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的,柳小姐。”小护士说,“今天你和柳先生去吃饭的时候有一位先生来过,还和那位阿姨说了会儿话,呆了好久才走了,他走后我们才来查房,发现氧气罩已经被拿掉了。”
“安姨。”
“啊?”被我点名的女人一惊,惊慌失措地样子被我抓入眼底。
“她说的是真的?嬴锦廷来过?”
“是……是,嬴先生确实来过,但是他来的时候你爸爸还好好的,没什么问题。”
“可是问题是你后来出去了不是吗?”邹亦问。
“是……先生说要单独呆一会儿就让我出去,我回来的时候,他们已经都在这里了。”
“那也不一定是他做的,你们有什么证据吗?”我拼命掩饰着心里的慌乱,尽量客观地分析。
“有监控拍到的录像为证。”
病房的电视突然被打开,有人调了监控在屏幕上,监控安在走廊,所以只能拍到走廊里来往的身影。
17:30,小护士进来查房。
18:00,嬴锦廷出现在走廊上。
18:10,安姨走出病房。
19:00,嬴锦廷离开。
19:30,小护士再一次查房,不到一秒,惊慌失措地跑出去,之后进来一大帮医生。
我像被人狠狠扇了一巴掌般的难堪,然后就是彻骨的疼痛,有只无形的手在很用力很用力地拿刀片划我的心房,一下下,我都能听见血溅出来的声音。
“这次我不会那么轻易就放过你!”
“一命换一命,柳棉絮,我要你偿命!”
我听他在耳边嘶吼,低鸣,整个人似乎被雷劈中,皮肤被烧得惨不忍睹,疼痛袭来,眼前一片发黑。
嬴锦廷,你怎么那么狠,你要报仇,要泄恨,找我啊,是我杀了你的孩子,是我,我才是刽子手,我才是啊!你拿我父亲开刀算什么,为什么要拿我父亲的命来抵债,你该怨恨,该弄死的人是我啊,不是他,不是这个躺在床上奄奄一息的老人,他是无辜的,他是无辜的啊!
卷二 就这么恨我(一更)
再一次站在万巷门口,我掏了钥匙,想着他有没有换锁,手竟是抖了好几次都找不准钥匙孔。
门突然打开,冯姨一脸惊喜,看我在门口,忙把我拉进去,一时忘了手里还未倒的垃圾。
“小姐,你回来了!怎么站在外面,也不进来。”
“冯姨,他呢?”
“先生在书房呢,你们怎么了?”她看着我的脸色问得很小心。
我没回答她,直接往楼上走去,只是二十几级的台阶,越往上一步越是觉得举步维艰,像在刀尖上行走似的,也许一个不慎就会跌落万仞中,被扎得鲜血淋漓。
书房的门,被我推得很急,我怕再磨蹭下去,我连打开的勇气都没有。
屋里,难得有些自然光。
他就站在那里,双手插着裤兜,透过微开的窗帘和窗户看着外面。
那下面,是一条宽阔的马路,人烟稀少,是考驾照的新人拿来试驾用的。
所以,书房里噪音很少,即便有来往车辆驶过,也会被他隔音性能超强的玻璃窗断绝在外面。
在我对着他背影怔愣的时候,我看见那双修长的手指自裤兜里抽出来,抚在厚厚的深色窗帘上,摩挲了一下,似有预感般,低沉喑哑的声音突然划破静寂:“你来做什么?”
听着他毫无温度的话,我的心一沉,咬了口牙,不漏声色地问他:“昨天,你去医院干什么了?”
“我?”他侧头,只露出微勾的唇角对着我,“我什么时候去过‘一院’,我怎么不知道?”
“你别装,你明明知道我说得是哪个医院。”
他轻哼一声,搭了唇角,转过身来:“去了又怎么样,有谁规定只有你能去我不能去的。”
“你别给我扯些有的没的,我只想知道我要知道的东西。”
我走进,和他之间的距离,只隔着一张不大的书桌,那张桌子上干净得只有一个笔记本,一个笔筒,一个纸巾盒,原本应该出现在上面的文件一份也没有,他在书房,却没有办公,难得的不务正业。
“你想知道什么,想知道我跟你父亲说了什么?”
胸口一痛,我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承认了,承认你去见过他?”
