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蒋大少,和蒋母一样的傲气,死不服输是不是?
江云一拉身边的未来儿媳温明珠,比比的确一看就比温明珠逊色的蔓蔓,明显胜利在握了,眉毛挑衅:“那你要记得,在某人的高潮到了的时候,让你妈一定要过来亲眼目睹。”
蒋大少不二话,用力地点下头。自己都准备好相机了,在媳妇大放光芒的一刻,留影纪念。
不过,这蒋母不是在电话里说已经先他们一步来了吗?怎么到现在都不见影子?
——《大婚晚辰》——
蒋家
蒋梅看着墙上的时钟快走到了开宴的时刻。
说要走的蒋母,却是坐在沙发上一直扶额头,嘴里像念咒一样念:她会丢尽我的脸的,会丢尽我的脸的。
“妈,你究竟走不走?你不走,我和东子走了。”蒋梅说着,准备拉下母亲带儿子去赴宴。
小东子扶扶小眼镜,小镜片上闪过和舅舅一样狡猾的光:“姥姥,如果你不去,舅妈给你争脸的时候,你不是不能享受四周的人怎么赞美你吗?”
蒋梅拉下手,对胳膊拐到蔓蔓那头的小外孙努努嘴:“你胡说什么?你舅妈能给我争脸?不给我丢脸已经很好了。”
“我和姥姥打个赌吧。如果舅妈给姥姥争脸了,姥姥要给我买大模型,上万块那种。”
儿子这个狮子大开口,蒋梅作势要拧儿子的耳朵。
小东子急忙两只小手捂住小耳朵:“姥姥害怕和我打赌。”
“谁说的?赌就赌。”蒋母偏要让小外孙死掉拐向蔓蔓的心。
……
蔓蔓眨了下眼皮:“小东子也来吗?”
“我姐说是要带他来,但他们下班下课才出发,要晚一些到。”蒋大少道。
说着走进了宴厅,有人看到他们三个,招手唤道:“这边,蒋中校,莫少校。”
受邀的与君爷同班的几个兵大哥们,坐的是同个桌。
来到现场,方是知道豪门家庭设宴,非一般人家,每个台,每个位子,都是由主人先安排好的。写有客人名字的精致牡丹卡片,用玻璃架子夹着,摆在位子前。
蔓蔓坐下来,右手边自然坐的是自己的老公,左手边的位置是空的,再隔个位,看见了对她笑得风流俊美的姚大爷。
每次看,都觉得这姚大爷像画一样,难怪她那群妹妹们,个个只要对上姚大爷都要犯花痴。
“你们来得有些迟。”姚子业对她笑完,和蒋大少说。
“在门口耽搁了些时候。”蒋大少道。
蔓蔓不小心往空位的牌子望上面的署名:主人。
小惊。
陆家主人坐她旁边?
似乎看穿她的小心事,姚子业对她说:“别担心,这个人你认识的。”
她认识的陆家人,掰起指头都能数,就两个:陆夫人和君爷。
视线穿过会场,在真正主宴席的那张台上,陆夫人被奉为尊位占据其中一席,在陆夫人旁边,坐的还有一个长相漂亮的大男孩,很引人瞩目。
那大男孩好像注意到她的视线,转过头来,见着她,明显一愣,继而俊秀的眉毛挑起来的模样,与君爷几乎如出一辙。
“那个是君爷的弟弟,叫陆欢。”像是时刻留意她观察陆家人的动静,在她刚看到大男孩的时刻,姚子业立马补上解说。
蔓蔓回头看他一眼,月牙儿眼微笑:“姚上校,你不用一一和我介绍,说起来,他们和我,本来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什么两个世界的人?”
低沉,俨然闪着不悦的万年冰山的嗓子,蓦地从她头上响起。
蔓蔓装作什么都没有听见,扶扶眼镜片,转向老公:“阿衍,我们还是不要买车了,养不起的。”
知道她是故意忽略掉他的存在,一声冷哼,君爷拉开她身边空位的椅子。
为什么安排这座冰山与她坐一块?热宴都会被冰山冻成冷宴的!蔓蔓在心里头抱怨。
蒋大少径自与媳妇讨论买车问题:“不能不买。画廊离大院远,你坐公车地铁都要转,很麻烦的。”
“没事,我以前上学时都习惯坐公车了。”蔓蔓说。
“上班又不像上学,能让你耗时间在转公车上?省钱不是这样的省法。”冷冰冰的调子插进来。
在蔓蔓耳朵里,这调子从来就是故意和她唱反调的。
“这是我和我老公的问题,旁人不要插嘴。”蔓蔓不冷不热疏远了君爷同志。
“我看你是害怕你自己笨,学不会开车。”
“陆上校!”
桌上一群兵大哥们,包括蒋大少,愣:这两人怎么一两句话,马上吵嘴了?
