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可身着一身全红的丝质内衫,趁着一头浓密的黑发,紧致的盘着,不再是少女的发髻,镜边的衣架上挂着一件刺绣精致的百鸟朝凤披嫁,镜台边一顶嵌满珍珠的金质头冠,小可淡淡的将脸上的胭脂涂匀,转过来浅笑着看着小鸢,那张静心装扮过的脸,看着很是勾人。
“你这是?”小鸢很是奇怪的看着小可,为什么小可会打扮成这个样子,她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小鸢姐不记得了?小可要出嫁了。”小可脸色微红的低头一笑,淡然的红晕衬着合适的妆容,花容月貌不足为过,完全没了她过去病态的神情,满脸幸福的就像个待嫁的新娘子。
“出嫁?嫁给谁?”小鸢顶着心中不详的预感,问了句。
“当然是当朝太子。”小可一副你难道不知道的表情,然后缓缓站起来,走到小鸢身边,“姐姐你都忘记了?你真是病的很严重了。”说罢还担心的将手轻轻抚了抚小鸢的头。
太子。是哪个太子。
心中告知自己不要问,不要问,一定是弄错了,谁知还是开口就问了句,“哪个太子?”
“姐姐你真会说笑,太子能有几个?当然是当朝太子,梓鸾。”小可用手轻轻搭在小鸢肩膀上,依旧浅笑着看着她,眼神中难以掩饰的幸福,略带羞涩的说出了那个名字。
梓鸾。
全身的血液似乎都涌到了头上,听不到了,看不到了。为什么,眼前一片刺眼的红,是不是真的被这屋内的红帐闪到了眼睛。
“小可。”一声悦耳深沉的男声从外面传来,小鸢几乎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呼吸。
如果我能告诉自己这是个梦,那么这样熟悉的轻柔的声音就是将自己从梦中彻底的撕裂的利爪,心脏骤停的感觉,不受控制的抽痛,一下一下,就如被一张巨大的手捏住,周身没有一处地方不在痛,血液完全错乱了流动方向。是谁,是谁的声音如猫爪撕挠般抓伤了自己的心,为什么,这么痛。
伴着声音,一身大红的朝服晃进了视线,走进来的面容俊朗的男子,看到自己的时候略微一怔,而后就将那眼神满满的放在了小可身上,那样温柔的眼神,曾经自己如此贪恋的眼神,已经完全不再属于自己。
“姐姐知道我要出嫁,特地赶来,她是我最亲的人了。”小可像只小兔子样的扑过去,幸福的腻在梓鸾怀里,对着他指指床边的小鸢,就见梓鸾略微对着自己一点头,复又看着小可说,“你喜欢就好。”
你喜欢就好。你高兴就好。你幸福就好。
梓鸾,我想起了一切,但是你终于生我气了么。
我知道了所有的因果缘由,你还是因为当初我的那句“不会。”,为她人做了嫁衣裳么。
我盘旋了这么久,终于回来了,你已经不再等我了么。
那你何必要终日困我在身边,身边没有其他人,是因为怕宫人告诉我小可的存在么。
那你何必要口口声声说着娶我,却在紧锣密鼓的张罗着你们如此幸福的婚礼。
那你为何在最后时刻都没有给我任何解释,只是用最实际的行动彻底否定了我。
你说你爱我。
其实你早就忘了我。
我现在记起你来何用,我想起过去的点点滴滴又何用。
如果真的可以,我情愿从来不知道,不记得。
小鸢淡淡的站起来,脚下不稳晃了晃,径直跌在了地上,小可想来扶,身边的男子却没有放手,小鸢苦笑一下,站起来,对着二人福了福身,慢慢走了出去。
清冷的风吹在身上,看看周围,瞬间清醒,原来是这样的么,这并不是自己住着的院落,不过是相同的房屋结构,位于太子殿的另一侧,自己误会了么,一步一步艰难的向着自己的住处走去,自己真是个傻子,什么都不知道。
梓鸾不让自己在宫内走动,是怕看到这边的情况吧。
梓鸾经常说有很多事不能时刻陪在自己身边,是因为在陪着小可吧。
梓鸾。梓鸾。你不要逼我恨你。
小鸢赤着脚走在冰冷的石路上,指甲狠狠的扣进皮肤里,有温热的血液流出来,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这样也罢,不管我们之间到底是不是从一开始就是我自己的一场黄粱大梦,至少最后梦醒的时候,我还能用这样的姿态安心的走开,也罢。
回到房间,躺在冰冷的床上,耳边还丝丝挠挠的有着喜庆声,魔音一般的催动着自己,胸口一阵腥甜,再也不用任何忍耐的一口吐了出来,又是无边无际的黑暗,就这样,死了也罢。
“沐鸢!”梓鸾见床上的小鸢并没有醒来,却突然一口血喷在了地上,赶忙去抓她的手。
感受到印记的异动,终于是察觉到她的位置,想必她是觉醒了,冲到塔中的时候,那只该死的黑蛟精几乎要了她的性命,若不是念着要救小鸢,再杀他一万次都不足以泄气。
看着怀中生命力渐弱的女子,自己还是一不小心没有盯住他么,忙着张罗大婚事宜,还要和卢屯追查鬼车的下落,很久没有好好休息,就方才一小会打打盹,她就伤成了这个样子。
梓鸾苍白这一张脸,懊悔的看着小鸢,对不起,又没有好好保护你。
卢屯握着小鸢的另一只手,面色凝重的说:“她体内真气完全乱了,很奇怪,回来的时候不过是失去了一些元气,但是为什么现在真气完全乱了呢。”
第二十五章
卢屯仔细检查了小鸢的状况,发现她右臂不停渗出黑色的脓血,沾了一点放在鼻尖闻了闻,回头对着梓鸾问:“这是不是应该有什么?”
