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同治走在前面,那气势没人可挡,一步一走,身体极直,透着就是军人的范,你一看就能知道他是个军人,后面的话,他听得清清楚楚,一停脚,转身瞪着叶则,那神情真像要吃人。
“别跟我说,你想让张放见人?”他下巴微抬,眼神透着冷漠。
这话不是白问的嘛,叶则当然不乐意,就是他家老大,他都是容忍着的,没办法,那是他家老大,对别人也就没有那么好的心了,“做事也不干净点,你以为她会一直不知道?”
“她能知道什么?”方同治一个反问,声音压得极低,跟压住什么魔一样,眼神蓦地一暗,跟暴风雨来之前的暗色一模一样,“你想让她知道?”
“就怕你心软——”叶则冷哼一记,神色也不比方同治好到哪里去,“她最近想着要回去,你还不想想办法?”都说他心眼毒,这真毒,一下子把陈碧的心思都看穿了,早就知道人的小心思。
方同治面色一滞,他不是没发现,是没去想,大都是昨晚过得身心舒坦,让他的那点警戒心都降低了不少,他能不知道她表面上看着乖巧,骨子里小主意那是多,“她想做乖女儿,哄着她做不就是了?”
乖女儿,从他的嘴里出来就有那么一点儿讽刺的意味,让叶则都跟着露出那么点意思来,难得两个人看法一致,“我们都要去南方一段时间,这可没人管,总是不太像话,你说是不是?”
“打包带走——”方同治想都没想。
他这么一说,叶则都跟着点头,再没有比打包带走还有更好的主意了,这主意极得他喜欢,连带着表情也松了那么点,“回头再说,我办公室还有点事。”叶则先松口,他还有事得处理。
方同治压根儿没想说他现在就去接人,接那个他捧在手心都摔着的人,有时候同盟最不牢靠,他没打算真把底牌都透出去,该他得的,他绝对不放手,甭管谁来。
他走得志满意得,打算把人接回来,再回他的地盘,再身心舒坦一回,他的主意到是好,一赶到地时,人没见到,一问服务员,人家还把陈碧的手机给他,让他的脸都暗了,堂堂太子爷居然跑了空趟。
人去位子空,她坐过的位置早就有客人在那里坐着,让方同治差点没把她的手机给摔在地上,幸好太子爷还算是冷静,还压着性子问服务员——
结果他一问,真问出个结果来,一张脸都包着绷带的人把人带走了,陈碧人还是自愿的,还把手机掏出来,让服务交到他手里。
要不是他克制力太好,还真有可能把爆发脾气出来,他的手捏握成拳,慢慢地走出咖啡馆,掏出手机,总算是克制住情绪,“给我找出张放来,掘地三尺也要把人给我找出来!”
这太子爷真是气坏了,四九城还真是他的地盘,把他的人在他的地盘里截胡了,这种难堪,让他都快没脸了,昨晚给张放的教训估计是不够深,也许还要再来点,他都笑了,笑得可狠了,可要吃人一般!
叶则到是不知道这事儿,等他事忙完,刚走出办公室,带着那么点雀跃的心情,想去医院看看张放那出头鸟(枪打出头鸟,可就是给收拾了嘛)时,空空的病房,让他没由来地阴了脸——
大意了!
真个叫一个大意了,叶则一拍大腿,赶紧打电话给方同治,可惜人家没接电话,估计这会儿都顾不上接这种电话,陈碧这人一不见,方同治连表面的文章都不想做,完全是迁怒了,好端端的人,回了叶家,怎么又出来见人,又怎么在那个咖啡馆!
