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别的来客,她不得不退到一边。周围投来探询的目光更多,合箬还从没受过这种“瞩目”。都是臭Kimmo害的!
靠!出了大门,她仰天大骂,才不鸟路上行人。目露凶光,决定先到附近那家Cafeteria见遥远。
皇寂?哼,让他等着好了!本来还想他陪自己去面对遥远源轻这两头最近传出不好风声的家伙。大家一起吃饭,他们应该就不会提那些不快……
当然,希望一切都只是她在杞人忧天。
但现实、真的是残酷的。
他们竟然唇枪舌剑吵到不可开交?!平素的修养、气质全吵翻了。合箬算是开了眼。
他们班一直当宝贝一样珍藏在记忆里的“班对”呵,她是否该拍个照或者摄个影留念这一幕?
见合箬悄无声息地提前出现,遥远、源轻均是一愣,互望一眼,偃旗息鼓。
足见这俩这些年养成的默契。合箬落座时想。
“怎么早到了?”源轻笑得尴尬,跟她打招呼。
“不早来怎么见这一天下奇景?模范夫妻吵架,开天辟地啊。”
她故意把脑袋摇得像晕船。发现跟过来的服务生正额角滴汗看着自己,她无所谓地对他笑笑,点了份推荐套餐。
“我真他妈想连线咱班Q群来个Live Show。”外人还没退出安全线,她就爆粗口;惊得服务生脚一崴。
源轻倒习以为常,端起饮料喝一口。哎,吵得口都渴了。
遥远看她这副落井下石的模样不爽,当即回敬,“模范夫妻?那是他们没见你跟皇寂,都快赶上董永七仙女了。”
正喝着水的源轻和合箬全喷了……
“哪家模范夫妻分开七八年不见的?”她没细想就答——
但好像踩到了某个地雷……分?!
合箬恨不得咬掉自己舌头。对座两人没错过她面部的表情变化。又是相视一眼……旋即避开。
合箬哪敢多看,没发觉。正好点的餐送上,她就装模作样对着餐盘流口水。
源轻先打破沉默。“你的生日礼物,迟了点,生日快乐!”抬手拿起座旁一大一小两只纸袋。
合箬乐见话题转变,立马换喜滋滋的笑脸迎上,接过老友递过的礼物,“谢啦!”但是……
“你们两个分开送?”……笑容僵硬。
从他们在一起后,已经习惯了每年只收一份礼的。
对面两头各自换上一副“不要问我”的拽模样,先后躲开她问询的目光。
她也就没了那份拆收礼物的喜悦;东西扔到一旁,拿起叉子吃食。随口一句,“是什么?”
那两头也没心情玩“你猜”、“你自己拆”的无聊戏码,同时懒洋洋地回答:
“香水。”/“雅诗兰黛。”
……
合箬玩味地抬起头,从餐盘上方、看两个朋友又是狐疑地对视一眼、分开。
心中叹气。
遥远干咳一嗓,直接丢炸弹:“你少在那贼眉鼠眼的,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别装傻。”
合箬只好搁下食物,坐直后翻起白眼,“不然你以为我干嘛一直躲着不见你们?”
“我们分手,你躲什么?”莫名其妙!
炸弹开花。这下什么都挑明了。
合箬讲起话来顿觉吃力:“有什么不好说的非到分手这步?”这是她老也想不通的。
“就是说了小半年都没个结果,所以干脆年前解决了。”遥远居然像厨房切菜一样道完——真当岁末除旧了还?——“叫你出来就是让你做个见证。”
“见证?干嘛?”举叉叉起盘里装饰用的一圆滚红萝卜,合箬眼神锐利,“要不要我拿这个刻成‘准予分道’的章子给你们戳一下?”
有人不知死活地在此时打进电话……
皇寂一忙忙过了十二点,回到办公室才发现有十几通未接电话,赶紧回拨——
“干嘛?”
一听就知道她在不高兴。他笑语安抚,“不好意思手机没带在身上。什么事打来这么多?现在在哪?”
“去问你们前台啦!什么态度!不讲,挂了!”
皇寂一呆,丈二和尚掉。再拨过去,气疯了的丫头已经关机。只好打内线到前台,问问怎么回事。
“哈,你们也吵架?”难以置信外,遥远的腔调似有几分幸灾乐祸。
“屁,我们好着,不用你操心。”合箬丢完手机后睨了她一眼又看看一直不动声色的源轻,“刚说到哪了?”
“伪造公章?”源轻严肃反问。见她脸色更臭,他才举起双手表终止,“好,不开玩笑。你知道同学这么多年,我们仨算最亲的,所以别的同学不一一解释,但你我们是一定要亲口告诉的。”
“干嘛不干脆开个新闻发布会算了?”合箬小声嘀咕。
她根本就一点都不想独自面对他们的分离好不好?
