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蝉也不知这世间是不是真有赵七说的帛书,若是真有,上面记载着不属于这时代的东西,想来写下这帛书的人也不是这时代的人,或许和她一样,从异世而来。
楚蝉没多问,也没多想,既这帛书二十年来都没问世,显然那人并不是野心蓬勃之人。
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运河处,楚蝉瞧见雾气弥漫的运河上隐约能看见有条大船等着他们,众人忙碌起来,很快把玉矿石都搬上了船。
楚蝉也跟着一块上了船,她知晓赵七要把这船玉石运到别国,她不是怀疑赵七会坑她银钱,而是他们刚炸了玉矿,想来会有不少士兵在附近搜索,这会儿城门关闭,她也进不去,若是留下被搜到就真真是百口莫辩了。
等船渐渐的朝着吴国驶去,大家伙也松了口气,紧绷着的心终于落地。
方才憋了一路的话也都冒了出来,“这为小兄弟,方才那东西叫什么?真真是没想到这世间竟有比天雷还要厉害的东西。”
“可不是,若是有了这东西,以后开矿就容易多了。”
另一人哈哈大笑,“有了这东西你还想着采矿?直接卖给那些贵族们,足够你吃上十辈子了。”
“小兄弟,这玩意你可知道怎么做的?”
楚蝉耸耸肩,无奈道,“我要是知晓这玩意的做法,也不用跟着大家伙拼命弄玉矿石了,就跟这位兄弟说的一样,直接卖给那些贵族们,怎么也得值个千金万金的。”
赵七也笑道,“若是有了这东西的配方,万金都是少的了。”
说笑了几句,楚蝉和这些人越发聊得开了,不过一个晚上的时间,这些人都把他当成自家兄弟了。
楚蝉亲自炸矿又跟着一块儿去吴国也是有原因的,她晓得光出炸药只怕众人不服气,觉得她只出个东西就能简单的赚到百金,可若是给了本金,又同他们一块亲自去炸开玉矿石,一块运送,那所有人都不会有异议了,甚至会觉得他们是共患难的兄弟。
楚蝉自然不知她们走后,等守卫的士兵到了矿石山脉后方一瞧,都呆住了,一时也摸不清楚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像是天雷劈的,可这时候哪儿来的天雷?
守卫立刻去跟上峰通报了,上峰也没在意,听守卫的话,还以为是一般的玉石小商贩又去偷偷的弄玉矿石了,这种事儿不少,上头那位贵族也说了,少量的不必在意,好歹也要给其他人留点活头。
所以直到了早上,这位上峰才去了卫府通报了这事儿。
卫钬一听,笑道,“这事儿也不必打扰我大兄了,想来那些人也没弄到多少玉矿。”
正说着,一身白色绸衣的卫珩从房外走了进来,一时之间只觉整间屋子里都光风霁月起来,卫珩见那人便问道,“这会儿过来可是出了什么事情?”
☆、第25章
卫钬笑道,“大兄,能有什么事儿,还不是玉矿山上又去了小贼。”几年前,玉矿山的管理极为松懈,自大兄回来后,进谏秦王,于是矿石这块儿就交给大兄管理了,自此,秦王每年玉石所得的收入都比往年多了好几倍。
平日大兄对于这样偷偷摸摸去矿山摸些边角料的情况并不在意。
那人道,“公子,昨儿夜里守着玉矿的士兵来通报,说是听见一声巨响,等赶过去的时候玉矿山中有不少零碎的玉矿石,小人也不知具体情况如何,想来是玉矿又招贼了。”
“巨响?”卫珩缓缓坐下,声音温润。
“小人也不知具体情况,士兵们说瞧着像是天雷劈的……”
卫珩温声道,“昨儿夜里朗月疏星,哪儿来的天雷?”又转头冲卫钬道,“去让人备车,我亲自去瞧瞧。”
见大兄如此重视这事儿,卫钬也不耽误,立刻让人去备了马车。
备好马车,三人一块出了邺城,朝着玉矿山脉而去,等上了山,瞧见那一地狼藉之后,卫珩的神色终于有了丝变化,黝黑的眸子沉了几分,他上前几步,站在一大块碎玉石之上,四下环顾,能够瞧见山脉被炸了一大块,地上散落的矿石上沾染了不少黑色熏烟,他伸手拾起一块,食指抹掉上面的黑色,凑近鼻翼间闻了闻,神色竟难得了冷了两分。
卫钬显然也没料到情况会是如此,“大兄,这……”前面的矿山上有个巨大的深坑,显然是被什么东西劈开的,只是昨儿并没有天雷,“这是如何办到的?”
那跟着的官儿是管这玉矿山脉的,姓王,被称为一声王大人。
王大人额上有冷汗滴落,一时惶恐起来。
卫珩垂下眼睑,“有硫磺的味道,具体是怎么办到的,我也不能断定,不是凿开的,应该是炸开的,不是天雷,具体是什么不得而知。”
卫钬惊讶,“大兄,这世上能有堪比天雷的东西?这……”神色间也染上几分兴奋,若是能够得了这样的东西,得天下不是轻而易举?
