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嘉压低声音,“海关的人不同了。”
贺一寒冷笑一声,“这么大笔交易没海关照应怎么行,这批人都是有份分钱的。”
比起这点,他更关注的是船只的归属,他卯足了劲看,船身上倒没有DG的标志。大概过了半小时船下了锚,拿着箱子的文尼手下昂首挺胸走上甲板,看来货就在这条船上。
贝嘉用望远镜观察着更远的海面,果然有几个不起眼的光源若隐若现地晃动着,那里应该就是接货的地方。两人跳下集装箱,猫着腰时不时躲避着来往的人往码头另个方向跑,静悄悄地两人跳下站台躲进阴影之中。
她看了看表,“他们很快就会开始卸货,咱们得游上船,大概三百米,没问题吧?”
脚下就是抹黑的海水,冷漠而机械地拍打着码头的站台,无时无刻渗出危险的气息,贺一寒暗自吸了口气,坚定地点了点头。
“上了船,咱们先想办法伪装,完了你去找个地方放火,我去把毒品处理了。”
贺一寒听后摇头,“你放火,我来……”
她没给任何反对的机会,“扑通”一下扎进水里。
“臭娘们儿!”他百般无奈。
今天有风,海水有些汹涌,三百米的距离花费了他们不少体力,他们找了个死角,攀着固定船只的钢索上了船立马躲进暗处。
贺一寒看她脸色有些苍白,小声问道:“还行不行?”
她点点头,小心翼翼地探出去,转角处有两人在盯哨,一高一矮,她动手弄出动静把那两人吸引过来。两人极其默契,一人一个捂着那两人的嘴就把两人放倒了,拽着腿把人拖进暗处,无声无息,迅猛得就像野兽出没。
贺一寒觉得自己把人整昏越来越就手了,如果哪天不干金融,可以改行当特工。
这时候没什么男女之别,两人赶紧换上衣服,凝重地对视了一眼,似乎同时在告诉对方此后要小心保命,完后调头分道扬镳。
文尼的手下多布置在货柜区,船舶一靠岸,船员们大多数上了岸,这时候的生活区人最少,贺一寒很容易就混入了生活区。船员们都很松懈,面露疲倦,毕竟长时间跑船还能有谁生龙活虎,况且现在是凌晨。
特别食堂这地方鬼影都不见,里面乌漆抹黑,贺一寒从窗口爬了进去,用了一些时间来适应光线才往里走。
食堂的后半部厨房是个半封闭的空间,除了面向食堂的一面才有窗有门,连顶上油烟机的出风口都有百叶挡着,往外吹风时才会打开。贺一寒将小窗都封死,找到漏气报警器,砸它两下破坏掉,临走前将所有的燃气管道都截了,煤气立马“嘶嘶”地往外冒。
他捏着鼻子摒住呼吸赶紧往外跑并关上后厨的门,还没敢走在门外坐了好一会,回身把门轻轻打开一条缝,跟着又赶紧关上。好家伙!这一口差点没把他熏死。
离开食堂的时候附近已经完全没人走动了,他掏枪握在手里,咬牙鼓励自己,“死就死了!”
☆、第25章 好险
平静空旷的夜空里只听惊心的两声“砰!砰!”枪响,几乎同时“BOOM!”,可怕的声响震慑天地,霎时间碎片乱飞好像群魔乱舞,火光冲上云霄,好像连海神都给震怒了,海面上水波乱撞。
距离爆炸最近的贺一寒可不好过,爆炸产生的冲击波把食堂的外墙都震碎,随着一股猛烈的热浪,他整个人飞扑在地,玻璃,石头灰,被炸的变形的铁桌椅板凳纷纷涌过来在头顶上飞过,一时间不敢动弹。
船上船下的人们顿时炸开了锅,所有人乱作一团。贺一寒耳朵翁翁作响,抱着头直到场面稍稍平静才敢地上爬起来,脑袋被炸得有点晕,扶着墙才勉强站得住,好在没有大件残骸砸在身上,不然不死也残废啊。
还没从这次煤气爆炸中真正恢复,紧接着货柜区那边枪响,尤其夜空中闪过一道弧形的火光特别醒目,跟着海上那只接应的小船被一支火箭炮发出的炮弹炸得粉碎,伴随而来的是一连串的枪响,所有人的注意力又瞬间被吸引过去,这是非常好的机会离开现场。
他使劲眯了一会眼睛再睁开又甩了甩头掉下一头的灰,步履蹒跚地走开还边骂, “大爷的!老子一辈子没遭过这样的罪。”
他握好枪,毫不犹豫地朝货柜区跑去。
这种时候就能完全看出专业部队和散兵游将的区别,文尼的手下就像热锅上的蚂蚁,出了事没组织没纪律,胆大的就冲,胆小的都缩,头目也控制不住场面。贺一寒一路跑着,擦肩过不少带枪喽罗,竟然没一个人怀疑他这个生面孔。
“你站住!”有人回头喝他,说的是广东话。
操!刚还说没人注意到他。贺一寒站定原地不敢转身,脑子里立马就在想应急方案,刚刚擦肩过的只有一个人,等他靠近,先来个回旋踢把他拌倒在地,不不,他应该拿着枪,应该先抢枪……
“以前没见过你,你跟哪个大佬?”
