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胜败乃兵家常事,回家好好补补课不就行了?不值得现在就难过的,又不是高考没考好。”黄伟良做过几年高考补习。很会鼓励孩子。
刘鸿飞情绪略好了些,向辉也抬起了头:“就是,鸿飞,爸爸最好就是化学,从遗传角度来说,你肯定能学好。”
几个人在停满汽车的夹缝里往前走,旁边还有个人正给儿子打气:“没考过?不要紧。爸爸已经找了一个北大的学生,寒假给你做家教,我们努力一把,下回一定能超过。”
那儿子似乎还是很不高兴,他扭头安慰,和黄伟良隔着汽车打个照面。
“哎呀老黄,你也接儿子吗?”是魏岳民,他身后跟着个小伙子。手里提着书包,他看了黄鹏翔一眼,扭过头没吭声。
“我儿子。高一实验班的。”魏岳民非常自豪地说道,向辉和曹芝立刻低下头去,刘鸿飞是快班的,中考成绩不及实验班的学生。
黄伟良对这种攀比有点反感,但没说什么,只笑了一下。
“你儿子读高几?”
黄伟良见魏岳民看着自己,没办法,只好咕哝了一句:“也高一。”
魏岳民一看他这样,误会了,神态更加飞扬地说道:“这次期末考得怎样?我这个臭小子。成绩还下滑了,从期中的第四名,倒退成第五了,给他说好多回,让他不要偏科,就是不听。只喜欢物理,呵呵,一心想物理考第一,臭小子,还是落第二了。”他嘴上谦虚,但神态无处不透露出骄傲,说得也是,全年级上千名学生,物理第二名,那也是值得骄傲的。
向辉和曹芝一言不发,黄伟良便也不吭气,儿子期中考试第一名,期末是第几,他还没问,也觉得没必要问,这只不过是儿子人生的一个过程罢了,第一第二的,有那么重要吗?又不是高考,决定着选择那所高校的。
魏岳民还想说什么,觉得儿子在背后拉他的衣服,他扭头看了一眼,扭头给黄伟良笑了一下:“呵呵,还害羞呢,好了,回头见啊。”他招了招手,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汽车都上路了,黄伟良这才奇怪地问小翔:“魏岳民的儿子,不是和你一个班吗?”
“嗯,魏晨光,学习很刻苦。”
“那你俩怎么不说话呢?”
“那小子特别嫉妒,从来不搭理比他考得好的,我也没必要犯贱,非得和他说话。”黄鹏翔有点不高兴,林燕还没见过儿子这么不喜欢一个人的。
“这性格可不好,要知道人外有人,山外有山,每个人都有他的长处,他怎么能那么气短呢?”
“可不是嘛,我班同学大多数在暑假都预习了高中课程,魏晨光还请家教了,第一次模拟考试后,老师指定我当物理课代表,把他气坏了,他笃定自己是第一,气昂昂去地找老师理论,垂头丧气地回来了。他扬言那个位子迟早是他的,和我竞争了一学期,不过,期末他考了一百零四,我一百零八,还是比他行。”
“小翔,没必要和这样的人去争,你要把精力放在真正学会、掌握知识上面。”
“我知道,爸爸,他为了和我争物理课代表,英语没考好,这次排名,比期中还退后了一步,他看过成绩,一直哭丧着脸呢。”
黄伟良和林燕对儿子都有点心疼,这环境竞争好激烈呀。
“你们学校好学生多,是不是压力很大呀?”林燕问道。
“嗯,我上初中时,每回考试,从来没想过有没人超过,也不关心排名,到了这里,完全不一样了。我觉得考第一好处很多,身后一大群人追着,学起来也有劲。魏晨光特别刻苦呢。我们班还有个女生很厉害,跟萍萍姐一样,那英语说的跟国语一样流利,连英语老师都甘拜下风,据说她英语托福考了六百七,都可以去留学了。”
“哥哥,你是不是还和期中考试一样,第一名呀?”果儿亟不可待地问道。
“是啊!”
“哥哥,你最棒!”
