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算不算是好的不灵坏的灵,也可能是一段时间以来四处跑动过分忙碌,合箬居然病了。热感冒的病痛令她很难熬,比以往……等等?
“我今年好像还没感冒过诶?原来是推迟了?”坐着皇寂的车,病歪歪地去参加“死了?赶尸也要给我赶过来!”的毕业典礼的合箬嘟囔道。一想起被郭老妈陷害,等下还要作为院学生代表登台讲话她就头疼。
“哪有你说的那么邪门还按时感冒。别瞎想了,想想中午吃什么?”控着方向盘,劲瘦的手指不忘时不时摸摸她脸、额,确认没发烧。
“随便。”不吃都可以的事他还老问、每天问,烦!
伸手拉开储物箱,翻出那只纸盒,“恩?我的棒棒糖呢?怎么没了?”
皇寂失笑,“病糊涂了吧小笨蛋?上星期就给你啃光了。不好意思忘了买。”
最近太忙了,光是照顾病到头脑不灵光都快成智障的疯丫头就够他累的。“在我手机上设个备忘,等下我记得买。”
“算了不用。你去上班就不要跑来了,我会吃了饭回去。”懒洋洋地靠在椅背上,合箬有心无力。
这些天自己生病,害得他上着班还要定时给她打电话,中午也是特地带饭回来喂她。巨细弥遗的照顾,她是好过了,皇寂却疲累得、睡眠更少。
“你肯乖乖吃饭?以为我会相信?”哈哈哈!笑死人了。送到嘴边的她都巴不得吐出来,还指望她自己去找?
刹车一踩,停红灯。扭头看她半死不活瞪着自己,“不信?你□不信我要信谁?”
生了病她脾气见长。皇寂容忍地笑笑,长手一捞,托着她颈项拉向自己,细细吻上她高温的唇,“乖,我怕你再发烧。结束了等我来接你。你们老师也是,非得你去?”病得都要住院的人了,这次却拼死拼活要去参加“集体活动”,让他费解。
“最后一次了,再让那老妈子压榨一回。”意识到他越亲越起劲,合箬赶紧拉警报,“你不要命啦?我在感冒诶……恩恩?喂绿灯绿灯,快开车!”
妈的这人现在怎么这么色?!丫等下真的发烧也是他害的,哼!
“哦大家好,其实我是比你们早一届的老鸟,说清楚点是休过一年学的蹲班生。我想我作为老鸟比作什么先进学子有话讲。我想告诉大家,珍惜眼前的东西。不是你的,可以先放手;是你的,没准等几天它自己屁颠着就来了。我这是经验啊。大学五年,我失去了一个对我很重要的人;但很神奇的是他又回来了……哦不用找,他不在这里。什么?跟学业无关?哦那我讲点学习……大学念书嘛,不在你学到第几,而在你学到多少。我是比较走运的,自认学的很多又混到系第一,不然郭导也不会把我踢上来……恩?学习方法?哦……一句话,绝对要学自己想学的。自己看着都不爽的东西干脆不要学……啊!喂!干嘛踢我啦我还没讲完你看大家都在鼓掌!”
操着媲美英伦鼻音的合箬慷慨激昂的演讲还未达□,就被郭指导和各院长联名拍桌:轰下去!
于是在同学后辈的掌声中光荣下台。但仍被郭老妈子箍着不让走,楞是在那密不透风的环境中熬过十二点。
最后还是郭导把再也直不起脑袋的合箬牵出空荡的会场。一路上她都走不稳,摇摇晃晃的样子才让郭导明白她是真的重感冒。一边带着她在下学高峰人满为患的校园里穿行一边咕哝,“以前不生病都要逃课的人,从来没见你这么听话让来就来。好好怕了你了我亲自送你回去……去校门口干嘛?”
到了校门口,她老人家只扫一眼就明白了。马路对面,一名俊逸非常的年轻男子半倚座驾。一手收在休闲长裤的口袋,一手握着手机;对自己磁石吸铁夺人眼球的效应浑然未觉,只自顾皱着眉,斯文的眼镜在不断走出校门的人群中搜寻着……
合箬这个大四眼,病成瘟鸡了视力倒回光返照。老远发现他,立刻撇□旁郭导,横穿马路飞奔而去,直冲目标怀抱。
校门口这条路不知怎么回事,又宽又长却连个红绿灯都没有。皇寂看到她时她已高速移动到了路中央,并且脚步丝毫不乱;登时心脏吓停……
直到疯丫头没头没脑撞进他怀里车子都震了三震,抱住她的皇寂方才醒过味儿,拎起她耳朵大吼:“跑什么跑!没看到这么多车?撞、到了怎么办?很好玩是不是你是不是想吓死我?”
骂得酣畅淋漓尚不解气,合箬却赖着不动一点反应都没有。
“怎么不说话?刚才碰伤了?”
