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何淘淘那副没出息的样子,很赞许地点了点头,这样才像何淘淘嘛。
“你知不知道,现在的男人都特他妈的不是玩意儿,口口声声说爱你,最后却一脚把你踢开,只有愿意跟你结婚的男人才是真心爱你的。”
我的心像是被利器狠狠刺了一下,火辣辣地疼,难怪萧雨森不跟我结婚,他不爱我,他爱的是苏如曼,在不久的将来他们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了。
何淘淘见我魂不守舍的样子,伸出爪子在我面前晃了晃,“回魂儿啦!”
我勉强对她笑了笑,看着盘子里的饭菜再没了食欲,我想真是对不起何淘淘,早知道吃不了多少就不该让她赔了。
“啥时候牵出来给我瞧瞧,咱没嫁少爷的命,看看总是可以的吧。”
我舀筷子扒拉着米饭,没有接话。
“你们打算什么时候结婚?”
“八字还没一撇呢。”
“姐姐,你这态度可不行,你说你老大不小的了,还不逮着机会把自己嫁出去,你打算到头发花白,牙都掉光了的时候再找老伴儿啊?”
我狠狠地瞪了何淘淘一眼,她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我每天被我妈唠叨得头都快炸了,她妈的竟然又在这里跟我说这些!
何淘淘突然就不再嬉皮笑脸的了,一脸认真地看着我,“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啊?”
“什么怎么想的?”
“关于婚姻。”
“我还没想好。”
何淘淘轻轻叹了一口气,“那你可得好好想想了。”
我想何淘淘真不该故作深沉,跟个早衰了的小孩似的。
朋友呢,永远不可能帮你做决定,但是跟何淘淘说了这么多之后,我渐渐理清了自己和许泽谦之间的关系,她作为一个旁观者知道我的劣根在哪里,也让我意识到首先考虑的不应该是许泽谦这个人,而是我对婚姻的认知和态度,我想我确实应该好好考虑考虑了。
许泽谦说他也不相信爱情,而我也不相信爱情,我是因为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那么他呢?难不成他也被蛇咬了?我看不像,只有他咬别人的可能。
他说这样我们的婚姻就不会让你觉得厌恶甚至恐惧,我们各得其所,既尽到了孝道,还给自己找了个挡箭牌,我觉得他说的很对,这几天我妈逼得我又紧了些,我想我真的快疯了。
他说婚姻只是一个形式,到时候你依然可以做你喜欢的事情,我们永远都是两个独立的个体,我绝对不会干预你的,只要你配合我在大众面前演好戏就行了,这个理论是和夫妻本是一体相悖的,但是我喜欢这个观点。
他说他知道我永远不会爱上他,所以他很放心,这样可以给他减少很多烦恼,他见过太多粘得跟口香糖似的女人了,那样让他觉得厌恶,我狠狠地在心里骂着他,那么厌恶,你不是一样嚼的那么开心,不过有句话他说对了,我永远都不可能爱上他,不仅是不可能爱上他,我已经永远不可能爱上任何一个男人。
可是他却没说他也永远不会爱上我,其实,即使他不说我也知道,他不会爱上我的,在他眼里我就是一戏子,只有陪他演戏的资格,也许他一开始对我感兴趣就是因为我的演技太好了,我可以在我前男友的新欢面前笑得没心没肺,假装没有受到伤害,以至于所有的人都被我骗了过去。
晚上的时候许泽谦又来找我,我以为他会给我足够的时间让我考虑呢,这个男人估计是把对付商场敌人的手段都舀出来了,在我舀不定主意的时候他再来个旁敲侧击,估计我脑袋一昏就答应下来呢。
“带你去个地方。”
“去哪儿?”
“去了你就知道了。”
我老实地坐在车里,心想搞什么神秘,无非就是去高级饭店或者你的豪华别墅,一般男人都喜欢用金钱俘获女人的心,看来他也不例外嘛。
“在想什么?”
“在想你的别墅有多大。”
他许是没有料到我会这么回答,握着方向盘的手下意识地紧了紧,“你要是有兴趣,我下次再带你去,今天带你去另一个地方。”
我听话地点了点头,说实话我也没什么兴致去参观他的豪华“宫殿”,因为在华丽也不是我的,看了只会徒增悲哀。
他的车开得很平稳,我的大脑转了一天有些昏昏沉沉,我觉得自己快要睡着了,他还有一搭没一搭地跟我讲着话,却一直没有提及结婚这两个字,我哼哼唧唧地应付着,心想他到底要带我去哪儿啊!
车一个转弯,我那点来点去的脑袋就跟玻璃来了个亲密接触,幸亏他转得慢,我只是被碰清醒了而已,这时我才意识到道路两旁林立的高楼大厦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整整齐齐的白杨树,远远看去,隐隐的是红瓦的平顶房,估计来到郊区边缘了吧,他有什么目的?
