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的么?真的?吔……”我惊喜欢呼。
已经被我遗忘的雪无伤忽然冷冷的道:“这样做于理不合吧?”
我皱眉,脱口道:“你怎么还没走?”好不容易师父答应留下来,我有好多好多话要跟他说,可不想被雪无伤破坏。
雪之伤神色祥静,耐心的解释道:“无伤你不要误会,泊儿说的陪她,只是让我坐在旁边看着她睡。”
雪无伤冷然道:“我没误会,你们在神雪峰时一贯如此,也不是什么秘密。”
我想和师父单独在一起,不耐烦的道:“既然知道,还不快走?”
雪无伤看住我乌瞳暗潮涌动,一字一吐的道:“未来太子妃,你很会过河拆。”
“未来太子妃?”雪之伤身子一僵,眸色震惊。
雪无伤笑容灼目,悠然道:“对,白纸黑字签下的婚约,她是你弟媳妇,你是他大伯哥,所以我说你们两个共处暗室于理不合呀。”
“当真?”雪之伤垂首望来,惊诧莫名,眸光倏地一暗,眼底似有什么碎裂开来,转瞬不见。
“不是不是。”我急忙解释,“那是两年前父亲私自签下的婚书,我完全不知道……”忽然想到自己已经坦白不是雕漆?琥珀,那么婚约自然也就与我无关了,不由扬眉吐气的对雪无伤道:“ 我是胡泊,不是雕漆?琥珀,那纸婚约与我无关。”
雪之伤眸转七彩,神色稍缓。
雪无伤乌瞳暗沉,倏忽冷笑,“既然与你无关,那我现在就去拿下雕漆?奕并其家人九族……”
我一惊,脱口道:“凭什么?”
雪无伤神色冷冽,“给已经指过婚的女儿重签婚约,是抗旨。私自换掉死刑犯,是欺君。两罪合一,足够抄家灭门。”握拳点胸,风度翩翩的笑道:“久别重逢,二位想必有许多话要说,我就不打扰胡泊小姐和大神官了,这就去大王面前请旨查抄雕漆府。”
“站住!”我断喝,吸气挺腰缓缓站直,“雪无伤,逼狗入穷巷,小心遭反咬。”
他直视我,黑眸深不见底,直似要将我吞噬,“我已被咬过,鲜血淋漓,终生难忘。”
我愣住,恍惚想起那个雪夜,缩在他有如暖阳的怀抱里,看着碧乌球球争斗,寒风萧萧白雪飘舞,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沉水香……
090 无穷
我愣住,恍惚想起那个雪夜,缩在他有如暖阳的怀抱里,看着碧乌球球争斗,寒风萧萧白雪飘舞,唇齿间似乎还残留着血腥气沉水香……
“与君初相识,犹如故人归。”用来形容我和他,虽不十分恰当,但无比熟悉的形貌的确让我第一眼便认出了他是谁。
其后虽没有得到故人般的友爱关怀,而是天敌似的利用陷害,但横波楼被赏花划得满身血痕,是他伸出援手;冷香山庄于漓?娇娇设计陷害,是他挺身代替;被大哥骗来去和白?康焕吃饭,是他前来解围;逢太后指婚,是他授意酒遁;就是这次恶灵缠身,也是他窥破相救,无论他动机多么不良,目的多么阴险,仍不可否认,我的确多次得他相助,受其庇护,这样过河拆桥的确不对。
雪之伤眸露诧异,微微皱眉道:“无伤,你怎能威胁泊儿做她不喜欢的事。”
雪无伤倏忽冷笑,“相信我,人人都在做不喜欢的事,她不是唯一。”
雪之伤微滞,论勾心斗角比伶牙俐齿,新雪般纯净的他怎及得上染缸中浮沉的雪无伤。
我不想他为难,且知道雪无伤铁定不会听他的话,反而可能适得其反,兄弟阋墙。深吸气,强撑着挺直酸痛的身体,微微笑道:“师父,你不用为我担心,这事我自己解决。”
雪之伤犹豫,“可是……”
我心中酸涩,面上却努力微笑,“师父,你不是想我学习长大么?若事事都由你为我摆平,那我永远也不会长大。”
雪之伤冰眸中七色光华流转,沉吟片刻,微微勾唇,“泊儿真的长大了,但若需我做什么,便告诉我。”
“嗯嗯。”我乖乖点头,不舍的道:“师父,你会在白都停留多久?”
雪之伤道:“七天,主持完七日后的秋收大典便回神雪峰。”
我失望,“哦……那么快……”
他祥静的笑,“不快了,若非无伤说你需要帮助,我四日后才会到,斋戒三日正好主持大典,然后即刻返程。”
“你赶了三天两夜的路?”我一算时间,心中感动,怪不得他永远垂顺的丝发有些凌乱。
他微微一笑,“你没事就好”
雪无伤冷冷插言,“再不走,天就要亮了。”
雪之伤轻轻点头,再看我一眼,转身欲行。
我忙一把拽住他的袍袖,“师父,这几天你住那?我有很多话想跟你说……”
雪之伤回首道:“王族诸神殿。”顿了顿,似解释又似叮嘱,“祭典前三天要闭关斋戒。”意思就是不能见客。
我用力点头,眼睛闪闪亮,“明白了。”他这么说就表示肯见我,那就前四天去找他好了。
他好笑的摇头,习惯性的抬手想揉我的头发,却在瞥及面沉似水的雪无伤时,缓缓收回手,几不可闻的轻叹道:“那我们先走了,你也早些休息吧。”
“雪无伤”我叫住同师父一起举步的雪无伤,诚恳的道:“谢谢!”