梓鸾掀开自己的左臂,鲜红的印记阵阵发着光,“她也有一个。”
“她中毒了,我说不出中的什么毒,很奇怪,这毒压制了她的真气,你曾说她胳膊上没了印记那应该是被压制了,不知道方才为什么又突然压制不住她的真气了,毒素溢出所以才成了这个样子,我闻出是很强的制幻毒素,这样一来就不难解释她真气的异动,想必她在梦中受刺激了。”
梓鸾悲苦的看着小鸢,好看的眉几乎拧在一起,担忧又没有任何的办法,因为气愤周身不停颤抖着。
“看来我要将那小可提来好好问问了。”说罢卢屯就快步走了出去。
梓鸾坐到小鸢身边,轻轻将她抱起来,珍爱的环在怀里,看着她苍白的脸,一脸悲伤的表情,轻轻用手抚上她的眉,能感觉到皮肤异常冰冷,眉心不停颤动着,不停的咬着自己的嘴唇,几乎快要咬出血来。
“你到底在梦里看到什么了…”梓鸾第一次如此脆弱的说话,声音完全抖着对着怀中的小鸢说,似乎是一不小心就怕她没了气。“求求你,醒过来好不好。”
就这样抱着她,只觉得她的体温越来越低,梓鸾破了自己封起来的神力,将刀祭在身边,周身发出淡淡的红光,将温度一点点传给怀中冰冷的女子,尽管如此,还是能觉得她的生命越来越弱。
卢屯推开门,将小可丢进来,她看到梓鸾怀里小鸢的样子很是得意的笑了笑,“果然快死了。”
梓鸾没有动,身上的怒气瞬间涨到了几点,清脆的一声,卢屯一掌抽在小可脸上,打的她嘴角渗出了鲜血,眼中全是怒意的瞪着小可:“她中的什么毒。”
“你不用妄想了,我也救不了她。”小可反而异常平静的坐在桌子边,用衣袖擦了擦自己的嘴角,继续冷笑着看着小鸢,眼中慢慢的全是嫉妒和恨意。
梓鸾转过脸,眼睛红的几近修罗,沉着声音听不出任何感情的对着小可说“你让她在梦里看到了什么!”
“也没什么,你和我成亲了而已。”小可捂着嘴淡淡一笑,很是魅惑的看着梓鸾。
“不要用你那恶心的眼睛看我!”梓鸾说罢一掌挥出去,两道红光就朝着小可的眼睛刺去,卢屯挡开了,安抚了梓鸾两句,“现在还不能要她的命。”
原来她吐血是因为这个…成亲,到底是什么样的情景,梓鸾低头看看怀中面色悲伤的小鸢,眼角几乎快要掉下眼泪。
沐鸢,醒过来,那些都不是真的,不要这样的折磨自己,醒过来,相信我,看见真实的我,不要这样折磨自己了。
梓鸾紧紧抱住小鸢,强忍着胸口的压抑和痛,在心中不停唤着小鸢,可她却是一点醒来的意思都没有。
“无所谓,我这命你想要就拿去,但是你不用问我了,我什么都不会说的。”小可开心的笑了笑,看着梓鸾笑容里突然带了点苦涩:“你真是不值得,她若是相信你,怎么可能被那梦骗了。”
“住口!”梓鸾声音几乎接近于咆哮,若不是抱着小鸢给她不停的渡着温暖,此时定然已经将小可四分五裂了。
“到底谁派你来的。”卢屯掐住小可的脖子,开始慢慢用力,见她脸色慢慢变的没有血色还是瞪着一双仇视的眼睛看着小鸢,就是不开口。
“是我,你放开她吧。”一声阴柔的女声,门边不知什么时候站了一女子,卢屯松开小可回过头,小可见到救星一般的扑到那女子身后。
“你是谁!”卢屯很是不善的对着来人问道。
“竹桃。”女子微微低了低眼睛,看了看梓鸾怀中的小鸢,表情变得十分复杂。
一声巨响,就见竹桃方才站着的地方的房门被劈碎了,碎片燃着火飞出去,散了一地。梓鸾愤怒的瞪着闪到一边轻笑着的竹桃,怀抱着小鸢,火红的头发因为灵力四散而飞扬着,整个人几乎包围在火焰中,身边的宝刀感应到主人的力量嗡嗡轻响着,似乎得到命令就会再次飞出去一般。
“你们男人真是可笑,要么无情到完全绝情,要么痴情到付出生命。”竹桃眼角含泪的看着梓鸾,“你怀中的女子,我是对不起她。”
“但是,因为她不停的出现在舒诚身边,我必须除了她。”竹桃提到舒诚的时候,眼睛里又显出了疯狂。
“何必呢。”竹桃刚要疯狂的笑起来,就听身后一声男子的叹息,立刻回身看去,舒诚尖细的手指已经指在了自己脖间。
“杀了我吧。”竹桃惨笑着看着面前的男子,为他痴,为他狂,他却永远风淡云轻,毫无感情。
世上最残忍的不是单相思,而是你思来想去才终于明白,自己闹剧般折腾的一场空,在他看来,根本是没有任何意义的哗众取宠。
“你先解了她身上的术法。”舒诚深情的望了一眼小鸢,只淡淡一眼就迅速回过了头,所有的情绪都立刻掩藏起来,又一次面无表情的看着竹桃。
“解了又如何,就算现在解了也没用,她自己伤了心肺,活不了多久了。”竹桃眼睛始终不曾离开舒诚,甚至将他刚才流露出的情感都看在眼里,自己的眼角也不停的掉下眼泪。
舒诚并不多言,将指尖向前推了一下,划破了竹桃的皮肤,鲜血顺着指间便流了下来。
“小可那孩子的手臂上的朱痣。”竹桃表情绝望,闭着眼睛淡淡的说。
“不要!”小可听到她的话迅速的缩在角落里,“她胡说的,她是要我的命!”
