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迫的自那刀般长翼下步出洞外。
外面的空气清新纯净,若不是有一个两三米高,铁爪钢喙,通体覆满白鳞的四翼雪龙虎视眈眈的站在洞口,我真想欢呼雀跃。可看着它伸展开来,足有十多米长的锋利双翼,我那里还笑得出来。
雪之伤嘬唇发出一种低柔悦耳,祥和如梵唱的嘀咕轻喃,像是在和大小雪龙商谈什么。似是听懂了雪之伤的话语,大雪龙嘶叫几声后慢慢收起了锋寒双翼,小雪龙则绵软低鸣,犹如撒娇耍赖。雪之伤微笑点头,把小龙轻轻的放在那大雪龙面前,然后拉起完全不明所以的我转身离开。
我恋恋不舍的频频回头,“师父,我是不是再也见不到圆圆了?”
雪之伤摇头,“不会的,它很快就会回来找你。”
“怎么可能?”我瞪圆眼睛,不相信的道:“它不是要跟它妈妈回家了么?”
雪之伤继续前行,“你不就是它妈妈。”
我张大口,“……真的假的?师父你骗人……”侧头仔细打量他,想从他的表情中看出点什么。可是他向来神色祥静,少有波动,很难以从中看出他心中所想。
“我什么时候骗过你?”雪之伤冰眸轻转,似有什么一闪而过。
我仔细想了想,好像是没有,不由欢喜起来,停步拉住雪之伤的衣袍道:“那我们等等圆圆吧。”
雪之伤轻轻摇头,“回洞去等就行。它们母子诀别,应该有许多话要说,一时半会儿恐怕完不了。你不是饿了么?先回去吃东西。”
“诀别?师父怎么知道它们是在诀别……”我一愣,突想起方才雪之伤似能与它们沟通,立时两眼一亮,仰头问道:“师父,你懂龙语?”
雪之伤微一摇首,“不是我懂龙语,我用的是心灵沟通术。”
“特异功能?”我脱口而出。
“不是异能,是潜心修炼的结果。”他微一摆手,耐心的解释道:“玄术最重修心养性,锻炼五感六识,最高境界是,心通万物感达天地。”
“心通万物感达天地……”我低声重复,皱眉寻思道:“那……不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了?神仙?”
雪之伤赞赏的点头,“那是所有修炼玄术之人的渴望。”冰眸闪现迷茫之色,几不可闻的轻叹道:“但修炼成神,谈何容易。自古至今,得蹬神榜者万中无一……”
神色迷惘彷徨得令我这迟钝之人都心生不忍,轻拽他衣角,强笑道:“师父你这样年轻,就已经达到‘心通万物’的境界,相信将来必可感达天地、登榜封神。”
看见我绷紧小脸,一本正经的安慰他。雪之伤虽神色苍茫,亦忍不住莞尔一笑道:“傻丫头!我现在只是能和飞禽走兽简单沟通,使它们知道我没有恶意而已,离‘心通万物’之境还远得很哪,感达天地、登榜封神那就更是想都不敢想了。”
我见他笑了,心情亦放轻松,不由嘟唇说出了心里话,“做神仙有什么好?虽然长生不老,但绝情断爱无欲无求与死何异?让我选,我宁可吃好喝好玩好睡好,与喜欢的人做快乐的事,相依为伴开心到老。”
雪之伤冰眸溢彩流光,看着我赞许笑道:“泊儿的想法很好啊,自然随性顺意不拘。反而是我一心修炼,妄想感达天地登榜成神,才是违反天性强求奢求。”微一迟疑,和声问道:“泊儿已经有了想要相伴到老的人了么?”
我一愣,脑海中浮光掠影般的闪过几个模糊的面孔,薄凉的、清俊的、英伟的、狂野的、秀美的、邪魅的、神骏的……可是都依稀难辨,遥远得恍如隔世。
我茫然抬头,没有焦距的眸光,慢慢凝结于眼前的雪肤冰颜,痴痴愣愣的脱口道:“泊儿想要和师父相伴到老……”清清楚楚、不用猜疑回想的只有眼前这个人。
雪之伤苦笑摇头,“泊儿,我是你师父。”
我懵懵懂懂,“师徒不能相伴到老么?可师父说过会照拂泊儿终生……”我揉额角,努力回忆前尘往事,非常顺口的道:“徒弟侍奉师父终生的很多呀,尤其是僧道这些出家人。”
雪之伤呆了呆,神色古怪,迟疑道:“也不是不能……但是……可是……”瞠目半晌,口舌纠结,终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
我茫然的看着他,瞎猜乱想慢慢变色,泫然若泣道:“师父你不想要泊儿了么?那……那泊儿要怎么办?”
“不要胡思乱想。”雪之伤轻抚我长发,柔声安慰我道:“师父怎会不要泊儿哪?泊儿若一直不好,那自然是跟着师父的。但若泊儿康复了,找到了真正想要相伴到老的人,那时反而是泊儿不想要师父了。”
我瞪眼,语气坚决,认真的直似发誓:“不会的!不管以后泊儿找到了什么人,都不会不要师父!”