让陈碧说,她自己也说不出个所以然,事情还得从她打电话给方同治后说起,她那么一打电话,心情完全是好的,那都是叫满面春风的,即使她都不承认,方同治在她心中的位置跟别人都是不同。
端看她那个春风脸,叫谁看了都碍眼,分明一脸思春的小模样,张放看了更碍眼,他身上还疼着呢,自个还从医院出来了,柳东泽那个混蛋,他根本没指望那混蛋能把人带到自己面前来。
靠人不如靠己。张放觉得这话还是不错的,等早上的针刚挂完,他就扒拉下床,没再去方同治那地儿,那地儿,指不定还有人盯着他,他不是怕,是完全没必要上赶着再让他自己受一下。
他蹲点了——
蹲点这种事,他做起来一点都不含糊,愣是没叫人发现,脸上包着个绷带,把半张脸都差不多挡住,不知情的人还以为他脑袋都伤了,其实没有,没那么严重,身上是有伤,都是小伤,放点血,没啥的,就是看着特吓人。
他要说有什么成就,也真没有,比起方同治、叶则他们都能独挡一面,他真算不得什么,就算是柳东泽,那家伙有钱,张放真是说不好他自己有什么,要真给他按一个名号,你都能想起旧时满清里养着的那些个王公子弟,斗鸡走狗,啥好玩就玩啥,整一个胡天胡地的人,指着他能干正事,谁都觉得不靠谱。
当然,张放自认自己从来不干正事,干正事干嘛呀,他用得着嘛,光念书,打着念书名义,把各大军事院校都跑了个遍,你要说这不行,可这种事搁在他身上也就行了,他真会念书,理论知识那真是叫一个强的,谁能说得过他,估计是嘴皮说破了也说不过。
也从来只有他收拾别人的份,哪里有别人收拾他的?结果,他给收拾的入院了,身上的血那流着的,都快要以为他要死了,结果身上就那么一点小伤,皮肉小伤,看着叫人惊,就是急诊室的医生看了,都不由赞叹,这下手真利落,愣是一点筋骨都没伤着。
张放这个人,什么都没有,就是有耐心,终于叫他等到人落单了,他这个人最懂什么叫做天时地利人和,要来强的,他不是柳东泽的对手,别看柳东泽如今成了个光头,人家不是真和尚,不会对他手下留情——
他想的透彻,等柳东泽车一走,他就上赶着去了,这一走,身上有点疼,没伤筋骨,伤了皮肉,哪里有不疼的,他又不是铁打的人,走一步都疼,可想着里面就是他昨晚没见着的人,哪里还管疼不疼的事。
他一走进去,就见到她在刚放下手机,那一副满面春风的小模样,叫他看真是刺眼极了,这么一看,身上更疼了,他给人弄了个半死,她到是思春样。
“这里有人了——”她一抬头,话就堵在嘴里,乌溜溜的眼睛都是惊诧的色儿,后面的话立即变了个调,“张、张放——”
话都是结巴的,让张放乐了,一扯嘴角,这么个小动作,让他男人的脸面大打折扣,主要是疼,一扯动嘴就疼,疼得厉害,可他还是扯开恶劣的笑,“哟 ,真巧呀,怎么就在这里碰上了,陈碧,你说说,我们还真有缘,你说是吧?”
张放长得好,长得眉眼精致,叫人一看就喜欢,可这点到底是表面的话儿,骨子里最让陈碧害怕,张放这人跟别人不同,别人还要脸面,他这个人要是豁出去了,就不要脸面,什么事都能做得出来,而且没有一丝罪恶感。
陈碧那是一门心思等着方同治过来接人,没想到还能跟据说是断了两根肋骨的人碰上,这让她都能渗出一身冷汗,她张了张嘴,终于吐出一句话来,“你不是断了两肋骨,怎么还……”还能大模大样的出来!
“你是不是想着我最好断了两根才好?”张放话可直接了,她那点小心思,他还能看不穿,他挤在她身边,把耳朵凑近她耳朵,“是不是最好连下边这根也断了?”
光天化日,也就他敢么这放肆的说,说得陈碧那脸都红了,是难为情,是困窘,话噎在喉咙底,愣是上不来,整一个没了刚才的悠闲与期待,心那是吧凉吧凉的。
“走吧,跟哥哥走吧,哥哥坐在这里,全身都疼得慌,回去给哥哥摸摸,哥哥估计就不疼了,你说是不是?”他真敢说,说得小霸王模样,这无耻的嘴脸,也亏得他说得出来,还笃定她会跟他走。
真的,陈碧真跟他走了,没有二话,那神情都是像被吓着的小媳妇一样。
作者有话要说:张放,这无耻的嘴脸,哈哈哈,我写起来非常得劲儿
我最近总觉得有什么不对,今天才想起来,25个字的评论可以送分的呀,瓦明天去弄,今天先睡了——
明天在后台把能送分的都送上——哈哈,这个可不能忘记了
☆、036
小媳妇?
在张放眼里的陈碧,可不就是他的小媳妇!可惜是小媳妇身边烂桃花太多。
“你开车;我疼死了。”
张放这个人不重那点面子功夫;有事直接说,犯不着在她面前充个男子汉大丈夫;车钥匙给她,人一靠,几乎就把全身的重量都丢在她身上;也不管她是不是受得住。
他这么一靠,陈碧脚下有点不稳;不由张望,瞅着没人来的架式,她真是郁闷无比,方同治这会赶不来;她算是知道了,估计没这么快,只得一手托住他,嘴上念道,“你干嘛要惹他?”
她的话是脱口而出,根本没去想对张放有多刺耳,合着是他惹了人?张放差点没破口大骂方同治那个无耻的,“我这不是怕你走歪路,找你去了,他非得跟我过不去,还让人把人弄成这德性!”
