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珑社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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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珑社稷- 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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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夏的威势,再者,明明是个地位尊贵的世子,却年纪轻轻就被送来做仆从,心里自然不甘,即便是不择手段,也无可厚非。只是,这话却说得委实有些过分粗俗了。

捧墨出身不凡,素来就傲气,如今听得这样的言语,免不了面色一僵。“随你怎么说。”他深吸一口气,本就显出些苍白的脸更是不由自主地呈现出青白的色泽,从牙齿缝里迸出一字一句,浑身如同炙灼一般微微颤抖着:“我知你是想拿她来要挟宋泓弛,自然不会伤她一根汗毛。我今日可以卖人情让你将她带走,不过,你得要替我杀一个人。”

“杀谁?”思云卿好整以暇地挑起眉,凉凉地扫了一眼捧墨,问得颇有些漫不经心。

几乎是没有丝毫犹豫,捧墨脱口便就是一个名讳——

“端木澈之。”

“杀掉唯一有资格与你争夺北夷国主之位的胞弟!?”对于这样的要求,思云卿似乎一点也不意外,只是轻轻摇头,那语调似感慨,若喟叹,却没有惊异的成分,似乎眼前的一切早就在他的意料之中。尔后,他瞥了沈知寒一眼,也不知是不是有什么别样的含义:“难怪有人说,九五之尊,六亲情绝,真是一点不假。”

沈知寒把话听得明明白白,可表面上对这样具有暗示性的眼色却视若无睹,只静静转身望向昏厥的石将离,心中五味杂陈——

沈知寒早前虽然没有离开过墨兰冢,可也曾听说过“司命堂”的相关传闻,而今却是真真正正地见识到了这个死士组织的有条不紊,以及一文一武两个魁首的配合默契,竟然能在短短数天之内便就一路将石将离给无声无息送至了南蛮、西凉与大夏交界之处,没有走漏一点风声。

至于韩歆也,虽然他一直没有现身,沈知寒不敢百分之百确信他真的是那所谓的“文司命”,但如果一切都是真的,那么,的确也够可怕,毕竟,这世上有耐心用五年的时间亲自布局诱敌深入以达到某项目的的人,城府之深本就足以令人不寒而栗。

虽然思云卿表面上对他这个所谓的“胞弟”很是“信任”,可一路上却是处处防着他,别说他根本没有机会将石将离救走,就连自己也脱身不得。

用思云卿玩笑一般的话来说,石将离其实也差点就让他的文司命倒戈——如果她真的封了韩歆也做凤君,只怕,要让韩歆也从此为她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也不是什么难事——毕竟,大夏凤君的位子较之一个死士组织的魁首,那诱惑非同一般——只可惜,于情事方面,她太过死心,一心只执着于“沈知寒”这个活死人——而事实上,当年的韩歆初来乍到,也的的确确是对石将离一见钟情,倾心不已的。

一个女人便可让两肋插刀的兄弟反目,思云卿半真半假地喟叹不已,也庆幸石将离不曾真的让韩歆也倒戈相向。

如今,韩歆也虽然身为右相,深得石将离的重用,门下网罗了不少官员,在名声言论上头似乎可与宋泓弛平分秋色,可实际上却处处被“即将身为凤君”的谣言所累,手中并没有太多实权,别说调动军队,就连影卫也差遣不了。而石将离因着“沈知寒”一事与相王宋泓弛不合,可对于军政大权,这一君一臣却是推心置腹,合作无间。所以,这五年,韩歆也在大夏朝堂中的鞠躬尽瘁未必真得了石将离的信任。

又或许,石将离一直与宋泓弛在“沈知寒”的事宜上不合,所以,不得不借助一个人表面掩护背地相商,行一些见不得光的事,韩歆也只是恰好做了这样的一个人罢了,在她眼中并无任何独特之处。

所以,认真说起来,韩歆也不过是惨被利用了一场,一无所获之下恼羞成怒罢了。

根据思云卿之前的说法,自从石将离清醒之后,沈知寒便同石将离在一处,装作自己也是被胁持,对一切俱是不知,什么也不用说不用做,就可以引得石将离对不见踪影的捧墨起疑心——端木捧墨想要两全其美,既做婊子,又立牌坊,将一切撇得干干净净,也得要看看他思云卿是不是那种听之任之善于成全的厚道人!

至于路家父子,思云卿说他们已是成功被送到了“安全之处”,却不肯透露那地方在何处。但其实,这也未尝不是真的胁迫。至于思云卿和韩歆也想要拿石将离胁迫宋泓弛做什么事,沈知寒一直不曾弄明白,至于为何将他们安顿在三国交界之处——

他们所安顿之处上接有天然屏障之称的“入云山”,此处地势险要,一直是三不管地带,下接六盘水,往南便可直入南蛮,往西便能直达西凉。滞留此处唯一的解释便是,他们在等候着某一个不为人知的契机!

