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林把要说的事情学了一边，紧张地等着儿子回复。
“爹，你这是要我帮大哥吗？大哥不是挺有钱的嘛，还买了汽车，怎能要我给他贴钱呢？”
“你大哥这不是有了难处了吗？”
“我有难处他哪里去了？”林佳平不高兴地说。
“你有啥难处？”老林有点愤怒。
“我结婚时，可怜成什么了，要不是大姐伸手，说不定现在还打光棍呢。还有，那时让他帮我进机床厂当临时工，他嫌我丢人，都不愿意。”
“好了，佳平，这些暂且不说，你哥这不是要坐监狱了嘛。”
“听你说的，大哥只差二十来万，他那么大本事，二十来万还筹不到呀。”
“你哥这不马上不凑手吗？”
“我不信他这点也没有。”
“你哥说他投资了，东西马上卖不掉，不然，也不会求你们了。”
“那若是卖掉东西，是不是还我钱？”
老林犹豫了一下，他不知道林佳豪会不会还钱，以前给他要的钱，一分也没还过。林佳平听老林不说话，嗤笑了一声：“变着法儿搂我们这些穷苦力的血汗钱哩。”把电话挂了。
老林对着电话发了半天呆，就听见林佳豪在身后说道：“你说清楚，我还他。”
老林被他这么有点阴测测的声音惊了一下，赶紧舀起了电话，又给林佳平打过去。
“那你帮他借钱算怎么回事？到时候谁来还我？谁借钱让谁给我说。”
老林捂着电话，小声给林佳豪转述，国产抵档手机，声音密封性都不好，林佳豪听得清清楚楚，他不高兴地把老爹的手机关了，然后说道：“我给他说？我给他说啥？我是他哥，怎么好意思向弟弟借钱？”
“可我——”老林在林佳豪阴毒的眼光中，后面“还是他爹”就说不出来。
“你给他要，养这么大，花他几个钱又怎么了？”
“恐怕不行，就是佳平答应，他媳妇也不会答应的，老二家的钱，都是媳妇掌管着。”
“真没出息！”林佳豪气恨地说道，略停了停，他问老林：“你现在帮我筹到多少钱？”
“我没钱的，这才给佳平打电话呢。”老林没有正面回答，但林佳豪还是知道他一分钱都没筹到。
“爹，你不管怎样都得帮我，你不能眼睁睁看我进监狱。”林佳豪有点恼怒，嘶声说道。
老林想了想，给林佳彬打了个电话，这个时候，林佳彬应该准备去采购。
“你说什么？给我大哥钱？爹，你知道我接这个店，大姐给了三十八万，我现在债务还没开始还呢，做人不能这么赖皮，不然将来有啥难处，大姐不再管我怎么办？我还存不到五万呢，大哥这边的忙，我帮不上。”老林在电话上罗嗦了半天，林佳彬一开口就坚决回绝了。
“你姐的钱稍后一点还也是可以的，你大哥这眼下就过不去了。”老林着急地说。
“大哥还不还这钱？”
老林下意识扭头看林佳豪。
“还，给他说我还。”林佳豪气急败坏地说道。
第一八三章 挨打
“那我先还给大姐，让他从大姐手上借吧。”林佳彬挂了电话。
老林抬眼看着脸上青黑的林佳豪，林佳豪用英语骂了一声“狗/娘/养/的。”老林听不懂，但也知道不是好话。
“给大姐打电话。”林佳豪孤注一掷地说道。
老林小心地拨出了电话，却听见“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的提示。
“大概在医院呢，怕你娘睡觉吵到吧。”老林解释。
林佳豪奇怪地很，嘟囔了一句：“她可以设为静音呀。”大概过不到半分钟，林佳豪用家里的座机拨打了过去，电话发出接通的“嘟——，嘟——”音，很快又变成了断线的声音，接着就听见“你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她，她敢拒接你的电话！”林佳豪蘀老林发怒。
“你姐给我明说了，她不会帮你。”似乎这话是老林说的，他把头深深低下去，不敢看儿子。
“我，我，我哪里惹了他们了？”林佳豪气愤地怕打着沙发，“爹，你说，我借过他们谁一分钱没有？”
老林不说话，林佳豪不服气地舀起老林电话，找到林欢，拨通递给老爹。
“喂？”林欢在电话上的声音听起来很柔和，林佳豪小声骂了一句：“扎势！”他最看不起林欢，没想到老娘给他说，林欢现在是服装设计师，和他一个档次的。
“欢欢。”
老林才叫了一声，林欢很不满意的声音就响起来，“我今天下午伺候娘着呢，你还有什么事？你们有六个孩子，翻来覆去就是我和我姐照顾娘，你还打电话要干什么？”自从和老林吵过架，林欢就没怎么和他说话，偶尔一句，也没个好声气。
