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抱歉,唱得不好,见笑了。”唱完,不等众人有所反应,冷心月便匆匆逃离了包厢。
“什么嘛,见鬼似的。去把她叫来训一顿,看她还逃不逃?”贾人杰气歪了嘴,从来还没有哪个女人敢这样对他们哥仨呢?
“老三,歪叽什么,算了。”林子叶拍了拍贾人杰的头说。对于那个慌乱逃走的女人,星都没说什么,他想也不必搞得人家小姑娘丢了饭碗。
后来,厢里的其他几个老板模样的男人围绕着当前娱乐界的一些桃色新闻在津津乐道。
明熠星听着,就像被迫得吃了一只苍蝇一样,恶心得再也呆不下,拿眼挑了林子叶一下,腕上搭着西装外套走了出去。
“以后跟这种土冒交手,让老三去收拾他们得了。”
林子叶刚追上某人的步伐,一句带着火药味的话向他扔了过来。
“你刚到这边来,大家都想见见你而已。”林子叶伸手搂住明熠星的肩膀,笑笑,“时间还早,去我那儿再喝一杯?”
说着,俩人你一拳我一拳地打闹着向车库走去,这情景就跟小时候傍晚放学归来的路上一样,踏着被夕阳拉长的影子,你推我攘……
冷心月逃出了包厢后,直接去换衣间换回自己的衣服,就马不停蹄冲出了“暮光之城”。这种地方,以后打死她也不会再来了。
走出门外,发现雨不知何时已经停了。看看时间还早,她也就不急着打车回去,沿着街道慢慢地走。
室外的空气格外清新,不像在包厢里充斥着各种香水的味道,让人受不了。
雨后的街道,车辆行人并不多。长长的大街两旁,静静地挺立着一棵棵高大的法国梧桐。
冷心月一边慢慢地走着,一边不由得想起包厢里尴尬的一幕。她很是懊恼,为何看到灯光下微笑的男子,会误以为是她的温阳哥呢。也许是因为太想念一个人了,看到相似的东西就会容易产生幻觉吧。
“喂,你不长眼啊?”
冷心月冷不防被人推了个趔趄。站好了一看,原来是自己走路时精神恍惚,一不小心撞到了一对正趁着夜色掩映,倚在树干上缠绵的野鸳鸯身上。
“哦,对不起,对不起……”她忙不迭地道歉。
没想到,这一排排的法国梧桐,白天它们不仅是城市的绿色屏障,夜晚还成了情人们的温情港湾。
唉,一个人要是不顺心,就是想独享一处静谧也是一种奢侈。
算了吧,打车回去!
冷心月站在路口招了几次车都没成功,心里有点沮丧,真想走着回去好了,如果不怕双腿报废。
林子叶边开着车,边跟明熠星念叨着近来工作上的一些事儿。某人却闭着眼,靠在副驾座上,神情寡淡,爱听不听的。
“切!你小子,不知又搭错了哪条神经。”林子叶摇摇头,笑道。
某人还是一副死鱼样儿。
“诶,星!那个不是刚才那女孩吗好像等车,她怎么下班那么早?”
听到那一惊一乍的叫声,明熠星只好睁了开眼。
前方几米远的路灯下,一个身穿毛线衫和牛仔裤的女孩,挎着个帆布包正踮着脚在张望,似乎有些着急。凝神一看,她不正是那个啥啥百合伊人么?