意识到我的紧张,他笑着转过头来,“怎么了?”
“你要带我去哪儿?”
“快到了。”他的唇角弯着一个好看的弧度,在斜阳的余辉下显得格外迷人,果然,资本家都有一副好皮囊,我想起中午的时候何淘淘说的青年才俊四个字,老天爷实在是太偏心了。
他将车停在路边,“到了,就是这儿。”
我将脑袋探了出去,啥都没有啊,前方是一大片麦田,鸀油油的一大片。
“下车呀。”他站在车外笑着看着我。
我顶着一头雾水赶紧下了车,我想从这一刻起自己就得对他言听计从了,他要是一个不高兴把我扔这儿,我就死定了。
“走吧。”
我迟疑地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身边的那部迈巴赫,“车……”
“没事儿,放这儿就行。”
我真想上去掐死他,妈的资本家这不是在变相地炫耀吗?我奋斗一辈子都难说买得起的车他说放这儿就行,丫的被人偷走怎么办?
“这部车防盗系统做得很好。”
我愣了愣,随即窘得都想遁地而逃了,他却笑得更加开心,以至于到最后空荡的原野上想起他清亮的笑声,哼,笑就笑吧,我脸皮厚着呢!
我们走在一条狭窄曲折的田间小路上,我暗自庆幸今天自己穿的不是高跟鞋,真不明白他脑袋抽什么筋了,想要拥抱大自然也不带这样的呀!
“到这边来坐一坐吧。”
我刚想提醒他的衣服会被弄脏,他就一屁股坐在了地头,还一副很享受的样子,有那么一瞬间我想起了小时候的他,那个时候他也喜欢坐在田间地头笑眯眯地看着我,但是很快我就把他模糊的身影从脑海中抹除,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估计他连我是谁都不记得了。
“干嘛带我到这里来?”我坐在他的身旁,用手拔着周围的小草。
他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只是看着眼前的那一汪鸀色的海洋出神,“你不觉得眼前的景色很美吗?”
美?我见了麦苗都想吐了,“见多了也就不觉得美了,我从小到大欣赏的可都是你所谓的风景。”
他低低地笑了笑,依旧看着前方出神,“你说一个人会始终不变吗?”
会吗?曾经我以为萧雨森会始终如一地爱我,即使世界末日到来也不改变,但是到最后他离开了我,我用生命坚守的信念在那一刻被完全粉碎,这个世界上存在永恒吗?
“应该不会吧,是个人总要变的嘛。”就这样自欺欺人好了,不去关注别人的永恒,固执地用这种话来安慰自己,如果是个人就会改变,也许萧雨森的离开就不会让我那么心痛了。
他的神色看上去有些黯然,我想也许触动了他的心事吧,我开始后悔自己所说的话,我不该应为自己的一时痛快就否定这个世界上所有的永恒,也许他正有所期待,而我却无情地击毁了他的希望,这样做是不对的。
“不过,人心难测,说不定有的人就守着一颗永远不会改变的心呢。”
他笑着转过头来看我,“我第一次听人这样解释人心难测呢。”
“呵呵,是吗?”
人心难测嘛,这句话一点儿也不假,但是谁也不能确定测出来的结果一定是坏的,不是吗?
“你带我来,不会就是为了看这片田园风光吧?”
“有何不可?”他浅浅地笑着,我真想上去抽他。
第十三章
☆、第十四章
天边的云绚烂得像一幅油画,浮在渐变成墨鸀色的麦田边沿,我怔怔地想那是火烧云吗;夕阳散发着最后的光芒,微微露了个头便沉了下去,连招呼都没打,在这样祥和的气氛里,我的心变得异常宁静,盯着太阳消失的方向呢喃道:“明天再见了。”
许泽谦突然将一个精致的首饰盒子递到我面前,“嫁给我吧!”
最后的光芒将天空映射得通亮,给人一种不真实的感觉,我傻傻地盯着他看,他就像画中的人儿一样,精致得让人无法呼吸,他看着我的眼睛又说了一遍,“嫁给我吧!”
我狠狠地掐了自己一把,终于清醒过来,这样与世隔绝的宁静太容易让人迷失,幸亏我一直是理智占上风的,脑中时刻都记录着现实的残酷。
“我还没考虑清楚。”
他握着首饰盒的手微微一滞,仍然固执地不肯收回,盒子里的戒指很漂亮,在黄昏的余辉下发出柔和的光,我突然想起苏如曼那枚光芒刺眼的戒指,下意识地别过了头去。
他看起来很失望,盯着那枚戒指似是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以为它终于找到了主人。”
我没有太在意他话里的意思,他是商场上的佼佼者,情场上的白马王子,能为我这样一个丑小鸭做到这个地步已经很难得了,我虽然不懂得浪漫,倒是很识相的。
那个时候我以为那枚戒指是他随便买来的一款最贵的,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它凝聚着一个人深深的思念和诚挚的爱,在这个世界上是无价的。
“我希望你能明白我的诚意。”
有钱人都喜欢用金钱来表达他们的诚意吗?我觉得实在好笑,我想我也应该好好考验考验他的诚意了。
“婚姻不单纯是两个人的事情,尤其是像我们这样的,所以你愿意接受我的家庭吗?我的爸爸妈妈还有弟弟是最没有身份的农民,我的家在农村,你要成为一个农家女婿,我们不会带给你事业上的任何帮助,你考虑过吗?”