贺一寒冷静下来,用他半生不熟的广东话说道:“新来的,跟喜哥。”
那人停在两米远的地方喊话, “双手举高,转过来!”
“别激动,兄弟!”贺一寒举起双手缓缓转过身来,就在他回头的一霎那那人脸色瞬间绷紧,手臂也绷得僵直,扣着扳机的手指都紧得发黄了,他顷刻就会开枪!黄铜的子弹都到了枪口了,贺一寒几乎预见子弹穿过自己脑袋的场面。
生死一线之间,他的身体似乎不受自己控制,紧绷的神经让他的上半身稍微歪了歪,他无法确定,也许子弹已经极速从耳边飞过,无情地擦过他的手指间……
与之同时眼前从天而降一个瘦小的阴影,像鬼魅一般无声无息地落在那人身旁,她单手握上那人的枪背,手指扣着机括,前后一挪,只听“咔嚓”一声半秒之间就把枪散了架,四分五裂零件散落在地,没等那人反应过来,她果断地出脚踹他小腿骨,那人被迫单膝重重跪在地下,然后迅速闪躲到那人背后,侧身弯下腰右手掌按着那人的脑袋一侧,左臂环箍,用力向上死死地勒那人的脖子,右臂弯曲,肘窝紧紧锁住自己的左手,身体后退把那人放倒,整套动作一气呵成。
枪声引来了敌人,附近由远而近地传来人声脚步声,那人无法发出任何声音,贝嘉迅速将他拖进一旁集装箱中间黑暗的缝隙里,那人无法呼吸,一张脸很快憋成猪肝色,双腿拼命挣扎着。
刚才好险!真的好险!连传说中的“瞬间拆枪术”都没办法去惊叹了,贺一寒连忙也躲了进去,禁不住双眼紧闭以平复太过剧烈的心跳。
那缝隙中那人双手死扒着贝嘉的手臂,贝嘉憋着一股气紧紧地箍着他,没多久那人眼睛都涨得突了出来才晕了过去,没再动弹。
贝嘉这才扔开他,无力地摊坐地上仰视着贺一寒,气喘嘘嘘,“你的手受伤了。”
刚才要不是她及时赶到,他肯定玩完。稍稍平静下来后才感觉到自己左手的虎口辣得发疼,满手都是血,原来刚才子弹真的差点就从他脑袋里过,现在只是擦伤了皮肉。
“那边怎么样了?”
她张嘴正想说点什么,突然不远处一声巨响“boom”,震耳欲聋,伴随着剧烈的震动袭来,两人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
爆炸过后贝嘉才道:“看来我下的埋伏奏效了。”
“我们得赶快走,警察来了就走不了了。”
贝嘉拉住他,“我还有一件事……”
此时有几个人在外面跑过,他们立刻禁声,忙隐身进入黑暗中屏息静气。
贺一寒皱眉,光在缝隙中被两旁的货柜遮住了大半,只能依稀看到她越发苍白的脸,嘴唇有些不易察觉的颤抖,似乎在隐忍着什么。
她仍然坐在地,双腿平摊在地一动不动,等外面敌人走了之后她冷静地说着,“不知道有没有全炸了,我要去确认。一寒,趁现在警察还没到,这里乱成一团,你上岸去,回市区监视文尼和冯昊飞的动向,必须确保他们倒戈,还有,最重要的是抓住文尼,问出安东尼的下落。”
贺一寒心里生出一丝怀疑,她对自己向来有自信,存心破坏就不会少放炸弹,根本不需要确认。
贝嘉急了,催促道:“快去!我不会有事的。”
“不行!”贺一寒抓住她的手臂将她硬扯起来。
“啊!”她痛呼。
她的身体沉沉下坠,贺一寒这才发现她的大腿受了伤,触目惊心的一个弹孔,鲜血直流,刚才她该忍着怎样剧烈无比的疼痛来打救他,难怪她脸色这么苍白。
贝嘉才不得不承认,“发射火箭炮的时候被人发现,闪躲不及不小心中弹,不过子弹只卡在肌肉里,大隐静脉受伤,没伤及骨头、大动脉和神经,我不会有事。”
还有精力管子弹卡在哪里,贺一寒怒火中烧,“所以你为了不拖累我让我自己先走,而你就打算一个人留在这里被人发现,然后被乱枪射死!”
