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是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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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是非非- 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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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秃头悖论

洛修特村长接受了我的建议。于是村民和船员们都开始忙碌起来了,没想到嘉维勒和我也能参与这个城堡的建设。当天晚上嘉维勒提醒我,我们差不多该走了,我明白他的意思,如果被村子里人发现我们莫名其妙的消失了可能会引起其他的麻烦。

我们将这个决定告诉了洛修特村长,他说:“好吧,欢迎你们再来。”没有丝毫挽留的意思。

我们只好出发向希思城的方向走去,希望艾皖能尽快再把我们传到这里来。记得离这儿不远的地方有一个小镇,我上次和麦力在镇上换的马,到了下午我们还是没见到那个小镇,不知道还要走多久。

景物渐渐变得有些熟悉了,应该已经到了那个小镇附近的位置了,这时我猛地想到,也许小镇还没出现呢!因为村子按我的想法是刚出现的,所以还没有人知道,自然不会有这个镇子作为歇脚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忽然产生一个念头,我赶紧把嘉维勒叫住。

“你发现这个村子有一个非常奇怪的地方没有?”

“这个村子哪都让人觉得有些奇怪,不然咱们也不必来了。你就直接说吧,还绕什么弯子。”

“这个村子的电从哪来?”

“电?他们有机器,有电厂,这里的各种资源又很丰富,你到底怀疑什么?”

“可是为什么他们把机器都拆开放着?”

“没用的时候就收起来了,我倒觉得挺有意思的。”

“按你这么一说也就没什么了,如果这个村子已经存在很久了,这些也就不算什么了。但是我总觉得他们是一夜之间出现的,那么这些东西就来的有些古怪了。”

嘉维勒说:“你说得也有道理,其实我也有些怀疑,只是实在无法相信这个村子会在一夜之间出现,而且有很多东西都不是一天两天能制造出来的。”

我们边说边走,可是夜幕已降,还没有希思城的一点影子。嘉维勒问我会不会记错方向了,我说不会,但是当时我们是开了一段车,虽然开得不快,但要是走恐怕还要两天的路呢。这时我又发现我们这几天在村子里没发现任何颜色的马(这样说是为了避免出现“白马非马”的误解),如果村子已经存在很久了,为什么没有出行的工具呢?哪怕很简单。

这种怀疑和迷惑什么时候才能解开呢?

我们不得不又找到一个避风的地方,暂过一夜吧,点了一堆篝火,吃了点从村子里带的干粮,静静地听自然之声。我问嘉维勒:“你觉得这个地方和诺斯镇有什么不同吗?”“诺斯的风更柔和,而这里的空气更清爽。”

我有些纳闷儿,“你真的能感觉出来?”

他躺在地上,眼睛望着夜空,“只要你愿意,你也能感觉到,试试吧。”

就这么躺着,可是风好像并不令人舒服,甚至让我感到有一些阴冷,“嘉维勒,你觉得有点冷吗?”

“火不是挺旺的吗?你靠近一点。”

我坐起来,向前一看,两点小绿灯在我们的正前方,还一闪一闪的,“谁在那儿?”

没有动静。

“难道是野兽?”我的心瞬间怦怦地狂跳起来。

“快起来,有野兽!”

嘉维勒慌忙爬起来,这时那两盏小绿灯似乎受了惊吓,迅速地向后退了几步,并发出低沉的“呜呜”声。我俩都有点傻眼了,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呢?总还以为自己是在城市里,总还以为是在除了人就碰不到什么动物的地方呢!现在该怎么办?我们连一点可用作武器的东西都没有。

嘉维勒很快就安静下来了,他让我也别紧张,自己先平静下来,才能想出办法。双方就这样对峙着,渐渐地我变得就像老僧入定了一样,既不害怕它也不想伤害它,而它似乎也没有恶意,但是我们还是不敢闭目休息,幸好时间还在不停地接近黎明。慢慢地我的眼睛睁不开了,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等我被嘉维勒叫醒时,我们又出现在一个城堡的大门前,这当然是艾皖干的事了。我们又回来了,城堡已经建成了。等我们走进城堡时并没有人阻拦,不知里面是不是与几十年后麦力和我来时一样的规矩。

进城后并没有看见各式店铺,我们就直向村子的方向走去,刚到了村口,就看见路边有一个小屋子,里面有人招呼我们过去。他说进村前必须回答一个问题,看来回答问题的规矩已经初步形成了。

“那好吧。请问是什么问题?”

那个人问:“长着浓密头发的一个人是不是秃子?”

我俩互望了一眼,“当然不是。”

“现在拔掉一根头发呢?”

