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性都是善恶同体的,只不过恶的一面总会被理性隐藏起来,轻易不会流露。而嫉妒与仇恨的土壤中,最容易诱生恶之花。徐瑛华原本就对你心怀妒恨,如果再被人刻意挑拨一番……”
陶君朴没再说下去了,只是长长叹了一口气。程楚翘则听得按捺不住地拿起手机说:“不行,我要打电话跟表姐好好说一说景逸兴这个人。虽然她也算不上是什么好东西,但终归是我表姐,我不能眼睁睁看着她跟着景逸兴这个阴险小人一条黑巷走到底。”
作者有话要说:昨天是北方的小年夜是吧?我们南方这边今天才过小年,无论南北,祝大家小年快乐了。:)
第2节
程楚翘给徐瑛华打电话时,她正和景逸兴在电影院里看电影,手机调成了静音模式,完全没有注意到。等到走出电影院,两个人一起坐进一家咖啡馆喝咖啡时,她才发现有好几个未接来电都是程楚翘的名字。
“咦,程楚翘之前一直在给我打电话,八个未接来电都是她的,她什么事这么急着找我?逸兴,一定是姨妈告诉了她你是我男朋友的事,她一定万万想不到咱俩在拍拖。”
景逸兴约摸能猜出程楚翘急着找徐瑛华的原因,她一定是想把自己光明面背后的阴暗史都告诉表姐,好让徐瑛华别再继续和他交往。他曾经担心过这一点,所以一直不愿让别人知道自己和徐瑛华的关系。不过现在,他已经不在乎了这点了,无所谓地一笑:“是吗?那你要不要回她的电话?”
他话音未落,徐瑛华的手机就又响了,还是程楚翘打来的。她最初接听时摆出一副得意洋洋的表情:“喂,什么事找我啊……是啊,他现在是我男朋友,想不到吧……我为什么不能和他谈恋爱,我和谁谈恋爱难道还需要你批准吗……他人怎么了?他是你们美院的教师,人品也是有口皆碑的,哪里不好了……”
说着,听着,徐瑛华的表情渐渐就变了,变得意外、惊骇、难以置信:“程楚翘,你胡说,你有什么证据证明你说的话?”
电话那端,程楚翘的声音又急又快:“徐瑛华,我的确没有证据证明自己的话,但是这些怀疑绝非空穴来风。景逸兴当初很清楚我在暗恋他,并因此提出要和太太离婚,但他太太扬言死也不离,结果没多久她就真的出事并且死了。这种巧合性能有多大?恐怕比中亿万彩票的概率还要低。他太太虽然看似死于意外,但那个意外真得很可疑。不过景逸兴显然是个制造意外的高手,没有为自己招来任何猜疑,当然也因为他好丈夫的长期演出十分成功,所以没人会怀疑他。”
顿了顿后,程楚翘的声音再次响起,怒其不争的语气:“徐瑛华,我知道我爸去世后你起过什么心思,又暗中对我动过什么手脚。你也知道我知道,只是咱们面子上没有撕破罢了。我曾经想不通你怎么会忽然生出这么歹毒的念头,现在我终于明白了——是景逸兴教唆你这么干的吧?他绝对是一个杀人不用刀的高手。你真糊涂,怎么就看不出他在拿你当枪使啊!你如果真把我害死了,他就可以通过和你结婚享受财富。你如果失手被抓了,他则可以置身事外把自己撇得一干二净,到头来吃亏的只有你一个,他是绝对不会有任何风险的。这个男人根本就不爱你,只是在利用你,你知道吗?”
程楚翘一番话如滚雷般炸响在徐瑛华耳中,震得她整个人都呆了。身子僵着一动不动时,脑子里各种被触动的画面倒是飞快地涌出来,当时浑然不觉的一些细节,如今得知事实后再回想,就太容易发觉个中的玄机了。
最初,就是景逸兴用一句貌似开玩笑的话提醒了她——如果程楚翘意外早逝,她就大有机会代替她成为亿万继承人。
接下来,同样是景逸兴用闲谈般的语气告诉她——正常人长期误服降压药可能导致低血压休克致死,而她也马上效仿了。
当孙曼莉找她共同联手“做生意”,她拿不定主意地去征求他的意见时,他毫不犹豫地就投了赞成票——他当然会赞成了,财产继承这条路行不通后,她以身犯险去参与绑架计划,是唯一一个可以捞到钱的方法。而且风险全部由她承担,他只需要坐享其成,又怎么会反对呢?
话筒里,程楚翘的声音还在继续:“……徐瑛华,我求求你的智商赶紧上线吧,好好看清楚你身边那个男人——他不是人,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虽然表面看起来温柔无害,但切开来底子全是黑的……”
木然地挂断了电话,徐瑛华眼睛一瞬不瞬地紧盯着对面坐着的景逸兴,像从来没有认识过这个人似的反复打量着他。他神色自如地迎视着她的目光,甚至还微笑了一下:“怎么了?程楚翘跟你说什么了?看你的样子,她一定说了我很多不好的话吧?”
