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残留着一丝希望,希望周淮能看见她的好,把注意力多放到她本身上面来。
“这位是?”夏开胜看着走到周淮旁边的许云竹,疑惑地问。
周淮的答案很简单,“我女朋友,许云竹。”
这无异于狠狠扇了周磊一个巴掌,也让夏开胜兄妹下不了台。你说人家特地到你家来,试着能不能处处对象,你却自己带了个女朋友回去,这算个什么事儿啊!这不是将他们兄妹耍得团团转吗?
夏开胜的脸色瞬间暗了下来,夏明月维持着笑容,“我可以叫你云竹吗?你的裙子很漂亮呢,是什么牌子可以告诉我吗……”
……
气氛已经变味了,最后一行人是不欢而散。
周磊回到书房,气得将平时最宝贝的茶壶狠狠摔到地上。清脆的声音响起,瓷片四溅,佣人们站在门口不敢进去收拾。
“王八蛋,小杂种,”周磊嘴里碎碎叨叨地念着,脸气得通红,“给老子反上天了!”
夏开胜走的时候脸色铁青地哼了一声,给周氏注资是不可能,不当面给周磊难看已经是念在过去的情谊的份上了。夏明月从未受过这样的难堪,她走到哪里不是被人追星捧月地宠着?她发誓,再也不要踏进周家门一步,也劝着大哥,跟周家的合作断得干干净净。
许云竹晚上会在周家住一晚,但她不受周磊待见,被分到偏楼的客房,也就是宁盼的楼下。
宁盼没想到在小楼里又碰见许云竹,后者冲她示威似的笑了一下。她没打算理许云竹,准备绕开上楼。
“宁盼,周淮再喜欢你又怎样?就算你们发生了关系又怎样?你们——”许云竹的语气有些得意洋洋,今天周淮将她带回家介绍给家人,等于给了她一颗定心丸,说明周淮心里是有她的。她甚至凑到了宁盼耳边接着说,“永远不可能有结果。”
听到这句“就算你们发生了关系又怎样”,宁盼惊恐地瞪大眼睛,许云竹是如何得知的?!她咬了咬唇,问出口,“你怎么知道我和舅舅……发生过关系?”
许云竹见宁盼这样问,心里不知道有多吃惊!她原本只是猜测,孤男寡女住在一起,周淮看起来也不像是会恪守伦理的善类,他那么喜欢宁盼,两人之间,极有可能发生点什么……
想不到被她随口一说,就说中了!
更想不到宁盼看起来是个乖乖女,竟然勾引自己的舅舅!
许云竹哼了一声,“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她说完就走进自己房间了,留下宁盼一个人呆在原地。
唯一的可能是舅舅告诉许云竹。
他难道知道那晚的事?那他之后的表现,岂不是在演戏,甚至是在逃避?那自己在他面前苦苦伪装隐瞒了那么久,真是一个——
彻彻底底的笑话!
舅舅就这样看着自己拙劣地演出,或许还会在心里偷笑……
只要他给出一点点温暖,她就巴巴地贴上去,不舍得丢弃,不舍得彻底离开,她怎么就那么下贱呢?
宁盼到房间躺在床上,一闭眼,两行眼泪就流了下来。
周淮在所有人散去之后回到房间,靠在椅子上沉思。只有他,注意到角落里的宁盼,在许云竹站在自己身边时,脸色变了变,却看不出悲喜。
他内心深处,还是希望宁盼流露出一点点失望、悲伤,或愤怒的神色,哪怕一点点也好,至少能说明宁盼在乎他。
今天这些做法,也是不得已而为之。他还没和周磊彻底撕破脸皮,就必须带回一个女人吸引周家其他人的注意力,让周家不能对自己逼婚。这次效果很好,一石二鸟,还打掉了夏家提供给周磊资金的可能性。
这一切,都达到了他的目的,甚至比他预期的成果更好。
但是周淮心里,空荡荡的,没有任何成就感和满足感。
第26章 巴掌
宁盼将近睡到中午,才昏昏沉沉地醒来。随便找了点东西吃了,老王过来通知说,先生准备回X市了,叫小姐也稍微收拾一下,待会儿就走。
宁盼没什么好收拾的,跟周子俊道别之后,就坐进车里等。
跟周淮一起来的,还有许云竹。加上司机老王,一行四个人,路上都是沉默不言。
许云竹脸色不错,想说点什么活跃一下气氛,但一眼瞄到周淮冷若冰霜的脸,摸了摸鼻子,觉得还是闭嘴比较好。
老王先将车子开到许云竹住处,她下车后,再将宁盼送到公寓楼下。
周淮将宁盼送上楼,宁盼进门之后,说了句:“舅舅,再见,路上小心。”完全是格式化的套话,听不出一点儿关心的语气。
“盼盼,等等,”周淮在宁盼即将关门之时,手一推,宁盼的力气当然不及他,成功挤进门内。
宁盼见他进来了,就不再阻挠,手放下,垂在两侧,头微微低着,不与他直视,淡淡地问了句,“舅舅,还有什么事吗?”