他告状了,冲她告状,一点都不觉得跟个女人告状有什么出息。
后面的话,她没听,就听到前面的“走歪路”,就三个字,让她够难为情,小脸瞬间都红透了,要不是有围巾圈住脖子,她估计脖子、连带着胸前都能红成一片儿,让他一说,心虚劲儿顿时涌上来,“你管那么多干嘛?”
当作不知道就好了,她就这个想法,本想把昨晚的事都当成秘密的,结果她发现这事真瞒不住人,谁都知道了,她跟底下没穿底裤一样,都叫人知道了,脸臊得慌,扶他的力气都小了几分。
张放不乐意听她这种责怪的话,像是他破坏她的好事一样,两眼立即瞪得极圆,硬是不肯往前走了,“我不该管了?”他那架式,非得让她说出个五五六六来不可,“你说你对得起卫嗔了,他跳那么高的楼,你都不为他想想,转而跟方同治腻一块了?”
谁都提卫嗔,每个人都提,就是陈碧想忘都忘不了,总以为自己能没心没肺的忘记了,冷不丁地又从角落里跳出来这么个人名来,伴随着旧日那些个事,让她没由来的自怨自艾。
“我、我……”她到想为自己辩解点什么,话到嘴边,愣是没挤出来,乌溜溜的眼睛都失去几分光泽,可她到底是还有几分心气,老被人踩着尾巴似的感觉,还真不太好受,尤其是这当口,“难不成我都不能跟他一起了?”
张放还没想到她但凡有点心,也不敢这么说,想不到她到是猪油蒙了心,把方同治看得那么重要,不由让他冷哼连连,目光阴鸷的愣是让周边温度都似乎低上那么几度,“谁害的卫嗔?”
他不问别的,就是么一句,声音冷如冰,问话时他的心都疼了,比身上的伤口带给他的疼还要更疼些,就这么个人,让卫嗔死时都舍不得恨她一下,也没带她一起跳下去,她现在到是好,还想跟害了卫嗔的人一起?
她到是偏过头,心跳如擂,不敢面对他冰冷的目光,仿佛那里能映出她那么不辨是非的嘴脸,丑恶的嘴脸,嘴唇哆嗦了几下,她试图把他扶住,“你别跟他们一样都跟我闹,行不行?”
他的话,跟针一样针针刺在她心头,巴巴地瞅着他,盼望他能放手一下,别让她再沉溺过去,眉眼间甚至都多了点倔强,“不都说人得往前看,你就不能让我好好地往前看吗?”
“你配吗?”张放推开她,盯着她的眼神,其利非常,“陈碧,你配吗?你配一个人潇洒的重新开始吗?你配吗?你不配,你自己把我们都拖下水,临了,你想一个人上岸去,凭什么?”
他说的话不紧不慢,甚至连语调的高低都没有,就那么没有平仄的声音,跟机器一样,却是字字戳得人心最柔软的地儿,让陈碧再也挨不住,她不哭,她哭不出来。
她不配!
他说对了,他说的太对了!
洁白的牙齿咬着下唇瓣,她的脸上不见一丝血色,站在冷风中,双手垂在身侧紧握成拳,指头抵着掌心,指甲似乎都快抵破掌心,可她倔强的脾气上来,“我就想跟他两个人一起,怎么了,怎么了?”
她脾气一上来,就是不管不顾的。
“是不怎么的,你自个儿乐意,我还能打断你的腿不成?”张放不怒反笑,笑得阴阴冷冷,让人如置身冰窖,他把她往前推,“开车,哥哥我今儿个让人打了,全身疼,谁打的,你都知道,要不想我闹起来,你最好给我乖乖的听话。”
陈碧一滞,天知道她心里有多看重方同治,她这个人浑,有时候爱把错推给别人,方同治也没少让她埋怨过,可——她怎么也不能让别人毁了方同治,丁点都不许,她埋怨自己的,不许别人对方同治埋怨。
她这么个性子,被逼着给张放开车,也就没好脸,“去哪呀?”绷着个脸,她问得冷冰冰,双手搭在方向盘上头,没听他回答,索性再重复了一次,“你到底去哪,就是火葬场,也得报个名给我吧?”
纯粹是打击报复,她没他狠,也就嘴皮上想讨回一点,心里甭提有多委屈。
“我要是去火葬场,也得拉着你呀,没有你在,我怎么好一个人去?”张放回得可妙,刚才气得狠了,全身都疼,现在靠在车里,他闭着双眼睛,光看他脸上的表情,还真看不出来他在想什么,到是把话还给她,“我可不是卫嗔那傻子,我要是死也得拉着你死!”
“谁想跟你一起死——”陈碧生生地叫他的话噎着了,人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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