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神色焦虑,更明确的证明了这点。
最后夏木由蔡傅接走了,她们原本有些不放心,但卫小阳却打了包票,说绝对没问题。宁浅浅对蔡傅的为人还算信任,也没有阻止。其实如果当天她们坚持亲自将夏木送进医院,或许也不会有后来那些事了。
蔺沈一会也到了,原来紧绷的神色看到宁浅浅没事后顿时松懈了几分,但面容依旧冷峻。他示意了关枚一眼,关枚心领神会的点头,进了海皇阁。现在海皇阁上下都是蔺沈的人。
他随意唤来一个人:“先送小姐她们回去。”
宁浅浅眉头有些发皱,极自然的反问:“那你呢?”
蔺沈蹭了蹭她的头发:“我还有点事情处理,你先回,嗯?”
宁浅浅讨厌他哄小孩的语气,直接对蔺沈指派的那个人说:“你先送宋小姐和卫小姐回去,我等蔺沈一起。”
那人有些拿不定主意,只好征求蔺沈的意见。蔺沈眼里有着浅浅的笑意,有些无奈,“就依小姐的意思吧。”
宁浅浅跟宋昭然道别时,宋昭然似笑非笑的看着她,低声说:“你几时开始变得这么黏人了?之前不是恨他恨得要死要活的吗?”
宁浅浅觑了她一眼,“即使我不说你也应该懂的。”
宋昭然愣了愣,有些无奈的看着她,“你这个臭丫头……哎,你自己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就行了。我不唠叨了,现在就连温凡都觉得我越来越像你妈了。”
卫小阳自从上次的事件之后就照常走神,而且很沉默。关于那天的事她们也不敢再提,后来听取了容榷的意见,让她自己慢慢走出阴影。而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肯定再次让她重现那日的场景,怕又是一重打击。
送走两人之后,蔺沈将她安置在车里,还安排了一个人在车边保护她。她知道这是因为是在徐家的地盘上,万事都需防备着。
守在车外的年轻人显得战战兢兢的,一幅草木皆兵的样子。她倒没什么危机感,翻出一张CD来听,一听之下不由惊喜,竟是她学钢琴时最喜欢的一首曲子。舒缓的钢琴曲在车厢里流淌,仔细聆听,仿佛有旧日重现的感觉。她想着下一次去看林嘉南时把这首曲子放给他听。
她原来是转过身拿点东西的,从玻璃窗一眼就看到海皇阁大招牌下站着个小小的人正目不转睛的看着她。那个感觉很熟悉,和在峡谷看到那小男孩的感觉很像。
她打下车窗问外面的年轻人,他了悟的笑了笑:“他是大哥前不久带回来的,叫阿斗,现在正跟着陈哥做事。”
宁浅浅骤然睁大眼,阿斗!?
她推开车门下车,那小年轻亦步亦趋的跟着,不知是怕她逃跑还是怕她有危险。
她一走近,阿斗就往后面缩了缩,怯生生的,但眼珠子却亮晶晶偷偷的看她。她伸手摸了摸阿斗的头发,“阿斗,还记得我吗?”
阿斗拼命点头,张了好几次嘴才吐出几个音符,“姐姐……”
这两个字叫到了她心坎上去了。记得小时候宁晓很缠她,不管走到哪都能听到她稚声稚气的喊着‘姐姐’。可是渐渐大了以后,她就很少喊她了。自从家破之后,她就再也没有喊过这两个字。
阿斗比上次见到时高了一点点,也长了点肉,渐渐生出几分秀气来。这孩子原本便是一个秀气的孩子,害羞内向,在鞭打之下仍没有失去本性,也算是可喜可贺。不过如今让他走上这条道路,对他而言真的好吗?
“阿斗,你喜欢跟着蔺哥哥和陈哥哥吗?”
阿斗犹豫了一会,点头。
她又问:“你想念书吗?”
这次他连想都没想,直接点头。
阿斗虽然自闭,但知道自己要的是什么。一直处在黑暗中的人对光明的渴望是无限的,或许阿斗并不想继续在黑暗里摸索,他想要一个不一样的人生。她没有在这个话题继续下去,而是问了在峡谷跟着她的人是不是他?
阿斗又用那种怯生生的目光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细声支吾的说:“蔺哥哥说怕姐姐有危险……”
原来是这样。她原本好奇着蔺沈跨越一个市怎么可能这么巧能赶过来,原来是早已布好了眼线。她心里某一处热乎乎的,但又有一股冷势力在极力对抗。
其实宁浅浅并不知道,蔺沈为了让阿斗熟悉峡谷的地势和环境,早在几天就将他安置在了那里。阿斗能不被发现跟踪着他们一伙人这么久,也是下了苦功的。后来阿斗看到她被绑走,却通讯器落下了山路上,只有拼命跑回去通知原本在峡谷附近的蔺沈。
宁浅浅没跟阿斗聊多久就被小青年请回了车里,因为随后几辆车相继开到,前面那辆走出一个头发斑白的老人,身边则跟着那天救了她那个小胡子笑面狐,再还有就是不认识的人和跟班的小弟。
只要是明眼人都可以看出那是徐家那一伙人。估计是为他儿子来的。宁浅浅看到徐爷带着这么一班人进去,外面还留了一伙,心里不禁有些发怵,“他们不会在里面火拼吧?”