“小翔,不要太注重名次什么,关键是你要打好基础。”黄伟良再一次强调。
“关键是你身体要好,心情要好。”林燕最关心这个。
“妈妈,放心吧,我身体很棒,学校天天跑操呢,我心情也很好,我觉得高中课程,尤其是物理,比初中的有趣多了。”
黄鹏翔说着,忽然打了个喷嚏。
“是不是着凉了?”林燕如临大敌。
“哪有。”黄鹏翔笑嘻嘻地和妈妈开玩笑,“肯定是魏晨光在咒我。”
第二零五章 回老家
林燕知道儿子爱吃鱼,今天在附近新开的酒楼订了一个石斑鱼锅,他们到家没多一会儿,酒楼的送餐车就过来了,服务员从车上抬下一个不锈钢锅,送到了黄家的餐桌上,锅里的鱼已经快好了,只需要这里用电磁灶把它烧开就行。
林燕定的是套餐,酒店同时还送了几个配菜,等外人一走,一家人就热热乎乎开饭了。
林燕怕果儿烫着,小心地夹了一大块,吹凉了些,放进女儿的小碗里,果儿小心地试了试,不烫,这才送进嘴里。
“呵呵,妈妈,果儿吃饭,给小虾米一样,先试探试探,再猛咬一口。”好久没有和妹妹玩,黄鹏翔的童心也起来了。
“我不是小虾米,我是大虾,不是,我是小孩。”果儿见不管怎么说,自己都是个小,忍不住拧着身子:“妈妈,哥哥笑话我。”
“哥哥想你了,好容易见到你,这是爱你呢。”林燕温柔地摸摸女儿的头顶。
“就是,果儿,你忘了吗?你是咱家人的开心果,哥哥学习累了,有时想起你开爱的样子,就不累了呢。”
“真的?”果儿高兴了。
黄母看到孙子,特别高兴,眼睛几乎都没开过小翔。黄伟良替妈妈夹了一大筷子鱼肉:“妈妈,这没有刺,对身体好,你多吃些。”
“哎。哎。”黄母答应了后,才反应过来,“小翔。你多吃些,学校的大锅菜,可没家里的好吃呢。”她还想给孙子夹菜呢,让黄伟良挡住了。
“妈,小翔多大了,不用你夹菜。”
吃完饭,林燕在厨房收拾。把酒店的东西洗净都放进锅里,等服务员来收走。两个孩子到沙发那边去了,果儿爬到黄鹏翔的腿上,哥哥长哥哥短的,叽叽喳喳说得很热闹。
餐桌边。黄母和儿子在说话:“伟良,你七叔的国良要结婚,丈母娘嫌他没有房子,你能不能——”黄母眼神闪烁,不敢看儿子,带着祈求的口气给黄伟良说道。
林燕听到这话,不由一怔。
“妈,我回去看看七叔和七婶,若是能帮上忙。肯定不会袖手旁观的。当年他们帮了咱不少忙,现在咱们好过了,回报也是应该的。”
黄母脸上的表情,还是有点怪:“伟良,其实,其实你高中时。都是你七叔供你上的学,你二伯母造谣生事,这些年我一直都不敢给你说,那些钱虽然都还了,可我心里总是觉得,还欠下人情没有还,妈心里一直愧疚呢,连累了你七叔。”
黄伟良惊讶地眼睛瞪老大:“妈,你好糊涂,你是什么人,七叔什么人,我还不清楚吗?我欠了人家这么大的恩典,你怎么到现在才说?二伯母的话能信吗?她还不是为了巴结那个坏蛋?”黄伟良有点生气,说话声音禁不住大了。
黄母往林燕这边看了一眼,神态有点不自在:“你娘一辈子没有做错事,为了你们出门能抬头挺胸,一直压着这个心事,前几天听说王老倔死了,他才比我大三岁,我就再也忍不住了,我要是不说,一辈子都报答不了你七叔的大恩了。”
“妈,我和燕去市场买些东西,我下午就去七叔家一趟。”
“伟良,妈一辈子,是清清白白堂堂正正的。”黄母又一次强调。
“我信。”
其实,林燕结婚后,也多少听村里有闲言碎语说起婆婆,她知道有人爱嚼舌根,并没有介意,今天婆婆这么说,也有让她听见的意思,老人憋了一辈子,鼓了多大勇气,才敢这么为自己辩白。
黄伟良的父亲,有三兄弟,这个七叔,只是堂叔,林燕仅仅知道他的两个亲伯伯都不好,在他们孤儿寡母日子艰难时没有伸手帮忙,还做了好几次落井下石的恶事,他考上大学后,就不怎么和这两家打交道。至于这个七叔,却没有印象,结婚时拜见本家时,那么多人,她根本记不住谁是谁,只知道黄伟良偶尔会去看望看望,大概七叔对他还不错吧。
“哦,好好,我都想你七婶了,还是去年玉良去收果子时,带我去看过,一年多没见了。”
“今天时间仓促,等我先给七叔七婶打个招呼,你下回再去吧。”
林燕和黄伟良,也不知道该带什么礼物才好,只能买些肉呀,米呀,食油等,想等去了他家看过再说汽车停下来,不远处有几个晒太阳的人很好奇地往这边观望。
黄伟良推开一扇朱红的烤漆大门,对屋里喊道:“七叔!”
林燕在大门外,还以为七叔家日子不错呢,没想到进了大门,只有门房不错,家里还有一溜儿东房十分破旧。…
门帘掀起,头发花白的老头出来:“你是——,哎呀,伟良,来来,家里坐,家里坐。”七叔热情邀请道。
“七叔,车上还有点东西,我再取一趟。”黄伟良把手里的鲁花菜籽油放在门房的台阶上,转身又往外走。
屋里蹿出个年轻人,客气地推拒:“良哥,你这是做啥呀,来就来了,带什么东西。”
“国良在家呀,来来,帮五哥搬东西。”
有黄国良帮忙,没两回车上买的那些吃食都搬完了,林燕跟着黄伟良和七叔进了屋。
“伟良,听说你现在生意做得大,还是啥代表了?”