“我为什么不敢承认,我不但去见了他,还呆了很久,我跟他说了很多,可他像个死人一样躺在那里,真是无趣。”
当所有的证据都指向他时,我还在暗自骗我自己不要轻易相信,当所有人都让我报警抓他时,我还犹豫不定地在一旁挣扎,可如今面对面,看着他一副不屑的样子,听着他此刻轻描淡写的语气,我像突然被人从头顶浇了一盆冷水般,从骨子里透出凉意,他怎么可以这样,他把人命当成什么了。
抓着书桌的手在微微用力,完好的松木表面快要被我刻下一道深深的印记来,我很想逃出去,永远的逃出去,再在呆一秒,恐怕迎接我的就是天塌地陷。
“呵呵。”我笑得眼泪都溢出来的时候,他的神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你就那么恨我,不惜通过伤害我身边的人来折磨我?”
卷二 比杀人犯还罪孽深重(二更)
他拧眉不语。
“先是小令,然后再是我爸爸,你怎么可以做到这么狠心。”
“啪嗒”,火热的液体划过精致的脸庞越过锁骨,直接打在了褐色的松木书桌上,很清脆的一声,我看到他眸子一暗,向我走来,立马直起身子,退开一步。
“你把小令送进监狱,我可以忍,我可以当什么也没发生过,只要你不提,我不提,就这么让这块不大不小的伤疤烂掉,现在想想,我真是可笑,弟弟出了事,我竟然还犯贱到会跟着你。”他的脸色越来越阴沉,我只知道我现在的心里黑压压地压着片云,暗得把我原来血液的颜色都掩盖了过去,我狠狠掐了一把自己的手心,把眼泪逼回去,“拿掉孩子是我不对,你要恨就恨我一个人,你要杀就杀我,为什么要置我爸爸于死地,连一个老人也不放过,你简直是个恶魔!”
“你说什么?”他越过桌子抓住我的手,力道大得要把我拧断。
我猛地抽回自己的手,抬手就给了他一巴掌:“我说你是恶魔,恶魔!”
他猝不及防,被我打得偏了头,唇角募得抿紧,半天才转回头,死死地盯着我:“你爸爸死了?”
“对,他死了,他死了,你满意了,你称心了,你只要动动一根手指就可以把他弄死,他连反抗都不能,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啊!”
“你确定了,你清楚了?”他恨声问我。
“所有监控都拍到只有你在他最可能出事的那段时间里单独出现在病房里,呆了整整一个小时,我想问你,那一个小时你干什么了,你就是逮住这个机会杀了他对不对!”
“你就是那么认为的,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杀人犯?”
“是,你是杀人犯,而我……”我笑得凄凉,而我,竟然还该死地在乎你在乎得要死,竟然还会给自己找理由说不是你,我简直比杀人犯还罪孽深重。
“先生,先生。”门外安姨慌慌张张的声音隔断了我的话,“先生,家里来了好多警察,说要找先生。”
他深深地看我一眼,甩了我的手推门而出,我愣在原地,警察,来得好快。
想着他有可能要遭遇的事,我的心痛得绞到了一起。
我跑下楼的时候,他正被警察请去,我突然很响亮的叫了他一声,他扭过半张脸,那一刻,我看见有股痛症从那眸子里射出来,很久,很久,我都无法忘记他的眼神,像被掏空了一般,所有的火焰,所有的爱恋,所有的柔情都化作灰烬,剩下的只有恨,绵延无尽的恨。
很久很久,我都无法忘记他的眼神,带着能把人灵魂掏空的恨意。
父亲的葬礼在之后的第三天进行,他是个简单的人,我们一切从简,举行了两天,就把他的骨灰装进了“馨晖园”,一起装进去的还有那个保险箱里的信笺和照片,刨去了最后的一张,那是他们最美好的回忆,无需他人来围观。小令特地找人把母亲的骨灰挪到了后排的双人墓里,好让他们永远在一起。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我没有撑伞,在所有人都走后,独自返回这里,在墓前站了很久。
爸爸,您终于可以和妈妈在一起了,您一定很开心吧,我一直不相信梁山伯祝英台化蝶的故事,生前的爱情要在死后才能完成,没有什么比这个更悲痛的了。可是现在,我却由衷地为您感到高兴,您苦了太久,思念了太久,终于可以摆脱一切苦痛,和妈妈在一起了。
我该高兴的,爸爸,我会坚强,现在只有小令了,只有小令还在我身边,您放心地走吧,我们会好好的,会一直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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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们,要给力收藏啊!
近期你们都不会看到男主了,会看到的是邹亦,哦也!
卷二 在他房间里洗澡,我很介意(三更)
头上突然多了一把伞,情景再现,人,已不是当初的人,感觉亦是不同。
“会淋坏的,回去吧。”
“在呆一会儿,就一会儿。”
“好,我陪你。”
偌大的墓园只有两个人,很静,很冷清,我听见自己不由自主地问:“案子怎么样了?”
