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也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罢了。”顾婉音见他这般,忍不住微微一笑,脸上渐渐有些滚烫。当着丫头的面不敢表现得太过亲密,便又转而说起其他的事情,嗔怪的瞪他一眼道:“今儿早上,世子爷可是怪我呢?哼,那样严肃的样子,倒是让人心里害怕。”
周瑞靖一怔:“我只是……只是……”只是想帮她一把,可却没想得到会是这样结果。是了,他那副样子,定然是让她害怕了……这样一想,一向深邃沉静的眸子,竟也漏出一丝不知所措来。
顾婉音还是第一次见他这样子,本她也不过是想开一句玩笑,却没想到他竟然当了真。当下不敢耽搁,忙捉住他的手低声告饶:“我是说笑罢了,我如何不知世子爷是为了我?又怎么会怕你?再说了,你就是再凶狠一些,我也未必怕你。板着脸吓唬人,谁不会?琮琦小时候,我也老那样吓唬他呢。”
听了她的解释,又见她这样主动和他亲近,周瑞靖心里渐渐释怀,随即却又有些哭笑不得——竟是将他的威严比喻成故意板起脸吓唬孩子,这让那些惧怕他的人听了,不知会是什么样的想法?无奈的瞧着顾婉音哀求告饶的目光,心中竟也生出一股玩笑之心来,他索性板起脸,似真介意了一般:“那好,既然夫人知晓错了,那便该受罚才是。”
顾婉音不知有诈,又加上本就心有愧疚,当下便应了:“好,世子爷要我如何补偿?”
周瑞靖看着她温顺的样子,唇角微微弯起,露出一丝微不可查的坏笑:“夫人附耳过来。”
顾婉音果然将耳朵凑了过去。
随后听见周瑞靖说了一句话,当下她便是惊愕的抬起头来,看着他的眸子渐渐的便是双颊晕红起来。
周瑞靖唇边的坏笑越发的明显,灼灼的看着她轻声问道:“夫人可是应了?”
“周瑞靖!”顾婉音咬住菱唇,有羞又急,却偏又不敢与他对视,只得气急败坏的狠狠啐了一口,咬牙低声骂道:“看你一本正经,没想到竟也是个色狼!人家和你说正经的呢,你偏这样——”
“我哪样?”周瑞靖眨了眨眼睛,语调迷惑。若不是眸子里依旧含着笑,倒是真让人以为他什么都不知道了。
顾婉音没想到他竟是装疯卖傻,全然不顾自己的形象,气得咬碎一口银牙却又无计可施,只得站起身来匆忙往外奔去:“我去瞧瞧饭好了不曾。”
周瑞靖伸手将她一把扣住,不过一瞬间却又放开,只低声说了一句话:“我便是当你同意了。”说话之时伴着几声低笑,显然他是心情极好。
顾婉音愕然的回头看他一眼,随即便是在他的目光下败下阵来,匆忙奔出。
跑到外间,却被荷露看见,荷露傻傻的问了一句:“世子妃您这是怎么了,脸色这样潮红,莫不是病了?”
一句话便是让顾婉音更是不好意思起来。偏又不好表现出来,只得含糊了几句应付过去。只是心中却将周瑞靖狠狠埋怨了一通。
就连中午用饭的时候,顾婉音仍是不敢与周瑞靖对视。饶是如此,每每瞟见他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想起他附在她耳边轻声说的那句话来。登时便又是一阵脸红心跳。
相较于顾婉音的不自在,周瑞靖却是怡然自得,惬意无比。
用过午饭,周瑞靖挑眉问她:“一起歇午觉?”
顾婉音却是心里一慌,下意识的便是拒绝了:“不了。”谁知道他会不会……
周瑞靖却是低笑出声,一把握住她的手:“放心,只是歇午觉罢了。夫人想到哪里去了?还是说——夫人觉得现在做比较好?”
被他这样一调侃,顾婉音登时面红耳赤,急忙进了里屋,尴尬的掩饰自己的不自在:“我倒是有些真困了。”
周瑞靖瞧着她仿若惊鹿的样子,不由笑容拉大了几分。然后缓缓的跟上去,将门关上,却见她已经脱了鞋子歪在床上,背对着他一动不动,好似已经睡熟了一般。心中闷笑一声,他也若无其事的躺下,闭上眼睛很快便是睡着。
而顾婉音,绷紧的身子却是直到听见他绵长均匀的呼吸声,这才渐渐放松下来。不一会竟也是睡了过去。
顾婉音刚睡下不久,便是听丹枝在外头唤她:“世子妃,老夫人让您过去一趟。”
这一下,不仅是顾婉音,就连周瑞靖也是被惊醒了。顾婉音皱眉而起,扬声问道:“可说了是什么事情?”
