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开二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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梅开二柱-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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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叔想留下来,万一那个恶人要对相爷做什麽该怎麽办?可梅行书眉眼带笑,他又无法拒绝,只得嘀咕着退下,不忘交代大厅前的护卫要仔细注意着里面,万一相爷有什麽要求或是危险要在第一时间冲进去。

狼吞虎咽吃个半饱後,铁柱抹了抹嘴巴,起身去盛饭,问:“媳妇儿,你不去能行吗?”他指的是庆功宴,按理说媳妇身为丞相,怎麽能不去?

“无妨,我已跟皇上说过,身患恶疾,不宜外出。”她知道自己这样做不对,可她是真的没有心情和耐性去面对这样的一场胜利。敌人是元贞,是她几乎一手带大的孩子和曾经誓死效忠的君王。先帝临终前曾再三嘱咐过她,要好好辅佐元贞,可自己却让这江山从他手中被人夺了去,还让他颠沛流离於海外小国,如今更是在战场上兵戎相见,日後自己死去,如何有颜面面对先帝?

满心的忧虑酸楚,在见到铁柱不管不顾地拿嘴巴去啃虾子的时候暂时停住:“柱子,那壳是不能吃的。”

“没关系,俺喜欢连壳吃。”傻子丝毫不介意,大嚼特嚼,还不忘撕开一只放到梅行书碗里招呼,“媳妇儿你也吃。”

这豪放粗鲁的吃法慢慢感染了梅行书,她拿起筷子吃将起来,内心不由得隐隐有些羡慕铁柱的乐天知命。倘若自己也像他这样单纯就好了,世上就没有那麽多伤心事令人痛苦纠结,心里也就不会如此煎熬。

用过午膳後,相府陆陆续续来了不少官员,他们皆是听说梅相“身患恶疾”前来探病的,不过梅行书早已交代福叔,不管来者是谁,都一律不见。

文武百官,福叔能拒绝,可这一位金枝玉叶可就没那麽好打发了。→文·冇·人·冇·书·冇·屋←

远湘这次不是一个人来的,而是带着皇帝的慰问亲自前来探病。福叔不敢阻拦,忙命人通报,梅行书也知道远湘的难缠,反正她本来就是装病,就算被知道了也没什麽。

“行书、行书!我听说你身子不舒服,特意给你带了点补品来,你好些了吗?太医在外面候着呢,要不要他们给你把把……脉。”最後一个字,戛然而止,远湘错愕地看着正坐在桌前品茗的梅行书,讶异地问:“你不是不舒服吗?”

“装病而已,公主你不是也老用这招?”梅行书轻笑,看到她身後那大包小包的东西,暗暗摇头,这也叫一点补品,她是把国库都搬过来了吗?

远湘发出愉悦的笑声:“我就知道行书一点都不迂腐,不像那些太傅,成天不准我干这个不许我做那个的,还是行书最好了!”她蹦蹦跳跳地跑到梅行书跟前,闻了一口茶香,“这个茶不好,我给你带来了今年新上贡的茶叶,皇帝哥哥自己藏着没舍得喝,都给我偷来给你了!”

她实在是天真活泼,眼睛干净清澈,梅行书很喜欢她,可自己此刻为男儿身,不能多做亲近。“公主,请注意仪态,男女授受不亲。”

远湘嘟起小嘴儿:“那你把我当成男的嘛……”大眼睛在屋里瞟呀瞟,这可是她第一次来行书的卧房呢~~~~“啊——”

尖叫声把外面的护卫全都招了进来,远湘一手捂嘴一手颤抖地指着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铁柱:“来、来人哪,快给我把这人抓起来!”