“正在调查当中。”
不是我要听的答案,其实我是想问,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真的很该死,竟然还会担心他,担心那个杀人犯!
我歪着脖子在他车上睡了一会儿,再睁开眼,天色已经暗了下来,我狠狠闭了下眼,还能看到些轮廓,还好,没有全瞎。
从发现父亲死后到今天的移入墓园,我的眼前一日比一日模糊,每次睁眼,我都渴望看到一个清明的世界,可是不能,什么都只是些暗影,就像现在,邹亦明明离我那么近,我还是看不清他脸上的表情。
“我抱你下去。”
“不用了,我自己会走。”我推开门,又转身,“怎么不送我回家?”
“我跟小令说过了,这几天你就住在这里。”
我不明地望他,他不顾我的意愿,将我抱起:“我跟他说了你的眼睛,他也快回英国去了,安姨已经辞退,总得有个人照顾你。”
我没有说话,一直很安静地趴在他胸口,我是累了,累得不想动一下,不想去想以后的日子怎么过。“
“洗澡水我给你放好了,你先去洗洗。”
我看着这间主卧里的浴室发愣,他见我不动,上前来:“怎么了?”
“邹亦,这是你的卧室。”
他笑,推着我去了浴室:“我知道,我不介意,你就在这洗吧。”
我想说我介意的时候,门已经被他带上。
热热的水汽从浴缸里弥散开来,扑洒在我脸上,我眯着眼,透过水汽看到架子上放着的衣服,从里到外,整整一套。
有种被人窥探隐私的不适感横生,我甩了下头,步入温暖的水流里,很舒服,很久没有在浴缸里洗澡了。
神经慢慢得到了缓解,我躺在里面,连抬手的力气都没有,浴缸本就洗不干净,我干脆不动,就泡在里面。
他很细心,还在里面洒了花瓣,玫瑰的,带着股香味,红艳艳地漂在水上,很妖冶的颜色。
轻轻地拿起一片,贴在手臂上,白嫩的雪肌上有一点红,滋生出魅惑的美感来,心中突然烦躁,我扔了那片玫瑰,从里面起身。
“哗啦”的水声随着我的动作响了一地,我迅速拿过干净的毛巾擦干,换上自己的衣服。
门外,邹亦斜倚在沙发上,眼睛晦暗不明地看着我。
心底有一个声音告诉我,他一直在这儿。
“怎么不穿我给你的衣服?”他靠近,从里面拿了干毛巾,欲替我擦拭着头发上的水珠。
我躲闪了下,感觉到他的身子僵了一下,接过他手里的毛巾:“我自己来就可以了。”
卷二 不玩419
他沉默,算是答应。
我胡乱地擦拭完头发,将毛巾放入浴室的桶里,出来,对他说:“我还是回去吧,趁小令还没走,我想跟他多呆几天。”
“如果我不让呢?”他拉住我的手,开口,很陌生的语气,让我心惊。
“我有人生自由权的。”我跟他调笑。
“就陪我一晚不行吗?”他放低了身段。
“陪你做什么,给你治病还是陪你上床?前者,我不会,后者我做不到。”
他的眸子立马变冷,像换了一个人似的,捏紧了我的手腕:“为什么做不到?你可以跟他,为什么就不能跟我?”
我沉默了一会儿,才道:“邹亦,我不玩419的。”
他突然就笑了,不是一贯温润的笑容,而是刺耳的冷笑,半晌,他才停,而我早已听得出了一手冷汗。
“如果我坚持呢?”
“你不会的。”我的心慌乱着,嘴上还是很肯定地回答他。
“絮絮,你不了解我。”他拖了我的身子压进怀里,“你会那么自信是因为你的世界里装的一直是以前那个邹亦,如果我告诉你那个邹亦只是假象,只是我刻意塑造出来的假象,你还能不能继续一脸从容地站在这里告诉我,我在你面前可以继续做君子。”
我听他咬牙一个字一个字蹦着的时候,心里反而坦然了:“你不用激我,我不是菲菲,激将法这一套对我来说没用,我还能站在这里跟你说话是因为你是邹亦,是我认识的那个邹亦,换做别人,我估计连开口的机会都不会留给他,至于你说的假象不假象的问题,我可以清楚的回答你,假的也好,真的也好,非真非假都好,你在我心里就是那个样子的,变不了,所以,你还是放了我吧,我的性格你应该清楚,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我不想和你撕破脸。”
他终是放了我回去,我对于他阴阳怪气的话并不放在心上,他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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