小青年笑了笑,右颊有小小的酒窝,“不会,只要大哥在,他们不敢轻举妄动。”
宁浅浅默,这算不算盲目的英雄崇拜主义?
原罪 第93章
海皇阁内清肃一空,其他人都退到外面等着,里面只有蔺沈和身边那几人还有就是徐爷和他那几个心腹。而徐泰而局促的站在一旁显得不安又惊惧。这个篓子是他捅出来的,他没想到女孩身后的人竟会是蔺沈,如果早知道,他怎么也会咽下这口气,不惹这事。他老爸已经千叮万嘱让他惹谁都不要惹蔺沈,现在他只要看到蔺家人他都觉得裤裆那发痛发紧,背脊凉咝咝的。
徐爷剜了自己不争气的儿子一眼,随即对不冷不热的蔺沈说道:“蔺老弟啊,都怪我教导无方,实在对不住。如果有什么补救的方法,我们愿意补偿。”
徐爷言不由衷,他可没敢忘之前那笔私怨。如果不是他放话要将徐泰做掉,他是死都不想再见到这张脸的,免得血压升高,他前几天才刚做手术。
蔺沈淡淡一笑,优雅矜贵,但随即说出来的话却寒冷刺骨:“徐老客气。既然是您公子不老实惹的祸,就留下手,徐老你说呢?”
徐泰一听,腿一软跪在地上,带着哭腔上前抱自家老爹的大腿,“不,不行!爸,救我,我以后不敢了,爸……”
徐爷一口气闷在胸口,费了很大劲才压下,他一脚掀开徐泰,怒骂道:“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不长进的独生子!蔺老弟,做人做事可别做绝了,今日你敬我一尺,他日我必还你一丈,如果当真都撕破了脸面,你我都讨不到好处!”
徐爷撕去虚伪面具,神色狠戾。蔺沈做事太过狠绝,上次将他徐家唯一的子孙给断了,已经成了他的心病和奇耻大辱。这次又要断手足,即便是圣人也会怒不可遏吧。况且他们在道上混的,又有几个是清白的,不要说调戏了几个女子,就是做掉了也无可厚非。他觉得蔺沈的做法太过夸大,无非是处心要挑起两家之间的战争。
“既然徐老不接受我的提议,那就算了。齐飞,动手。”他淡声吩咐。徐老还在揣摩他话里的意思,就听到一声高亢的哀嚎声,骨节脆响血色四溅。
徐老大惊失色,猛得站起:“蔺沈,你欺人太甚!”
蔺沈也站起来,眉目凛然不怒而威,“是您公子欺我蔺家在先。上次我已经警告过,不要试图打蔺家人的主意,否则就要做好承担后果的心理。您公子却总是不长记性。想必您公子用同种方法折磨过不少人吧,就算还债,也是便宜他了。”
蔺沈将拭手的手帕丢在是死去活来的徐泰脸上,“杂碎就是杂碎。”
他阔步离开,但徐家的人却没有一个敢拦着。徐老一口气没上来,晕了过去。
蔺沈被人拥簇着出来,在门口他向陈梓他们吩咐了几句,就朝着车子走来。那小青年恭敬的给他开了门。
宁浅浅险些在车上睡着,她也不知道那首曲子轮流播放了多少遍。朦胧间感觉他已上了车,身子一歪就靠在他肩膀上,“怎么这么慢。”
蔺沈将肩膀放低了些,以便她靠得舒服些,“让你先回又不听。饿吗?”
她点了点头,确实有些饿了。
蔺沈发动车子,驶上大道,但后面却跟着一辆车。蔺沈仿佛知道她的想法,解释说:“是齐飞他们。”因为在海皇阁开了戒,难保徐爷不会有所举动,所以他才答应上他们跟着。
蔺沈没有去餐厅,反而进了商场。正是九十点的光景,商场依然热闹。蔺沈一手推着购物车一手牵着宁浅浅闲适的在商场逛着,从货架上挑东西然后放进购物车里,像所有普通情侣一样。唯一不和谐的就是他们十步之外总是亦步亦趋的跟着三个人。引来不少窥探的目光。
宁浅浅头上带了三条黑线,摇了摇相握的那只手,“好诡异啊。”
蔺沈正在挑宁浅浅爱吃的零食,听到她的话微微侧脸,“嗯?”
她指了指后面那五大三粗的三根柱子。蔺沈好笑的揉了揉她的头发,“当他们不存在。”
而就在同时齐飞也收到了大哥的杀眼,忙作路人状,表示自己是打酱油的,你们喜欢怎么着就怎么着吧。所以后面演变成他们后面跟着一只购物车,三个诡异爱好的人,两辆车上的东西一模一样。齐飞很无辜的说:我可没跟你们,这些都是我要用的。
宁浅浅再次黑线,最上面堆着那几包卫生棉可真扎眼呐。敢情他也有生理期?