雪无伤脚步微滞,我趁机挡住他的去路,仰首望他,希冀的道:“我们可不可以打个商量?”他不语,乌瞳暗沉俯首看我,静待下文。
我调整笑容,自动切换到谈判状态, “我若帮你除去白?康焕,挡掉于漓?美美,你能否解除婚约?”
他冷如坚冰,“不能。”
我挑眉,“为什么不能?我的功用不过是挡掉于漓?美美,若能除去白?康焕,可算是超额完成任务。”
他狠狠看住我,乌瞳深不见底,咬牙切齿的道:“若不明白就闭嘴!”
我愕然,着恼道:“你怎么不讲理,若是如此,我们只好各凭本事了……”
“泊儿”雪之伤忽然出声,眸光落在雪无伤身上,若有所思的道:“这些事以后再说,今天太晚了,大家都休息吧。”
我不敢反驳他,微微屈膝行礼,顺从的点头,“泊儿恭送师父……”灵机一动,向雪无伤深施一礼,大声道:“泊儿恭送师叔……”
他们二人齐皆一愣,雪之伤眸含轻嗔,微微勾唇,雪无伤乌瞳收缩,寒气四溢,猛的回身看住 我。
我忙缩到雪之伤身后,夸张的打了个打哈欠,“师父,我很困很累很倦哦,您跟师叔请回吧……”特意把“师叔”两字咬得清晰又响亮,看着雪无伤愈加暗沉的眼,心里偷笑不已。
雪之伤微微侧身,状似无意的挡住大步而来的雪无伤,“无伤走吧,天真的要亮了。”
我心中温暖,他永远无条件的庇护我。
雪无伤乌瞳暗沉,望望已泛青的天色,再瞪我一眼,冷然转身和雪之伤一起穿窗而出。
窗户闭合,我这口气才松下来,再撑不住,勉强爬上床,睡死过去。
再次醒来,二娘三娘安嬷嬷正围着我流泪,迷蒙爬起,她们吓得纷纷惊呼,“琥……琥珀……你好了?”
“琥珀,你醒了?”
“你能动了……”
“哦……”我这才真正清醒,差点没再躺回去,只好装糊涂道:“我怎么了?”
二娘垂泪道:“你自己竟不知道么?你都昏迷七天了。”
我盘算一下,暗暗吃惊,我竟然睡了一天两夜,今儿已是师父来白都的第二天。忙忙爬起,肚子轰鸣,一叠声的要吃食,众人见我醒来,都欣喜若狂,丫鬟嬷嬷交错乱跑,传唤食物,准备洗澡水,到各处报信,几乎炸了窝。
吃饱喝足,又洗了个热水澡,才算缓过来,看着碧云天黄叶地,恍觉再世为人。
除了父亲雕漆?奕上朝未回,二娘三娘原本就在,雕漆?伯文、雕漆?仲武、大嫂静蓉都闻讯赶来,连大娘亦破天荒的驾临明珠苑。明珠苑热闹得跟过年一样,楼上是主人,楼下挤满了各房各院的丫鬟嬷嬷。我受宠若惊,看着一张张由心底笑出来的脸,心中感动又歉疚,暗自决定不管怎样,都要替琥珀守住这个家,孝敬长辈,爱护手足。
大家聊得高兴,干脆一同在明珠苑吃过午饭,才各自回房。
送走众人,喝杯茶喘口气,心中惦念师父,换上最喜欢的月白色雪绢圆襟袄,同色云形千水裙,外罩出行斗篷,从花园角门溜出,边走边问路,径自向诸神殿行去。
中途路过横波楼,眼睛不受控制的瞄向里面。自七天前分别后,再无北崖?青狸的消息, 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想了又想,还是没拧过大腿,一步一捱的走进楼中。
还没等我开口,老掌柜已经如获至宝的迎上来,道:“哎呀,雕漆大小姐您可算来了……”他是玲珑阁的人,知道北崖?青狸的真实身份。
我一惊,以为北崖?青狸凶多吉少,结巴道:“难道……难道他……他死了……”
老掌柜摇头,唉声叹气的道:“没有,死到没死,不过也差不多了……”
我诧异,“此话怎讲?”
