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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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朝乡下人的进城生活-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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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早说着,那屋子里的人,连带着屏风外站着的,都是咽了下口水。罗氏道:“名字听着倒是个俏皮的,只是这既是素的,又如何做?”

顾早道:“不过是取烤麸、香菇、竹笋、磨芋粉丝、萝卜,稠膏蕈,素鸡、冬瓜等再配以荔浦芋头、各种混合蔬菜,一层层铺设了,浇淋上高汤调料上笼屉蒸成的,虽是素的,成了的话也是浓香扑鼻,丝毫不啻于那荤菜。”

罗氏摇头叹道:“倒是个讲究的,怪道起了个这样的别致名儿。”

顾早看了眼老夫人,想了下便道:“贵府既然提早了两日叫了我来,想来也是一心想把这伺候太后的素宴给做好的,左右我已经来了,闲着也是无事,明日便先照了这全宴做一遍出来,请老夫人和夫人品尝下,若是有些不好的地,只管说了出来,我好琢磨着改进。”

那老夫人和罗氏等的就是她这句话,见不用提点,她自己便已是说了出来,当下喜不自禁,高声叫着屏风外的那些人须得听顾早使唤了。顾早微微一笑,又陪着说了些话,这才告辞出来,叫了卢管事一道跟了,将所需的材料一一道给了他让去备齐了,这才回了自己方才出来的厢房。

28 素菜佛跳墙

冬日里白昼短,不过才酉时,天就已经黑了。 顾早不想再去老夫人暖阁那里凑热闹,再则也是怕又撞见了这家的那叔侄俩,托说要潜心再想下明日的菜目,又到了小厨间切了半锅子的海带熬起了汤,让里面的人看住火,等着汤汁收干,便把自己独个关在了那厢房里。

屋里已经拢了火盆子,里面燃着上好的白焰银炭,又点了香,熏得顾早有些昏昏欲睡。一会儿想着明日的那些菜,一会又想着方氏三姐她们此刻应是在夜市做生意了,自己此时反正也是无事,是不是过去帮下忙的好,明日一早再过来。正犹豫着,突地听见外面珍心的声音响了起来:“二爷,你怎到了此处?老夫人在暖阁呢。”

珍心是被派了过来暂时伺候的,顾早放了她大假,喜得她刚刚出去溜了一大圈才回来,刚踏上游廊的台阶,冷不丁就瞧见一个黑呼呼的人影站在院里,吓了一跳,再借着廊上挂的灯笼仔细一瞧,居然是府里的那位二爷,忙带了笑脸迎了上去。

顾早在屋里,听到了珍心的这一声,抬了灯罩便噗地吹灭了火,自己脱了鞋钻进了锦帐里。

杨昊今日早得了身边那个打探过顾早消息的小厮回报,说那家的顾二姐又进府了,晚间还被老夫人留宿在了北屋的厢房,忍不住便又去了他娘那里送上了一架红色大珊瑚,等尽过了孝心出来,那脚却是不听使唤地朝着厢房走了过来,等到了廊下,瞧见里面灯火亮着,一时却又不知该如何,只站在那里望。冷不丁被窜出的珍心吓了一跳,有些心虚地嗯了一声,再瞧向那门窗,已是黑漆漆一片了,心中失落了下,也不理珍心,这才转身走了。

珍心见自家二爷只淡淡嗯了一声便走了,虽是有些不解,也未放在心上,推了门进去,见黑乎乎一片,只那里间火盆子里的光影影绰绰照着,以为顾早已经睡着,不敢惊扰了她,只轻手轻脚地爬上了外间自己的铺子,没一会便呼呼睡着了。 

顾早躺在那铺了厚厚软缎的床上,鼻尖闻着锦帐里挂着的香囊散出的甜津津的幽香味,耳朵听着外间珍心的打呼磨牙声,却是睡不着了。心中模模糊糊闪过今日白日里方氏说过的话,又想那人居然站在自己屋子外也不知多久了,自己竟是丝毫未觉,心中不禁有些麻乱。翻来覆去了良久,突地打了个战,脑子一下子清醒了过来,暗骂了自己一声糊涂,这从前的几十年的白米饭竟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这才觉得心里通透了些,转个身终是睡了过去。