她还是趴伏在他身上不做声。
感觉不对;抬起她脸才发现她脸红得失常,双眼迷蒙得眯呀眯。当下心疼压过一切。用额头抵着她的试温度,果然……
“还是发烧了。很难受?”难怪刚才横冲直撞得像只没头苍蝇。
“恩、恩。”她用力吸了吸鼻子;在皇寂看来却像是要哭了一样——
“好了没事没事,”皇寂拍着她、像在哄小朋友,“赶快上车,我们回家了。”
“等下。”合箬拉住他的衣袖止住步伐,回头看着刚刚赶到的郭老妈子,
“你你你!大学毕业了就把小学学的交通规则忘了是吧?长没长脑子你有你那么过马路的吗?”
惊得她老人家也是一后背冷汗。当老师能当出心脏病,她是在教了合箬这个学生后才信的。
看看看,她居然向自己鞠躬九十度!九十度诶九……十度……!?
郭导瞠目结舌,听她用沙哑又带鼻音的病号腔说,“郭老师,他是我男朋友叫皇寂,你们见过的。老师我想说,呃、谢谢。其实这两年你这么照顾我我却老不听你话跟你对着干。以后不会了;以后有这个家伙在,嘻嘻……我不会再给你找麻烦了。”
正午的阳光够白亮,照在她红红的脸上。郭导惊奇地发现这妮子看上去比过去几年见她的时候都要健康——感冒?对她都不能算是病了——而且,破天荒地在她脸上看到那么丝……或许在别的女生脸上该叫、“害羞”?的东西。
顾不上对皇寂有礼的问候有所反应,郭导不着痕迹地抹过眼角后,拉住依旧不好意思的合箬的爪子,“你个合箬呀,知道老师教了你后,觉得最幸运的是什么吗?”
合箬更不好意思了,笑着直摇头。
郭导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说:“我总庆幸还好我生的是儿子。不然一想到要是我有女儿,万一长成你这种性子我就……”
没说完,合箬就黑下脸,鼻子一抬、跑了。
“恩就走啊?我话还没说完!”
皇寂忍俊不禁,对郭导稍稍点头,“老师再见了。”
郭导却拉着准备上车的他,朝已经钻进车里、气鼓鼓的合箬那抬抬下巴,只说了五个字,
“好好照顾她。”
皇寂微愕。随即弯眼会意,点头道,“我会。谢谢您。”
哎……这个把生命挥霍到任性地步的学生,希望日后一生顺遂……
诶刚才话还没说完嘞!老天保佑我儿子大了以后不会讨来这么样个老婆。吓、想到就毛骨悚然……
被感冒这么一折腾,又耽误了快俩礼拜。不过合箬病一好,突然间事情好像都静下来了。无事忙?嘿嘿、正好安心出游。
合箬挥着小细胳膊仰天吆喝,“他娘的姑奶奶这次要玩到本息都翻倍才行!不然亏大发了!”
皇寂笑问要怎么才算玩到翻倍,她就“嘿嘿”奸笑着,“去吓人!”然后“咚咚”跑回房间收行李。搞得皇寂莫名其妙。
上了火车,先被吓到的却是合箬。口齿都不清了:“你、你你……你吃多了啊?大白天五小时的火车你、你买卧铺?还是软卧你吃饱了撑的啊?!”
窄小的过道里,合箬不计形象地叫着。皇寂好笑地把她塞进小间里,拉上门前还记着对其他乘客道歉几句“不好意思”。
如果她知道其实他买的是四张票,相当于把这一隔间都包下来了,她是不是会哭着冲下车去?
一直到下了火车她还有力气叫嚷。皇寂都奇怪她怎么不晕车?她反倒一脸奇怪地望向他,“火车跟汽车又不一样,我不晕火车。”
皇寂无语。
到了他跟那个“可爱的”老爷爷一起生活过的家,市区较中心的一栋旧式小洋楼,合箬诧异它居然很干净,不像是久无人问津的样子。
“我们有委托这里的物业,让他们定期维护。热水也有,太阳能的,你要不要先……洗、澡?”
合箬一听有热水便“乌拉”地欢呼着,抱起换洗衣服冲进卫浴间,都不听他把话讲完整。
皇寂笑着摇摇头,跟过去敲几下门,“洗完澡休息下,我再带你出去走走。对了你会不会用……”
话又没来得及说完,就听她杀猪似的一尖嗓,“啊~!”
心一跳,只听她叽歪乱叫,“皮都烫掉一层啦!”
皇寂笑到肚子疼;小丫头似乎兴奋过头了……
其实他也是。感觉上离开很久了的地方,再次回来是跟她一起……
心情大好的皇寂拍着门调侃她,“亲爱的,用不用我进去帮你?顺便一起洗?”
回应他的是从里面砸上门的一块香皂:“洗洗洗!把你的大猪头敲开来洗啊大□!”
听得出,她也在笑。
古旧的奔腾电脑还能运行不说,经他捣鼓、再大型的游戏依旧照跑不误。乐得皇寂一有空就玩Diabo II。合箬则新奇地跑上跑下跑进跑出,跟他们家院子里的草都能聊上几句:
“Hello!你多大了?见过Kimmo小时候的蠢样吗?哦你妈没告诉你哦?哦哦了解!”