老掌柜眼圈泛红,道:“昏迷了五天,昨才醒过来,醒来便问您的消息,雕漆首相遍请名医,白都人皆知您得了怪病卧床不起,可我那敢告诉少主呀,只好骗他说您安好,他又要我传信给您,请您来见他一面,我已拖了一天,今儿正着急不知怎么办才好,可巧您就来了。”
我苦笑,这才叫做送货上门。
老掌柜抬手示意道:“大小姐,您快上去看看我们少主吧。不知出了什么事,自那夜全身是血面色灰败的回来后,便把自己反锁在房里,昏睡了五天才醒来,至今还不能下床,也不让延请医师,就硬挺着,我真的很担心。”
若非我答应琥珀上身,北崖?青狸不会遭此劫难,且此事实在不应再瞒他,他有权知道真相,我决定对他坦诚相告,便点头道:“好,我上去看他。”
老掌柜亲自把我领到顶楼北崖?青狸的卧房前,帮我敲过门,才悄然退下。
“进来……”房内传来北崖?青狸微弱的声音。
虽说伸脖子也是一刀,缩脖子也是一刀,但我还是紧张的拢头发扯衣裙,又搅了会手指才轻轻推开门。
北崖?青狸仅穿着件白色棉质中衣靠躺在抱枕上,衣襟散乱,露出大片蜜色肌肤,和斜缠着的白色绷带,伤势似乎已经控制住,身体状况却仍很差,嘴唇干裂,眼窝青黑,神色憔悴,呼吸微弱。
“小妹……”他看见我眼睛募然一亮,挣扎着想坐起,却力不从心的又躺倒。
我忙走过去,“不用起来,躺着就好。”
他凝视我,眸光探究,微微抿唇道:“我该叫你小妹,还是琥珀?”
我一滞,反而松了口气,原来他已经有所察觉。想想也是,若非当局者迷,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凭他的聪明才智,应该早就看出不妥。
“叫琥珀吧……”我在床边坐下,横下心要坦白从宽,鼓起勇气挺胸抬头,“确切的说……应该叫胡泊。”
他重复道:“胡……泊……胡泊……” 神色逐渐凝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我一咬牙,实话实说道:“我不是雕漆?琥珀,我是胡泊,异界的一缕孤魂,因阳寿未尽,穿越到这里,借琥珀的尸体复生……”
…。文。…;
…。人。…;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我一咬牙,实话实说道:“我不是雕漆?琥珀,我是胡泊,异界的一缕孤魂,因阳寿未尽,穿越到这里,借琥珀的尸体复生……”
“琥珀的尸体?”他瞳孔猫般收缩,颤声道:“你……你是说小妹已经……死了?”
我轻轻点头,“两年多前就死了,被人贩子打死的。”
“两年前……被人贩子打死……都怪我……都是我不好……”他喃喃自语,呼吸陡然急促,涨的俊脸通红,几乎要窒息,吓得我趋前去扶,却被他一手推开。
他喘了半晌才缓过气来,神色恍惚的道:“怪不得她问我知否被人狠踢的滋味……”眸光一清,疑惑的问道:“那这几夜是怎么回事?和我在一起的是谁?明明就是小妹……”
我苦笑,“是,那的确是真正的琥珀,她死后没入轮回,而是回家来了……”从琥珀来找我开始,原原本本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
我说完后,他震惊得无以复加,急声追问道:“……你是说小妹已经魂飞魄灭了?”
“嗯。”我避开他的眸光,轻轻点头。因为希望他忘记过去,重新开始,所以瞒下了琥珀逸走那一段,只说她已魂飞魄散,反正师父说她马上就会消散,何必让他空劳牵挂。
“她已经这样可怜,你们为什么还要把她打得魂飞魄散?”他双目充血,嘶声大叫,声音却沙哑低弱。
我吓得往后一缩,结巴道:“不……不魂飞魄散……她会继续吸人精元阳气,就像吸你一样,要不断的吸,否则仍然要消散……”
他神色骇人,厉声道:“她为什么不能像你一样借尸还魂?跟正常人一样生活?”
我摇头,“我也不知道,师……大神官说我能复活是神迹,连他也做不到。”
“神迹神迹……”他双眼血红,逼视我道:“我凭什么相信你们?也许就是他帮你抢强占了小妹的身体……”
听他辱及师父,我不由火起,怫然道:“若真如你所说,琥珀应该叫你给她报仇才是,而不是要吸干你。两年多前,我根本就不认识大神官,且我若有本事霸占琥珀的身体,也不会被她缠住,即失身又几乎丧命。”
他稍复冷静,喘息半晌,沉吟问道:“雷雨那夜……让我叫“琥珀”的是你?”
忆起那夜的荒唐,我面上不由飞红,轻轻点了点头。
他皱眉,“最后那夜,赶我快走,叫我百日内不得行房的也是你?”
我点头,自责的道:“其实前一天我已发现不对,却得过且过,没及时采取措施,否则你也不用差点被吸干精元。”
他忽然道:“是我心甘情愿的。”
我愕然,“你……你早就发现有异?”
他惨笑,眼角湿润,“我虽没有什么经验,却也知道这样会折损身体,但我欠小妹良多,她若要,我没有舍不得给的,包括我的性命。”
我呆住,为他心酸,羡慕琥珀,感怜自己,若能得到这样的倾心相爱,死而无悔……
正惆怅时,北崖?青狸忽然急喝,“小心!”
我本能的扑倒床上,“嗖”的一声,贴着我头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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