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挺有意思的。听说是在机场。那个军官是负责后勤部货运的吧,到机场取物品。女的遇到小偷丢了包,男的帮着抓贼,这么给碰上的,一见钟情。”赵夫人把这个故事说得栩栩如生。
云姐听来觉得的确有意思,又问:“是哪里的军官?你知道名字吗?说来听听我看认不认得。”
“小伙子姓莫,上回我有幸在我朋友家亲眼见过,长得还不错,叫莫文洋。”
听到这儿,蔓蔓闭紧嘴巴,才没有使得嘴里的茶喷出来。可坐在她身边的弟弟陆欢,就没有她忍耐的功夫了,一口呛了出来,咳嗽半天。
姐弟俩同是惊异万分:莫文洋?不是同名同姓?
叮咚。门铃响了。
云姐搁下茶杯,笑道:“八成是你甥女回来了。”因而她去到门口,打开门,引着彭芳走进来。
彭芳走到客厅,看到蔓蔓他们三个,不由地与他们仨大眼瞪小眼。
云姐一看这情况,惊讶地问他们彼此:“都认识?”
“认识。赵大哥介绍过,是他表妹。”陆欢爽快地说。
云姐听是这样,倒不疑惑了。让彭芳过去挨他们坐下,既然都认识。
彭芳走到沙发那里,一看,只剩姚子宝旁边的位子是空着的,于是打算去拿张椅子单独坐。
“阿芳,不是有位子吗?”云姐一见,吃惊地问。
陆欢撇撇嘴巴,插言:“你不知道,她是他在麦当劳的领班。”
他?
姚子宝暗地里狠瞪兄弟一眼。
云姐望到默默喝茶对此不做声的赵夫人,笑:“看来这些年轻人之间真有缘分。”
蔓蔓的眉小蹙,似乎是能听出点什么。
姚子宝则是受不了这调侃,坐不住了,匆匆站起来说:“我们该回去了。”
“中午都在这里吃吧。我在对面酒楼里订了位子。”云姐急忙挽留。
蔓蔓想到小东子,同样站起来,道:“云姐,不好意思,我老公的侄子病了,我答应中午去看他的。”
“是吗?”云姐显然对这个情况始料未及,提出了质疑。
“他昨晚在赵大哥那里看的病。”蔓蔓为了佐证自己的话,把赵文生搬了出来。
既然都是在赵文生那里看过病了,定是不假的。云姐无奈,很是惋惜:“行吧,只好下次了。”
蔓蔓他们三个就此告辞,走到门口,能见到彭芳把位子挪到赵夫人身边,与赵夫人说话,神情极是轻松愉悦,与赵夫人的感情可见一斑。云姐都说:这彭芳怎么怎么好,遭长辈疼,是少有的女才子,已保送往清华的计算机专业。
姚子宝一惊:虽然以他知道她的能力,保送往清华没有问题。
陆欢在兄弟背上一拍,学着云姐那语气:真是有缘分啊。
姚子宝二话不说,拔起腿,溜得飞快。
蔓蔓一副沉甸甸的心事离开白家。因为今天在白家收到的消息,真是不少。
……
蒋梅在医院里收拾完东西,给小儿子整理了下衣服,说:“回家吧,东子。”
小眉头揪了揪,迟疑地问妈妈:“他不是让我们等他吗?”
未想儿子会主动提起他,蒋梅是一愣,继而哑着嗓子说:“赵叔叔他忙,不知要忙到什么时候,我们等不了他。”
妈妈都这么说了,小家伙无话。
带着儿子离开医院,蒋梅连回个头都不敢。
中学时候,她在他面前什么都敢做,是不怕死的勇士,现在,她却只能在他面前当了逃兵。没办法,时过境迁。现在的她,与中学时候的她,差距太大了,已不是她和他能承受的范围。
被妈妈拽着小手的小家伙皱着小眉头,眼见,妈妈昨晚上的笑颜,到了现在,忽然变成了一片木然,哪里有幸福的味道。
在操作台洗掉手上沾染的血污,赵文生一看表,一个抢救过去了一个多钟头。他急匆匆脱掉手术外衣,换上了件白大褂往回赶往检查室。回到那里,已不见了人影。孩子,她,都不在。
眉宇,显得凝重,以他知道她的脾气,若真是等,绝不会在乎这么一两个钟头,多久都会等下去。
果然护士走过来和他说,在他走后不久,她就带着儿子走了。
她真只是带着儿子走就算了,可是,连他给她儿子开的药方都没有拿。拉开椅子,坐下,重拾起那支次品钢笔,放在指尖上转着,似是又回到了当年:不管怎么说,无论过去现在,她一句对他说喜欢的话都没有。只是因为矜持吗?还是,她心里早已对他有了顾虑,胜过了喜欢。甚至或许对他不是喜欢,只是一种对偶像的迷恋?
