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种难忍的屈辱,涌上心头。
一个长得漂亮,且贫穷的女孩,其实并不比长得不漂亮的女孩好多少。
她嘭,拉开厕所的门,瞪眼看着那几个在她背后嚼舌根的女孩。
那几个女孩,也被她拉门的声音吓了一跳,齐齐回头,在看到她一脸愠怒的脸色时,不仅没有感到羞愧,都吃吃吃地笑了起来:佳静,你干嘛呢?
“我刚好像在办公室里听老师说,现在用人单位,对应聘的人员在外貌身高上,都有要求了,好的单位,要求还挺高的。”说着,她走到其中一个刚才信誓旦旦要她别念书去勾男人的女孩面前,笑一笑,笑得可灿烂了,“老师说,很多很多的用人单位,都明文要求了女性身高要达一米六。我听了后都在幸运地想,幸好我秉承了我父母的优良基因,有一米七,远远超出了这个条件。”
那女孩的脸岂知是黑,是青了红了,差点儿当场飙泪:她只有一米五,是班里个子最矮的女孩。而谁都知道身高这种东西,是整容都没法整出来的,被社会上叫做二级残废。
林佳静道完这话,冷冷地扫了其她几个人一眼,旋身走了出去。
她刚走出洗手间,后面便是一串骂声,难听之极。
“以为自己长得高了不起是不是?人家看上你长得高长得漂亮,也不过是想上你,你生来就是个婊子!”
林佳静顿了下脚,折了回来,走到门口,扶着门框,笑眯眯地望着里面那几个刚在咆哮的人。
几个女孩没想她听到骂声,居然会敢折回来,一时都噤了声。
“你们刚刚骂我什么?要不要我告诉老师?”林佳静噙起嘴角的一丝寒意,审视的厉光落到其中的两名班干部。
今年是临近高考最后一年了,谁也不会想在这个时候出些什么问题影响高考学生道德评定。几个女孩一个个在肚子里咒骂着,擦过她身边。
林佳静,只是冷眼看着她们这群敢在背后说人话但不敢当着她面前说一句。说实话,这些跳蚤,还没有温家温浩雪那些姐妹厉害和毒舌。她现在一反以前不懂得反抗的性子,都是被温家姐妹,和温媛那巴掌给锻炼出来的。她还得感激温媛,让她瞬间明白了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
走廊里,有不少路过的同学,都听到了见到了这场闹剧,看着她的目光,都是复杂的神色。可能,一方面,也都觉得那些侮辱她的人说的话,并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林佳静,昂头挺胸地往前走。
全世界都知道她长得漂亮,那更好,她有这个有利的武器为什么不用,只要用在正当的地方,无需羞愧。
身正不怕影子斜。
当范慎原打电话来,希望她穿上礼服,等着他开车过来接她同蔓蔓他们一块出席晚宴时,在发生了今天的事后,林佳静想都没想,一口答应了。
……
蔓蔓陪着养父,在范慎原的带领下,进入了一家五星级酒店大厅。今天这里的一层商务会议厅,是被温家人包了下来。
范慎原在带他们去乘坐电梯时,接到了电话,与对方通话时说:“奶奶,是,我们是到了,现在要去到会议场所。”
“你奶奶来了吗?”等他打完电话,温世轩问。
意思是让他可以不用在这里陪他们父女,去陪老人家要紧。
范慎原笑一笑,眉宇轻扬,纯粹轻松的模样儿:“我奶奶的跟班多着呢,差我一个没有问题。”说罢,按下那个电梯的按钮,让电梯缓缓上升到所在楼层。
蔓蔓和温世轩都知道他家境富裕,但究竟多有钱,没有概念。因为范慎原偶尔舍得花钱,偶尔又像是很不舍得花钱。例如办公室设备,从不轻易更换,能省就省。自己开的小汽车,和同样富家子弟的江晖开的那辆兰博基尼,根本无法比。
然而,范奶奶在美国的财产,比起江家,是有过之无不及,是默默低调赚钱那种。
一行人到达酒店的商务会议大厅,里面,已经齐聚了不少人。
温世轩走出电梯,第一次看到这样隆重的场面,两条腿如面条发软。
“爸。”蔓蔓担心他跌着,忙带着他,先到一边空着的两只椅子坐下。
温世轩坐下来后,拿高级衬衫的袖口擦汗。
这个随意的动作,顿然引起了场中不少人的侧目。
“哪里的人?”
“不知道。”
“好像从没有见过。”
“这次不是家族内部会议吗?怎么有外人进来?”
“好像不是外人,慎原带进来的。”
“慎原呢?”