“就这样了。你们聊,我有事先走。”他竟径自起身,穿上外套。
合箬注意到他面前的餐从她来到现在、仍是完整的。
“你不吃点?”冷冰冰开口的是遥远。
“不吃了,早饭吃得晚。我去结帐。”说完拿走桌边的帐单、挥一挥“Bye了”,走得头也不回。
遥远毫不掩饰地望着他背影,柜台结帐、离开,当真没回头。
合箬正好可以看清她惨白脸上、一点生气都没有;起身摸过去粘着她坐下,“遥遥我们吃饭,白吃的诶不用给钱。”
多事的端起源轻那份套餐把里头的肉肉全拨进她盘中,却无法逗她笑。她依旧咬着唇,憋红了一双眼。
最后还是哭了,在餐厅生意正旺的时候,哭得无以复加。直至离开。
被拒绝了陪同,合箬送她上了Taxi,给遥近拨了电话、通了气。
都结束了,她拖着突然沉了许多的礼物,脑子一片空白对接下去要做什么全无概念。
不知不觉晃回“飞越”楼下。仰头望望这幢十几层高的写字楼,她似乎有拉回一点智商、思考一些问题。
在他们家楼外绿化带的水泥沿上坐下,从龙猫肚里掏出烟,光天化日下点好,没心思管路人怎么看自己。
皇寂心焦,很难集中精力做事。
方才电话里,他一句“刚才是不是有个女生找我?她人呢?”,让前台小姐愣怔半天、支吾着答不上来。
想起合箬的话,前后一联系、明白了。皇寂也自责没有事前安排,所以不多苛责,只交代如果人再来,一定通知他或者直接放人。
之后他坐立不安。电话打不通,他生怕疯丫头气极了又跑到哪里发疯。同事吃完午饭陆续回来了,也捎回了他要的两份。可没有心思吃。
直到楼下打了内线上来,依旧吞吐着,说那位小姐人是来了,可她只坐在公司门口,怎么请、都不肯进来。
皇寂在公司大门处,不难发现两名身穿制服的公司保安、就在边上绿化带那杵着。走近才发现合箬抱着一堆东西、猫着身子坐在水泥沿上,对说得嗓子眼都冒火的保安同志不理不睬。深埋的头,叼着的烟头有红亮一闪一现。
“麻烦两位了。先去吃饭吧,这里没事。”
颔首谢过,皇寂请走无端被增加工作量的两个倒霉鬼;一转身,摘掉她嘴里的烟,几步到墙边的垃圾桶上摁熄。
“你生气胡闹也该有个分寸!不开机不接电话让我担心着急很有意思是不是?”
皇寂在她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看她依然故我垂着的头颅;无名火窜升。
“不是跟你说不要抽烟你还抽?还抽到我公司门口?”
还是没反应。
皇寂锁眉愈深,镜片后一挑凤眼里、似能吞噬掉什么的黑沉。
“起来!为什么坐着不说话?!”
粗鲁地拉住她胳膊强迫她站起,连命令的话也是严厉的、未有过的大声。
不明白明明只是件小事,她为什么要计较这么久?也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竟会对她发这么大火;还有、这火到底是为了什么?
这许多疑惑、都在看到她那对灰白、无神的眼时,烟消云散。
马上举白旗。
心疼取代怒火,手抚上她冰凉的额头,另一手握住她同样冷的爪子。“怎么?病了吗?”
接过她怀里的纸袋拎着,把她往楼里带,“外面风大,进去再说。”
“我想抽完烟再进去的。你不可以凶我。”
声有点哑。皇寂听了心疼也无奈,“说了不要抽不要抽,怎么就不听?”
“心里难受。还是你想我划刀?”凉凉地回应。
皇寂不悦。停下脚步转身问她:“出什么事了?”
“刚才我跟遥远源轻一起吃饭,他们说要分手。”——自己做了这么多年观众看的一出戏,原来一句话就可以概括?
见不得她这般无精打采,皇寂眯眼思考……“遥远?是你说从初中就在一起的那对朋友?”犹记得每次提起,她脸上和着羡慕的幸福感。
“就那两头。”缠上他手臂,合箬把重重的脑瓜砸上他肩膀,分担一些。“你看他们礼物都分开送。”
皇寂侧身,单手环住、拍拍她背,“不要在这里堵着,我们先上去,恩?”
