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田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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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水田缘- 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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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需要人手尽管吩咐,奴婢厨艺不佳,刀功还是不错的。”许氏袖手站在那里回夏湘的话,戴言的眼睛却望向了李毅。

“见过世子爷。”李毅微微躬身。

许氏闻言,望向夏湘旁边一身贵气的小公子,连忙跟着躬身问世子爷安。李毅黑着脸应了,看也不看夏湘一眼,带着木头负手朝院子里走去。

夏湘撇了撇嘴,嗔怪地看了眼周玉年,周玉年耸耸肩,示意李毅自己跟着来的,与他无关。一连串的小动作落在戴言眼中,一时心情无比愉悦。

“走,院儿里有瓜子,咱们喝茶嗑瓜子去。”夏湘牵起翠花儿的手,朝院子里走去。

翠花儿眼珠儿一转,回头望向父亲。周玉年点了点头,翠花儿便笑眯眯地跟着夏湘入了院子。

戴言和李毅帮着周玉年倒腾些轻便物件儿,周玉年、王安贵和顾妈妈将锅碗瓢盆,大包小裹往东厢搬运。而陈妈妈,那日畏罪潜逃后就再也没有回来过,问到府上也是音讯全无,最后无法,报了官,说夏府走失了个下人,让帮着找找。

采莲坐在正房宴息处,教夏湘、翠花和碧巧打络子。乳娘带着许氏、白氏在厨房商量着,准备晚饭。

院子里喧阗热闹,一时笑语盈盈。

夏湘手指左缠右绕,打出的络子扭成一团疙瘩。她有些心不在焉,换了几根丝线继续摆弄着。

眼看着一大家子需要养活,花钱如流水,自己那点儿月例太单薄,也就够得上吃糠咽菜的花销。若这么多人跟着自己吃糠咽菜,自己心里也过意不去。

钱是赚出来的,不是省出来的,总得想想法子赚钱才是。

她扔了丝线,朝厨房跑去:“我去厨房看看,过会儿就回来。”

将乳娘从厨房里叫出来,夏湘开门见山问道:“剩的碎银还够用不?最近处处都要用钱,银子不够您可别硬撑着不告诉我。”

“够用够用,”乳娘到底还是皱了眉头:“可往后,得仔细着花了。”

夏湘点点头:“等晚上闲了,咱一起商量商量挣钱的法子。”

挣钱的法子?乳娘连连摇头:“赚钱不是您该想的事儿,小小年纪,闺阁中的小姐赚什么钱呐?哪里用的着您赚钱?若传出去,名声不好,让老爷知道,一准儿发火。您还是别惦记这事儿了。”

士农工商,经商总不被人看好。夏湘也自认没有好的经商头脑,那先种地罢,守着山水田庄,琢磨琢磨怎么种地好了。

只是,她上辈子会打渔,会画画,对种地却一窍不通,只知道个大概。若要靠着种地发家致富,似乎有些难。

这事儿得好好琢磨琢磨才是。

回到宴息处,周玉年家的翠花儿已经打好了一个“络子”,形象些说,是打好了一个大疙瘩。

翠花儿将“五彩大疙瘩”送到采莲面前,一本正经问道:“采莲姐姐,您看我打的还成不?”

没等采莲开口,碧巧便微微笑道:“挺不错的,送给周先生,他一准儿开心。”

当初夏湘那个红色大疙瘩没送出去,被周玉年退了回来,转而又被戴言索了去。如今,碧巧竟撺掇翠花儿把翠花儿打的五彩大疙瘩送周玉年。

夏湘忍不住笑道:“碧巧啊碧巧,没有比你更坏的了。”

采莲连忙放下手中打了一半儿的五蝠捧寿花样儿的络子,小意解释道:“小姐,碧巧闹着玩儿的。”

“自然知道是闹着玩儿的。”夏湘不是个严肃的人。

翠花儿听不大懂,笑着说道:“我把络子给我爹送去。”瞧着有些迫不及待了。

夏湘嘱咐着:“慢着点儿,别摔了。”