相府的护卫都是认得铁柱的,知道他是相爷面前的大红人,顿时不知该如何是好。梅行书轻笑着对他们挥了挥手:“没事,是公主误会了,你们下去吧。”[·]

“误会?!诶!你们别走、别走啊,这人你们还没抓哪——”远湘对着得到梅行书命令立刻恭恭敬敬退出去的护卫叫嚣,然後猛地冲到梅行书面前挡住她,小身板挺得笔直:“你、你想做什麽啊,我可告诉你,本宫可是皇帝最宠爱的妹妹远湘公主,你若是敢动本宫和行书一根毫毛,小心你吃不了兜着走!”说完还龇了下牙,可爱极了。

铁柱一听有人污蔑自己的长相和人格,马上就要发火,他这爆脾气,管面前这人是天王老子。梅行书知道再不制止这俩人可能真的要打起来了,忙道:“好了好了,公主,这真的是误会,你面前这人名叫铁柱,是我的护卫。长得虽然凶了些,但人还是不错的。铁柱,这是远湘公主。”

得到媳妇眼神示意,铁柱心不甘情不愿地抱拳:“参见公主。”心里把这什麽劳什子公主骂了一千一万遍。

“护卫?”远湘怪叫一声,“行书你的品位好奇怪,这麽丑的护卫不会被吓到吗?”像她的贴身护卫都是精挑细选出来的,不仅要武艺高强,而且长得也不能差了,不过他们没一个长得比行书好看,嘻嘻。

“公主,臣不是教导过你不要以貌取人吗?”

小嘴儿嘟起,“好嘛。”

给远湘倒了杯茶,梅行书问:“皇上可否要你带什麽口信给我?”

小脑袋摇了摇:“那倒没有,皇帝哥哥要你好好养病,等到病好了,要继续为国效力。”她很高兴行书回来了,以後他们又能经常见面了。

这句话听起来很正常,无非是皇帝对於一名臣子的关心与鼓励,可梅行书非但没有高兴,神情甚至还复杂了起来。远湘满脸的雀跃让她立刻收敛了心绪,陪着她讲了好一会儿话,答应她会好好照顾自己并将她送走,才慢慢地收起笑容。

一回房铁柱就在那儿抱怨:“媳妇儿,这小丫头真是能说,一张嘴巴就停不下来,你咋能陪她讲这麽久话的?”

“远湘很好,倒是你,这脾气可得改改。”梅行书戳了戳他的脑门,笑着坐下来,眸子慢慢沉淀,回想着远湘转达皇帝的话。

他说……等到病好了,要她继续为国效力,也就是说,他不可能放她走,不可能再让她离朝了。想到这里,她突然对铁柱正色道:“柱子,你想回铁家沟吗?”

铁柱被问懵了,好一会儿後,喜笑颜开:“咱要回家了?”

“不是咱,是你。”梅行书静静地看着他,看着那张刚毅的脸上的笑容越来越浅。“你先回去,好吗?”

“为啥?媳妇你不跟俺一起走?”

“暂时还不可以。”梅行书很想说你先回去等我回去找你,可话到了嘴边,却怎麽也说不出来。她不想撒谎,也不想给他一个没有希望的希望。“柱子……我也许不能回去了,你现在回去,我会给你银子,你回去後……你回去後,也许还能重新成个家……”那女子应该会比我好,不逼着你每日洗脸洗澡,不逼着你打铁做活,她也不会像我这样没用,她应该很能干很勤练,总之哪里都比我好。

“俺不要!”出乎意料的,铁柱突然站起来大声咆哮,他奔到她面前,死死地抱住她不撒手,仿佛只要一撒手,她就不是他的了一样。“俺不喜欢你说这样的话,俺要你跟俺一起回家去,你是俺媳妇儿,俺在哪儿你就得在哪儿!”他才不会再去娶个媳妇,他这辈子就只有她一个媳妇!