“也不是。”

“两根,三根,四根,五根。”

“不是。”

“这样继续下去,这个人的头发不断减少,终有一天会成为秃子,这是什么原因?”

我说:“等到头发没有的时候自然就是秃子了,这还有什么原因?”

那个人不慌不忙地说:“你们没明白我的意思,如果说一个人掉了九十九根头发还不是秃子,那么掉一百根呢?”

“还不是。”

“如果掉了九千九百九十九根还不是,那一万根呢?”

“大概……也许还不是吧。”

“那什么时候才是呢?”

嘉维勒说:“我大概明白了,也就是说,头发每减少一根时我们不能说一个人会一下变成秃子,这样每次减少一根头发我们都没法说变成了秃子,但随着头发不断减少,却终会变秃,可是如果在前一根头发还在的时候不算秃,为什么最后还会出现秃子呢?如果按这样理解也可以说根本就没有秃子,即便一根头发也没有。”

“你是明白了。好了,两位可以进村了。”

“我们刚搞明白问题是什么意思,还没回答就可以进去了?”

“是的,你们可以边走边想,我们只是提出问题,并让你们明白问题的意思就行了。至于是否思考它就随你们的便吧。”

年轻时的微谷 1年轻时的微谷 1

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

——推理悖论

嘉维勒和我又走进了海德村,我们向洛修特村长的住处走去,快到那间小屋时,迎面走来一个年轻人,他看我们好像是来找人的,就向我们说:“两位是来找人的吗?”

“是,请问村长在家吗?”

“村长?你们说的是洛修特村长吗?”难道还有别的村长?

“当然,我们就是来找洛修特村长的。”

年轻人看了我们一眼,“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吗?”

嘉维勒有些不耐烦地说:“我们还是直接去找他吧。”

“他不在家,你们先到我家等等吧。他也许很晚才能回来。”

我们只好跟着年轻人先去他家了,路上嘉维勒问那个年轻人:“请问你怎么称呼?上次我们来这里好像没见过你。”

“是吗?你们来过这儿?我叫微谷,微风的微,山谷的谷。”

我吃惊地说:“你就是微谷!”

“不错,难道你认识我?”微谷略显得有些惊讶。

“啊,我们上次来听村长说起过。”

我们边说边走进了一个小院子。微谷又问道:“你们上次是什么时候来的,我怎么一点也不知道。”

我们也不知道上次到现在已经经过了多少时间。嘉维勒赶紧说:“上次来的时候,听村长说你还只是五六岁的孩子呢!”

“噢,这么说都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嘉维勒和我都是一愣,已经二十几年了。

微谷又问道:“你们这次来找洛修特有什么事吗?我们这里的村民平时不叫他村长,所以刚才我没反应过来,让两位多心了。”

“哦……其实也没什么事,好久不来了,想来看看村长。”

进了屋,我们闲聊了起来。微谷忽然问我们:“前面城堡的设计是不是你们的建议?”

嘉维勒说:“是他的建议。”

微谷看着我说:“那就对了,你们谁说过这样一句话‘没有什么是完美的,就连完美也一样’?” 我看了看嘉维勒。

嘉维勒说:“是村长对城堡的建议不太满意,觉得没能达到他的理想模样,我就说了这么一句。你怎么知道的?难道村长都告诉你了?”

微谷说:“是的,我小的时候村长就时常把我带在身边,给我出一些问题或者说一些似是而非的话,然后让我想想其中的道理。有一天他就说了这句话,并且还告诉我这是两个从外边来的人到村子里时说的。于是就大概讲了你们两位的事。直到刚才我才想起来,所以问问你们,果然就是。”

我们没想到洛修特村长居然还记得我们,听微谷说村长多次提起我们,每次说起来总有些遗憾。

“遗憾?为什么?”

“开始我也不知道,但后来我觉得他的意思是想留两位在村子里,但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没把这个意思向两位说明。”

我们俩一时沉默了。

微谷接着又说:“村长还告诉我如果以后两位真的又回来了,一定要告诉你们……”还没等他把话说完,嘉维勒和我都急忙问:“告诉我们什么?”