第二日早早起了床洗漱完,顾早便到了老夫人北屋的小厨间。虽被称为小厨,里面其实也不小,凡灶间所需都是齐备的。再一看,自己昨日列出的所需东西物件竟是全都已经齐备了,没少一样,就连这小厨里原本就有的三四个媳妇婆子也都已经得了吩咐,早早在那里等候了。心中不禁也叹了下太尉府果然是人多好做事。

顾早过来的第一件事,便是揭开了昨晚叫烧的锅盖看,见原本半锅子的海带已经被熬得成了黄褐色,瘪塌下去一大截,捞出了那些海带,果然见到锅底聚了一层薄薄的棕色结晶物,用筷子挑了点放进嘴里尝下,暗暗点了下头。

原来此时的调料,油、盐、酱、豉、姜、椒、茶都已是齐备了,和后世相差无几,只唯一没有味精。顾早现在熬的,却是个土法的味精。这个法子还是她从前听自己师傅偶尔提到过的,说是味精的发明很偶然,因了日本的一位教授在她妻子不小心煮干的海带汤里发现了一种汤水蒸发后留下的棕色晶体。这些晶体,尝起来有一种难以描述但很不错的味道,经过研究,得知主要成分是谷氨酸,这才有了后来的味精诞世。

顾早从前听过了,也就只当是个轶事,现在却是想着既然是个素菜宴,若是真能提出些土法的味精出来提下鲜味倒也不错,才仿着煮了起来的。 见那些棕色晶体尝起来果然有一股子鲜味,当下便取了个碗,将锅底那一层都刮了出来,也有小半碗的样子,放在了一边待用。

那些个媳妇婆子不知道她在做什么,只是个个都是会看眼风的,知道如今就连六嫂也被这个小娘子扫了脸面,哪里还会多问,只各自按了顾早的吩咐做起了些准备活,顾早自己便要动手做那烤麸了。

这烤麸便是面筋,实是她今日那道佛跳墙的主料,据说是南朝梁武帝所创,此时是没有的。顾早自然不敢怠慢,脑中又过了遍从前自己做过的步骤,想妥了,便开始揉那面筋了。

她倒了约莫五斤的面粉在个盆子里,加盐和水和软,再加水,用手反复揉搓面团,直到滋润了,才放在一边醒面,等待的空,又取了香菇、冬笋、木耳,将这些一起放入开水锅中氽透,捞入凉水中,凉后再捞出,把水沥干了待用。面团醒了约莫两刻钟,再倒入个大盆里,又加凉水反复搓洗,水混了便倒出换入清水继续揉搓,直到搓至水清了,这面筋才算做成,最后看看手上的一团子面筋,不过只剩一斤左右了。

这确是个体力活,等最后那面筋出来,顾早两个胳膊已经有些发酸了,略略甩了下,便让烧了火,在锅子里倒了素油,将切成一块块的面筋投入,炸到金黄色的时候捞了出来沥干油。又在原锅里把香油烧热,放了葱段姜片,煸炒出香味,烹了料酒、酱油、加了高汤、盐、糖霜,汤调成了金黄色后,将炸好的面筋、冬笋、香菇、木耳一道投入了汤里,用水火麸到面筋转软,才大火收汁,拣出了葱、姜,又洒了些那棕色结晶,自己尝了下,果然是味甜咸香,鲜美可口。

待烤麸凉透了,方才在另个锅子里熬的豆芽香菇高汤也已是妥了,顾早又将切成麻将块的芋头油炸了至外硬内软的度,捞了出来,再取了个预先叫备好的宽口小坛子,铺底炸过的芋头,再一层烤麸,又将竹笋、粉丝、萝卜、素鸡、冬瓜、合蕈、稠膏蕈、松蕈、鹅膏蕈等配料一层层摆放好了,往坛里注入了素高汤,加了两勺醋和糖,盖上了盖,架上了大火上汽,这才单独拎了放到那烧了白炭的小煤炉上慢火蒸了起来,只待入味。