雪之伤倏忽动容,微侧首正对上我通透澄净的双眸。他眼神一滞,七色流转的冰眸中有异色悄悄沁染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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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 真相
说话间,我们已将走至暂时栖身的山洞。
住了这么久,我第一次如此高兴看见它。山洞虽然简陋之极,但最起码安全,不用担心会被洗剥下锅,成为别人的口中食。
“呕耶……到家了……”我欢呼一声,抛下雪之伤,当先跑进洞中。
洞中还是老样子,两块充当桌凳的方石,一张简易之极的树床,四壁空空再无别物。可我此时看来却觉得温馨无比,奔进来后扑到树床上左滚右滚,只觉满心欢喜。突听见肚子咕噜乱叫,才省起该吃饭了。
我翻身坐起,便见到石碗就放在床前的石桌上,都不用下地伸臂便抓在了手里。
“泊儿,别拿……”雪之伤恰在此时走进洞中。看见我抓起石碗,突地面色一变,急声喝止。
“呃……”我诧异的转首看他,与他相处这么久,还真没见过他着急。
“泊儿,把石碗给我。”他身形似电,倏忽近前,伸手夺去石碗。可还是晚了,我无意间一瞥,已经看见碗中是我惯常吃的白糊糊,但——还有没完全化为糊糊的残存冰蚕。
“这……这……这……”我颤指石碗,便是再迟钝,也已明白过来这些天来我一直吃的是什么。惊怒交加间,只觉胃里翻江倒海般涌动,实在难以忍受,哇的张口狂吐起来。
“泊儿,喝口水吧……”雪之伤眸底隐现歉然之色,递来装着雪水的石杯。他在炼化冰蚕为我做饭时,听见了我的呼救声,因急着出去找我,所以未把冰蚕彻底化为糊糊,结果被我抓个现形。
“我不要我不要,我再不要你给我的任何吃食!你是坏人、恶人、大坏蛋……”我拍掉石杯,鼻眼通红的呜咽,“我又不是小鸟,你为什么给我吃虫子……”
“我也不想给你吃这个……可是除了冰蚕、桑叶,这雪谷中再无可食之物。那时你高烧昏迷,需要进补,而冰蚕正是大补之物,便自作主张的给你吃下了。”雪之伤轻轻抿唇,伸手想抚mo我头顶,但我却戒备的后退。
“那我醒来后,你为什么不说明,却让我继续吃那些虫子。”我愤怒。
“本来想说,可你懵懂糊涂,吃得香甜,我实在不忍说出。因为你若知道那是冰蚕,一定不肯继续吃,可出谷无期,没有食物怎样熬下去哪?”
“胡说!怎么没有食物,你不是说桑叶也可以吃么?”我质疑。
“桑叶是可以吃,但苦涩无比难以下咽。”雪之伤无奈道:“不记得了么?我曾尝试让你吃过,可你不肯,说太苦不吃。”
“呃……”我努力回忆,好像是有那么回事,当时我还发脾气,说他欺负幼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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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色632年3月85日,晚。
小龙圆圆果然如雪之伤所说,入夜之后便自己摇摆回洞,钻入我的怀中酐眠。我自然开心欢喜,把它和冬眠的小狐猪球球一起藏在衣襟里,走那带那寸步不离。
冰蚕之事虽然揭过,但我却断然不肯再吃雪之伤给我的任何东西。五天来,只是吃冰雪维生。
天色渐黑,又熬过去了一天。
我强撑着绵软无力的四肢,头晕目眩往床上爬。心中暗想早些上chuang睡觉,睡着了就不会觉得饿了。
可实在是手脚无力,非但没有爬上树床,反而“嘭”的一声摔倒了地上。
“泊儿,你没事吧?”雪之伤忙走过来扶我。
“走开,不要你管……”我颤巍巍的想推开他,无奈力不从心。
“泊儿,是我不对,不该瞒你,我道歉,你原谅我,别再绝食了好么?”他把我打横抱起,平放在树床上,轻声恳求道。
我撇嘴,偏过头不理他,心中只觉委屈,这段时间以来,我把他当做唯一的亲人,慢慢放下所有的心防,敬爱他信任他依赖他,他却骗我吃了这么久虫子。若是蚂蚱蝗虫什么的也还好,那冰蚕跟大蛆长得一模一样,是我最讨厌的虫子,想想就觉得恶心欲吐。
若是脑袋没受伤,我气归气但肯定会觉得雪之伤情有可原,换做是我也会隐瞒,抗议几句也就算了。可现在的我,时而明白时而糊涂,心性有如十来岁的孩童,任性倔强,不能站在对方角度思考问题,只觉得被最信任的人欺骗了,伤心愤怒不可原谅。
“泊儿,吃点东西吧,再这样饿下去,身体会受不了的。”雪之伤端来一碗桑叶汤,和声哄道。