“没有。”
“那你进来替我梳洗。”顾婉音无奈的起身,歉然的看了一眼被吵醒的周瑞靖:“世子爷再睡一会。”他难得在家中歇午觉,却是又不得安宁。
“快去快回。晚上我陪你回顾家一趟。”周瑞靖半阖了眼睛,说了这么一句。
顾婉音一愣,随即却是摇头:“明儿我自己回去看看就成。世子爷好好歇着就是。我去去便回。”他劳累如斯,她舍不得他为了她强撑着精神。不过是回去看看,等他日后有空了再去也是一样的,也不急于一时。
周瑞靖将她关切目光尽收眼底,无声的露出一个笑容来:“好,便听你的。”他怕她担忧娘家,特才那样一说。只她那样坚持,他便依着她。横竖这场雨之后,怕是他就又有了清闲的时间。
说话间丹枝已经捧了水进来,顾婉音飞快的梳洗完毕,便是匆忙往老太太屋里去了。老太太想来是中觉也没歇,不知是有何事。只但愿,可别是二老爷的事情才好。她可不想去蹚浑水。这件事情,知晓越少越好。否则万一事发,只怕不小心还要落个包庇罪责。
顾婉音刚到了老太太的院子,却见三太太也是满脸睡痕的匆忙而来,不由笑起来:“三婶这是怎么了?”
正文 第190章 商议
“老夫人让我过来一趟,也不知什么事儿。我看报信丫头急匆匆的样子,可不敢耽误。”三太太低头整理了一下衣袖,有些无奈的嘀咕道:“不过就是包养个外室,又不是什么大事。”
“三婶早就知道这事儿了?”纵然心里如此猜想过,只是到底还是想问一问。
三太太嗤笑一声:“早就知道了。要不是我暗地里提醒二太太,她能发现?”
顾婉音一惊,有些讶然的看着三太太:“早就知道?那……”也就是说,说不定现今儿二太太才发现这件事情,三太太功不可没?只是,三太太突然提起此事的目的,究竟是什么?
正思量之中,三太太忽而掩口一笑,认真的看向她,低声言道:“这次可是个好机会,你可要抓紧。若是一举将管家权力夺回,那便是最好。也不枉我费尽心机帮你一把。”
顾婉音皱起眉头。三太太这意思,分明就是在告诉她,三太太这是在帮她。可是,三太太为何要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她,似不仅仅是仇恨那样简单了吧?这件事情,在什么时候抖出来,都能让二太太痛不欲生,何必巴巴的等到现在?
当下她顿了顿,也不再去继续猜想,直接看向三太太,微微一笑:“三婶这样帮我,让我受宠若惊了。只是无功不受禄——”天底下,可没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若三太太有什么目的,还是早些问清楚得好。
三太太挑了挑眉,丹凤眼里全是笑意:“你觉得我不安好心?”任谁看来,此时的三太太也不像是个心狠手辣的人,只觉得她和善可亲。
可是……她还是相信,世界上绝不会有天上掉馅饼的好事。就算有,也不该这样掉在她的头上。所以,顾婉音当下笑容不改,目不转睛的与三太太对视,轻声道:“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熙熙,皆为利去。”三太太,必定是有什么目的。
“要说目的,也就是想与你合作一把,让二太太永无翻身之日。”三太太带着和善笑容说出了这么一句狠辣的话来,语气森寒,好似有不共戴天之仇。不过随即又恢复了平静,飞快的添了一句:“还有就是,我希望将来分家的时候,你们大房还记得咱们三房的好处,千万莫要生分了。”这句话,三太太说来,竟是有几分无奈的意思。
顾婉音沉吟片刻,觉得三太太的话既不算太可信,却也不算很假,姑且可以相信一次。当下便松了口道:“就算分了家,王爷和三老爷也是亲亲的兄弟。”或许,三太太是怕将来失去了镇南王这棵大树之后,三房没落吧?毕竟三老爷没有从仕,只经营着官中的铺面。加上三太太娘家也是商户,也就是说,三房已经和商户无异。若是将来分家之后,要说经商,三房想必绝不会有问题。可是这个世道,若没半点的靠山,你就是有天大的才能,也是英雄无用武之地。
所以,三太太这样不遗余力的帮她,也不是没有道理。只是这到底是不是三太太真正的想法,却也不一定。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她可是彻底摸清了三太太的能耐。想来,若不是三老爷是庶出,二太太是绝不会有掌家的机会。因为即便是没有掌握权力,三太太却依然能在王府遍植眼线,甚至对府里每一个人都了若指掌。这是什么样的本事和心机?
比起二太太,三太太更让人觉得害怕才对。
不过现在不是说话的好时机,有些话顾婉音也只得咽下肚去,只对三太太道:“不知老夫人找我们何事,我们还是快进去吧,省的老夫人怪罪。”老太太的脾气可不算太好。
二人相携而入,果然见二太太一脸憔悴的正与老太太商量什么。兴许是为了避人耳目,所以屋里并没有留丫头。
老太太见她们二人进来,也不等她们行礼,便是招手道:“你们快来,咱们娘几个好好商量商量这件事情。”
顾婉音和三太太便过去坐了,三太太手快一步,拿起茶壶替她到了茶水。
老太太干咳一声,看着三太太道:“老二在外头养了外室,老三媳妇你怎么看?”
