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萧洛一眼,似乎也再无商量的余地。她便只得埋头用膳。萧洛时不时替她夹菜。她甚是反感。心中想着他又不是子墨。便是不吃他夹的菜。
萧洛见状,亦不问,只又换了另外的菜送到她的碗中,嘴上并叹气道:“小孩子可不能这么挑食。如此多的菜竟无一样是你喜欢的么?”
姜妘玥心中暗道:我只不愿吃你夹的菜而已。并想横他一眼,却因着他好歹是王上,她便未有动作,嘴上只道:“王上喜欢便自己多吃点吧,不用管民女。”
萧洛知晓她心中想法,看着她碗碟中的菜渐渐堆得高了便也由着她了。
待用完膳后,姜妘玥便道:“王上现在可以说了么?”
她深知他是不愿告诉她,然而,此时她却非知道不可。因为,她昨晚梦见萧墨身处危险之中,似染了大病,一直卧床不起。
萧洛命人收拾了膳食,便起身靠在了龙椅之上,闭了双眼。
姜妘玥见他似要午睡,便想再问一遍。而萧洛却是缓缓开了口:“墨王让我千万不能告诉你。”全国上下并无几人知晓疫情便是因了萧墨的请求,他才封锁了这个消息。
“那么请王上暗示民女即可。”既然不能告诉,总有其他法子的。
“你陪朕下一局棋如何?”
“若是民女赢了,王上便会告知实情?”
萧洛笑着点了点头。
虽说许多人与王上下棋都不肯用全力,最后总要输给王上。姜妘玥却是不曾这般想。若是连棋都输不起,那么,这胸襟便是太小。
二人全神贯注,果断落子。一个时辰未到,胜负已见分晓。
姜妘玥满面笑意地看着萧洛,道:“王上可得说话算话。”
萧洛笑而不语,却是拿起案几上的奏折翻阅起来。
姜妘玥眉头轻皱,便又是看了那棋盘一眼,确认自己是真的赢了萧洛。却在看了那棋局时恍然所悟。萧洛被她所围的棋子均在北方,离荒夷之地不远。而萧洛所处之所正是离荒夷不远的一块绿洲。心下默默算计邱国北方有多少郡县,又有多少地方处于那荒凉地带不远。一番思索后,答案呼之欲出。
想通之后,姜妘玥站起身来,朝萧洛一礼,便要告辞。萧洛却出声道:“你去也帮不上什么忙。徒添负担。”
姜妘玥闻言,脚步一滞后又继续迈步而出。
出得御书房,却见萧清倚在柱墙之上,双手操在胸前,正看着自己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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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王赐婚
不似萧墨清浅、温柔的笑意,萧清的笑容只觉他整个人疏阔爽朗,恣意潇洒。然,她似乎有些思念那深邃的眸子中蕴藏的浅淡笑意,以及那含笑时的柔声细语。又想起昨夜的梦境,她蹙了双眉。
萧清见她原本看着他愣神,现下却是神色有异,便是稍稍敛了笑意,唤了声:“妘儿?”
姜妘玥移开放在他脸上的目光,欲问他为何在此,却又想到那御书房中之人乃此人的父王,她若是一问,便是多此一举了。遂又迈开了步子,并道:“谢谢你送来的东西。只是我用不着,便让人搬回去了。”
萧清亦是抬步,却只行在她身后半步之遥。他早便料到她不会收下,他的好心,她从来就不削。即使天下所有人都对她好,她眼中恐怕亦只能见得那一人的好。
“你真是喜欢枉费我的心。”萧清笑叹道。
姜妘玥正欲答话,却见凤菱一身艳红,后面跟了几名宫女,正款步走来。她停了脚步,待凤菱走到跟前时,对其一礼。
凤菱看着她,久久不让她平身,她便一直躬身垂眸。那姿势保持得久了,萧清微微皱眉,看向自己母妃。而凤菱的目光却只在姜妘玥身上,将其上上下下仔仔细细地打量了一番。
良久,凤菱才微微启唇:“抬起头来。”
那般命令的口吻,姜妘玥着实心中忿然。然而,她仍是抬起头来,两眼平视着凤菱。
那般澄亮的眸子令她浑身一震。她似乎在许多年前便见过这样的眼睛。更重要的便是那无谓的眼神更似一人。想起萧洛对她的与众不同,凤菱心中略为不快。
“母妃,你忘了让妘儿平身了。”见二人对视,似一时半会不打算换姿势,萧清终于忍不住出声。
凤菱似一时恍然,终于让她平了身。口中溢满酸意:“清儿这就心疼了?”
姜妘玥抿着唇,皱了皱眉,道:“淑妃娘娘莫要开这样的玩笑。”
凤菱柳眉一挑:“倒是个硬性子的丫头。”
姜妘玥原本与她未有交集,只才将她故意为难自己,便是心有芥蒂。只是,身在王宫之中,她知晓话不可多说。
萧清见姜妘玥神情泰然,仍是轻咳了几声,笑道:“妘儿这样的人,孩儿自然很心疼。因而,母妃以后可别欺负她了。”
“她若是成了一家人,做母妃的自然也会跟着心疼的。”说罢,不等二人继续说话,她便领着众宫女离去了。
见凤菱远去,姜妘玥这才松了口气。萧清见她如释重负的模样,打趣道:“你怕我母妃?”