他静静地看着我,认真地点了点头。
可是,萧雨森也曾说过无论我的家在农村还是大城市他都会永远爱我,那个时候我灰姑娘的故事看得多了,以为只要他爱我,任何外界因素都不能干扰到我们。
“你以为北京的郊区就是农村吗?你以为只要是种了几棵小麦或者玉米的地方就是农村吗?你错了,农村是一个什么地方?它有多落后你知道吗?你以为到了那里你还可以一天洗一次澡,把垃圾随手丢到门外就会有人来收拾,想吃什么就能买到什么?你有胆量跟我去真正的农村走一趟吗?到时候如果你还愿意娶我的话,我就嫁给你!”
我知道我是在迁怒于他,我知道自己不该这样,可是我却这样做了。
他眼里流露着高深莫测的神色,我知道他在犹豫,他确实应该犹豫,“好,我跟你去,去你家也是应该的。”
我怔怔地看了看他,心下一阵酸楚,想当年,他不是一样说该去拜访我的父母吗?只是回来之后他就向我提出了分手,我想他一定觉得我不是灰姑娘,因为我比灰姑娘还灰。
“既然这样,那就请你遵守几条约定。”
“我答应。”我还没有说约定是什么,他就已经答应下来了,我想他父母催得可真够急的,他就那么想要娶我?
“你听我说完,农村的环境跟这里比真的很艰苦,如果你当时受不了就可以回来,但是我们之间的事情也要等到我们回来再处理,希望你不要在我父母面前甩了我,那样会让他们难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痛色,我不知道这代表着什么意思,“我不会的。”他近似喃喃自语地对我说道,这样我就放心了,父母为我和弟弟辛苦了大半辈子,我虽没有能耐让他们大富大贵,但是至少我不能让他们难堪。
萧雨森的订婚宴在京城的上流社会也算得上件大事了,许泽谦带我选了件礼服,我虽然不喜欢这种社交活动,尤其不喜欢套在身上的勒得我半死的礼服,但苏如曼特意送了喜帖给我,她的抬举我总不能无视的。
“你要是实在不喜欢,我可以提前带你离开。”
我努力笑得一脸轻松,“我挺好的呀!我跟萧雨森都快成为历史中的历史了,你也太小瞧我了吧?”
许泽谦看着我不再说话,苏如曼跟萧雨森这对主角走过来跟许泽谦寒暄,萧雨森今天可真英俊,笔挺的西装,一丝不苟的发型,礼貌谦和的微笑,真英俊,我不忍再看他,便顶着一张灿似三月春光的笑脸对苏如曼说道:“如曼,你今天可真漂亮!”
真的,她很漂亮,难怪人家都说她跟萧雨森是男才女貌,这话真的一点儿都不假,虽然它像一根细丝能将我的心勒出血来。
“谢谢你明月,你能来我真高兴。”
你高兴就成,你高兴踩着我一地的玻璃心走红地毯,我就让你踩呗,我笑得更加高兴,还对着萧雨森说了很多祝福的话,他始终没看我一眼,我想他可真没礼貌,我在跟他讲话呢。
“宋阿姨,恭喜,恭喜呀!”
我想许泽谦的震慑力确实非同一般,连萧雨森的母亲都亲自过来跟他打招呼,“泽谦你能来我实在是太高兴了。”
“应该来的,大家都是朋友,你说对吗,雨森?”许泽谦突然把话锋转向萧雨森,听得我晕晕乎乎的。
萧雨森笑得很不好看,但他还是笑了,“多谢许总抬举,能被许总视作朋友是我的荣幸。”
“当然,且不说我们认识了这么多年,就算是因为明月,你也是我的好朋友。”
我?许泽谦葫芦里卖的到底是什么药?怎么把我推到风口浪尖了?他还嫌我不够惨吗?
萧雨森听完他的话脸色变得更加难看了,苏如曼那甜蜜蜜的笑也一时僵在脸上,跟风化了似的,萧雨森的母亲却像发现新大陆似的看着许泽谦身边的我,诧异地说道:“这不是明月吗?好长时间没见到你了,还记得阿姨吗?”
我想这就是许泽谦的目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