王大人擦了擦冷汗道,“公子赎罪,小人也不知会是这种情况。”
“无碍。”卫珩的视线落在不远处的一块零碎的细小的铁片上,他走过去拾起,仔细打量,却是最普通的铁器,没有任何花纹和特殊的地方,想要查到从哪个铁铺里出来的都不大可能。
卫珩把这铁片跟一小块粘着那黑尘的玉矿石收进囊中,这才起身道,“回去吧,这里看不出什么了。”
三人回去卫府,卫钬还有些兴奋,“大兄,可能查出这东西是什么?”
卫珩摇头,“只能先从其他处入手了。”
王大人一时有些自责,“都是小人耽误了,若是昨儿夜里就禀告了公子,或许那些人就能被抓住了。”
卫珩道,“王大人无需自责,他们显然是早有准备,炸了玉矿后,直接运走了,猜的不错的话,应该是从水路走的。就算昨天夜里追查,也查不出什么的。”
卫钬皱眉,“大兄,难道就这般放弃了?”
“自然不会。”卫珩缓缓道,“回去后先去查查最近邺城哪些玉石商贩不在城中,又是何时何时离开邺城的,再让人去城外运河附近走一趟,看看他们从哪里离开的。”
卫钬笑道,“还是大兄了得,逮住了是哪伙人,这东西不就晓得了?”
卫珩神色平静,“怕不会这般简单的。”
楚蝉随着船队走了七天才到了吴国,随后这些矿石的去处就不是她管的了,只用在客栈等着即可。
如此过了两日,赵七就来了,神色间有掩不住的笑意,他将一包袱东西丢在了桌上,“这些是分给你的金子,赶紧拿了金子回去吧。”
“多谢赵七哥了。”楚蝉欢喜,上前打开桌上的包袱,数了数里头的金子,竟有一百零六金,楚蝉抬头,不等她问,赵七已经笑道,“你拿了十金本金出来,也该分得十倍利润,不过我们向来是平分,所以多了几金。”
楚蝉心中感激,又是连连道谢。
翌日一早,楚蝉便打算启程回秦国了,赵七道,“你一人带着这多金子,实在放心不下,我送你回秦国吧。”
楚蝉并没有拒绝,她带这么多金子一人回去的确不妥,且赵七人品值得信赖,便答应下来。
两人这次没走水路,直接快马加鞭的赶回了秦国,只花费了两日时间,到了秦国,楚蝉跟赵七道谢后,两人分道扬镳,楚蝉并未先去邺城,她猜测邺城此刻并不安宁,所以先回了垵口县。
先是找水洗去了脸上的装扮,这才回了楚家。
回去时天色已暗,敲响楚家大门,很快被打开,是孙氏开的门,瞧见是男装的女儿,先是一怔,随就把人拉了进来,巴掌就招呼了下去,“你这臭丫头,这些日子跑哪儿去了,也不跟家里说声,都快急死我了。”打着打着却是打不下去了,孙氏捂着脸哭了起来。
孙氏的哭泣没有一丁点的哭声露出,可越是这样,楚蝉心中越发难过,她的心抽着疼,孙氏是真的担心她。
楚蝉上前扶住孙氏,声音有些哽咽,“娘,我们进去说吧。”
关上大门,楚蝉扶着孙氏回到房间,把身后的包袱放在了桌上,“娘,您瞧瞧,我把救阿爹的金子全部赚回来了。”
孙氏脸上还挂着泪水,看着那一包袱的金子不由的怔住了,“阿……阿蝉,你这些金子哪儿来的?”女儿这才出去多久?连半月都未到,竟赚了这多金子回来,孙氏却不是放心,而是心慌,她一把抓住楚蝉,“阿蝉,你没做什么事吧?”
楚蝉笑道,“娘放心,已无大碍,再过段日子就能把阿爹赎回来了,不过这些金子的事情娘莫要同别人乱说,若是祖母问起,只说我是跟别人借的就是。”总要让祖母顾忌一些,省的好了伤疤忘了疼。
孙氏还是不放心,“阿蝉,你没骗娘吧。”
楚蝉道,“娘放心,真的没事儿了。”
孙氏又忍不住哭了起来,“你这孩子,真是不让人省心,这些日子娘都快担心死你了,还有你大兄,这几日也瞧不见人影。”
楚蝉惊讶道,“大兄去了哪儿?”