翠花儿脆生生地应了,一阵风似的朝东厢跑去。夏湘笑着摇了摇头:“瞧这模样儿,也是个闲不住的。”

入夜时,夏湘去厨房瞧了瞧,乳娘她们备了六七个菜,简单凑了两桌。男人并着小子在东厢周先生那儿吃的。夏湘并着姑娘妇人们在正房吃的。

热热闹闹直吃到月贯中天。

不敢闹腾太久,亥初便散了。戴言跟着许氏来告辞,夏湘送到门外。许氏客套道:“平日大小姐烦闷了,不嫌弃的话可以到我那儿坐坐,若有事需要人手直管派人来喊我。”

“我也是这样想的,日后常要叨扰您,您可别嫌烦才好,”夏湘将一包香芋卷塞到许氏手里:“闲来无事打打牙祭,你们娘俩儿拿回去吃罢。”

“这怎么好……?”许氏推让。

夏湘抿嘴一笑,瞅了眼旁边的戴言,眼珠儿一转笑道:“再不拿着,戴言可要哭了。”

谁要哭了?戴言一愣,旋即笑了:“娘,给您您便拿着罢。”

这厮竟然不上道儿,本以为戴言会恼羞成怒,不想,就这样顺势应了,真是无趣。夏湘送走了母子二人,跟着众人鱼贯入了院子。

戴言却蓦地回头,朝正房方向深深望了一眼。

“娘,我……我肚子疼。您先回吧,我找个地方方便完了就回家。”戴言捂着肚子朝路边儿一棵黄杨树走去。

许氏摇了摇头:“别瞎跑,方便完了赶紧回家。”

“哎,知道了。”戴言朗声应着。

离家不过几步远,许氏并不如何担心,听到戴言应了,便顶着明晃晃的月光,抱着香芋卷朝自家院落走去。

许氏渐行渐远,直到拐进院门,脚步声消失无踪,戴言才从黄杨树后走了出来,深吸了一口气,踏着一路月光,朝夏湘正房方向飞掠而去。

☆、第九十三章 夜闯深闺

正房只亮着一盏油灯,灯光昏黄暗淡。

“……他若不走,我便吩咐顾妈妈将他打将出去!”夏湘气鼓鼓地盯着周玉年,小脸儿通红,说的正是李毅。

周玉年叹了口气,走到院子里与李毅耳语几句。

李毅红着脸望向正房,只捕捉到如豆的灯光,还有夏湘刻在窗棂纸上的影子。他朝周玉年行了个礼,便带着木头出了门。

周玉年隔着窗扇交代:“世子走了,大小姐消消气罢。”

夏湘没应声,周玉年自去东厢歇着了。

“小姐您消消气,大半夜别气坏了身子,折腾一天也该乏了,早点儿歇下吧。”采莲一边铺床一边劝慰着。

碧巧收拾针线簸箕,忍不住撅着嘴巴嘀咕:“借宿一晚倒也无妨……世子爷对小姐这样上心,将来若真能嫁到宁王府去,那不是天大的好事儿?”

“碧巧!”采莲急急呵斥道:“说的什么浑话!?”

夏湘脸色越发阴沉了。

采莲放下手中的锦被,气呼呼地说道:“宁王府是那样好嫁的?婚嫁之事,一向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什么时候轮到自己作主了?世子若在这儿留宿,传出去像什么话?小姐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见夏湘面色不豫,采莲又说的在理,碧巧连忙垂下头,拉着采莲的手,望着夏湘认了错儿:“好小姐。好姐姐,是我说错了话,我该死。我该死……”

说着,捡了手边的纨扇不住拍打自己的脑袋。

“你这机灵鬼,”夏湘忍不住撇嘴笑道:“拿把破扇子乔模乔样儿的作甚?打了又不疼。”

“小姐笑了就好,消气了就好。”碧巧嘻嘻笑着凑到夏湘跟前,小意替她打扇。

夏湘倒不会跟个小丫头计较,何况这丫头也是好心,方才的阴郁烟消云散:“你俩也早点儿歇着吧。明儿还有事商量呢。精神头儿养足了,明儿好帮我出谋划策。”