这佛跳墙收拾妥当了,顾早又取了频婆果去皮核,切细了,拌上糯米粉和研末的糖霜,加了两勺素油,倒入了小蒸屉待蒸,此频婆果糕;那萝卜糕却是取了香米和糯米舂的粉,将萝卜去皮擦丝,下素油锅略炒,再加胡椒末、葱花、盐少许,待萝卜丝半熟时捞出,拌入米粉,用水调匀了捏成圆子待炸酥;松仁山药糕也是准备妥当了,这才做起了那些热菜。小厨房里四五个人从早上居然似那陀螺般地忙到了将近晚间,这一整桌的素宴才备妥了下来。

蕙心早不知来瞧过了几回,见终是都弄妥了,这才叫了人用食盒装了,一一送了过去摆在了老夫人的暖阁里。

顾早忙了一日,此时空了下来,才觉得有些腰酸背痛。吸了那一天的油火味,肚子也早熏饱了,见菜都送了出去,饭也吃不下,慢慢便往自己那屋里去了。用花皂洗了把面,这才觉得心神爽快了些。知道那边过会必定会叫了自己过去,便坐了下来等。果然,不过半个时辰,珍心已是兴高采烈地来叫了。

“顾家姐姐,你那菜老夫人让送了些给老爷和二爷,吃了都说好,老夫人一高兴,叫了你过去呢,是不是要赏你?”

顾早看了眼一脸艳羡之色的珍心,只略略笑了下,这才过去了。进去一瞧,见里面又是一家子的女眷都在,只有那姜氏陪了老夫人坐在下首,其他的罗三娘等却都是站着的。

顾早见过了礼,老夫人便朝她招了招手,让靠近些,顾早过去了,老夫人这才指着桌子上的那盘子果雕,左边是个用面捏出的驾云仙女造型,右边是只用水果蔬菜雕砌出的彩凤,中间层层叠了雕成各种花形的果子,最上面却是个寿桃,笑道:“这却是个新鲜的,可是麻姑献寿?”

顾早看了眼盘子道:“正是百鸟朝凤、麻姑献寿之意。”

姜氏笑道:“这一盘子花花绿绿不但精巧好看,竟还把太后和老夫人您两位都给搬了上去,果然是妙啊,只是却吃不得了,有些可惜。”

顾早微微笑道:“本就是个用来看的盘。”

老夫人白了姜氏一眼,这才笑眯眯道:“就你个吃货,这一桌子的菜还不够你吃啊,还盯着这个。”

屋里众人都笑了起来,姜氏佯装打了下自己,这才看向顾早笑道:“你这桌子菜,确实是好,方才送了些给老爷和二爷,也都赞好,那个什么佛跳墙,更是滋味鲜美,说是从未吃过这等味道的素菜,后日里伺候太后的这桌寿筵,就这样定了吧。”

顾早见老夫人和罗氏都是满意的样子,心中也算是定了下来,想告退了下去,罗氏却哪里肯放,叫住又问了些别的菜的做法,顾早耐住了性子一一回答,好不容易等到老夫人面现了倦色叫散了去,这才脱了身出来,已是戌时末了。回了自己的屋子,见珍心已是备了沐浴用的木桶热水,谢过了,才脱去衣服滑进了热水里,舒舒服服地洗了个澡,这才觉得全身的疲惫都消了去。

洗过了澡,晾干了头发,收拾妥当了,见珍心坐在一边早已是困了,头磕得像啄米的鸡,便叫她自去外间睡了,自己也上了床。刚躺下没一会,却是觉得肚子这才饿了起来。她也不想再叫醒珍心了,想起小厨间里今日还剩了些没下的寿面,反正离得也不远,便起身披了衣服,拿了个烛火,绕过了睡得正熟的珍心,开了门往那小厨间走去。

