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她自己的手机响起来,连忙接通了,是刘芹打来的。
“晓曼,你的助手把逸枫的手机交给你了吗?”刘芹的声音还是那么慈祥,嘱咐道:“有时间的时候看看吧!”
晓曼有些不解地道:“刘阿姨,你把他的手机给我做什么呢!我工作很忙,也没有兴趣看他的手机!”
“是这样的,我回家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你好像并不知道逸枫给你发的短信。我不想让他太苦了,起码让你知道他的痛苦和挣扎。他的手机有备份短信的功能,他给你发了很多短信,不过有的发出去了,有的只是保留在草稿箱里,看了真让人心酸。我整理了一下,将其他人的短信都清理了,只保留了他发给你的短信,还有你回复给他的短信!”刘芹说到这里顿了顿,又道:“看完了,也许你会对他的印象改观一些。阿姨就不多说什么了,还要忙着去聘请律师在法院开庭的那天为他辩护。毕竟是我的儿子,我不想让他在牢里待太久,把我一个孤老婆子独自留在外面!”
“哦,”老人家为儿子聘请律师辩护是可以理解的,晓曼安慰了她一句:“我们都相信法律公平,假如他没有做得太过份,相信不会被重判!”
挂了电话,晓曼拿起桌上的男式手机,轻轻按了开锁键,打开了备份存稿箱。
果然,所有他发给她的短信都备份在里面,而这些短信她却一条也没有收到。
“晓曼,我以为你是偶尔落在我心头的一粒尘埃,只要伸手就可以抹得无影无踪,什么痕迹都不会留下!我错了,直到今天我才明白,你是扎进我心里的一根倒刺,强硬地拔出来,我的心口就会留下一个大洞,汩汩地冒着血,怎么都止不住!”
晓曼微微地失神,这是段逸枫说出的话吗?这样带着绝望的忧伤,令人看了心酸。
有一滴清澈的液体溅落在手机,晓曼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那是她的泪水。她竟然——流泪了!
忙不迭地松开了手机,她不敢再看下去,也不想再看下去!
段逸枫同样是她心里的一根刺,终于拔出来了,虽然伤口已经愈合,可那抹伤永远地存在着,她不敢触及。
将手机塞进了抽屉里,她继续工作。只是,像着了魔一般,她的精神恍惚,怎么都无法集中精力。
那只手机仿佛有一种魔咒,吸引着她重新探进去手抓起了它。
她在怕什么?为什么不敢看段逸枫发给她的短信?难道怕她的意志会崩溃?怕她坚守的阵地会沦陷?
不可能的!无论如何,她跟段逸枫之间都彻底结束了!说是老天的捉弄也好,说是命运的折磨也可以!反正他们之间再无任何可能!
只是,她一直误解了他!现在有一把钥匙摆在她的面前,可以让她了解到他真正的内心,对也罢错也罢,他们俩总归都真心付出过,给彼此一个了解也算一种交待!
她到底还是再次打开了手机,调出了后面的短信,一条条,叙述着男子那说不出口的爱。他一直在爱情和仇恨的沼泽里挣扎着,痛苦到无以复加。再多的说服和理由统统不管用,哪怕他让全世界都相信了他根本不爱她,可是他却说服不了他自己也骗不了他自己!
从他们分手到现在,他的迷茫无措狂乱,他的徘徊彷徨踌躇,他的痛苦悲伤绝望……都那么鲜明地呈现在她的眼前,好像是一条打了死结的绳子,突然就解开了那个疙瘩!
这才是真正的段逸枫,他就是她心中的样子,原来一点儿都没变!只是命运弄人,他们注定不会相爱,永远不会!
用手掩住唇,她平息了下情绪,然后按下桌上的内线:“明美,请到我办公室里来,把这只手机快递到指定的地址!”
*
打电话给妈妈,告诉她今晚准备回家吃饭。张兰随口问道:“冷彬也一起来吗?”
犹豫了一下,晓曼说:“他加班!”
“是不是又吵架了?”母亲的心果然细如发。
“没有。”晓曼嗔了一句:“妈,难道我就不能偶尔回家吃顿饭吗?不带上他就是跟他吵架了?”什么逻辑啊!尽管……她真的有跟冷彬闹别扭。
“好吧!好吧!”张兰听见宝贝女儿不高兴了,赶紧安慰道:“妈妈给你做好吃的!下班路上慢点开车!”
*
回家吃了饭,难得妈妈没有在餐桌上问东问西,不然连饭都没有胃口吃。
饭后,才准备回自己的卧室,便听见门铃声响。
张兰过去开门,满脸笑容地说:“怎么不早点来呢?我做了你们两人的饭!”
“加班呢!”冷彬客气地笑笑,走进来,对正准备回卧室的晓曼说:“回去吧!”