自然是关于赚钱的事。(文*冇*人-冇…书-屋-W-Γ-S-H-U)

“商量什么事?”碧巧性子急。忍不住问出了口。

夏湘摆摆手,促狭地笑道:“乏了、困了,明儿再说。”她起身朝架子床走去,心里偷笑。方才转身的时候,分明瞧见碧巧又好奇又着急的模样。

就是让你好奇让你急,吊着你的胃口让你睡不着觉。谁让你这丫头说话不经大脑,反倒帮着世子损害自家小姐的名声!

碧巧欲言又止,想问又不敢。刚把小姐惹恼了,还是老实些的好。

夏湘躺在床上想着白日里的事,想着如今一穷二白的事儿,想到李毅赖着不走要留宿的事儿……顿时心里便生出一股子邪火啊!

留宿?他小小年纪在京都混的风生水起,怎会不明白。他这一留宿,传到外边儿去指不定会惹来多少闲言闲语!想毁了名声,再强娶进门?这主意是不是打的太好了?

夏湘心里装着烦心事。久未成眠。

在床上翻了几个身,忽然感到身后冷风扫过,夏湘蓦地回头,睁大了眼睛。

月光透过棂纱纸,散成朦朦胧胧的白光,将眼前人的样子映在了夏湘的眼中。

戴言!

夏湘气极反笑。心想,那个死皮赖脸要留宿。这个倒好,深更半夜直接闯深闺!让她更加惊讶的是,戴言一把捂住她的嘴巴,做了个噤声的动作。

然后,钻到了她的被子里!

夏湘杏目圆睁,惊恐地望着戴言,心想,这是要被个十来岁小男孩儿吃豆腐的节奏?戴言这算什么?十一岁的变/态小流/氓?

“别出声。”戴言轻点了夏湘几个穴道,夏湘便无法出声,身上也越发没有力气了,苦不堪言。

她目光闪烁,死死盯着戴言,诸多情绪交相杂糅,落实到目光中,让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起来分外可怜。

戴言笑了,若三月春风似的微微一笑,嘴角上扬,眉眼微弯,让人心神俱宁。

可此时这情境,夏湘如何都无法安宁,心中乱成一团。

这时,窗扇发出一丝轻响,在静诡的夜里显得格外清晰刺耳。窗扇被轻轻推开,月光瞬间将地上团花毡毯铺上一片雪白。

黑影闪过,有暗光浮动,小心谨慎地避过了明亮的月光,夏湘看得清楚,那是哑光的刀刃。

她蓦地将眼睛眯了起来,尽量不让黑衣人察觉有异。

黑影在慢慢靠近,那匕首没有高高举起,而是选择了最快速最短距离的刺杀。对准的位置不是心口,而是咽喉。

匕首快速突进,夏湘以为自己又要死了,满心恐惧与悲怆。然而,戴言蓦地伸出手,死死抓住了黑衣人的手腕,蓦地一扭。

黑衣人腕骨尽碎。

在这种剧痛之下,黑衣人竟未吭一声,而是向后撤了一步,将匕首换到另一只手上,再次向夏湘的喉咙刺去。

戴言飞身而起,黑衣人的匕首却忽然换了方向,直直朝戴言刺去。戴言双眼眯起,与黑衣人贴身而过,匕首轻轻划在他的手心,他的拳头却重重打在了黑衣人的心口。

毕竟年纪小,功力浅,这一拳未能要了黑衣人的命,黑衣人却不敢恋战,遁窗而逃。

几番交手不过眨眼间,于夏湘而言,却是这样惊心动魄!

死亡,这样近!