“我……”周淮不知道为什么要向她解释,但内心有一股冲动,要将这些话说给她听,“我不会娶许云竹,我也不喜欢她……”
没等他说完,宁盼打断,“我知道了,舅舅,这些话上次你已经说过,不必重复。”她再也不会将周淮的这些话当真。哀莫大于心死,死心了,也就不会痛了。
周淮被她这样无所谓的态度激得一怒,但瞬间冷静下来,靠近她一步,道:“盼盼,你究竟是怎么了?”他现在满头雾水,要他怎么做,两人才能恢复到当初和谐相处的时光?
“舅舅,你不要再装了!要把我逼疯了你才罢休吗!”宁盼最见不得他这副低声下气地样子,他总是以为是他在无止境地迁就自己,永远是自己在乱发脾气无理取闹!
周淮眉头紧皱,抓住关键字,“装?”
“你明明知道一切,还装成什么都不知道,这样看起来我是不是很好笑?”宁盼语无伦次地说着,压抑了那么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一个宣泄口,“我和你的关系,从你强。暴我的那一刻就玩玩了,你再也不是我喜欢的舅舅!我们再也不可能!你知道这一切为什么还瞒着我……为什么……盼盼在你眼里,就不会痛,就永远都那么傻吗?舅舅,我也是人啊,血肉做的,有感情的,不是木头人……就算我小时候吃过再多苦,我还是会痛啊!舅舅,你知不知道那有多痛!”
宁盼说着说着就奔溃了,靠着墙壁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周淮的脑子里一片空白,盼盼……她在说些什么?
强。暴?周淮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他是喜欢宁盼没错,而且他是个正常的成年男人,甚至对她有过性。幻想,做过关于她的梦,但仅仅停留在“想”的阶段,这种禽兽不如的事情,他怎么会……
再说,他竟然没有任何印象!
“盼盼,别哭了,这不可能……”周淮蹲下。身子,与宁盼平齐,手足无措地安慰她,准备抹掉她脸上的泪珠,接着喃喃道,“我怎么可能这样对你?”
“周淮!”宁盼第一次直呼其名,声音异常尖锐,手不受控制地伸了出去,狠狠地给了眼前的人一个巴掌,“你混蛋!”
“啪”得一声,清脆又响亮,周淮完全没有反应过来,没有闪躲,头被打得微微一偏。
周淮愣了几秒,清晰的五个指印慢慢在他脸色显露出来,配上他现在的脸色,显得有些狰狞。宁盼此时毫不畏惧,像只无比愤怒的小兽。
大概是这一巴掌,让两个人都稍稍冷静下来。
“5月18日,我临近高考,你有一晚喝醉了回家。”宁盼冷笑一声,幽幽地说,“亲爱的舅舅,想起来了吗?装失忆好玩吗?”
周淮震惊。那天,他喝多了,秦晟铭介绍了许云竹给他,后来老王接他回家,再后来的事……他就完全没有印象了。但他模模糊糊地记得有一个梦,是他和宁盼……这竟然是真的!周淮除了道歉,不知道该再做些什么,“对不起,盼盼,我真的不知道发生过这种事。”
“你走吧。”宁盼站起来,抹了一把眼泪。
周淮的心脏,像被滚烫的热水浇过一遍又一遍,炽痛、悔恨、心疼、无措……这些情感翻涌而上,让这个冷静自持的男人,只能眼睁睁地看着被他伤害过的女孩独自走进房间,锁上门,而他蹲在这个角落,无能为力。
他再做什么,都显得多余并且可笑。
宁盼一夜无眠。
清晨,编辑了一条短信,写了删,删了又写,反反复复数次,用最简单也是最残忍的语言,给所有事情,来个了断。
按下发送键,再看到“发送成功”四个字。
宁盼放下手机,躺在床上,拉起被子盖好。她的脸一沾枕头,棉布的柔软和芳香,让她眼睛酸酸涨涨,眼泪不住地往下流,打湿了一大片。
压在她心头的石头终于被丢弃,但看到周淮那个样子,她心里抑制不住地难过。真的真的很难过,无法用言语来表达。比妈妈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地离去还要难过,比徐美娇的扫帚打到自己身上还要难过,比唯一的生日蛋糕毁在宁真手上还要难过,比掉进河里水灌进口腔鼻腔还要难过,比被两姐妹诬陷罚跪一夜还要难过,比她捡了自己带着血迹的衣裤从周淮房里出来还要难过……比天塌下来地面崩裂世界毁灭还要难过!