眉间的凝重若铅一般的重,压在他心头。
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后,在名片夹中找了几遍,手指划到了蔓蔓的电话号码。
蔓蔓当时已离开白家,对于赵文生打来的电话很是吃惊,因为赵文生没有跟她要过电话号码。
“你大哥给我的。”赵文生好像知道她所想,第一句先做了解说。
她哥真能管,居然管到把她的电话号码给人?
虽然赵文生不是什么陌生的人,但也不至于吧。
蔓蔓在心里面腹诽她那个高深莫测的哥。
“有事吗,赵大哥?”一事归一事,她哥的事她找她哥算账,和赵文生没关系。
“东子离开我这里时,他妈忘了帮他拿药。这样,我让个学生到药房拿完药送到你哥那,让你哥带给你,你再带去给东子吧。”赵文生绕了一圈,即是他不想自己上蒋梅家,要她去送药。
蔓蔓心想可不能坏了机会,忙说:“赵大哥你不知道我二姐家的住址,我可以发短信给你。”
“不了。”赵文生在这时候倒挺坚决的,“我这里忙,一时半会也走不开,就这样。”
听到对面挂线的蔓蔓,脑子已经被转晕了:昨晚上,蒋梅不是和他挺好的吗?怎么突然改了风向似的?
赵文生并没有像在电话里说的,让个学生去拿,而是自己亲自去捡了药,再亲自送到了陆君那里。
君爷的办公室里,君爷和姚爷正在商议聘请律师的事。
“我爷爷那是一时气话。而许玉娥,既然都敢做出这种装病撞骗的事,下一步很难不被人利用,会做出些更离谱的事来,比如上回找记者。”君爷提到温家人,冷冷的眸中如刀剑一闪,“如果她真是做出些什么,就是我们的机会了。”
姚爷在他预备的资料里面翻看着,在见到里面有自己那份论文时,狭长的睐紧眯,半天没有说话。
门砰砰两声后,赵文生风风火火走了进来。
两爷仰起头,都挺惊异地望着他。
“这个是东子的药,我和蔓蔓在电话里说了,让你带回去给她让她送过去。”赵文生说着,将一装了药的塑料袋搁在了办公桌上。
姚爷看他放了药就走,唤道:“文生——”
赵文生回过头,白皙斯文的脸,平平静静看不出什么。
姚爷更讶了,指着那药:“东子走的时候,没有取药吗?”
“他妈忘了。”唇间,像是极为平常的抛出这一句答案,只有咬字过于用力吐出的字眼,似乎能透出一点信息。
趁着两爷一霎没有回过神来,赵文生拉上了门。
姚子业怎么想都不对,回身与君爷说:“你说他这是怎么了?我看他昨晚,还挺积极的。药他可以自己送上门的。”
“你说的轻巧。文生本人要考虑的很多。”君爷似什么都琢磨透了似的,一只指头撑在额眉,说。
“这有什么考虑的?她现在离异了,他想追,完全可以追。”姚子业不以为赵文生是那种畏畏缩缩的人。
“咱们先不提他们两家家长的事,光是小孩子这一项,文生就得考虑,孩子能不能接受他,若孩子的爸杀回来,他的胜算有多少。别看他们现在夫妻两人离异了,但始终有个孩子。谁当继父都比不上亲父。这些还是小事,最主要的事是,文生并不能界定她究竟是不是喜欢他。”
“哎?”姚爷眉尖上挑,昨晚上蒋梅那副表现还不算喜欢?
“你觉得是喜欢吗?我觉得对方是迷恋文生比较多。”君爷说话挺是残酷的,“像白露,要不是我故意和她闹,她到现在,都分不清是迷恋我还是喜欢我。”
迷恋不好吗?
被许多人迷恋的姚爷,对此倒是深有体会。迷恋,等于不是喜欢本人,不过是把自己美好的幻想加于对方身上。喜欢,是绝对的包容,对方优点缺点一揽全收。
“那怎么办?”心地善良的姚爷,为赵文生挺是焦急的。
赵文生,明摆是等了她很多年了。
“这个不需要我们操心,文生他自己有自己的算盘。”
那是,赵文生是什么人?一个自小,连母亲都不需为其操心的男人。
君爷该操心的是自己的妹妹,他妹妹太喜欢东子了,难保和东子一块,又做出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事情。
望着桌上搁的那药袋,病人是中午就得吃上药了的,君爷对姚爷说:“我中午回不去。你这样,帮我带给囡囡吧。”
姚子业点了下头,正好他中午要回去问下关于赵夫人在白家的动静。
蔓蔓在家里等着赵文生的学生送药过来,未料是姚爷亲自送过来,道:“姚大哥,麻烦你了。”
“麻烦倒是不麻烦。”姚爷搓着手进屋,见她一个人在家,不免颇有些担心,“如果没什么事,尽可能都到你娘家里或是我家里坐坐,由你妈或是我妈陪着你,比较好。”
“姚大哥,我又不是残废。”蔓蔓对姚爷这话,有些失笑地摇摇头。
“嗯。”狭长的睐望着她,微微地勾起丝笑,“近来吃胖了些,更需要注意运动。”
蔓蔓从这话能联想到的是:是不是近来自己向猪迈进了不少?