回哪儿去?晓曼停下脚步,俏脸微沉,答道:“我想在家住几天。”
“冷彬那里才是你的家呢!”张兰连忙过来劝道:“人家专程跑来接你,面子够大啦,什么别扭不能解决?快回去!”
晓曼看一眼冷彬,再看一眼张兰,不再说话。。。
冷彬走过来,轻轻拉起她的手,薄唇弯笑:“还在生气?”
“你们俩闹矛盾是吧!我一猜就知道!”张兰摇摇头,劝道:“小两口哪有不吵架的?等结了婚,绊嘴的日子还在后面呢!晓曼年纪小,有点小任性,你比她大十几岁,好歹让着她一点儿嘛!”
“我一直让着她的,阿姨不信可以问她。”冷彬俊面一直挂着温淡的笑容,只是晓曼偶尔抬头看他一眼,感觉他深邃的凤目里却有些冷冽。
“呵呵,我相信!”张兰赶紧将晓曼往外推,“快跟冷彬回去吧!马上就要结婚的人啦,还闹腾个不休!”
晓曼就这样被赶出家门,闷闷地下了楼,刚想去开自己的车,却被冷彬拦住:“上我的车,明天早晨我会让人来帮你开走!”
犹豫了一下,晓曼还是上了他的车。
两人之间始终很客气,谁也没提昨晚的事情,也没提段逸枫的事情。
跟着冷彬回到居处,没看到路遥的影子,却听冷彬说:“我放了她两天假,让她回去跟孩子团聚几天。”
“唔,”晓曼应了声,也没有多问,就默默地上楼去了。
进了自己的卧室,她动手收拾衣服。家是回不去了,回去张兰就往外赶,她决定明天租房子,三天之内搬出去。
正在低头忙碌的时候,冷彬推开房门走了进来。狭长的凤目微眯,注视着收拾东西的她,良久,他语气带着点笑意地问:“准备跟我分居?”
晓曼知道这种语气是他即将被激怒的征兆,不过她不打算妥协。跟他之间的关系似乎有些变味了,她需要重新考虑跟他的未来。
放下手里的东西,她走到饮水机前给他倒了杯常温水,放到藤编几上,客气地对他说:“你稍坐喝杯水吧!”
冷彬走过来,俊面似笑非笑,锐利的凤目凝睇着她,伸手轻轻帮她理了理散乱下来的秀发,柔声道:“别跟我这么客气。”
不知为什么,晓曼心里竟然有些惴惴地,这样的冷彬让她有些陌生。也许,他们之间了解太少,毕竟他们仅仅相处了三个多月。
“彬,我想跟你谈谈。”晓曼转过脸,不着痕迹地脱离他的碰触。
指尖还留着她脸颊的余暖,男子薄唇紧抿成线,不过很快他就恢复淡然,慢慢走到藤编椅里坐下,抬起头,眼中闪过一抹复杂的情绪,微微含笑地道:“想说什么?”
“我,”尽管很难开口,不过晓曼觉得还是把话说清楚比较好,否则结婚后会有更多的麻烦更深的矛盾。“我突然觉得……我们结婚不太合适。”
“唔?”冷彬微挑眼尾,饶有兴趣地睇着她,点点头:“说下去,什么地方不合适?”
“我……我是自尊心比较强的人,不太适合……不适合做你的妻子。”晓曼有些歉疚地说出这些话,冷彬对她付出不少,而她却总是难以达到他的要求。对她这样差强人意的合作伙伴,私人认为还是摒弃她另寻高明比较好些。
“呵,”冷彬轻笑出声,锐利凤目里的寒光闪闪却跟他弯出的灿烂笑意毫不相衬。“晓曼,你为什么认为做我的妻子就必须不能够自尊心强?难道我是个十分霸道粗蛮不讲理的男人?”
“当然不是!”晓曼脸色讪讪地,怎么说都是她理亏,面对冷彬的质问,她无法反驳。
他对她宠溺纵容,几乎什么事情都由着她的性子,不肯让她受半分的委屈。她挑不出他的过错,他是最完美的男人也是最称职的丈夫,就算擅自删掉她的短信她也无话可说。毕竟那是她的前男友发来的,他这位准未婚夫有权利那样做(他说的她这位准未婚妻有权利删掉乔子爱的短信)。她对他一直怀着感恩的心情,也为他的付出感动过心动过,可是,她总觉得跟他之间有一段很遥远的距离,他站立的高度她永远都无法攀爬上去,只能对他仰望着。
自从父亲故去,段逸枫的绝情抛弃,她一度迷失了自己。直到重新看清了段逸枫的心,她才找回了自己。其实她要的东西很简单,而冷彬却无法给予她。
“你很好,真的!也许我这辈子都找不到比你更好的男人!可……”晓曼迎视着他冰寒的目光,接着说下去:“可不是我想要的!”