其实在蔺沈推着购物车牵着她进商场时,她就有种很奇妙的感觉。沾上了柴米油盐酱醋茶的味道,忽然就有了安宁的感觉。她从没有想过有一天他们能像所有平凡人一样做着平凡却快乐的事。
他不是五谷不分的贵公子,而她却大蒜和大葱都分不清楚。所以买那些五谷杂粮,肉食海鲜和蔬菜都是他在拿主意,而她唯一的作用就是点菜。但她对什么过敏,什么不能吃他竟比她自己还要清楚,总是不动声色将她偷偷放进购物车的食物拿出来,回到住处之后她翻遍所有袋子都找不着质问他时,他就轻描淡写的说,估计是拿漏了。
他买了不少生活用品,但都备了自己的份。她很好奇,难道他当真不住他那奢华的样板房,而是与她窝居在这旧公寓?
因鉴于宁浅浅的厨艺,所以他们的模式是蔺沈做饭她洗碗,所以在他在煮饭时,她可以非常快活的做自己的事。而正当他们在享受小家乐趣时,守在楼下的齐飞百般无聊,就拿着电话跟陈梓八卦。
他说:“大哥真是好男人啊,连身为男人的我都在为他的好发指。宁小姐还闹啥劲?要我是女的……”
“你现在去做一个变性还来得及。”陈梓及时门对,漫不经心的泼冷水。
齐飞暴了句粗口,“跟你这小子没法沟通,你还是去侍候你那**的女老虎吧!”
电话那头忽然传出阴恻恻的女声,“大齐,你是嫌命根子太长了是吧?”
齐飞像接了鬼来电似的迅速的切了线。心有余悸之际又有些怅若所失,这就是单身汉和有妇男之间赤裸裸的差别。别人软香在怀,他却在外面喂蚊子。于是他继续拨给同病相怜的关枚,没想到他只说了一个字,关枚就不耐烦的说:“大齐,我告儿你工作时间不要混水摸鱼。我和晓晓在吃宵夜呢,不跟你哈啦了。”挂线的速度快得超乎齐飞想像。齐飞终于接受了他孤苦伶仃的现实。于是心有戚戚然的对两手下说:“你们说我帅不帅?”
他们敢说不帅吗?又不是嫌皮痒!所以满不迭的点头,拍了一通马屁。齐飞舒爽了,可又疑惑,“我这么一个惊天动地的帅男人怎么就找不到女人呢?”
两人:……
学校热闹了几天后开始正常上课。大四却没多少课,也没有多大动力去上。找到实习单位的同学已经陆陆续续进单位实习。蔺沈的意思是让宁浅浅继续读书,但她却不想。如果真考研的话,她就真成了名副其实的梅超风了,况且她也该是自食其力的时候了。
在教授那里领了表,再选了几幅自认为不错的作品,整理好后就交了上去,然后就等通知。
卫小阳找到了对口的单位实习,夏木则直接被夏爸押进公司,进行全方面数据洗脑。宋昭然依旧读着她的闲书,偶尔来了一段辛辣的评段。她们俩闲人开始整个S市的乱逛,从新城区到旧城区,又一次去了临乡看外公外婆。回来后就接到了市设计院实习的通知。
为了庆贺大伙聚在一起吃饭,连一直没有踪影的容榷都很给面子的捧了场。院里有不少人认识他,于是也没有什么陌生或拘束感。他送给她一只怪里怪气的笔洗,然后主:文化人讲究礼轻情义重,宁同学要笑纳啊。
说话一如既往的不要脸。
吃完后容榷送她回来,问了些那天的事,然后就把话头转到了蔺沈身上。她如实跟他说了,说他们合好了。他一味的笑,有些高深莫测的味道。
车停在楼上,容榷却没有让她下车,而是双手垫在脑后,缓缓的说:“上周我去了美国开研讨会,我用的演讲报告,用的是你的例子。也就是说,当初我帮你的目的并不单纯,你,明白吗?”说罢从夹层里抽出一份英文周刊,他侃侃而谈的照片大片幅的登在头条上。下面是硕大的标题:双层人格的潜意识体分析报告。
她大致看了看,然后还给他,情绪也没多大波动,笑:“刚好我也不喜欢总欠着别人。”
话里的意思两人心知肚明。她并不是不介意他用学术将她的内心剖开,供人研究。而是无论什么事都要付出代价,容榷让她恢复了健康,他得到应该的荣耀,这很合理。
所以说这个世上没有人会单纯的对一个人好,要么有所图,要么必有所求。对于容榷的坦白,她反而觉得安心。
和容榷道别时,宁浅浅敲开了他的车窗,“有些事,还希望你能保密。”
容榷又露出他标志性的笑容,“我是有职业操守的人。”
原罪 第94章
她用钥匙开了门,蔺沈已经穿着浴袍坐在沙发上看报纸。他抬眼扫了她一眼,语气有些奇怪,“这么晚?”
“和朋友吃了饭才回来。”她换了鞋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