趁蒋大少和姚子业一人拉住一个灭火的同时,高大帅对不知内情的莫文洋解说:他们两个,早在第一次见面就对上的了。天生的冤家。不过怪不得蒋中校的媳妇,谁让君爷一开始敲诈人家五百块呢。
五百块收入换上三千六百块债务的污点,君爷同志一辈子记忆深刻,额头下三条黑线,刀子目射向高大帅。
呱呱像只青蛙预备四处宣传的高大帅,立马嘎声而止。
冷致的嘴角微翘:算了,既是妹妹惹的祸,他这个做哥哥的大人大量不计较。
蔓蔓亦是深感惊奇:冰山刚刚一副要对她大发雷霆的样子,忽然之间,自己好像做梦似地微笑了起来。不是吃错药了吧?
蒋大少只知道一点:君爷同志脾气再怎么不好,绝对是不敢对自己的小媳妇发脾气的。
晚宴这时候开始了。
宴席的主人,带上自己媳妇和刚满月的小儿子,在主持人的介绍下,登上了阶台。
当聚光灯一束暖光照在大人怀里的小宝宝时,肥嫩嫩的小脸,眯眯的小眼睛,怎么看怎么可爱。
“好可爱!”蔓蔓随众人拍手鼓掌时,月牙儿眼跟着小宝宝眯眯笑道。
“可爱的话,我们生一个。”蒋大少不失良机,与媳妇提议。
蔓蔓忽然想起:“我们做那种事,好像没有防范吧。”
噗~
离他们这对新人临近的几个单身汉,全部喷了茶。
蔓蔓才知自己说漏嘴了,想把头低到地洞里。
蒋大少忙帮媳妇赶走尴尬,道:“这有什么?你们结了婚,还不是需要整天讨论这种事儿。”
“蒋中校,你连开车技术都不精,不用在这里逞威风。”做哥哥的,君爷同志对妹婿第一天不如意的洞房表现,记忆在心,说完看看低头的蔓蔓,挺是怜惜的,顺口便教育蒋大少,“你们准备什么时候要孩子,最好先做好准备。”
什么时候要孩子?做准备?
刚尝到那种事甜蜜滋味的新人,对这个一点概念都没有。
“比如说——”高大帅当起了老师,给这对新人上起了教育课,“有人喜欢在龙年生孩子,生的是龙子,有人喜欢在猪年生孩子,因为都说属猪的,可以不劳而获。所以呢,一般人都避着在牛年马年生孩子,怕生出来的孩子会一辈子做牛做马。但是,又有人喜欢在马年生孩子,说要讨个骏马奔腾的祥意。”
听完高大帅这番解说,蔓蔓和蒋大少只感觉一个字:累。
如果都按这么说,世界人口全挤在龙年和猪年生了,全世界都学习生肖计划生育。也不见得,龙年生的孩子肯定都成龙,牛年的孩子都不堪入眼。
我们新中国是牛年诞生的呢。
作为专家的君爷同志提出的建议比较科学:“你们没有做婚前检查吧?”
被许玉娥逼着赶着结婚,哪来得及做这种功夫。
两个爷暗地对上眼,道:“做个婚后检查也不迟,我们来安排。”
……
“明珠,你在看谁呢?”李振伟今晚发现未婚妻有点心不在焉。
明明一切都很顺利的说,在刚入门口,他们一家已经被同席的客人捧上了天。
硬要说有哪点不满,可能是给他们安排的座位,稍稍出乎了他们的意料——是远离了陆夫人坐的主席。
阴狠的视线,是从坐在君爷身边的蔓蔓,再瞟到和陆夫人背对背坐着,仅隔条通道的温浩雪。
温明珠猛地举起杯子里的冷水一饮而尽,指头抓住空落落的玻璃杯,止不住的发颤。
“明珠,别喝那么多水,你等会儿要现场作画呢。”江云谨记与蒋母的胜败战,提醒她。
毒辣的目光,落在蔓蔓椅子脚下搁着那个工具袋,嘴角露出花一般的笑颜:“我不会输的。”
江云可不管她暗地里做了什么,一个目的:只要赢了蒋母。
……
时间到,在主持人的安排下,几个工人抬进一张大长方形工作桌,安置在了主席台上中间的空地。
“今天呢,各位盛情的来宾,给我们刚满月的小朋友带来了各色各样的礼物。其中,就有这样两位小姐,说是希望用自己笔下的画,来祝福我们陆家的小朋友。现在,有请两位女画家登台。”
热闹的掌声哗啦啦,如雨点般响遍会场。
听说的,没听说的宾客,都伸长脖子,四处张望,是哪两位小姐。
温明珠先是站了起来,仙子般的容貌与步子,再加上之前已有的传闻,博得一片喝彩。
趁众人目光都放在温明珠身上时,蔓蔓悄无声息地要拎起工具袋,马上,有两双手要帮她拎袋。
站在台上的温明珠,在看见君爷和蒋大少分别弯腰低头帮蔓蔓拎东西时,手指放到背后捏握起拳头。
是在发现蒋大少给自己媳妇拎袋时,江云方才醒起,推推自己坐着不动的儿子:“你不上台帮一下明珠?”
“妈,我又不会画画。我上去不是给她帮倒忙吗?”李振伟笑得不痛不痒。
这说的啥话?不会看场合吗?