贝嘉垂下脸。
“你到底当我是什么人了,贪生怕死,总要你一个女人来保护!”他气极。
她着急解释,“我没这个意思……”
他不是真的生气,她受了伤却又一次赶来抢自己,只顾着让他先逃命,他不是铁石心肠,说没一点感激是假的,起码现在眼里的她可爱了许多。
☆、第26章 不丢下你
他从衣角上撕下布条,蹲下身子在她的伤口附近紧紧绑死不让静脉再大出血,然后硬把她背起来。
“这样目标太大,你我都跑不……”
“少给我啰嗦!”他背着她,趁没人快步冲出去赶紧又躲进了另一个缝隙中,躲闪着向出口前进。
贝嘉双臂环抱着他的脖子,埋头下来眼中顿时热泪盈盈。他心里也许有她的一点点位置,或者他只是不能见死不救,无论如何她的心很暖很暖,好想时间停止在这一刻。
警车的鸣笛声由远而近,船上这些文尼的手下更加七零八落了,藏起来的,冲上岸的,跳下水的,都疲于奔命,哪还有人顾得上关照他们两个始作俑者,贺一寒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小心!”贝嘉突然急促地喊起来。
话音同时不知哪里来一记硬拳打过来击中贺一寒的左脸,打得他站不稳撞向一旁的货柜箱,还来不及调整,对手又愤怒地挥拳过来,他没时间放下贝嘉,匆忙中只能背着她左闪右躲。
屋漏偏逢连夜雨,竟然碰到之前跟踪他来到这里的那个来验货的家伙,黑眼珠黄皮肤,身体黑黝壮实,明显认出了炸了他们货的贝嘉,强攻不放。
贺一寒趁闪躲的空隙,连忙用中文喊道:“兄弟,别激动,别激动……”
那人不听他说,只是沉默地攻击。
贺一寒背着贝嘉,闪躲时不敢以背面对着他又无法还手非常被动,“文尼完了!你没必要还为了他拼命,他救不了你,听说我,你赶紧跑吧!现在外面都是警察,被抓住肯定把牢底坐穿……”
那人愣了愣,好像在思考贺一寒的话,可很快又攻过来,青筋浮颈,呲牙咧嘴更是暴怒。
兄弟,识时务者为俊杰,你别死脑筋啊……”
就在他觉得自己无法说服这个疯子,就在闪不开拳头的那一瞬间还来不及闭眼,突然“砰”!耳边一声枪响击中那人的肩胛,那人直条条地向后倒下,震得贺一寒耳朵嗡嗡直响。
而他背上的贝嘉倒是悠然自得,“可能人家听不懂普通话。”
贺一寒郁闷,“靠!有家伙早点拿出来啊,浪费我口水。”
码头上已经都是满满的警察警车救护车还有几辆火警车,他们下船后几名警察冲上前来用枪指着他们,给他们上了手拷,贝嘉被带进了救护车,而贺一寒双手被拷在身后被当成犯人关押进犯人车。
一切总算暂时告一段落了,回想刚才的一切,偷袭、炮火冲天、子弹横飞、血肉模糊,生死就在一线之间,现在又被拷上手拷,押解收监,这是本不可能发生在他身上的事正在发生。
按理说他应该害怕,可是当一切成为不可改变的事实,他却发现自己十分喜欢这样的刺激,心头跳动的是那如烈火般灼热和难以抑制的兴奋,他沉浸其中,心底有股从未有过的愉悦浮上来,真真切切地感受到一种胜者为王的成就感,一种游走在生死边缘的豪迈,还有一种在生意场上从没有过的相互扶持的感动……
贺一寒看向救护车离开的方向,她越远离他的心越无所适从,不知怎地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好像对这个女人开始产生了一丝不可思议的依赖感。
进了监狱排队候审,等了大慨快四个小时,手上的伤口简单地帮他处理过,还没人抽出空来审问他,贺一寒竟然就被点名说可以出去了,搞得他一头雾水。
现在窗外面天色已经大亮了,贝嘉进了医院,安东尼下落不明,冯昊飞和文尼这两个家伙不知道是否倒戈,大把事等着做。
刚走出警局就见冯昊飞一干人也被押了进来,冯昊飞邋遢得像在地下打滚过,落迫的样子让贺一寒看了,油然生出一种胜利者的优越感。
冯昊飞也看见了他顿时勃然大怒,对着他喷着口水大喊:“阿SIR,这人才是坏人,所有事都他搞出来的,我是无辜的,怎么不抓他?抓他呀!”
贺一寒拉住一位警员,用英文问:“阿SIR,这人犯什么事?”
这警员拉出一张臭脸嫌弃地瞅了他一眼,不愿意说。
贺一寒把他拉到角落暗中塞过一张美元百钞,才得知原来冯昊飞在大街上跟文尼火拼,死伤不少人,本来文尼也被抓了,但在押解途中被他的余党救走,现在下落不明。他们果然倒戈,正中他们的下怀!只不过文尼总算是个地头蛇,知道给自己安排不少后招。这下可怎么办?文尼不知道去了哪里,怎么救安东尼?
刚走出大门就见贝嘉左手撑着拐杖一瘸一拐地走进来,惨白着一张脸,表情很凝重。
贺一寒赶紧过去搀扶,“你怎么过来了?伤口怎么样?”
他们后来把我转到了私家医院,子弹取出来了。”她拉着贺一寒,语速加快,“一寒,我本来安排了人去救安东尼,可安东尼身上的定位器失效了,他可能被人发现,现在不知道人在哪里,他很危险!”
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