29 二爷的暧昧

小厨间就在这厢房过去的院落尽头拐角处。 此时应该已是亥时末了,这院落里的人都跟着老夫人的习惯歇得早,稍远就黑压压一片,只游廊上吊的几盏灯笼散出昏暗的光,随了夜风轻轻摇晃几下。

顾早脚上穿了软底的绣鞋,手上执了灯,悄无声息地沿着廊道往小厨房走去。刚拐过廊角,眼看就是小厨间了,突觉得身后一阵微风,还没反应过来,自己竟已是被一双有力的臂膀从后紧紧拦腰揽住了,鼻间随即闻到了股淡淡的酒味。

顾早全身一阵毛骨悚然,手上的灯盏也噗地一声跌落到了地上。游廊拐角处没有了悬挂的灯笼,灯盏扑到了地上,一下子也灭了,四周立刻黑漆漆一片。

身后的这人明显是个身材高大的男人,顾早的后颈已是感觉到对方的脸贴了过来,毛茸茸的有些痒,霸住自己腰间的手竟也不安分地开始往上游动了起来,闪念间,她已是隐约知道这人是谁了。

这太尉府的每个院落,到了夜间院门都是有落锁的,旁边有小厮的值夜房。这么晚了,除了那个人,此刻还会有谁会这样肆无忌惮地闯到了老夫人的北屋院落?

顾早怒从心头起,抬起了右脚便狠命地踩向了那人的脚面,只恨自己没有穿从前的高跟鞋。身后的那人并不叫痛,反而是发出了声低低的笑。顾早更是怒了,恶向胆边生,趁对方失神的当,已是从他怀里扭过了身,一咬牙,抬起了右腿膝盖便朝对方□顶了过去。

那人发出了一声闷哼,似是有些痛苦的样子,终是撒开了原本钳住顾早的两手,微微后退了半步。

“二爷,这么晚了,你不去休息,怎的还有兴致跑到此处闲逛?”

顾早稍稍压低了声音,看着那影影绰绰的黑影,冷冷道。 

那人正是这府上的二爷杨昊。

却说他这几日天天被老夫人叫到了跟前,硬是要他灌下一盏盏的大补汤,说是怕他长期在外奔波辛劳,身体虚了,所以趁了在家要好生进补下。他虽是不以为然,只是想着也是自己老母的一番心意,所以都勉强喝了下去,却哪里知道这里面还有个官司。

原来那绣心因了不满,暗地里偷偷埋怨说出的话,没几日便是已经传到了老夫人的耳朵里。她虽是不信,查到了是绣心放出的话,叫了过来也狠狠训斥了一顿,只是这心里却总是留了个疙瘩。想想自己的嫡孙屋里都已是莺莺燕燕一大堆了,这个中年得的幺儿,快到而立之年了却还不提娶亲的事,莫非真的是有难言的隐疾?当下又叫了随伺他在外的小厮,悄悄打探了,却说二爷在外也很少闹过什么风流事体,原本只信了三分的事,一下子便变成了七八分,心疼儿子,自是忍不住叫人熬了那大补的汤药,日日里看着他灌下去才放心。

杨昊本就是个健壮的,日日里又被逼着喝了那许多的大补汤,只补得差点鼻头出血。今日晚间里又与自己的兄长对酌了几杯,回去了在自个屋里子翻来覆去了半日,闭上眼睛便是想着那日里顾二姐爬山经过自己身边时气喘吁吁的娇俏模样,哪里还睡得着,忍不住便翻身起了床,朝着老夫人的北屋过来了,叫那守门的开门。

守门的正昏昏欲睡,听是自家的二爷的声音,哪里还多问,当下便放了进来。他便一路到了顾早的厢房前,只站在那院落里发呆,心中盼着二姐也想着自己出来相会。等了良久,却不见丝毫动静,门窗里只黑漆漆一片,这才无奈叹了口气,正要回去,却突地瞧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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