她困窘着:“坐吧,姚大哥,我去给你倒杯茶。”
“不用了,我还有事要回家。”交代完事情,姚爷是走向门口。
蔓蔓这时记起了什么,问道:“姚大哥,我上次在医院里头,看见你开什么讲座,蛮有兴趣的,不知道能不能把你的讲演稿给我看一下?”这事儿她本想拜托姚子宝,哪知道姚子宝近来被她妹妹迷得神魂颠倒的,哪能顾得上她。算了,自己出马没有什么,至多脸皮厚一些。
岂知姚爷听到她这话,俊容一沉,客气的语气里兼了几分厉色:“那些东西,不是给你们这些人看的,给你看你也看不懂。”
蔓蔓微张口,看着姚爷像是气呼呼地走了:是不是自己没有把爷的马屁拍好?反倒出了问题。
爷都气成这样,她当然不敢再提这事儿。
接下来,拎了药袋,是到蒋梅家去探望小家伙。
小家伙给她开的门,像个小老头说:“舅妈,你总算可来了。”
“怎么了?”摸摸小家伙的脑袋,蔓蔓往屋子里望,好像不见其他人,“你妈呢?”
“我妈刚出去买酱油了,让我一个人在家。”
蒋梅去打酱油,蔓蔓带小家伙回小家伙的房间。说起来,她这是第一次进蒋梅的家,左看右看,发现,除了蒋梅自己厨艺不好以外,其它家务活干起来都是井井有条,家里干干净净,尤其儿子的房间,布置得十分用心,应有尽有。只能说,程思全是鸡蛋里挑骨头。
“还发烧不?”蔓蔓摸下小家伙的额头,见是没有了,吁。
小家伙看她进门后手里一直拎的药袋,小眉头一扬:“他让你送来的?”
“什么他,叫赵叔叔。”蔓蔓捏捏不情不愿的小脸蛋,“你不是说不讨厌赵叔叔吗?”
“我讨厌他了。”小脸蛋鼓起个包,“你看,他都没有追来。如果他喜欢我妈妈,不是该紧张地追过来吗?”
对这事儿,蔓蔓正好奇呢:“他没有送你和你妈妈回家吗?你和你妈妈回家前,他没有和你们说什么吗?”
小脑袋瓜耷拉下来,知道这事儿有妈妈的一半以上的错儿:“他有让我妈妈等,但我妈妈没有等。”
原来羊毛出在蒋梅身上。
蔓蔓叹气。
一大一小正干瞪眼,发现蒋梅去买个酱油,都买了近二十分钟了。不久,是门房的卫兵,将蒋梅扶了上楼。
“二姐?”蔓蔓赶紧让开位子,让人把蒋梅扶进门。
蒋梅面对弟媳那叫做一个尴尬,道:“不小心在超市门口摔了一跤,脚踝崴了。”
小家伙对此摇摇头:想都知道妈妈是怎么回事会崴脚?八成又是想那男人想出神了。
说不等,其实心里一直在等。
蔓蔓灵光一闪,开始打赵文生的电话,可惜赵文生不知怎么回事没有接,而蒋梅,在发现后急着阻止她打电话。
“蔓蔓,不要麻烦他了。”
“二姐——”
“只是崴脚,又不是什么大事,用药酒揉一揉就好了。”
两人正说着,小家伙已经从抽屉里拿出药酒,过来帮妈妈揉脚,小手很是用力很是尽心,看得两个大人反而汗颜。
“东子,你病没有好呢。”蔓蔓不让小家伙干活,拿过药酒,赶小家伙去旁边坐着。
小家伙却朝她瞪起了小眼珠子:“我是男子汉了,爸爸不在,只有我保护妈妈了。”
因为儿子老爸的事,儿子现在长得飞快,身体虽小,言行举止,却全像个小大人了。蒋梅看着其实挺心酸的。可以的话,她只想让儿子像其他小朋友一样,只需要会玩。
“东子。”蒋梅将儿子抱进怀里,很是愧疚,可不知道该怎么做。
或许,是该脚踏实地,给儿子重新找个爸爸了?
……
蔓蔓晚上在老公回家后,和老公说起了一连串的事件。
天气热,现在学校里搞训练,蒋衍回来一身臭汗,不敢沾老婆身边,先是想进冲凉房。但老婆跟在他后面,像只小狗,摇着尾巴有太多话要说的模样。
媳妇依赖自己,蒋大少可高兴了,回头,也不管臭不臭了,去搂老婆。
“去洗澡!”蔓蔓捏着鼻子,叫。
蒋衍只好两脚跳进冲凉房,没有把门锁紧,而是半开着,方便与老婆说话:“媳妇大人有什么话要说,小人尽管听着。”
明知浴室里有遮盖的帘布,蔓蔓还是怕看到老公那个一级棒的身材流鼻血,背过身,说:“你知道莫少校有女朋友了吗?”
“你说谁有女朋友?”
“莫文洋少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