徐瑛华的声音像生锈的齿轮般,从唇齿间艰难地一个字一个字摩擦出来:“她说的烤故遣皇钦娴模磕闾乃馈遣皇歉阌泄叵担磕闶遣皇恰遣皇谴永疵挥邪遥皇且恢痹诶梦野樟耍俊
“我太太是出意外死的,怎么会跟我有关系呢?熟归熟,乱说话我照样会告你的。至于我到底有没有爱过你这个问题,好吧,我决定不再骗你了——徐瑛华,我从来没有爱过你。没错,我接近你只是为了利用你。”
景逸兴完全都不屑于再隐瞒的语气,像一盆冰水劈头劈面浇下来,让徐瑛华整个人从头冷到脚。诚然,他之前一直是在欺骗她,让她非常失望。可他现在连假装爱她都不愿意继续装下去了,令她更加绝望。她是真的爱着这个男人,可很明显这个男人连一点点爱意都不曾给过她,才会在真相被揭穿的时候,连哄一哄她都懒得费力气,直接就撕出一个血淋淋的现实给她看,才不管她的心会不会痛。
徐瑛华的声音抖得几乎不成调:“景逸兴,你……你就不能……再继续骗骗我吗?”
景逸兴不屑地一撇嘴,索性打开天窗说亮话:“徐瑛华,骗你也我很辛苦的。演技再好也要休息,我打算给自己放长假了。说实话,这阵子对着你我真是受够了。你这个人,阴暗面太大,负能量太多,对程楚翘的羡慕嫉妒恨多得简直可以淹没地球。每天和你在一起听你抱怨她,听得我都快烦死了,却还要违心地附和你。现在我收回之前所有的违心话,实事求是地跟你说几句——你那些酸溜溜的话以后都省省吧,老是张口闭口就说程楚翘不过是个投胎小能手罢了!好像除了这一点她就没有其他优点了。但光凭这一点就已经很值得骄傲了,别人奋斗一辈子也比不上她刚出生就能拥有的,投胎技术好到这个地步,你不服也不行。是吧?更何况,她不只投了个有钱的娘胎,还长得那么漂亮,又是美院的高材生,家世好模样美才华高,你这辈子是没机会逆袭她了。因为你跟她的差距就像香奈儿和淘宝款,根本都没有相提并论的资格。以后好好做人修修来世,看是否会有翻盘的机会吧。”
景逸兴长长的一番话直说得徐瑛华面无人色,因为他太清楚她的痛脚在哪里,每句话都直刺要害。气得她直哆嗦:“景逸兴,你原来这么看不起我?”
“徐瑛华,你自己说说你有什么让人看得起的地方?外貌和家世咱们姑且不论,那是天生的,轮不到自己身上也没办法。但后天的学业和事业你又有哪点比别人强?你大学毕业后就在姨父公司里上班,上了好几年还是一个小出纳,但凡你有点事业心和能力也不至于如此吧?还有你姨父姨妈处处关照你,你却胳膊肘往外拐帮着外人对付他们算计他们,你这种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行为能让人看得起吗?虽然我也不是什么好人,但老实说,连我都看不起你这种小人行径。”
景逸兴肆无忌惮的嘲弄让徐瑛华恼羞成怒,盛怒之下端起咖啡杯连咖啡带杯子朝他扔过去,却被他早有防备地起身躲过。一时间,咖啡杯落地的清脆声音引来全咖啡馆的人注目。当着所有人的面,她指着他一字一顿地恨然说:“景逸兴,从今以后我再不认识你这个人。我们完了,那桩生意也完了。我不是脑残,我绝不会再让你把我当枪使!”
话一说完,徐瑛华就拎起手袋头也不回地冲出了咖啡馆。景逸兴不慌不忙地看着她的背影冷笑了一下:你说完就完,不可能,我可不想再一次功亏一篑。
冲出咖啡馆后,尽管天阴有雨,徐瑛华也没打伞,而是那样淋着雨独自走在街头。她的心情极度悲愤也极度羞愧,一边走一边哭。雨幕下的街头没多少人,她的哭泣无人留意,是只有她自己才听得到的悲泣。
之前景逸兴那些毫不掩饰一针见血的话,挑破了徐瑛华长期以来为自己各种行为蒙上的遮羞布。尽管她一直反复强调自我暗示她绝不是想要算计姨妈,而只是想要报复程楚翘,她所做的一切只是想要给程楚翘一点教训。但这一刻,景逸兴的话就像一面镜子照出了她不敢示人的阴暗内心,她不得不连正视自己都不愿意正视的事实:她是一个忘恩负义吃里扒外的卑鄙小人。连同样不是什么好货色的景逸兴都瞧不起她蔑视她。
徐瑛华哭得很厉害,前所未有的汹涌泪水冲刷着她污垢密布的心,一点点冲出了久违的良知。这点良知,再加上不甘被景逸兴利用摆布的反叛心理,让她在一家临街商铺的雨篷下站定并拿出手机,想也不想地拨通了孙曼莉的电话说:“喂,孙曼莉,那桩生意我不干了。你们最好也别干了,否则后果自负。”
作者有话要说:年前最后一个双休日,明天后天申请休假两天。筒子们,周一见。
第3节
夜已经深了,窗前悬着一枚夜色,如上好的黑绸缎。一钩新月,斜斜钉在缎子一角。湖水蓝的窗纱上,静静泊着一格白银似的月光。
陶君朴刚刚把程楚翘送回家,独自一人站在窗前沉思着。徐瑛华与景逸兴的地下恋情曝光后,再回想之前发生的那场车祸,怀疑是他俩联手所为似乎是说得通的。但他仔细思索一番后,又觉得不太可能。因为在景逸兴与徐瑛华的这段关系中,他很明显是个引导者,而非行动者。徐瑛华两次对程楚翘炮制意外时景逸兴都隐身幕后,不沾半点嫌疑上身。一个会如此小心地利用别人来保护自己的人,又怎么可能会干出自己亲自开车撞人这么高风险的事情呢?