姜妘玥撇了他一眼,不削道:“我只是不习惯宫中这套虚伪的东西。”
萧清闻言,深有同感,点了点头。却又听得她道:“你母妃真是一只傲慢的公鸡。”
“什么?”萧清一愣,问出声后却是哈哈大笑。若是他母妃知晓别人将她比作“公鸡”会是何等情形?
姜妘玥又是看了他一眼:“她真是你的母妃?”
此时,些许阳光洒在她身上,她一脸的不信,眼神之中还似有惋惜。萧清便觉这般模样的她原来亦是如此迷人。他朗声一笑之后,不由自主地走上前去,伸手欲抚上她的脸庞。却在要碰触到那如玉肌肤时,她的身子后退一步。他默默垂了手,轻声道:“她真是我母妃。以后那样的比喻别让外人听到了。”
姜妘玥微微叹了口气,似果真替他惋惜。撇了撇嘴,道:“我亦只在你面前说说而已。”她自然是知晓不可让别人听见。
萧清闻言,面上神秘一笑:“这便对了,以后最多只能在我面前说说。”
姜妘玥横了他一眼,知晓他故意曲解她的意思。只是,她也不便与他多说些什么,她还得回府收拾收拾便好去寻萧墨。
萧洛好笑地看着萧清。今日到他御书房来的人还真是不少。姜妘玥才走了,凤菱便来了。凤菱一走,萧清亦来了。笑看了他许久,萧洛才出声道:“清儿来又是所为何事啊?”
“儿臣想去阜郡一趟,还请父王恩准。”此时,萧清是一本正经。
萧洛提笔,在那一本本奏折上批阅。不再抬头看萧清,嘴里却道:“你是去帮你王叔,还是……”
萧清心下一惊,猛地抬头看着萧洛。罗相提前命人收购阜郡方圆百里的草药之事,莫非已被父王知晓?既如此,他将王叔派往阜郡,是想试探谁呢?而此时他又是因何告知妘儿王叔所在之处?
“儿臣亦是听闻阜郡染疫之人愈来愈多,想去帮衬着王叔。”
“朕才让你代京兆尹一职,你如何去得那偏远之地?”萧洛仍是头也未抬地说道。
“儿臣自是安排好了才向父王请命的。”
“这次,便罢了。你还是先做好分内之事吧。朕听闻你上次讲罗相的几位侄儿关进了大牢。若是朕未记错,那几位所犯的罪名应是下狱三年。只是,那几名公子好歹也是罗相的侄儿,你便从轻发落吧。”萧洛不急不缓地道。
那三位,他只将他们重打了三十大板,判定关押一个月便放了。萧清心叹,果真是任何事情都瞒不过他的父王。如今,他父王这般说,只替他找个台阶下而已。
萧清只得称“是”。
“你母妃来求朕给你赐婚。”萧洛说罢,看了萧清一眼,见萧清微微皱了眉,他便又埋头看那些奏章,嘴上缓缓道:“是罗相家的千金,罗一一。”
萧清闻言,心中一诧。他母妃不是一直撮合一一与萧庆么?怎的一下子要赐婚给自己?更何况,一一心念的都是萧庆啊。又想起母妃才将说的“她若是成了一家人,做母妃的自然也会跟着心疼的”。说完这般话的母妃竟转眼求父王将罗一一赐给自己?母妃还是不能舍弃罗家的势力。他深吸一口气才道:“儿臣心中另有其人,还望父王允了儿臣心意。至于一一,她心系之人亦并非儿臣。”
萧洛搁下笔,打量了他一番:“朕还从未驳了你母妃的意。你亦该懂得你母妃的良苦用心。”
萧清闻言,知晓他父王并不愿将罗一一赐婚给自己。父王只是正处于两难境地,现下只不过找个台阶下而已。他事事依着母妃,处处谦让罗家,到底是为何?萧清突然轻笑出声,心道:父王,您又是何苦试探儿臣?
萧洛看着萧清的表情,心中微自叹息。
“儿臣这一生必不会娶罗家之亲。至于母妃那里,儿臣会同母妃说明。还请父王依儿臣一次。”萧清说出萧洛欲听之言,心中却也不是滋味。
萧洛叹道:“可惜了你母妃的一片好意。只不过,情之一事,当两情相悦。这一次,朕便允了你。下不为例!”