“什么?”三太太一脸惊愕,险些没跳起来,不过却是动作太猛,水壶里的水都洒了不少。
顾婉音看着三太太那副样子,差点闷笑出声。三太太演戏的本事,也太夸张了一些。不过,这样一来,倒是没有人会怀疑三太太在背后捣鬼了。所以好笑之余,她亦是也有些佩服。三太太这份心机,这份应变这份造假的功夫,不知瞒骗了多少人?
见三太太如此过激的反应,老太太和二太太脸上都闪过一丝尴尬来。毕竟这件事情是丑事,一个是二老爷的娘,一个是二老爷的妻子,面对这件事情,都只会觉得脸上无光。
三太太的惊愕来得快去得也快,很快便也是干巴巴的笑了笑:“老夫人您继续说。”
老太太咳嗽一声,“也没什么好说的,你们看这件事情怎么处理?”
三太太快人快语:“自然是要掩人耳目,悄悄找人将那女子送得远远的也就罢了。”三太太想必早就对上午的事情了若指掌,偏这会子还装若无其事。
老太太皱起眉头:“只怕那陶氏不肯。”自然是不肯的,陶氏已经明说了,要走,青哥儿也要一起走。可是青哥儿毕竟是周家的骨血,怎么也不能流落在外。最主要的是,青哥儿与二老爷周瑞明他们简直是一个模子印出来的。若是被有心人看见,即便是他们周家一口回绝,也是无济于事。
“那事情就难办了。”三太太皱起眉头,低头沉思,喃喃言道:“总不能将人一直留在周家。否则让人查出又该如何?”
顾婉音低下头,心道,其实若真要瞒天过海也不是不可能,只悄悄接了人进府,对外说是丫头抬了姨娘就是了。再给青哥儿另外安排个身份。只是这样一来,若是将来万一被人知晓,揭发了出去,就是罪加一等。
其实事到如今,怎么做都是留有后患。毕竟事情发生了就是发生了,怎么也无法抹灭。旁人若有心去查,怎么也能查到的。
听见三太太的话,二太太脸上一凝,声音冷的几乎都要结出冰来:“决不能将人留下!”只要一想起陶氏那副嘴脸,想起二老爷背着她在外头跟陶氏好了这么多年,二太太就怎么也咽不下这口气。
“我自然知晓人决不能留下。”老太太叹了一口气,似也有些为难:“只是陶氏看着可不像是好想与的。用强的不行,接回来也不行——”
顾婉音看着老太太,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似乎,老太太对陶氏,颇为顾忌。今日陶氏那般顶撞,老太太最终也息事宁人了。若换成其他人,她相信老太太绝不会那样好说话。至于陶氏威胁说的让丫头去报官——那还不简单?派人去衙门口守着,总能将人拦下。对外只说是逃奴也就罢了。应天府就算是知晓了,凭着老太太的身份,谁也不敢真的来计较。
可是老太太却没有。
这一点便是让人起疑心。
二太太脸上闪过一丝戾色:“不过是个小娼妇,又在咱们的监管之下,我们就是让她消失又如何?”二太太看来是动了杀心了。老太太顾忌,二太太却不会顾忌。二太太此时只觉得满心憋屈,恨不能将人一刀两断才痛快。
老太太闻言几乎是不加思考便是训斥道:“胡说!”
三太太却是添火加材道:“其实老夫人,二嫂说的话也不是没有道理——”
“胡闹!”老太太斥道。狠狠瞪了一眼三太太:“你二嫂糊涂了,你也猪油蒙了心不成?那可是一条人命!如何敢乱来?咱们周家是什么人家?如此心狠手辣,岂不是给人话柄让人非议?”
老太太这话说得义正言辞。可是顾婉音却觉得,老太太不敢动手,绝不会是因为这个。——世家大族,哪一个背地里还没有一点龌蹉事儿了?不过都掩盖得极好罢了。别说是世家大族,就是平头小百姓家里,也总有些不可告人的秘密。
三太太被训斥一顿,当下忙赔笑道:“是,是媳妇考虑不周了。”可是一面认错,一面却是看了顾婉音一眼,眼底有些俏皮。很显然,三太太是故意这样说的。
二太太脸上铁青,死死的抿着唇,虽然不敢反驳,可是瞧着那样子心里却也是不服气的。毕竟瞧那样子,似乎老太太是有些偏袒那陶氏了。下意识的,二太太认为,陶氏生了个青哥儿,老太太是不忍心了。当下心中更是寒凉绝望。只替自己这么多年来不值。
三太太沉吟片刻,忽然长叹一声:“这样说来,竟真是个烫手山芋。老夫人您看这样行不行,咱们多花些银子,让二老爷和那女子好好说说,让那女子主动离开?”
三太太这句话,几乎是相当于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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