她的心,缺了一块。
再也温暖不起来了。
不知道这个世界上,她还能不能遇见疼爱自己的人。
宁盼从压着声音的啜泣,到慢慢地哭出声音,最后像个没长大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周淮在宁盼房间门外坐了整整一夜,在天蒙蒙亮时离开。
公司的下属们明显感到周总今天气压不对,周身简直是要下暴风雪的节奏。连助理李远都不怎么敢靠近他,下午有一份必须递交的重要文件,不得不进总裁办公室,李远才硬着头皮把文件交给周淮。
“不通过,重做。”周淮烦躁地直接将文件甩了回去。
在李远眼中,周淮平日里并不是一个苛刻的上司,有一些意见也是温和而严肃地提出,也是很中肯的。像这次这么……无理取闹,还是第一次。
他讪讪地摸了摸鼻子,将文件拿回,准备等老板恢复正常了再来。
怪不得,怪不得宁盼在高考那一段时间,就表现得怪怪的,笑容很勉强,不与自己亲近,带着若有若无的疏离,暑假里还跑出去打工……她是想独立出去,和自己一刀两断么?
想到这些,他心里莫名地又出现了一股火焰。但他自以为对宁盼那么好,事实上却伤她最深。深深的愧疚感和罪恶感弥漫上来,将这股火焰熄灭。
周淮正陷入自己的想法中,短信提示音响起。
他拿起手机,显示着“盼盼”两个字,手指不免有些颤抖地按下阅读。盼盼,盼盼她会发什么内容过来?他不敢去看。
“舅舅,你曾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现在,我没办法再去面对你,如果你真的爱盼盼,就让她自由。宁盼”
短短的两行字,看完,却像是过了一个世纪。
周淮闭了闭眼,分明感到,有温热的液体在眼皮下涌动。
第27章 解脱
“不就是一个小女生,跟要了你的命似的。”秦晟铭一口将杯中的酒喝尽,不知道宁盼这干瘪瘪的小丫头到底有什么吸引力,能把周淮迷得神魂颠倒。
周淮抿了一口,辛辣又浓郁的味道在口腔弥漫开来,他的眼底一阵乌青,是几夜没睡好的结果。世界上那么多女人,但就这么一个是宁盼。他的声音略有些沧桑,透着一股中年男人独有的味道,“你不懂。”
“得了得了,就你懂。”说实话秦晟铭还有些恼火来着,他好不容易怀拥美人,准备美滋滋地做点有益身心的运动,再睡一觉到天亮。谁知道周淮大半夜地还打电话约他出来借酒浇愁,总不能丢下兄弟不管吧?被美人一脚踹下床,下来屁股还疼着呢。
若是他知道这岔子是许云竹捅出来的,而许云竹又是他介绍的,哎哟妈呀——周淮不灭了他才怪,管你什么兄弟情义。
半个多小时过后,秦晟铭家中的美人打电话来催了好几遍,他终于耐不住要回去,“兄弟我改日再陪你喝,现在再不走下辈子的性福没着落了。”
他依旧一副痞子样,说话不着调。因为在秦晟铭眼里,宁盼离开,对周淮来说并不是什么大事儿。他见过周淮经历大风大雨,虽然从没有像现在一样颓废过,但总能很快调整,让一切回到正轨。他秦晟铭当做兄弟的人,必须是个强者。
周淮挥了挥手让秦晟铭赶紧滚蛋。
然后点燃一支烟。晚上他并没有喝多少,甚至一杯都没下去。他知道喝酒只会让他醉,抽烟却让他清醒。
有些梦,是该醒了。
酒吧中的空气让人感觉有些闷。周淮结账,出门,开车兜兜风。
他漫无目的地开着,一开始速度并不快。脑子里总是不由自主地浮现出一些关于宁盼的画面,她永远挺得笔直的脊背,她纯真的笑靥,她亲切的呼喊,和她最后崩溃的哭喊。
宁盼瘦瘦弱弱的身子,怎么可以经历那么多苦难呢?
周淮一点一点踩下了油门,速度越来越快,而他,却什么也察觉不到似的。甚至高速地行驶,刺激,刺激到血液沸腾脑子一片空白,让他有一种解脱感!
仿佛只要再快一点!再快一点!越来越快,就能将这些事情永远地甩到身后!
周淮的身体微微战栗,他完全被这种兴奋感所占据。火热的血液流遍全身,每个细胞都在叫嚣,忘掉!忘掉!忘掉这一切!
“吱——!!!”
尖锐的刹车声响起,橡胶轮胎与地面猛烈摩擦,甚至有一些火花窜出。黑色的车子脱离原本行驶的轨迹,急速往左偏转——为了避开前面路口突然出现的大货车。
在这么快的速度之下,周淮几乎没有反应时间!只有本能,本能地往左打方向盘,才能避免直直撞上大货车。货车司机显然也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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