“不吃不吃,你休想再骗我吃虫子!”我咬牙瞪目。
“只是桑叶,没有冰蚕,不信泊儿自己看……”
“哼!不吃不吃,要吃你自己吃,别来哄我……”我忽然省起他说辟谷,从来不吃东西,立时翻身坐起,瞪圆眼睛叫道:“啊……我想起来了,怪不得你要辟谷绝食,原来是为了不用同我一起吃虫子。以后你不吃的东西,我也绝对不吃,这样看你还怎样骗我吃虫子。”我灵光乍现,得意的扬头。
“那也就是说,我吃的东西,泊儿也可以吃了。”雪无伤不以为忤的微微笑,引我入瓮。
“嗯……这个么……”我搔头结舌,不知要怎样反驳。
雪之伤舀起两片桑叶放到口中慢慢咀嚼,“喏,我先吃一口,泊儿就可以放心吃了吧。只是桑叶,绝对没有冰蚕。”他为取信于我,又低头喝了口汤水。
我其实早已饿得难撑英雄,只是太恶心吃那蛆般的冰蚕,才强忍到现在。见他既然敢吃,那应该没有偷放冰蚕吧?我瞄了瞄那碗桑叶汤,不由意动。
雪之伤是心思洞明之人,怎会看不出我这点小心眼。马上把石碗奉到我眼前,和声哄道:“趁热快吃吧,虽然有些苦涩,但忍忍也就过去了。”
我抬手接过石碗,用木勺使劲搅拌了几下,从碗底舀起一勺,送到雪之伤嘴边道:“你吃了这勺,我才吃。”
雪之伤微愣,继而莞尔抿唇,顺从的张口吞下整勺桑叶。
我看着他吞咽下去,才放心舀起一勺送至嘴边。
“呸呸……”我才吞进口中,立时又吐了出来。我对食物素来挑剔,味蕾极是敏感,这汤汁苦中带涩,还有一点点酸麻,滋味怪异莫名难以形容,比最苦的汤药还要难吃百倍。
“好苦好难吃……你又给我吃什么奇怪的东西?我不要吃不要吃……”我任性的大叫,把石碗狠狠摔向地面。
雪之伤猿臂轻伸,把石碗稳稳接住。手腕微旋,飞溅的汁水如受到地球引力,纷纷倒流回碗中。冰眸恒静,和声相劝道:“泊儿,这桑叶虽苦,但最起码可以果腹,你若继续绝食,真的会饿死。”
我此时如叛逆的儿童,根本就听不进去任何忠告,撇嘴摇头道:“那么苦涩,我宁愿饿死,也不要吃。”
雪之伤不温不火,耐心劝导,“泊儿,世间百味,非是味味甘甜。人生万事,不能事事如意。苦涩亦是人生滋味,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尝到,分别只是早晚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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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4 哺食
雪之伤不温不火,耐心劝导,“泊儿,世间百味,非是味味甘甜。人生万事,不能事事如意。苦涩亦是人生滋味,只要活着就一定会尝到,分别只是早晚而已……”
我虽模糊得觉得他说的确有道理,但身娇肉贵自小挑食,看着那碗清水苦桑叶都想吐,更别说吃下去了。所以任性到底,坚绝摇头。
看着雪之伤的无奈表情,我心中不知为何有种肆意的快感。我虽活了两世,但前生自小被祖母当成家族继承人严加管教,事事循规蹈矩,不得逾越。今世重生后,即为存活奔忙,小心谨慎压抑克制,生恐一步走错即挂掉小命。即是说这两世加起来,也没得过一次放纵人生,今次痴傻反而因祸得福,让我能如小孩子般任性恣意,哭笑无拘。潜意识里自觉得偿夙愿,所以倍觉开心。
“泊儿,你现在的行止等同于幼儿,不能自己做主。”雪之伤忽然出声。
“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意思既是作为师父,我不能放任无法自主的幼徒把自己活活饿死。这桑叶汤,你是吃也得吃,不吃也得吃。”他声音仍然和祥和,但语气坚决。
我虽没听明白前半段,但后半句浅显易懂。我立时警惕,“你要怎样?”
他不语,忽然绽唇微笑。笑容如昙花一现,虽短暂却美得震撼,只是转瞬间,已足可夺人心魂。
我只觉心中一片茫然,目光凝结,身体僵直;失去自主意识。
他轻语如低叹:“逾越了……”一手捏开我尖小的下颌,一手举起石碗,把桑叶灌入我口中。修长手指顺着我的腮骨温柔滑下,在颈间微微施力一顺,口中桑叶便被撸进了咽喉。
若无意外,那桑叶便应滑过食道然后进入胃里。可我喉咙细小,那桑叶粗大涩硬,根本就咽不下去,满满的卡在喉中,吞不下吐不出,几乎噎死我。
这一哽噎反而惊醒了我,我茫然眨眼,心中慢慢明白过来,怕是被他用什么摄魂术暗算了。
雪之伤见我筋凸唇青双眼翻白,心知不好,忙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