被母亲暗中一个捶打,李振伟纳闷地两手空空走上台,立在未婚妻身边浑身不自在。
他从不侍奉人的。
相较下,蒋大少一路陪没有掌声相伴的媳妇蔓蔓,体贴细心不在话下。
以至于席座中不少不认识他们夫妇的,都小声赞叹起:感情真好,是新婚吧。
“有什么好的?蒋夫人对这媳妇还不满意呢,说是杂货铺老板的女儿。”江云马上衔起嘴角冷嘲热讽地说。
这话刚好被刚赶到的蒋梅听见,心中不免一叹:蒋母晚点来也是对的,要不然,为这事马上又对蔓蔓开火了。
小东子听见有人说舅妈坏话十分不高兴,扶扶小镜片:“我姥姥是要来给我舅妈颁冠军奖的,所以要晚点来。”
哼~
凭蔓蔓那个样能赢?
江云不屑:美若天仙的人画出来的才能是美若天仙的画。
台上,两位选手,开始铺上带来的画纸,以及准备好的笔和颜料、调色盘,有饭店人员帮忙供应用来中途洗笔的水。
翻来覆去,工具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掏出来了,就是独独缺了一大捆用橡皮筋捆绑的画笔。
蔓蔓想来想去,袋子从拎出家后,唯一离开自己身上的时间,只有是上厕所的那时候。
蒋大少没有学画,但也知道媳妇准备的画画工具里面不可能缺了画笔这一项,定是中途被人做了手脚。一双眼睛瞪向席下的莫文洋。
此刻,坐台下的观众,都发现了蔓蔓没有带画笔的事。
饭店是不可能突然生出一套水彩画笔给蔓蔓的。
席下一片议论声:这个画家怎么回事?连画画工具都没能准备好吗?
江云肚子里笑得乐不可支:只可惜蒋母不在。
蒋母其实在,偷偷尾随女儿过来的,戴着墨镜和头巾,躲在门口的暗处。现看到蔓蔓果然是要给她丢脸了,气得要甩头就走。
高大帅等一群兵哥,急忙商议看这附近有没有商铺,预备跑出去买画笔救急。
两个爷则冷丁丁地看着台上微微噙嘴角的温明珠,一面审问抱头忏悔的莫文洋:究竟是什么时候被人做了手脚的?
主持人见这情况,问蔓蔓:是不是把比赛时间推迟?
现在这情况想推迟,有可能吗?
蔓蔓一个眼神,能望到门口处背着脸的蒋母,想到老公,坚定地摇头。
“可你没有画笔,不然,向温明珠小姐借一两支?”
温明珠理应是带一套画笔的,抽一两支借蔓蔓应该不成问题。
但是,想都知道是谁做的手脚,对方正等着她进这个套——蔓蔓坚定地再摇摇头:“我有画笔。”
我、有、画、笔
四个字,斩钉截铁。
台下一片惊嘘。
温明珠嘴角噙的微笑,抽了抽。
她蔓蔓身正不怕影子斜,要正面迎击,要打得你体无完肤,让你败得毫无颜面。
这一刻的蒋大少,能深深感受到媳妇身上浑身迸发的逼人气势,目光紧紧相随从一开始便抓住他眼球的这抹纤细却如修竹般傲立的倩影。
众席,众人,不会儿,再没有人去把目光放在美貌天仙的温明珠,眼球是紧紧一分一秒都无法离开蔓蔓那双手。
纤长的手指,本身就如一支笔,十指是十支笔,两个掌心两抹大笔。
点、按、抹、勾、
长臂行云流水,意境随手而生,指尖挥毫,犹如千军万马之姿,纤细之中,让人浮现仙女翩翩起舞之美。
“指纹画!”席中行家响起惊赞。
指纹画,绝不是一般画家就能做到的画,有老画家煞费苦心研磨了多年。
何况,要蔓蔓这种年纪不到三十的女画家,在没有准备前提的情况下,随手摘来,只能叹:功夫之深,早已磨成针。
灵气,灵气。
奉西敏教授压不住兴奋站了起来,目不转睛地望着作画的蔓蔓:终于明白这孩子的灵气从哪里而来了,就在于不肯服输的执拗与坚持不懈的努力。
一个艺术家的作品,呈现的必然是艺术家本身的精神面貌。
一个庸俗的艺术家,其作品必然是庸俗不能入眼。
张晴惊呆了,不用什么证据,只要看蔓蔓现在现场作画的气魄,都知道那群中伤他人的妹妹是多么丑恶的嘴脸。
视线,稍稍转到温明珠,温明珠拿着画笔的手在抖,一直在抖,抖得笔毛上的水粉颜料,连水和颜料的成分都没能调和好,落下来,溅在画纸上,一滩滩的水渍,像是面镜子,倒映出她小丑般的表情。
她怎能不抖?
没有人在看她了,每个人都在看蔓蔓!
包括未来婆婆江云,江云惊得如中风般,整个身体站在人群里面扭成了麻团,眼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