梅行书张了张嘴,好半晌没能说出一句话来。她静静地倚进铁柱怀里,揪住他的衣襟,抬头问:“如果我们再也不能回去了呢?你陪我留在这里,也许有一天,连全屍都无法保全。皇上其人,心机城府极为深沉,我不知他留我下来有何用意,万一……”

她说不下去了。

铁柱抱着她就是不撒手:“俺不管那万一不万一的,反正你不走,俺不走。”

这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誓言,让梅行书忍不住眼眶酸涩,她微微一笑,搂住铁柱的腰,把自己往他怀里靠了靠。

皇帝到底想要怎样?她明明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他应该清楚,在见到元贞後,她是宁肯死也不会再帮他的了。

他到底在想些什麽?

作家的话:

妈蛋好想写GL!!

☆、(11鮮幣)探探口風

探探口风

皇帝在想什麽,梅行书不得而知。多年前她做太傅的时候便与元熙不大亲近,只觉得此人虽有才,但性情未免太过阴狠毒辣,果不其然,他的聪明才智超出了她的想象,但冷酷无情却一如她所看到的。自古以来伴君如伴虎,帝王的心思,做臣子的是永远也猜不到——当然,也有可能是不愿意承认那个显而易见的事实。

她不想再待在京城了,她想回铁家沟,想做那个普普通通的村姑梅子,想每天洗衣做饭,其他的什麽都不管。

拿着笔半天没有动一下,这几日她称病在家,未去上朝,来探望或是看病的大臣太医们来了一拨又一拨,可她愣是谁都不见。她需要一段时间好好考虑今後的归宿,与扶桑的战事虽然稍稍落了幕,可照元贞那架势,分明是不肯善罢甘休的,这江山皇位的事情她都不想再管了,对於朝中事物她也完全失去了激情,那个挥斥方遒指点江山的梅行书真的已经死了,她此刻什麽都不想,只想好好陪着铁柱,回到他们的家里去,过着简单的属於他们的日子。其他的,什麽都不要管,谁都不要理会。

日出而作,日落而息。

大开的窗棂吹进来一阵风,将陷入美好幻想中的梅行书唤醒。她打了个激灵,回过神,慢慢放下手里的笔,铁柱在这相府里呆着,什麽活计都没有,他是个闲不住的,每天除了缠着她就是去帮忙,甭管啥活儿,只要被他看见了那就一定要做,梅行书对此乐见其成,总是把他闷在府里也不好,让他自己找事情打发时间挺不错的,福叔现在对铁柱的态度也来了个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成日称赞他是外表凶悍粗鲁,但又能干又老实,说日後哪家姑娘要是嫁了他肯定享福。梅行书听着这些赞扬的话,看着铁柱不好意思地挠头,心里轻笑道,对,嫁给他的姑娘的确很享福。

今儿一早福叔说要出去采买,铁柱跟着一起去了,他力气大,在府里闷得时间又久,出去散散心放放风挺好的。

远湘倒是每日雷打不动地来找她,每每看见她眸子里愈发浓烈的情感,梅行书便觉得忧虑不安。她不准人放行,远湘若是非要闯进来,她便找地方躲,总之就是一百个不愿意见面。在吃了十几回闭门羹後,远湘算是明白梅行书不愿见自己了,她也知道他是在避嫌,也知道从四年前他就不曾喜欢过自己,可这样一点机会都不给是什麽意思,他都已经快到而立之年了,而自己亦是豆蔻年华的好韶华,他为何就是不愿正视她对他的感情?

在梅行书这里讨不了好,远湘直接去找了皇帝,守卫的大内侍卫哪里敢拦这麽个小祖宗,其中一人匆匆奔进去报信,其他人就眼睁睁地看着远湘畅通无阻地走进御书房。

皇帝正在批阅奏折,远湘进来他连头没抬一下——这个皇妹除了能听梅卿一点话之外,那可是谁的账都不买。至於自己……远湘是同他一母同胞的亲妹妹,对她自然比对别人多了疼爱与耐心,再加上四年前她为自己夺得江山立下了大功,所以只要是她要的,他都会尽量为她取来。

“皇兄!人家都要哭死了,你还在那儿批奏折,连看都不看人家一眼!”揉了好一会儿眼睛都没有得到皇帝的注意力,远湘不高兴了,她上前扯住皇帝的袖子不住地晃啊晃摇啊摇,非要他把视线移到她身上不可。“皇兄!”