沉思细想让陶君朴的头又开始针扎似的疼痛起来。脑震荡伤势在休养期不宜用脑过度,应该尽量减少思考问题,因为这样最容易诱发头痛。但是他并没有停止思索,一边揉着太阳穴一边继续想:如果不是景逸兴,那么徐瑛华一定还有其他帮手。还有什么人可以帮她干这种犯法的事呢?明知不可为而为之的事还要干,原因无非两种,或为情感所蒙蔽;或为利益所驱动。徐瑛华身边似乎没有那种可以为了爱她而不顾一切的男人,那么应该是后者了,有人为了共同的利益与她达成共识一起作恶。这样的人在徐瑛华身边倒是有的,比如她就曾经与孙曼莉是利益同盟的关系。但是那天开车撞我的人是个男人,不会是孙曼莉……
忽然间,由此及彼地,陶君朴灵光一动想起了一件事:对了,孙曼莉有个堂弟,他们姐弟俩曾经在楚翘她爸的葬礼上闹过事,会不会是他干的?如果真是他,徐瑛华又是怎么说服他帮自己冒险的呢?孙曼莉的孩子已经流产了,他们这个利益联盟体也不复存在了。他应该没理由为她冒险啊!除非她用钱收买他。不过,徐瑛华并不是一个有钱的人,而且她更加不是一个大方的人。她心眼小眼皮子也浅,在姨妈家能沾的好处一样都不少,这样爱占小便宜的人,可能花一大笔钱去买凶制造人为车祸吗?一定舍不得的。如果不是花钱,那就只能是利益交换了!她能用来和孙威交换的利益,无非来自姨妈家。就像她当初暗中偏帮孙曼莉争遗产那样,靠出卖自己的亲戚来为自己赚取好处。只是不知道这一次她又在打什么小算盘,而孙家姐弟又到底想要借助她办什么事呢……
一下子想了那么多问题,令陶君朴的头痛越发剧烈,之前针扎般的痛楚变成了小刀子在锯似的,锯出一阵阵密集的痛楚。他不得不停止思索,拿了一片止痛药服下,然后倒在床上昏沉沉地睡着了。
当窗帘上泊着的白银月色,渐渐转幻成清晨初升的日光时,陶君朴从一夜沉睡中苏醒过来了。充足的睡眠后,大脑格外清晰灵敏,当他再接着昨晚的问题继续思索时,很快就想明白了一点:如果徐瑛华和孙曼莉、孙威几个人真是串通一气狼狈为奸,并且连开车撞人这种犯法的事都不惜干了,那么接下来他们想要干的事肯定还会继续升级。而且那个升级版行动只会更危险,他们一定也不会白白冒险,越是风险高就越是要回报高,否则这个险就冒得太不值了?
一念至此,陶君朴下意识地坐直了身子,脑子飞快地转开了:这三个人的联手合作肯定与继续谋夺程家的财产脱不了干系。在争遗产的官司彻底没戏后,他们要怎样才能把程家的钱搞到手呢?明争不行恐怕就只有暗抢了。他们当然不可能直接冲进程家去抢钱,但是,有一个办法可以逼程家乖乖交出一大笔钱——如果他们绑架了程楚翘或者唐素兰的话。
想明白了这一点后,陶君朴立即跳下床打电话找程楚翘,她接听时的声音有些不开心:“君朴,我今天要晚点过来你家。和信大厦的物业处半小时前打电话通知我说画室的水管好像漏水了,底下那层住户向他们投诉,让我过去查看一下什么情况。但愿情况不严重,但愿我最喜欢的几幅画没被水泡烂。”
“你现在已经出发了吗?”
“是啊,我已经到和信大厦了,现在正进电梯,一会儿我打包一份蟮丝面回来给你当早餐吧?”
“不用,我现在过来画室会合你,待会儿我们一块去吃好了。”
“好哇,那我在画室等你,不见不散。电梯门要关了,信号可能会中断……”
“楚翘,你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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