孙氏摇头,“只说有些赚钱的法子,你离开没两日他也见不着人影了,你二兄都快担心死了。”
楚蝉沉默,大兄不是莽撞的人,她也放心一些,又对孙氏道,“娘,这些日子别人没问起阿爹来吧,阿爹入狱的消息千万莫让人知晓了。”她只是心中觉得有些不安,原先是为了大兄二兄的前途,这会儿却是为了自己,那玉矿山的事儿肯定被外人注意到了,她就怕有人太聪明,能够凭着一丝的蛛丝马迹找到她,所以阿爹的事情不能被外人知道,否则这赎人的百金从何而来?总会引起有心人注意的,顺而追查到她这里来,所以不仅阿爹的事情不能外露,赎阿爹的事情也不能急。
孙氏擦了擦眼泪,“你放心吧,虽有人问起,我只说你阿爹病好后外出赚银钱去了,没被人知晓。”若是被人知晓了,只怕这事儿早在垵口县传开了。
楚蝉点头,孙氏道,“你赶紧歇会儿吧,我出去给你煮点吃食。”
吃了东西,楚蝉洗过身子,又把缠在胸口上的棉布取下,能够瞧见两个小包子隆起了,这段日子一直被裹着改变身形,这会儿都还有些舒服,她忍不住揉了揉,见着红印子渐渐消散才睡下了。她睡的安稳,却不知邺城正有人为这事儿头疼着。
卫珩自那日吩咐下去后,没两日卫钬就把邺城玉石商贩的消息打探好了,最后把得知的消息告诉了大兄。
那几日离开邺城的玉石商贩只有十个队,卫珩很快把其他人排除掉,直指赵七的名字道,“应该是他们做的了。”
卫钬道,“大兄如何得知的?”
卫珩起身,渡到牖窗前看着渐渐冒出花骨朵的桃树,“我已让人去城外运河查探过了,在运河边上寻到玉矿石的边角料,想来他们是坐船离开的。被炸下的玉矿不少,需要人手搬下山在运到运河处,也只有大量的玉矿石才需要货船离开,那么人手就少不得,只有他们的人手够,约莫三四十人的样子,其他的人手都不够。”
卫钬道,“大兄,那眼下该如何?是不是把这人找出来?”
“上头的情报显示,赵七是吴国人,他如今赚了这么大一笔,又是重情义的人,揣着这样一个秘密,只怕不会在回秦国了。”卫珩缓缓道,“赵七在秦国待了几年,之前并未有这种能够炸开矿山的东西,要么是遇见了什么机遇,或者是谁给了他这东西,后者可能性大些。”
☆、第26章
卫钬有些呆住,“大兄,那岂不是查不出那东西的来历了?”
卫珩不说话,默默的看着牖窗外,他伸手在牖窗上轻敲了两下,神色竟难得的带了几分浅笑,“或许吧,不过也不一定,线索虽不多,却还是有的,可以去问问卖硫磺的药铺,可记得有什么人买过硫磺,至于赵七那些人,寻几个人去吴国找找。”
“大兄……”卫钬惊讶,“你心情不错?”
卫珩转身,从桌上取了那铁片查看了起来,浅笑道,“还不错,那人很聪明。他隐藏和收尾功夫做的都不错,能找到赵七同他一块儿去矿山上炸玉矿也算是慧眼识人,我猜就算去找了买硫磺的地儿都不一定能问的出来什么,那人跟赵七一块怕也是易了容的,就算找到赵七得到那人的消息也没甚大用。”
卫钬苦着一张脸,“大兄,那该如何是好?真就这么放弃了?”
卫珩道,“自然不是,先按照我吩咐的去办吧,若是那人还有什么动静的话,总会露出一丝马脚来的,这事儿急不来。”
卫钬见状,也不多问了,转身出去吩咐人做事了。
楚蝉自然不知自己被人惦记上了,这半月她提心吊胆的,如今回来好不容易睡了个囫囵觉,自然是睡到天大亮。
邺城她买东西跟租房时都易了容,样貌普通,别人根本记不住的。硫磺在这时代用处也是广泛,解毒杀虫都行,一般药铺都有卖的,平日买的人也不少,所以不担心暴露。在宅子里做炸,药时剩下的东西也都清理干净了,就算有人找到哪儿也查不出什么的。
起来后,孙氏已经出去摆摊子了,曾氏还卧病在床,楚蝉热了吃食就回房去看了曾氏,这会儿周氏正伺候曾氏用汤药,刚喂了一口,曾氏就骂了起来,“你这蠢东西,不会凉会儿在喂我,这般烫,是想把我给烫死是不是!”
曾氏病着,骂人的力气也小了不少,骂了几句就吭哧吭哧喘了好几口气。瞧见楚蝉进来,曾氏眼都亮了,“阿蝉,你回来了,赎你阿爹的金子可弄到了?”
楚蝉接过周氏手中的汤药,“我来喂吧。”
周氏这些日子也消瘦了不少,人看着都憔悴许多,听见楚蝉的话,立刻把汤药给了她就出去了。
曾氏愤愤的骂了句,“便宜你了!”
楚蝉坐下一口口的喂了曾氏把汤药喝下,这才道,“祖母不用担心,已经有几十金了,还差些,我会再出去借一些的。”
曾氏失望道,“怎么是借的?这日后可要怎么还啊。”
楚蝉道,“百金实在太多,我只赚了几十金,其余都是问人借下的,祖母也不必担心,日后慢慢还上就是了,只是要辛苦一些了。”
眼看着曾氏又想骂人,楚蝉道,“祖母,你先休息了,我还打算去狱中看看阿爹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