正因为经历过死亡,并且死里逃生穿越到了大晏国,夏湘才更加珍视这一世的生命,也更加畏惧死亡的阴影。

戴言没有去追黑衣人,而是走到窗边将窗子关的死死,这才走到夏湘床边,苍白着脸轻声说:“别出声。”

见夏湘目光渐渐平静。他伸手解了夏湘的穴道。自己却从怀里取出个青花瓷的小瓶子,从瓶子里倒了一粒药丸,借着手边大方杌上的一杯凉茶顺了下去。

“那匕首有毒。”他将手心摊开来给夏湘看。

夏湘看到伤口处隐隐有些发黑。看着十分可怖。她往里边儿窜了窜,给戴言腾挪出位置来。戴言也不客气,大大方方坐了过去。

“早知道有人来杀我?”夏湘皱着眉头,望向戴言苍白的脸。

见他点了点头,夏湘又问:“你吃的是解药?”

戴言嘴角微扬,从容笑着继续点头,笑意愈盛。脸色越依旧难看。

“你怎么有解药?”夏湘眉头皱的越发紧了,心里很乱。止不住地怀疑。

戴言知道夏湘在想什么,并不生气,只是一味的好声解释着:“我这药解百毒,只是……若遇到第一百零一种。或许就解不了。今日这毒,能不能解还要看运气。”他顿了顿,又说道:“方才我回家路上,瞧见正房屋顶有人影闪过,怕你出事,便折了回来……”

夏湘蹭地一下坐直了身子,望着戴言越发苍白的脸色,心里“咯噔”一下,旋即。将手指轻轻按在戴言手心上,慢慢闭上眼,仔细寻找戴言血液中的毒素。

戴言眉头微蹙。默默望着夏湘,没有说话,没有反抗,也没有询问。

或许比上一世还不如,就这样短短五年便死了。他有些难过,有些不甘。却并不后悔。

他看到夏湘紧张担忧的样子,忍不住弯起嘴角。笑意愈浓。随后,又瞧见夏湘满头是汗,好像很辛苦的模样……

辛苦?

戴言微微侧目,望向夏湘的脸。

惨白、虚弱、汗水淋漓,若只是担心害怕,不会这样虚弱。戴言蓦地抓住夏湘的手腕,轻声问道:“湘儿,你怎么了?”

夏湘慢慢睁开眼,将手指从戴言手心挪开,微微笑道:“吓……吓坏我了!”说完,整个人便倒下了。

戴言反手为夏湘扶脉,发现只是虚弱,并无大碍,这才放下心来。

刚抬起手,却蓦地发现,夏湘的指缝间流出一滩黑色血水。戴言微微皱眉,看了眼自己手上的伤口,心下狐疑。

夏湘半眯着眼睛,很疲惫地问道:“毒……解了罢?你好些了没有?”

戴言活动活动手臂,又试着运转体内真气,确定毒已经解了,这才点点头:“嗯,无碍了。”

“那就好……本不该怀疑你,是我小人之心了,你……别怪我。”夏湘翘起嘴角,苍白的脸上泛起一丝红晕。

“嗯。”戴言目光柔和,嗓子竟有些发涩。

他站起身,握住夏湘的手,用衣袖仔细擦去夏湘手心的血污,又将被子向上拉了拉,替夏湘掖好了被角,这才轻声说道:“睡罢,我走了。”

夏湘点头,戴言转身而去。

黄玉上的红色络子在月光下划过一道朦朦胧胧的红色光晕。

夏湘抓着衣角,身体微微颤抖,忽然开始后怕。若戴言没有折回来,若自己不会用御水术祛毒,那不是戴言死便是自己亡。

想要自己命的人,是谁?除了那两位姨娘还会有谁?

父亲?

她将目光投向多宝阁上的望远镜,蹙着眉头,若有所思,却不得其所。若再有黑衣人来暗杀,而戴言又不在身边,自己岂不是分分钟就丢了性命?

又不能让戴言和周先生在窗户外头支个帐篷。

怎么办?

似乎只有一个办法,就是尽早赚一大笔钱,或者尽早学些防身的功夫。前者可以雇几个护院,轮班值守。后者可以勉强应付,然后向周先生求救。东厢与正房并不远,若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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