“谢父王。”萧清对其一礼,心下想了想,又道:“以后还请父王亦不再提及赐婚一事。”
“罢了。朕亦不愿做这等当面光鲜,背后招人骂的事。不过,清儿,若是你现在主动请旨赐婚,朕到是可以答应。”萧洛知晓萧清心中所为何人,并知晓那人正是萧墨心尖上的人。若是真促成了那人与萧清的姻缘,他所担心的许多事便可迎刃而解。
萧清心中一叹,他何尝不想与妘儿一起。只是,他若是请旨赐婚,她便不会原谅自己吧。或许还会恨自己。他不愿再看不见她时而明媚,时而狡黠的笑颜。现今,他只想让她能心甘情愿与他一起。若是最终她都不愿,他便再请旨。
“真不知是谁欠了谁。”萧清心笑。从前在柳荫镇第一次见到她时,她还是个十二岁的小女孩。只是,比同龄女子要沉稳懂事许多。那时,他并不知自己将来会如此心念着她。而若要真问自己是何时对她有了心思,他竟也不甚清楚。
光阴流转,回忆从前,总是那相逢一笑。只那笑意,如沐春风,却是吹到了如今。
墨王府中,姜妘玥带了些银两及几件衣裳,吩咐了府上众人好好听柳管家的指示,便又唤了声:“洛离!”
记得她那次夜探王宫之时,便知有人跟踪自己。她因着轻功极好,将跟踪之人远远甩开。后来,她知晓了跟踪她的人便是萧墨暗影阁中的阁主,亦是萧墨身边最得力的属下洛离。萧墨这次离开大镐后,将洛离派在了她身边。姜妘玥心中腹诽:这么一个大人物竟成了她的暗卫,并兼当了萧墨的信使。
洛离留在她身边之事,只萧墨才知晓。他并不知姜妘玥已觉擦。现下想来,他要保护的这位姑娘倒是真有几分本事。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现身,便听姜妘玥又道:“我有要事同你讲。不希望被别人听到。”
作者有话要说:这几天真是低迷啊
少年弓弩
洛离闻言,知晓自己再躲藏也是无济于事,便是瞬间到了姜妘玥跟前。
姜妘玥看着突然现身的洛离。他与萧墨年纪相仿,一身黑衣,轮廓刚硬,面目俊朗,只不过那般俊朗的脸上却无甚表情。
姜妘玥还是第一次见到他的真容。见他如此严肃,便歪着头笑道:“原来你还这么年轻啊。”
虽说姜妘玥未曾见过洛离,而洛离却是见过她的。他仍是面无表情,只低沉着声音问道:“小姐有何吩咐?”
“我要到阜郡一趟。你随我一起。你给子墨的信要同往常那般定期传送。至于信的内容,你就说说我在王府吃吃睡睡的小事吧。”姜妘玥心下想了想,似乎再无其他事要说的了。电子书。,便是郑重其事地吩咐着。
洛离本是无甚表情,现下却似乎是板着面孔:“你让我欺瞒主子?”
“这也不是欺瞒,只让他宽心。莫非你要让他在办事的同时还忧心我的事?若是以后子墨要怪罪于你,自有我一力承担。”姜妘玥瞧了瞧他的神色,仍是一脸严肃,外加不可理喻的神情。
“恕在下不能照办。小姐既然知晓主子会忧心,便好好住在王府吧。”他瞟了她一眼,他的主子是萧墨,并非面前这个小丫头。要他因她欺瞒主子,他是如何也不愿的。
姜妘玥看了他一眼,心想:这人莫非是一根筋?于是,她又道:“如此,那么,你留在王府也好。至于信的内容你便自己看着办吧。我得立即上路了。”
她知晓萧墨将洛离安排到她身边是为了保护她。如此一来,她若走了,他保护谁去?他必定是会跟着她的。虽说她可以独自一人去,然而有人在身边,或许会方便以后办事。因此,她让他现身最重要的原因便是他与萧墨通信的内容了。因洛离必定跟着保护她,而跟她远离王府,便是违背了萧墨的命令。既已然违命,那么,多一条又何妨呢?因此,她早便料定了洛离会照她的意思做。
只是此时,姜妘玥见他尚在思考之中,便也不再说什么。命人牵来了一匹马后,迅疾跨上马背,疾驰而去。
阳光虽是有些烈,然因疾驰而过的风,到让人觉得有些许凉意。姜妘玥一路疾行了两个时辰,略一回头,便见一黑色身影紧随而来。她抿嘴一笑,放缓了速度。待洛离跟了上来,她便下了马,找了一处水源,让马先饮些水,自己也去装了两袋水。
洛离一直跟在她身后不言不语。姜妘玥自己留了一袋,将另一袋水递给了洛离。然后找了一处树荫,坐下来稍做休息。
洛离看着手里的水袋,幡然醒悟这小丫头早便料定了他会跟来。想他一直跟在萧墨身边,做了许多大事,竟会被一个小丫头算计。他原本还有些怨念萧墨竟给了他这么一个简单的任务。现下却是这样一个简单的任务他都未曾办好。他一口气饮完了水袋中的水,又去打了一袋。
见马匹还在饮水,他便走到了姜妘玥对面的树荫处,靠着一颗树坐下。看了一眼对面之人,似乎已经睡着了,他便也阖上双眼,闭目养神。
姜妘玥似果真睡着了,陷入梦境。只是,她黛眉轻皱,面色亦是不善。并在瞬间睁开了双眼。看向洛离,洛离亦是睁了眼看着她。二人相视,都忽地腾身而起。几支箭“唰唰”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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