身体太弱,若是流血就血流不止,从小小鸢就很小心的保护着自己,如今这女人利用完自己了么,过河拆桥了么,自己怎么可能就这样坐以待毙。
“你愿望不就是她死么,她快死了,你既然愿望达成了,一起去陪她不是很好么。”竹桃惨笑一声,瞪了一眼小可,又回头看向小鸢,“这孩子没有错,错就错在周围纷纷杂杂的事都牵连到了她,怪只怪她命不好。”
“舒诚。”梓鸾淡淡叫了一句,“我不想脏了自己的手,你若是真想赎罪,心里知道怎么做。”
舒诚沉默不语的点点头,杀了面前的女子么,杀是一定会杀的,可是杀了她就能救了甜甜么,甜甜,她还能活下去么,看着此时昏迷不醒面色苍白的甜甜,舒诚心中也是一阵绞痛。
卢屯用小刀挑开小可手臂上的朱痣,按着竹桃的说法将她的血滴在了小鸢渗着脓血的伤口上,静静等待了一会,脓血不再渗出,一声轻叹,小鸢缓缓睁开了眼睛。
眩晕,悲伤,疼痛,心碎,冰冷,绝望。
这就是全部么,你既然已经成亲了,何必还要在我面前用这样痛苦的表情看着我。
小鸢抬眼望着抱着自己的梓鸾,眼角的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浸湿了胸前的衣衫。
“恭喜你啊。”平淡的一声祝福,将梓鸾眼底的什么彻底打碎了,看着他看自己震惊的表情,甚至带着点绝望,小鸢不忍的低下了头。
我们这样彼此伤害,到底什么时候才是尽头。
“沐鸢…”梓鸾暗哑的叫了一句,将小鸢抱在怀里,她就像个冰冷的没有生命的娃娃,一动不动,不哭不闹也不说话。
“沐鸢,你梦里看到的都是假的,你中毒了,你何必这样折磨自己。”梓鸾不顾一切的将小鸢抱在怀里,自己的头埋在她的颈间,声嘶力竭的说道。
假的。从来没有见过他这么绝望的样子。
假的么。
小鸢僵硬的缓缓回过头,竟然不停的大笑起来,笑声最后缓缓的变成了哽咽。
命运的玩笑,都是如此不怀好意的么。
“你从心底里不信他,我来过你的屋子,按着这个样子用幻术做了一个完全相同的你都不怀疑,你打心底里不相信他。”竹桃的声音像是一把把支离破碎的刀子戳在自己心上,没有了任何痛觉。
没有眼泪,因为已经流干了。
周围静的彻底,除了心脏跳动的声音。
你不信他。
是啊,自己什么时候真正的相信过他。
从来没有。
胸口翻涌着什么,嘴角是流血了罢,那又如何呢。
“梓鸾。”小鸢回过头轻柔的叫了一声,不顾他担忧的表情固执的将头靠在他肩膀上,“对不起。”
对不起,也许我就要死了,又要扔下你一个人了。
“傻瓜,什么对不起,你从来没有对不起我。”梓鸾摇摇头,又将她抱紧了一些,声音沉闷的几乎没了底气。
我从来都不听话,让你担心,操心,受伤。
我不信你,不信感情,不信自己。
你受伤忍着,痛苦受着,这些都不严重,真正的看到我折磨自己的样子,才是心痛吧,我终于懂了,只是又一次晚了。
“这一世我知道的太晚,待明白的时候,我们已时日无多。”那一世我是这样告诉你的。
可每一世不都是这样么,我从来不曾从一开始就选择相信你,每一次,都是为时已晚。
小鸢用手环住梓鸾的腰,趴在他耳边悄悄说:“下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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