“去找范奶奶了。”
“是什么人呢?看他们身上穿的衣服,应该是慎原找人做的吧。”
“那还用说,这样的品位慎原才能有。”
“是什么人啊,竟然能让慎原帮他们设计衣服。”
“可你不觉得那男人很奇怪吗?那衬衫多贵,竟然拿来擦汗。”
温世轩紧张地将袖口放下来,手脚不知所措。
蔓蔓这时说了一句:“爸,没事,衣服给人穿的,又不是拿来摆设的。穿脏了洗,穿烂了再买就是。”
那是,多贵的衣服都好,能比得上人的价值吗?
可她这句话,又引起了场中的轩然大波。
“口气真大,是哪里的人?”
“不是无知,就是狂妄。”
反正,除了对蔓蔓他们父女俩感到惊奇之外,似乎没有人相信,这两个举止不雅而且口出狂妄的人凭什么能得到范慎原的垂帘。
对此,温世轩对于别人说自己无所谓,只怕牵连到女儿。
蔓蔓坐到养父身边,若无其事地从口袋里掏出包纸巾,递给父亲擦汗。安安静静,对他人那些议论,都当耳边风。反正这些人,又不了解他们父女,与他们争吵,是很没有必要很没有意思的。
养女的淡定,很快传染到了温世轩。逐渐的,温世轩不出汗了,两个人,等着开会的同时,都各向服务生要了份报纸来看。
温世轩喜欢看报纸,这个习惯,早传给了养女蔓蔓。
父女俩,一本正经地沉浸在报纸里面,倒是把一众对他们虎视眈眈想揪住把柄的人给晾到一边去了。
那些人见他们两人不反应,顿觉无趣,目光转开,议论起了其它事情。
“范奶奶这次都亲自从美国过来,是听说想在国内这个大好市场搞投资。”
中国国内最赚钱的行业,除了房地产,就应该是饮食业了。范奶奶一直做饮食业,没有理由不回来打开这个市场,只是一直没有寻到个合适的机会。
“上回在老家开的那个会议,不是有人牵头,给温凤姊一家在京城开饭馆,投资了一笔资金吗?”
“呵呵。”某人干笑,干巴巴的鸭子似的笑声,充满了讽刺意味,“你都不知道,不仅赔了本,是连女儿都赔进去了。搞得那些长辈,都不好意思向他们两夫妻要债。”
廖舒雅是被自己父亲拉来的生意伙伴撞死的,能让其他人怎么说呢?只能说咎由自取。
“还是范奶奶聪明,没有直接投入资金,而是让孙子亲自回国调查,准备追加投资。”
“那就是慎原聪明了,回国后慎原没有追加给廖明他们一家投资,范奶奶逃开了这场祸事。”
原来真是与他们所想的一样,范慎原找到,恰是之前在廖明那里碰了钉子。这可能是廖明今生最后悔的事情吧,因为竟然因为这个,让他们父女俩捡了个大便宜。
蔓蔓想到这里,眨了眨眼。耳听身边的温世轩,既是哭又是笑的叹息。
“慎原现在没有给廖明投资,是给谁投资了?”
提到这个问题,似乎吊起了众人的兴致,兴奋的声音彼此起伏。
“我听说,是个很厉害的老手。一开业,三天之内,用几个饭盒,就把廖明给打趴了。”
“这么说来,是饮食行业里哪位长老级的人物了。”
众人就此想象着一个尊者的形象,或许眉须发白,不然,至少也是个成熟稳重,一看即是个不凡的男人。
反正,与他们刚刚奚落的那对父女,完全搭不上边。
众人完全没有察觉那对在报纸后面,因为听到他们的话嘴角抽搐的父女,一个劲儿地往下夸。
“说明慎原眼光独道。据说,现在那个饭馆,短短几个月之内,已经是开了同城好几家分店,重点一线城市的连锁店都在筹备,预计,要在一年内扩展到一百家分店。”
“这个营业额,不可估量了吧。”
“简直是赚翻了!人家连买店装修都几乎不用,全屏一手厨艺,打遍天下。”
“哎,这样的人,等会儿遇到慎原,一定要他好好介绍给我们。”
有钱赚的机会谁不想要。何况是这么能让投资者赚大钱的人,个个争先恐后,就唯恐把自己落下了。
“他们要来吗?”
耳听提到了他们父女俩,蔓蔓和温世轩都一个警觉,把身子往报纸后面再躲了躲。
那些人往会议场所里环顾了一圈,独独忽略了他们父女俩的存在。
也不是完全没有注意到他们两个,只是偶尔一眼到了他们身上,对方都是摇摇头收了回去:不可能吧。
这时,门厅口出现一阵喧哗。
看来是哪位德高望重的长辈进场了。
眼见所有人注意力都往门口去了,蔓蔓和温世轩都放下了报纸,伸了下头看是什么人。
进来的老夫人,手里持着一把拐杖,凤雕头,金黄锦衣,唐装设计,脖子垂挂一串翡翠,是雍容华贵系于一身。
范奶奶。
众人这般一称呼,蔓蔓和温世轩都知道了这个倍受人尊敬的奶奶,即是范慎原的奶奶了。
范奶奶在众星捧月之中,走到了厅里最高贵的那把椅子前,坐下。
于是,一切议论纷纭,都停止了声息。所有人都有序地走进自己的位置坐下。
蔓蔓和养父两人各搬了把椅子,坐到了人群最后。范慎原一排排,到最后面找到他们时,都没法把他们往前带了,只好跟在他们身边坐下。
这个举动,自然又让那些生疑的人朝他们父女望过来:究竟是什么人?