其实已经迟了。公司未来的老板跟女朋友在公司大厅上演亲密难舍镜头的N种版本,迅速在坊间流传,并配有各角度照片N+N张。
后来皇寂听闻,也只是动动一挑凤眼,笑得高深莫测。
皇寂从休息室微波好便当,给合箬一份。“刚才跟他们一起有吃吗?”轻易就可猜到——
合箬摇头,不开动。
“心情不好也吃一些。”
连哄带劝终于让她动筷,皇寂发现自己对合箬是一点辙都没有。喜怒哀乐她全不吝啬地写在脸上,看透她的心情好恶不难。
但她在感情方面的执着与偏激,有时候他真的无法理解。
“遥远的事你放开点。男女间分分合合,别的人根本帮不上。有机会你多陪陪她,其他的别再想了。”
很清楚她的心绪容易因这些起波动,最直观的就是她的食欲。譬如现在吃饭的样子。
合箬拨弄几下饭粒,还是放下筷子。“我当然知道帮不上忙。只是难受……我的感觉你不了解的Kimmo,就算你没失忆你也不会知道。”
她摇摇头,合眼又打开;内里是浓郁化不开的哀愁。
“他们在一起,我们班一直都很看好,也都以为再过个一两年他们还会结婚。看着他们我们就会想起初中时候的事,那时候真的很自由,没心没肺的;对我来说也是。而且他们知道我们的事,同学中只有他们知道你的存在,看着他们我才会相信我们有在一起那么快乐过,不是我在做梦……”
不然,我会以为你在我生命里的出现和离开,是我一个人的幻觉……
坐在她身旁,皇寂也停下筷,任她靠在自己肩上,听她几无力气地娓娓叙述,“没想到他们都没结婚,就逃不过‘七年之痒’。遥遥说他们之间一点感觉都没有了,连争带吵几个月还是、只有分手一条路。两家都被扯进来商量。然后才知道,源轻家还不喜欢遥遥爹妈官都那么大,老拿这事烦源轻……我都没发现他们有这么多烦心事。”
抬手将她揽进怀中护住。怎么会不明白她的自责?可是……
“这几个月你是有太多事了,可能这样他们才没跟你说。好了没事了。”拍拍她头,轻声安慰,“还吃吗?”
“哦,我不想了嘛。”能感受到他的担忧,合箬不再多说。“不吃了。你不要担心,我不饿的。”
“恩,那就晚上再去吃你喜欢的。”皇寂动手收拾两份都剩了不少的便当盒,口里问着。“我要开工了,你是在这里休息还是要回去?”
“我想玩一下,看你们怎么工作的。”
终于,看到她今天第一个笑容。想到她曾说过很喜欢设计团队这样合作性的工作,皇寂稍微放下心。“好,那我出去了。有事叫我。”
“是,皇经理你忙。”合箬试着放松心情,于是打趣消遣他。
“你少来。”皇寂扔完垃圾,回身时泄露了唇边的笑。
靠在桌边,向她张开臂,“过来让我抱一下,十二个小时后我就上飞机了。”
合箬依言靠近,毫不扭捏地贴进他怀里。
“下午我就在这里玩,然后我们去吃饭。不然我都没时间见你了。”放纵自己这么赖着他,
要比谁更舍不得、能比得出结果?
她忍了二十四小时没提分别;无关颜面,只不想平添感伤。
皇寂点头、收紧怀抱,贪恋她身上淡淡的气息。
从她生日后关系日渐明朗,他越来越喜欢抱着她,常让他感到心安。只有相互拥抱时,才会有彼此真实存在的感觉,不担心她再消失或者受伤。
前次她发起脾气关上门,把他吓得……
明天下午就会到达多仑多,会有大概一个礼拜不能见吧……怎么办?
两人都在想。
“每天给我打电话。晚上十点怎么样?你那边是早上。”
“好。我看你还敢不敢再把手机关机。”即使人就在怀里,他也糗她。“答应我以后不会随便关机。”
“哦。”
“还有今天晚上就搬回家住。过年就跟家里一起,恩?”
合箬知道他其实是怕她一个人住旧区有危险,于是点头答应。也是,一年总得回家住几天嘛。
“对了……”
“咚、咚”两下有人敲门,不等回应便推门而入,“小皇,你……呃?”
来人略显尴尬,却没有退缩,“不好意思打扰了。小皇你出来下,有事做了。”说完对合箬点点头,关门走人。
合箬吓傻了,半天才发现自己还赖在他身上。
皇寂也不知做何反应。
“哇噻这个蜀黍好牛哦,把你吆喝得跟个孙子似的。‘经理’都不用喊,喊‘小皇’好像狗狗诶。”她目瞪口呆。
皇寂无言。捏她鼻子泄恨,“说谁狗狗说谁孙子?你别小看宋工,‘飞越’建立初他就在这了,是公司里资历最老的设计师。你不是最崇拜?”
“哦?开国元老,崇拜崇拜!”她崇拜地点头。
“是元勋,笨。”皇寂笑她。放手后整整衣服,“你随便逛,我开忙。”
合箬就真的在偌大的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