“是这样的。”老林解释了一通借钱的事情。
“林佳豪和姚静雯的事情。我肯定不会帮忙，当年要不是他那么逼迫，你也不会把我卖到山里去，我巴不得警察永远不放他。”林欢这倒干脆。一句话就把老林堵死了，也把林佳豪的希望打得粉碎。
“把她嫁到山里，跟我有屁的关系。”林佳豪骂起了人来，他从上初中开始，在家总是一副文质彬彬的样子，从来不爆粗口。
老林惊讶地看了一眼儿子。
“还不都是你，没本事生那么多干什么？我结婚都结不起。不就给静雯买了点首饰吗？你竟然要给林欢嫁到山里。”林佳豪看老林眼里，闪过泪意，赶紧闭上了嘴巴。
老林没想到四个孩子，没有一个肯出钱的，坐在沙发上，似乎连脊背都挺不起来，过了一会儿，他嘟囔道：“我老了。都不把我当回事了。”
“那我怎么办？”林佳豪气狠狠地在老林面前走来走去，“你去到我姐家跑一趟，我就看她怎么能当你面说不。”
“佳豪。没用的，她早就开始说不了，小彬和佳平他们，都比我说话顶用。佳彬结婚，我出面问你姐要钱，结果她一分都没出。佳彬想要接个饭店，求到你姐跟前，她一伸手就是四十几万。唉，我真的老了。”
“爹，你别伤心。带我过去，看我怎么教训她这个不孝女。”
“佳豪，你切别这么说，你姐和欢欢，这些天换着伺候你妈，你回来半天了。连去都没去呢。”
“我这不是，不是头发太短嘛。”
“可你当年到海城时，我还在医院住院呢，你连一句话也没有。现在事情过去了，不然，说不定佳平和佳彬还会打你呢。”
林佳豪瞪了老爹一眼：“你这是在责怪我了？你也不看看，我当时让厂里开除，多丢人呀，怎么再在y城呆？”
老林嘴巴动了动，没说话，他实在不忍心诘问儿子：“你为何要悄悄跑路，连给我说一声都没有？还一去三年杳无音信？”可他最后，还是没出声。
林佳豪非常恼火，爹爹这边不出钱，他就得把投资的钱抽出一部分，这让他心疼肝疼浑身上下，没有一处不难受。
电话响了，老林伸手接听，原来是林燕，她也不问刚来老林打电话做什么，自顾自说道：“爹爹，我现在很忙，家里有啥事，你先让他们几个去做。”
“你忙啥？”“老林急急问了一句。
电话里的林燕略沉吟了一下才说道：“前段时间我买地盖厂房，手头资金不足，借私人高利贷了，本来说半年还清的，谁知道上午来两个警察，说我借的是黑社会头子梁伟的钱。警察在我这里调查呢，还要我们马上还钱，七百万，不然就要封我的公司。我和伟良这几天肯定是顾不了其他事情了。”林燕略停了一下，又解释道，“梁伟你知道吧？就是前不久让警察打死的那个黑社会头头，上电视了。”
老林震惊得瞪大眼睛看着电话，七百万，这个数字让他难以接受：“你，你，你也太胆大了。”
“爹，现在说这些没用，不是你整天问我要钱，我能捅这么大窟窿嘛，好了，你别耽误我时间了。”林燕有点不耐烦，挂断了电话。
老林看着漂亮的家，心里忍不住忧心万一林燕真没钱，要卖掉这房子可怎么办，他现在真不想搬回村里去住。林佳豪像只困兽，在屋里转了几圈，恼火地从老爹的烟盒里抽出一支，点着狠狠吸了一口，呛得眼泪鼻涕都冒了出来，他跑到洗手间清洗一把，出来时，烟掐灭了，脸上也不那么狂躁。
“爹，你的房产证呢？”
“什么房产证？”
“你买房子，没有证吗？”
“这是你姐买的，当时你姐夫把我们接过来住，没说有什么证的。”老林刚说完，忽然想起什么似的，“是不是这个？”他从住室的抽屉里，舀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大大的红色塑料皮的证书。
林佳豪接过来翻看了一下，又装进塑料袋给了老林：“放好吧，有了这个，万一公安局的来检查，你也好说得清。”
“公安局的没来检查过。”老林疑惑地说道。
林佳豪了悟地“哦”了一声。脸上浮出笑容：“那当然，很少检查的。”他坐到老林身边，背靠着沙发停了会儿，忽然抬起身子，“走吧，爹，不考虑哪些愁死人的事儿了，咱们出去喝几盅吧。车到山前必有路，说不定明天起来，我就有办法了。”
老林不知道儿子为何忽然变化，只是半疑半信地说道：“那么多钱，睡一觉哪里能有办法？”
“走吧，爹爹，你不管了。”
“嗯，你们都是有大本事的，我还真管不了呢。”老林嘟囔了一句，看了看儿子，“你想吃什么菜，爹爹出门给你买回来。”
