隔着一个院子,她想见便能见着,不用每天望眼欲穿的挂心着,而且唐家也算是个厚道人家,倒不至于苛待闺女,但是柳氏还是有些不甘的,毕竟在她眼里自家闺女是委屈了。
不是柳氏自夸,荷香的颜色便是在京城也是能让人眼前一亮的,性子即柔和又孝顺,女红出众又念了几年女学,便是嫁个小有门弟的做正妻也是不委屈的,这嫁给商人之子着实有些平平了,不过好在那唐夫人的儿子书念得尚可,待到明年春儿试考后,若是能中一个半个举人,她再将这门亲事定下来,到时闺女也才十六,出嫁也是正正好的。
沈荷香看着碧烟将金钗固定好,又在发间缀下细细的银丝串珠流苏,随即又取了对嵌红宝石花形金耳环给她戴上,在碧烟挽发时,沈荷香已是打开了瓶子,取了点杏油揉在手里敷在脸上,整张白得似玉般的脸顿时有些些浅浅的光泽,接着便淡淡扑了层香粉,这才点了点嫩红的朱唇,整个人立即便显得娇艳了些。
“小姐就算不擦这些也好看,擦了便更好看了……”碧烟发自内心的说,沈荷香却是半嗔半笑看了她一眼道:“就会贫嘴,快去取了斗蓬过来,我一会儿要去冰肌坊……”
“小姐,外面正下着雪呢,待雪停了再去吧。”碧烟见小姐不轻不重的瞪了她一眼,便只好嘟着嘴去柜子里取了那件织锦镶白狐狸毛的斗篷,这件还是老爷给小姐托人带的,小姐最是喜欢。
沈荷香此时披了斗蓬,觉得身子暖洋洋的,脖领衣襟的一圈白毛甚是柔软的贴着皮肤,碧烟将斗蓬带子松松的系在沈荷香的胸前,这才拿了油纸伞和帷帽跟在沈荷香身后。
外面的雪已由一开始的小片撒落而变成了遍天的鹅毛大雪,好在没什么风,倒是没有那般寒冷,走到自家铺子外门口,沈荷香停着脚步,回身要跟身后的碧烟取帷帽,虽然走一步便要戴这东西麻烦,但沈荷香深知这京城虽天子脚下,但难免鱼龙混杂,多注意些总是好的,并且听父母的话也省得他们在家里担心,所以这几年倒是养成了习惯,出了家门便一定要戴的。
刚拿过帽帷便听到不远处传来一声:“荷香……”声音里有些激动,沈荷香听着不由回头,便见铺子门口有辆驴车,虎子正牵着驴目露惊喜的看着她。
“虎子哥……”沈荷香不由一愣,随即粲然一笑,向前轻走了两步,此时因下雪路上行人较少,门口也没几个人,说说话倒是没什么关系,碧烟赶紧追上几步给小姐撑伞。
“我是给铺子送香料来了,这是最后一车,没想到会在这里遇见你……”虎子搓着手笑着道,但眼神中却是有些落寞,当年他对荷香的心意,恐怕到最后荷香也没有半点察觉,母亲说的对是他高攀了,当初他看不透,现在再见到这个与在乡下穿着花布衣时完全不一样的美丽少女时,心头涌起了一丝酸意和释然。
“虎子……”车蓬里一只帘子被掀开,一个穿着红色棉袄的女子探出了头,正好看到台阶上的沈荷香,一时间竟是呆在那里,以为是看见了哪家贵女,虎子急忙小心冀冀的走过去将那女子扶下车,“这是我媳妇儿,已经三个月的身孕了,这次跟我到京城送香料,顺便来买点米面……”
说完便对那穿着红棉袄的清秀妇人道:“这是沈掌柜的女儿,叫荷香,小时候还在咱家旁边住着,二丫叫她荷香姐……”
那清秀妇人看着便更是惊呆了,她不止一次听婆婆和丈夫说沈家当初没搬走的事,她家的闺女还和小姑二丫交好呢,想象中她以为只是那般小户的女子,却没想到会是这样让人惊艳的人儿,那样的笑意和举止农家又怎么会养得出来?
如今在铺子门口,沈荷香也不好多说,便让碧烟去取了她备下的一套打得极为精美的银质首饰,件件是沉甸甸的足银,还有一对上好的白玉手镯,手镯是送给新嫂子的见面礼,首饰则是带给二丫的,虎子一家现在为自己家做着事,香山那边全靠他一手打理,也不知省了父亲多少事,而且大家都是老居顾邻的,当年也没少受人家帮助,送点东西一方面是拉拢,一方面也是真情实意。
虎子媳妇见推脱不了,只好收下了,在雪中说了两句,沈荷香便目送了二人离开,坐在马车里的虎子媳妇儿一时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儿,原来那女子便是荷香,原本她还没有发觉,直到有一次虎子说梦话里竟然叫了一声荷香,她这才警觉起来,但这事她一直藏在心底没有告诉任何人。
今日也是仗着怀孕才央求了虎子一起来,便是想见见那个让丈夫睡觉时都不能忘记的女人,结果是让她难堪的,原本只以为跟小姑一样塌鼻子大脸盘,却没想到竟是那么精致的美人儿,原来她在村里也是屈指可数的容貌,但是今日站在那儿,那女人便是一个娇小姐,她却像是一个名副其实的农妇,那带着一圈白毛的黑色斗篷,衬着她身上才做的一身红袄更加的土气,她不由地攥紧了手里的放着一对白玉镯子的绣金线香囊,心里顿时涌起了一股浓浓的不甘,即使一路上都下着雪也似消散不掉一般。
沈荷香带着碧烟到了冰肌坊,阿春急忙迎了上来,接了小姐的帷帽,屋里极为暖和,门口还烧了两盆银丝炭,身后的碧烟将沈荷香身上的斗蓬取了下来,放进了内堂,此时店里没有多少人,只有阿春和两个才买的丫头在看着,伙计则是去送货了,有些贵客高价预订的胭脂,做好了自然要给人送去。
“小姐,今儿街让人有点冷清,不过咱店里倒还好,早上李大人府上的丫环来还买了一套口脂,沈荷香听罢点点头,脱了斗蓬,她上身着着一件素绒刺绣妆花袄,下,身一件暗花细丝褶缎裙,项间的衣外还带着一只及笄时沈父给买的适合刚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