而石将离清醒过来之后的第一句话便急切询问:“捧墨没事吧?”对此,沈知寒除了模棱两可地无声摇头,也不知自己该要如何回应。

被挟持的这几日,石将离甚为悠闲,每日吃吃睡睡,不仅感慨西南边陲气候宜人,四季如春,竟然还庆幸不用再批折子批得头晕脑胀,似乎很享受这样的生活,倒真真令人哭笑不得。她这模样,哪里像是被胁持,分明像是无忧无虑地来此避暑,对别的事,更是没有多提半个字!

尔后的某一日,似乎是觉得让沈知寒两全其美也有不妥之处,那思云卿竟然命人备下酒菜,佯装微醺,七分刻意地当着石将离的面,指着沈知寒承认自己与“思云璟”的兄弟身份。

那一刻,石将离的表情还算镇定,可沈知寒却也看出了她眼中无声的讪笑——他之前讥嘲她生性多疑,不懂信任,如今,无疑便就是自打耳光。而且,有了这么一着,只怕就算他以后觅了机会要救她离开,她也不会轻易随他走了。

只是,当天夜里,端木捧墨的到来却是颠覆了沈知寒猜测的一切。

“陛下,属下来救你!”

当端木捧墨无声无息如同鬼魅一般出现时,石将离的表情毫无惊喜可言,淡漠得如同早就知道一切。

她静静地坐着不动,澄澈的眸中浮现出淡淡的一层水光,一副漠然不动的平静,令人猜不透她的心思。“捧墨,端木澈之死了么?”死一般的寂静中,她突然开口,问了这么一个令人心惊胆战的问题。

“死了。”捧墨倒也答得干脆,一点企图掩饰的慌乱也不见。

“如此甚好!”长长叹了一口气,她这才露出了些微的笑容,语调幽幽,说不清是戏谑还是调侃:“如今,你总算不用再提心吊胆了,即便你身在大夏,那北夷的国主之位也是不可能再易主的。”听那语气,似乎还颇有为捧墨庆幸的意思。

捧墨并不搭腔,只是低眉敛目,沉默不语。

“你父王应该不知道这是你的意思罢?”漫不经心地揉捏着手指,她黑眸深处闪过一抹光彩,红唇微微往上挑起,蓄着淡淡的笑意:“毕竟,为了国主之位兄弟相残,这委实不是他愿意见到的。却不知,他是否已经欣然接受了朕在密函上的建议,上奏北夷国主,调兵遣将,打算与相父联手出兵攻打西凉?!”

作者有话要说:不知我之前的铺垫是否足够,能够让这个转折看起来极为自然?

当亲们一致认为小石头可怜之时,千万不要忘记,这是一个职业女帝,阴谋和诡计一直是她最拿手的,腹黑也是她必须的。我说过,她未必什么也不知道,装作不知道,或许正是为了下套,施行连环计中计。如果要说她算漏了什么,那么,她唯一算漏的便是——小沈真的活过来了……

本章过渡,下一章,如果小石头不是女帝了,那么,她和小沈之间又会怎样?

☆、夜奔

相较于石将离这么番意态悠闲询问,捧墨神情如既往平静,只是眼眸黯了黯,便更显得那双黑眸如同墨染般,深不见底。他迟疑了瞬,看了眼在旁边沉默不言沈知寒,眼眸中闪过丝难以琢磨复杂神色,低头掩住眼底漩涡,这才极简洁地道出心照不宣事态发展——

“切俱是按照陛下预料发展,陛下大可放心。”

那瞬,沈知寒本就疑惑心顿时豁然开朗。

难怪他直觉得不解,即便深陷囹圄,可石将离言行举止不见点慌乱,这,只怕是又次在拿自己下套!

这个女人,难道就真不怕死么?

次又次,还真是不将自己那条命放在眼里呵!自己当初救了这条命,可不是任由拿来这般糟蹋!

难道不知道,身为女帝,旦有个什么万,这大夏江山将会面临怎样大乱?

这切,宋泓弛究竟知不知情?

若上次拿自身下套是为了沈知寒,那么,这次,又是为了谁?

……

即便心中有着无数疑问,即便心中有着淡淡愠怒,即便在猜测这次所为之人时心底还有着他不愿意承认酸涩,但沈知寒明白,此处到底是思云卿地方,现下里,他还是静观其变为妙。若捧墨能将安全带走,自是最好,若是有什么变数,他再施以援手,强于过早暴露,处于被动。

对于捧墨这样回答,石将离似乎很满意。“那好。”微微颔首,看那模样,似乎还有些心不在焉,只轻轻挥了挥手:“回去吧。”

“陛下!?”这下,不只是捧墨目瞪口呆,就连沈知寒也愣住了。

即便这是在拿自己下套,也总该是要为自己留条后路罢?捧墨要带走,却为何要拒绝?

见眼前两个男子俱是愣,石将离自己也随之愣了愣,回过神之后,眨了眨眼,淡淡促狭在笑容间游离,也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将话给说得颇不正经:“朕难得清闲几日,在此处有吃有住,还有凤君陪伴,倒没什么不好。”

这下,捧墨急了!