“呵呵,七叔。那个不提也罢,区政协代表,不算什么。”
“总之是你出息了呀,叔不图啥。看咱家出人才了,叔心里就畅快,你妈不容易呀。”
“叔。咱家只有你和七婶最善心,我听妈说了,那几年,都是你借钱给我读书的,我心里都不知该怎么感谢你。叔,我也没啥大能耐,但凡你现在用得上侄子的。侄子能做得到的,一定没二话。”
“伟良这话说的,听着都舒服,叔没啥麻烦,日子好着呢。”七叔看来是个很自立的好老头。
“良哥。听说你在城里有公司?”黄国良满含希望地问。
“小国你闭嘴,当年让你好好念书,不听话,别想打你良哥主意。”
“爸,我没想怎样,就是看良哥能不能帮我找个合适工作。”
“闭嘴!”七叔有点恼怒,屋里气氛有点尬尴。
“爸爸,我也不是不努力,这不想回家发展嘛。”黄国良扭过头。面对黄伟良,“良哥,我在南方待了两年,去年回来,有人给介绍了个对象,咱镇上的。这不,不想在外面漂了,回来也没找到合适工作。”
“你以前做什么的?”
“出纳,良哥,我有会计证。”
七叔很要面子,大概不愿意让儿子这么做,林燕很感动老头到现在还很质朴地信守施恩不图报的为人宗旨,看他一脸不高兴地瞪着儿子,便劝解道:“七叔,国良有执业证,在城里找工作就没问题,给我们也添不了多少麻烦。会计、出纳这样工作,大家都想雇个知根底的,国良不好找工作可以想象,今后,有伟良为他担保,就没问题了。”
“这样啊?”七叔还有点不信,在黄伟良脸上看了看。
“是!七叔,我有几个朋友都做生意,回头帮国良问一声,帮他找个合适的就行。”
正说话间,院子里传来脚步声:“谁来了?”一个爽朗的女声传了进来,门帘一闪,进来个五十来岁的妇女。
“七婶!”黄伟良一脸笑意,站起来打招呼。
“哎呀,这不是伟良吗?”七婶的脸上闪过错愕的神情,马上就消失了,“快坐,快坐。伟良在城里做大生意,看七婶家是不是很破呀?这,这让你受委屈了。”
“七婶,我家以前什么情况,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怎么能嫌什么穷呀破呀的,还能比我家当年更难过吗?”
这话头一下子扯远了,林燕也插不上话,听他们唏嘘着回忆过去,时间不知不觉地过去了。
“听说国良要结婚?”
“哪有?”黄国良着急地说道,“我刚回来,啥啥都没个样子,结什么婚,听我妈一天瞎咧咧。我要好好干两年,等有了经济基础,再说结婚的话。”
“国良,你不是说你在南方攒了七八万块钱,能在城里买房子了吗?”七婶不服气地说。
“我哪里知道咱们这里房价也涨这么快呀,早知道去年我借点钱先首付了,今年攒的,还不如房价长得多呢。”
“国良,我有个朋友是地产商,等你找好工作,我帮你找个便宜点的房子,先供上,有房就可以结婚了,你妈妈也放心。”
黄伟良这是说给七婶听呢,果然七婶立刻喜笑颜开:“这就好,这就好。”
天色暗下来,黄伟良这才和林燕告辞出来,七叔家旁边都住的是黄家的本家,好些人还在外面围着汽车看热闹,好几个林燕不认识的和黄伟良打招呼,黄伟良和四邻说了几句闲话,指了指落日,说着告别的话,带着林燕离开了。
第二天,才吃过早饭没多一会儿,两个老头就来到了黄家,黄母一看是两位大伯子,赶紧起身打招呼:“他大伯,二伯,你们怎么来了?”
“羞先人了,侄子从家门口过都不进屋坐一下,这一晚上村里人的唾沫把我们能淹死。”一个老头大声说道。
这是来找事的,黄伟良在书房听见了,赶紧往楼下走。
第二零六章 找上门
林燕正在小客厅,和果儿翻交绳,现代玩具虽然好玩,但这些在民间流传数千年的游戏,既益智,又健身,她也经常和孩子一起玩一玩。老头儿粗暴的大嗓门让林燕一愣,就听见黄伟良的脚步声咚咚咚的下来了。
“二伯,我昨天回去没看你们,村里人的唾沫就能把你淹死,那我以前不看你们,怎就淹不死呢?”知道母亲性格绵软,一贯被两个伯伯家人欺压,黄伟良还没到客厅,声音先传了过来。
林燕拨开绿植的叶子,从缝隙往那边看去。说话的老头胡子翘起来,一副生气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