前座的长辈咳了两声,回头望的人只好作罢,超前看。
“这次的会议订在京城,我想大家都略有所闻这其中的一些事情。”主持会议的是另外一个老人,年纪古稀,约有七八十了,但看起来身体很是健朗,鹤发童颜。
“这人我叫二老叔。是我爸的一个叔伯。一直跟着我奶奶做事的一个人。”范慎原在底下为蔓蔓小声介绍。
☆、【166】简介四
会议场内一片汪洋的安静。
只余下温二老叔的声音,在场内回荡:“今天我想讲的这个家,我相信很多人都听说过。这个家的经历可以号称一波三折,跌沛流离。他做过搬运工,拉过煤,从摆地摊,到有了自己的一间杂货铺。”
听到杂货铺这个词,似乎在场许多温家人,对传说中的温世轩的印象极高。
蔓蔓有理由推断这是父亲那温家两姐妹经常到长辈里面嚼舌根的结果。
只听底下冒起的窃窃私语,无不是针对她爸众所周知的“无能”:
“身为家中老大,吃团圆饭连个钱都出不起。家里老人病了,首先是弟弟妹妹出钱,怪不得只能他弟弟拿大主意,他身为老大自己都不感到羞耻。”
“我还听说,他这杂货铺,开了有将近二十年了吧。结果半个钱都没有赚到一个,向弟弟妹妹借钱却是借了许多,到至今都没有还清。”
“这样的人,敢关了家里的杂货铺到京城来闯荡。廖明都成这样的结局,我想他八成是带着全家在大街上讨乞为生了。”
“以前我记得他们家都没有这么穷的,话说他弟弟和妹妹都混得不错,怎他一个混成这样?”
温世轩之所以混成这样,很大一定程度是因为当初为一个出了车祸的朋友背债。
不过大家不会记得这个缘由,即使记得,只会觉得温世轩傻,没有能力还帮人背债。
丢脸~
丢人现眼的一家之主,家里的人同成了笑话,被人横飞唾沫地渲染。
“我早听说,他家里那个小女儿还好,重点高中吧,说是要上北京重点大学,所以他和他老婆,才会带着小女儿到京城念书。他老婆疼小女儿是对的。反观那个大女儿,好像是叫做发霉的蔓蔓。”
“快三十了,嫁不出去,都成他们住的那条街上左邻右舍的笑柄。”
“嫁,是今年嫁出去了,据说是嫁到京城里来了。”
“不止如此吧,我都听说了她不是我们家的女儿,是她爸从田地里捡来的,好像成了大户人家的女儿。”
“都是传说,是真是假还得考究。你想想,要是大户人家的女儿,人家愿意把一个被叫为发霉的女儿接回去吗?证据就在,到现在都是姓温,没有改姓!”
蔓蔓一直没有改姓,变成了温家人不愿意相信她是陆家千金最好的借口。
既然发霉了,亲生父母都不愿接纳她的话,嫁的人家怎样,大家可以想象——肯定是不怎样。
蔓蔓只能打从心底里佩服温家姐妹向温家长辈的汇报,向来精彩绝伦:用家里其他兄弟姐妹的遭遇,无比来衬托自己的光辉。
“温凤姊混得是最好的了,若不是发生这样的意外,摊了个太过激进的老公。”
哪怕廖明混得再差,好歹是光辉过,在这些人眼里,总比那从来一蹶不振的温世轩一家好。
话说回到现实,嚼舌根嚼到最后,都是生怕坏事牵连到自己,而好事自己会没份。
“你们说二老叔突然说到他们一家做什么?”
“二老叔说到他,该不会是想让我们为他捐款救济吧?”
“有这个可能!”
蔓蔓和温世轩沉着脸:他们以前多穷,有说过向任何人要过钱吗?
这些人真能想,继续想象,继续说:
“算了,算了,就当花钱消灾,我们这里每个捐个一千,加起来有二三十万,只要他愿意省着钱花,够他花下半辈子了。”
“也是,给了他钱,免得他知道我们这些人在这里,缠到我们身上讨钱,那真是把脸都丢到我们身上了。”
饶是再好脾气的温世轩,听到这话都未免不是生气,喷出两口气:这些人,是把他和他家人当成狗了,他怎能不气?
耳听底下这话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