“陛下可是疑心捧墨背叛了您,所以不肯跟着捧墨离开?”他凛起眉,步步走近,黝黑如夜瞳中倒映着影子,个字个字缓缓地从唇缝里挤出,咬得极重。

“捧墨,不是朕不愿意跟走——”见捧墨已是沉不住气了,石将离淡淡地扫了眼沈知寒,垂下头,似笑非笑:“而是,朕若就这么跟着大摇大摆地离开了,凤君该要如何是好?他如何向思云卿交代?”

故意咬重了“大摇大摆”这个词,那担忧言辞半真半假,怎么听来都是个绝妙讽刺。

对此,沈知寒蹙眉不应,捧墨则是被这不着边际话给激得几乎气结!

果然是早就知道这“傅景玉”居心叵测了!如今,“傅景玉”或许是知道那路家父子尚在们手中,行事有所顾忌,所以才不至于出声,暴露他潜入。

其实,那日思云卿拦路半道,胸有成竹,石将离也似乎并不意外,他便就疑心石将离早有计划了。可惜,他那时并不知悉内情,本寻思着将计就计试探番,不想,却是试探出了“傅景玉”倒戈相向。以敌二,他惟恐只身硬拼难以力敌,又不知石将离究竟目何在,这才不得不虚与委蛇,借故脱身。待得将切告知了相王宋泓弛,他才将那内情知半解了几分。

韩歆也真实身份,早已知晓,西凉王阴毒诡计,早有防范,将计就计,诱敌深入,思云卿来无影去无踪,自以为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却不知,已是设好了陷阱静候。

直以来,似乎切矛盾都源于“让沈知寒起死回生”,可是,这却并不是计谋开始。整整五年,明知韩歆也来历不明,却用极好耐心静静地织网,与那些现身或者未曾现身人玩着场扑朔迷离游戏。

他至今猜不透目何在!

“陛下难不成要向思云卿番交代之后,才肯离开?”咬牙切齿地,他逼视着,心头不由涌上阵怒意,气得发抖,向平静声音在那刻也全然变了调。

石将离但笑不语。

须臾之后,外头似乎有了杂乱喧响和刀剑碰撞声音,这才望向捧墨,镇定而言简意赅:“影卫们应该已经成功地救走小菲了,捧墨,立刻赶上他们,快马加鞭,务必把公主安全带回大夏。”

是,这次,之所以拿自己下套,是因为石瑕菲落入了思云卿手里。这事,相父其实早已知情,不过,相父素来是不怎么在乎小菲死活,如今局势未明,自然更不会因此被胁迫。而自得了这消息伊始,便也直佯装不在乎,继而番苦心设计,不惜拿自己做饵,否则,又怎能探得到思云卿将石瑕菲藏在何处?

就如相父说那般,若也不在乎小菲,那么,这世上,还有谁在乎小菲死活?

自从到了这里之后,思云卿自然将大部分人力转而看守,生怕有人前来营救,相反,对石瑕菲看守就薄弱得多了!毕竟,在思云卿眼里,石将离作为筹码分量可是远远大于其他人!

而现在,还不能走,因为,还有个疑问未曾解开——

“陛下,捧墨身为端木家嫡长子,按照重霜公子吩咐,终身侍奉大夏女帝!”见不肯离开,捧墨单膝跪地,固执地摇头:“既然陛下不肯离开,那么,捧墨便就留下,誓死看护陛下周全!”

看着眼前这个跟随自己多年少年,石将离自然清楚他脾性,只能频频摇头,不得不严肃而正色地开口:“捧墨,既然说只侍奉大夏女帝,那么,朕如今便以女帝身份下令——”

捧墨仰起头来看,淡淡句言语便就打断了:“陛下,不要逼!”那瞬,他眼中射出如同兽般野性难驯光芒,与平素判若两人。

石将离不为所动,那瞬,不若个女子,眼眸中所有娇柔在瞬间便都化作了刚硬。继续往下,口气道出自己早已作下安排:“若能护得月央公主安全,重霜公子当年与祖父约定便就笔勾销。”

这话带来震慑自然是极大。

“陛下——?!”捧墨迟疑地唤了声,说话时候,嘴唇抖抖擞擞,几乎怀疑是自己听错了。“您,莫不是……在消遣捧墨?!”迟疑地,结结巴巴,那话尾在嘴里绕了无数个圈,终于顺利地脱口而出。

他就连做梦也希望得到这句承诺,从此摆脱所有桎梏,回到北夷,承继那些他自己应该得到切。甚至于,他不是没有想过,旦石将离死了,他也或许就能解脱了——只是,他却没想到这结局是在如此时刻——

看着他呆滞到不可置信模样,石将离微微笑了笑。“朕早已在水榭寝殿密室里留了封亲笔所书密函。”垂下眼,语调徐缓,口吻轻柔,却隐瞒了更多实情:“只要安全带公主回去想相王复命,将此事告知,相王看了密函,自会将送回北夷。从此,就自由了。”

其实,留在那密室里,并不只有密函,还有传世玺与遗诏。这次,说破釜沉舟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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