“好好好,说吧,又有什麽事儿呀?”将朱砂笔放下,皇帝决定认认真真地来为妹妹解决她的问题,黑眸在见到远湘眼底的泪花後敏锐地一闪,随即笑了:“瞧这小受气包的模样,这宫里谁敢给你气受,莫不是又去相府找梅卿,被人哄了出来?”他是在取笑她,梅卿即便是心里不喜,也不会在面上表现出来,更何况她与自己一般疼爱远湘,自然不会对她冷言相向了。

一听到皇帝提梅行书,远湘眼底的泪花越来越多:“什麽呀,要是他赶我出来也就算了,他根本见都不肯见我!”

“那定是你又做了什麽坏事儿了,是不是又欺负相府里的人了?”

“我没有!”远湘急急地否认,捉着皇帝的袖子央求:“皇兄,你下旨赐婚给我跟行书好不好?我把他招为驸马,以後他就不会离开朝廷了,他就能永远留下来了!皇兄,好不好嘛,你就赐婚给我们吧~~~~”漂亮的大眼睛里闪着泪花,几乎没有人能忍心拒绝她的要求,可皇帝考虑了半晌,还是道:“不行。此事要征得梅卿同意才行。再说了,哪有堂堂公主主动说要赐婚的道理?远湘,女儿家要矜持内敛些,否则会把心上人吓跑的。”

“他怎麽可能会同意啊,我每次旁敲侧击,他总是与我打糊涂牌,皇兄又不是不知道,他要是不想谈的事情,我哪里能说得进去啊。”远湘委屈地抹了抹眼角的泪花,继续说道:“我去了相府十几次了,一开始他还见我,陪我聊天下棋解闷儿,可後来我一提到要求你赐婚,他当时脸色没变,可我再去,就无论如何都不肯见我了!嘤嘤嘤……为什麽要这样对人家?我昨儿个去找他,相府的管家还给了我张小纸条儿,说是他们家相爷说,男女授受不亲,我已经到了能出嫁的年龄,再与他终日相处,难免会落人口舌,对我的名节不好!人家就是要落人口舌,然後嫁给他嘛!”说着说着又哭了,想起那张纸条上写的什麽“神女有情,襄王无梦”,更委屈了,泪珠一颗颗往下掉。

皇帝却笑了,摸摸妹妹的头:“不妨事,他即便是不娶你,也不会娶别人的。”

“谁管那些呀,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任性地吸吸鼻子,又开始软言相求起来:“皇兄~~~~求求你了,帮帮人家嘛,给人家和行书赐婚嘛!”

被她烦的受不了了,皇帝无奈之下只好点头答应为她探一探梅行书的口风,远湘得到皇兄的保证,高兴的不得了,蹦蹦跳跳地就出去了,前一刻还泪盈於睫,立马就又高兴了。

到底还是个孩子。

皇帝低头轻笑,眼角眉梢闪过锐利的精光。

☆、(12鮮幣)各懷心思

各怀心思

对於皇帝的召见,梅行书略有不安,她隐隐觉得不会是什麽好事,却又说不出到底是什麽坏事。现在的这种僵局已经完全制约了她,前後进退皆不能,她简直不知道自己能做什麽。

御书房里只有皇帝一个人,她进去的时候太监总管便在皇帝的示意下将所有宫女侍卫都撤了出去。梅行书站在大殿前,皇帝搁下手中的笔,对她微笑:“梅卿来了。”

“皇上。”没有外人的时候,她也就无需行礼了,二人都不是那种在意繁文缛节的,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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