冷彬眼角跳了一下,薄唇勾起,良久,语气突然变得不可思议地低柔:“你想跟段逸枫重修旧好?”
“不是!”晓曼赶紧否认,她郑重发誓:“我决不会再回他的身边!哪怕这辈子都不嫁人!”
“哦?”冷彬蹙起俊眉,似乎有些不解:“那你为什么非要跟我分手?”
“我……”其实晓曼也不是铁心要跟他分手……只是……只是想冷静沉淀一下自己的感情。“我想再考虑下我们的婚姻!”
冷彬点点头,痛快地说:“可以!”
“……”晓曼怔怔地站着,喉咙堵塞,突然间想哭。
“不止结婚的事情,任何事情我都没有逼迫过你!晓曼,扪心自问,我什么时候勉强过你?既使我们俩发生关系,也是你主动要求的!”男子眯眸凝睨着她,语气有种冷漠的疏淡。
满脸通红,晓曼羞得无地自容,她竟然等不得租房子,现在就有落荒而逃的冲动。
“我说过,婚娶自愿,别说现在,就算结婚后,你想离婚……也可以随时提出来!”冷彬优雅起身,看样子准备结束此次谈话。走到门口的时候,他似乎记起什么事情,又停下脚步转过头说:“暂时我住在市府的宿舍里,你不用往外搬了!等考虑清楚,我们再作决定!”
房门阖上,晓曼便瘫坐在椅子里。很快听见冷彬发动车子的声音,车子驶走后,一切又重新恢复了寂静。
双手捂面,晓曼觉得好沮丧。一切都好好的,怎么会弄到这种局面?是她太较真了吗?
浑身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离,她一动不动地坐着,怔怔地发着呆。
冷彬生气了,他生了很大很大的气,她看得出来。他居然也想跟她分居,所以他主动提出去住市府的宿舍楼。他说,他们俩都需要考虑清楚!
原来,对于他们的婚姻,他也不是义无反顾!
一抹苦涩绽出唇角,晓曼无力地抱住自己的胳膊,竟然有种心灰意冷的失落。
*
开庭这天,法院很低调,媒体也很低调。看样子政府里有人示意低调审理此案,不愿造成太大的影响。
晓曼没有去旁听,却也关注着此案。她想通过网络和媒体查询结果,但很失望,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直到冷彬打来电话。
“晓曼,段逸枫的案子已经判决下来,他投案自首在先,犯下的罪责也不重,只判了七年。”冷彬永远都知道她心里面最想知道什么。
“哦。”晓曼应了声,自从冷彬搬去市府宿舍住,他们一直冷战,这是冷彬几天来第一次主动给她打电话,语气居然还是一如既往的柔和。
“心情好点没有?”男子顿了顿,问她:“晚上可不可以请你吃饭?”
一种异样的情绪从心底升腾起来,鼻子酸酸的,晓曼没吭声。
“还在跟我赌气?”他的声音含着一点儿笑意,软语哄道:“是我不对,对不起。”
这家伙,越来越差劲!生气的时候就让她摸不着头脑,消气了又来哄她,她才不要理他!被冷落了这几天,她积攒了满腹委屈,悄悄抹去眼角的泪,不愿让他知道她哭了。
“别哭,好宝贝,在那里等我,我马上过去!”男子却好像站在她身边一样,清楚她的一举一动。
“不用!”晓曼用纸巾揩干泪水,吁出一口气,说:“我已经租到单身公寓,明天想搬出去住。”
电话里久久地沉默着,然后传出咔嗒一声轻响,他挂断了。
每次打电话,他从没有先挂过她的电话,都是等她先挂电话。这是第一次,他先挂她的电话。
*
监狱的探监室,方若蕊眼睛肿得像桃核,她穿着宽松的罩衫,双手紧抓着电话,望着玻璃那边的男子,失控地哭道:“你这个没良心的东西!我恨你!”
男子俊面如笼寒冰,握着电话却什么话都没有说。
“呜呜,我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你就这样转身走了,不管我了!我从法国回来找你,没想到你……”方若蕊又心疼又怨忿,泣不成声:“你竟然跑来投案自首!你让我和肚子里的孩子怎么办?”
“打掉!”段逸枫的回答直接又干脆。
哭声顿时停住,方若蕊呆呆地望着他,半晌才不敢确定地问道:“你说什么?”
段逸枫凝望着她的目光不含半分感情,吐字如冰:“我说你去把孩子打掉!”
“不!”方若蕊的眼泪又流下来,她无助地乞求道:“逸枫,这是我们俩的骨肉啊!你怎么能说出这样残忍的话来?”
“我们之间……完了!”段逸枫闭了闭眼睛,再睁开,黑眸射出寒芒。“我不会承认这个孩子,假如你执意要生,那是你的事情!”
方若蕊哇地一声大哭起来:“你这个无情的负心汉!我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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