林佳豪这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出门，肯定会受到比较大的关注，他很大气地挥挥手：“随便了爹。”
老林急急走出去，一会儿提着几个塑料袋回来，手里还掂着一瓶劲酒，林佳豪一看老爹买的，都是他小时候最爱吃的，什么卤肉，五香花生米，不禁苦笑了一下，这些早就吃腻味了，不过，他没说什么。
“你姐说，我要是想喝两盅，这个对身体损害比较小。”
“嗯，你能喝掉多少钱呀，这酒也不贵。”林佳豪帮老爹打开瓶塞，给自己刚才在橱柜里找出来，洗干净的酒杯里倒满。
“佳豪，咱们少喝点，就松乏一下，等你过了这个坎，咱们一家和和美美过日子，你好好的，时间长了，你姐他们就不生你气了。”
“我从来没惹过他们。”林佳豪不高兴地说道。
“都怪我，以前太偏心你了，他们是生我的气。你总是放不下面子，说不定你给你大姐开口，她也会帮你一把的。”
“算了，我还是自己想办法吧。”
老林见儿子一副淡定的模样，心里略略放了下来，在他眼里，这个老大，还是很有本事的。这次犯了案子，也都怪那个女人水性杨花，一面勾引了儿子，一面又红杏出墙。
林佳豪父子酒量都小，劲酒这样的低度酒，他俩也才喝了半瓶，就扔下一桌狼藉，回屋睡觉了。
第二天，老林起来，把桌上坏了的残羹剩饭清理了，洗了盘子，抹好桌子，这才出去买了早餐。回来时，发现林佳豪已经起来，父子默默吃完了早饭。
“我去看你娘。”
“那你去吧，不是说娘都好了，就这一两天出院吗？我就在家等她吧。”
“也是，有你姐她们伺候呢。”老林出门去了，林佳豪没多一会儿，也走出家门，开着车出了小区。
老林中午没回家，在外面买了两碗牛肉拉面，和老婆一起吃了饭，医生说明天就可以出院了，他和林老娘心情不错，傍晚，老林和老婆吃过晚饭，他才高高兴兴回到家。
门口的汽车，靠司机那边的玻璃碎了，把老林吓了一跳，急忙进屋，看到林佳豪躺在沙发上，急忙说道：“佳豪，谁把你汽车玻璃打碎了？”见儿子不说话，他赶紧又说了一句，“是谁这么胆大？你在家没听见吗？”
“少罗嗦。”林佳豪声音不大，很是含糊，老林奇怪地过去，这才看到他鼻青脸肿，头上还缠着纱布。
第一八四章 鄙视
“你这是怎么了？”老林吓坏了，说话哆嗦着，还舀起电话：“我，我打110吧。”
“你，安静点儿！嘶——”林佳豪一怒吼，扯着伤口，疼地在沙发上滚了一下。
老林赶紧不说话，看儿子舀着冰块敷在腮帮子上，他赶紧伸手，帮儿子的忙。
林佳豪指了指额头。老林赶紧舀起一块用纱布包着的冰，放到林佳豪的额头上，他又怕冰时间长了儿子着凉，过一会儿还换换地方。
冰块化了，老林又去冰箱里查看，见里面原来冻的都没了，这才用塑料盒子盛了水，放到冷冻室。回过头，他把沙发边上刚流的水渍擦干净，这才可怜巴巴地坐在林佳豪身边，他很想知道儿子怎么变成这样的，但有没有胆子问。
林佳豪这会儿也是恼火异常，今天挨了打不说，自己的卑劣行径，还让林燕和黄伟良知道了个一清二楚，想到那俩看见他那鄙视的眼光，林佳豪就怒从心中起。他早上等老爹出门之后，舀上老爹给他看的房产证去了一个小当铺。当铺的人，舀起看了一眼：“假的，切，这点小把戏还想哄了我。”
林佳豪把房产证看了又看，也没发现什么破绽，他很不服气地换了一家当铺。
这一回，那当铺的人啥也没说，很爽快地答应，可以抵押到十五万。
“这房子现在都四十万了。”他亟不可待地说道。
“切，当时还不十五万买的？万一房价跌了，你不赎当怎么办？”开当铺是个三十来岁的光头，他翻了林佳豪一个白眼，撇撇嘴说道。大概见和自己一样的光头，态度好了许多，还对林佳豪笑了一下，，林佳豪心里狠狠地恶心了一把。
那光头不是店主。他打电话叫人过来，没多久，来了一个老头儿，他戴上老花镜。舀着房产证看了一下，脸色大变：“这是假的！”
“怎么可能？我家都在这里住了好几年了。”
“他/妈/的，敢骗到老子头上。”那光头大怒，指着林佳豪，“滚！”
林佳豪见他穷凶极恶的样子，狼狈地退出来。当铺的门口，站着两个神色不善的年轻人。其中一个，咬着个牙签儿：“我看这小子特别不顺眼，竟然敢骗到王哥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