皇寂还在跟一群骷髅纠斗……
书房的门被打开一条缝,刚好够合箬伸出个脑袋卡住:“喂,Kimmo?……Kimmo!”
“什么?换好衣服了?”他转着头应话,眼却还盯着电脑屏。
合箬不满他的反应,加大音量嚎了一声:“Kimmo!”
皇寂一吓,条件反射地回过头,“什么事?”
下一秒、合箬蹦开门跳了进来,旋着身上的衣裙、三百六十度地转了一圈。最后提起裙子,笑得怯微微:“怎么样?我穿这个出门?”
近年颇流行的波西米亚风大长裙,渐变的蓝色,搭配无袖的白色背心;她没试过的风格。去年夏天看到时一眼就喜欢上,买下后却一直以为不会穿。
但现在她想尝试下,因为这一身有很重的阳光的味道,看上去、可以扫清阴霾。
皇寂在脑海里拼命搜寻着。蓦地发现,他还没见过合箬穿裙装?
比照一直以牛仔裤、长袖衫为主的素净装束,眼前的合箬少了几分英气与淡漠,多了……些什么?
见他一瞬不瞬盯着自己,撑着头的手支在桌边;看住自己的眼不断笑弯,却怎么都不说话……
合箬垮下脸来,手也耷拉下裙子,垂着头转身找退路,“果然不适合我。算了,我去换……”边念咕边往外跑。
那人从后面赶过来抱着她,醇醇的声音此时在她耳边笑道:“很好看,不要换。”
“真的?”不确定地问着,合箬的嘴却已咧到耳根。就说嘛,刚才照镜子的时候就知道好看了,嘻嘻。
“我跟你说哦,小学以后我就没穿过裙子了。”她掰开他的手转过身,揪着他衣领,“所以你看好了,真的能看吗?不然等下出去了丢脸的是你诶,反正这里的人我都不认识。”
皇寂乐了,捧着她的脸重重亲下去,“真的很好看。而且,你永远不会给我丢脸。”
合箬彻底笑开花了;但还要别扭地问一句:“我穿裙子不会很奇怪吗?”边说边低头拉一拉。恶~空落落的。虽然长到只露出脚踝,可还是很奇怪!
皇寂看看她,不知道她说的“奇怪”指什么,“女生穿裙子不是很正常?不然要我穿了裙子出门?”
随口打趣一句,谁想到疯丫头竟然两眼放光:“好啊好啊!裙子我还有,我去拿!”
吓得皇寂赶紧拉住她,“喂喂你想玩儿死我啊?”
“哈哈哈你怕了!”合箬捂着肚子、笑得拼命捶墙……腰都直不起来了,才道,“有你大帅哥穿裙子走秀,大家才不会注意到我的手。”
视线落到她不再有遮掩的两只手臂上。长期不见日光的细长小臂,病态的苍白,犹如枯骨。上面班驳的伤疤更添诡异;另一边的那株郁金香,始终醒目地含苞挺立——她说的“去吓人”,是这个?
皇寂了然着笑笑,过去拉起她的手,看进她“你敢让我披外衣就等着被掐死!”的目光,只道:“爱看不看,谁鸟他们。我还不舍得给他们看。”
合箬看着他,旋即笑得粲然。“好,那我们出去啦!不过我想先提醒你一下……”
笑容突然变狡黠,她指了指房内的电脑——
果然,在扭头看了看后、皇寂发出惨叫:“啊~!我明明把他们砍光了啊怎么又活了!?我的记录~!”
夏日斑斓的色彩终于现了出来。
起初合箬还是一副一晒太阳就要死不活的样子。但慢慢适应后,笑得多了,跟皇寂打闹的精神头也上来了。
到了海边已近五点,她脱掉丑丑的灰色洞洞鞋跳到沙滩上,高一脚低一脚地跑着;最后还跟小朋友干上了。
皇寂看她跟个小男孩玩着玩着居然要比跑步,哈哈大笑着要给他们当裁判。
合箬一点不放水,几步就蹿了出去。回头看小破孩短手短脚地追跟着,她竟洋洋得意地叉起了腰:“Ho~HiaHiaHia!没力气了吧?就说你一定跑不过我的嘛!”
小孩指着她叉起的手臂,“姐结手上有花花,所以才跑那么快!”
绝倒!合箬翻个白眼,“才不是嘞!花花跟跑得快有什么关系?”
“那不然你把花花给我,我再跟你比,不就知道有没有关系了?”
靠!死小鬼脑子还挺好使!合箬蹲□子与他平视,然后指着皇寂、把烫手山芋丢给他:“屁孩,姐结的花花是帅葛格给的。你去问他肯不肯让姐结把花花给你。”
“恩恩!”小屁孩颠儿颠儿地跑向皇寂,拉他的手,“葛格葛格,你也给我画花花好不好?要比姐结手上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