微谷愣了一下,“两位不必紧张,其实就是解释一下刚才那句话的意思。”没想到这个洛修特村长这么认真,多年前的一句话竟然还记得要解释明白,其实当时嘉维勒也并没有故意说这句话考村长的意思。

嘉维勒笑笑说:“我自己都不明白这句话还隐含着什么,当时只是顺口说出来了而已。那你现在就说说吧。”

“既然你们这次来可以见到村长,还是让他自己说吧。”

“难道村长以为见不到我们了?”我有些奇怪地问。

“村长当时是这个意思,否则也不会交待给我了。”

年轻时的微谷 2年轻时的微谷 2

对我们来说上次的事不过就发生在几个小时前,而对村长已经是二十几年了。

嘉维勒说:“还是你说吧,我们都等着听呢,等村长来了我们再向他请教别的问题。”

“那好吧。村长说其实这句话是取了一个巧,既然前提说‘没有什么是完美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个前提是正确的,那么就不会有完美的事物,这里说的‘完美的’是指‘完美的事物’,而后面半句里的‘完美’说的不是事物,而是‘完美’这个词,如果一切事物都不是完美的,那‘完美’这个词当然也不是完美的;而如果的确有完美的事物存在,也就是说前面半句话是错的,那后面半句岂不是想说什么都可以了。”

嘉维勒由衷地说道:“我原本是随口说的一句话,没想到还有这么多解释的余地!”

微谷又说:“其实我觉得还可以进一步分析,前半句里用的是形容词‘完美的’,而后半句用的是名词‘完美’,显然它们表达的范围和对象是不一致的。‘完美’只是一个概念,而前半句是对这个词的一个描述,即‘没有完美的事物’,所以‘完美’这个词本来就是用来形容不‘完美’的事物的。”

我虽然已经有点听不明白微谷在说什么了,但内心中还是隐隐地有些喜悦,因为嘉维勒和我都应该从塔索的经历中得知,微谷将是除了洛修特村长之外可能解释村子的秘密的另一个人,并且微谷最终将这个问题交给了钱思哲。也许我们可以从现在的微谷身上看出一点未来的痕迹。

傍晚的时候我们终于见到了洛修特村长,原来他去长老会了。见到我们他很高兴,还询问我们来时在村口被问到什么问题。听我们说完后,他说其实这类问题在二十几年前当利维船长他们几个人离开的时候也曾说过。嘉维勒和我猛地想起那个“麦堆”,的确它们本质上是一样的。洛修特村长看着微谷说:“那时他就想到了解决的办法。微谷你现在再说说你的想法吧。”微谷的解释与我们从塔索那儿听到的钱思哲的解释基本一样。

嘉维勒又说:“没想到村长还记得上次我随便说的一句话,并且从语言的角度给予了解释,而且这位微谷先生还能更进一步,真是不得了。”

洛修特说:“我们每天都用语言来交流,或者传递信息,不过语言里的问题还有很多。由此产生的似是而非的句子更是数不胜数。”

我说:“但是我们还能有效的交流。”

“不错,但是并非每次交流都有效,因为很多时候,说话的人想要表达的意思与听话的人的理解并不一致,但是大家都表示认可,但是这种认可都是按照自己的理解确定的。”

“我还是有些不明白。”

“很好,那我就把你的这个‘不明白’当成一个例子吧。”

“我的‘不明白’?”

“刚才我说的话你能不能听懂?我是说每个词、每个句子。”

“能听懂。”

“你听懂了,但是你说你不明白。所以说我们交流了,但并不有效。直到现在我们说的话都是在交流,但是你不一定明白我说的意思,也许我也没有完全理解你的‘不明白’是什么意思。”

此时微谷接过来说道:“那么岂不是不存在有效的交流了吗?因为彼此都无法确定对对方的理解是否符合对方的本意。”

“这其实是一个很复杂,也很抽象的问题,并不是我们随便说说就能解决的。留着你们以后思考吧。我现在还有一个关于语言的问题,你们不妨想想。”

他的问题让我一时摸不着头脑,他的问题是:我坐在桌子上,桌子是名词,所以我坐在名词上。

我怎么能坐在名词上?除非那张桌子就叫“名词”。

告别洛修特告别洛修特

每个人都是要死的,但是……

——生命悖论

嘉维勒和我一心想从洛修特那儿多知道一点关于村子以前的事,可是他却从来不提一个词,倒是对这个村子的现在和将来聊得很多。

“你们走后,大概四个多月利维船长他们也都走了,不过还是很感谢你们的建议还有他们的帮助。”

嘉维勒和我都很奇怪为什么洛修特说的有些地方与塔索后来回忆的不完全一样,塔索说当时很多船员都留在村子里了,而洛修特却说船员们都走了,这里面难道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但是那些船员为什么会像塔索说的都不知道自己以前的事了呢?或者是记忆出了毛病?

洛修特又问我们为什么看上去和上次来没什么变化,我们只能支支吾吾地打岔,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随口问道:“村子里为什么想起来问问题?”

微谷说:“因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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