微微眯起一双冷眸,明熠星饶有兴趣地看着前方的人儿,就像猎豹偶遇了可口的猎物。
冷心月正在为打车烦心。突然,一辆白色的轿车在她的面前戛然而止。车窗徐徐落下,露出一张温暖的笑脸:“嘿,你好!乘车吗?免费的。”
“不……不用了,谢谢你!”冷心月愣了一下,很快认出了“微笑王子”,有些不好意思地说。
“现在车很少呢。上来吧,送送你。”林子叶的招牌笑容又绽开了,谁让这女孩儿看起来那么舒心。
“我家很……很近的,真……真的不用。”冷心月说起谎来有些底气不足的。这也难怪,她向来不善于跟陌生人攀谈,尽管对方是一位温文尔雅的绅士。
“哼,哼,人家看你是一只披着羊皮的狼呢,你还以为自己是天使呀。收起你泛滥的善心吧,叶!”某人阴阳怪气的话,就这么悠悠地飘出车窗来,昏暗的车内也看不到他有什么欠扁的表情。
这话怎么听起来那么别扭?冷心月仔细一瞧,才发觉副驾座上还有一尊神呢。她认出他就是唱歌时冷眼瞅她的那个。看来,他不会是什么善主,还是少跟这类人有什么牵连。
冷心月笑着向林子叶摆摆手,便转身沿着街道朝前走了。
林子叶看她一个娇娇弱弱的女孩子家在夜色下独自等车,真心实意想载她一程,没什么想法,没想到因某人的一句话,让她产生了误会。他转过头来想数落这家伙几句,还没开口,却被下一句给噎住了。
“别以为她真是什么清纯百合,说不定是毒玫瑰。玫瑰有刺,小心扎手!”
呵,这家伙!
“好好好,你是火眼金睛,看穿了白骨精。”林子叶觉得今天这家伙有点不可理喻,“为谢谢你救了我,带你化斋去。”
重新启程,车子很快超越了那女孩。一会儿,她就被甩在身后,淹没在了浓浓的夜色中……
第二章
第二天一早醒来,冷心月觉得头昏昏的心闷闷的,干什么都提不起劲儿。其实昨天晚上,那俩人走后不久她就打车回家了。可后来洗漱完躺下,怎么也睡不着。一整夜转辗反侧,清晨刚迷迷糊糊地入睡,却又做起梦来。梦中一个年轻的男子站在云烟氤氲处向她招手,好像是久违了的温阳。她一时喜出望外,迎了上去,近了,那男子却瞬间变成了昨晚的“微笑王子”。而正当她彷徨时,忽然那男的又变成了那个“冷面神”,冲着她冷冷地笑,面目狰狞,目光如剑,可杀人于无形。妈呀,她一紧张,吓出了一身冷汗,醒了。
她不知道,毫无牵连的两个人怎么会跑到梦里来作弄她,也许是心里空落得太久了吧。以前跟温阳在一起时,总觉得天永远都是蓝的,阳光永远都是明媚的,每天过得简单而快乐,就连晚上睡梦也是甜的。可自从温阳走后,她觉得自己的快乐也被带走了,每天耷拉着个小脑袋,就像是被秋霜打过的茄子,无精打采、毫无生机。韩笑看不过了,骂她:“死脑筋!世上只有温阳一个男人吗?姐帮你找个比他好千万倍的,有朝一日气死他。”
韩笑是不懂的,温阳对于她来说,这世上就仅此一个,谁也替代不了,再好也不是他。
那年夏天,七岁的她被冷枫领回了一个临海的家,一个对她来说,陌生得没有一丝温暖的地方。初来乍到,那种惊恐、彷徨、无助,就像久囚在心底的魔兽被释放了出来,张牙舞爪的,吓坏了她。
初到的那个傍晚,她独自躲在后院的篱笆墙下偷偷地哭泣。她知道原来的那个家自己再也回不去了,尽管呆在那里她曾是最不被待见的一个。从小她就被父母冷落和姐姐们欺负,七岁的她像小大人似的,很会察言观色,却不爱言语。她的父母跟中国大多的农民一样,重男轻女的思想根深蒂固。他们年纪轻轻就结了婚,竟然一鼓作气生了八个孩子。冷心月是他们的老七,后面跟着的老八是带把的。他们觉得终于守得云开见天日了,于是把老八当成了宝贝似的来供着,捧在手里怕摔了,衔在嘴里怕化了,而对于几个女儿,特别是老七,就仿佛是空气一样不存在,任凭其自生自灭。
家里孩子多,生活本来就很拮据,再加上父母为了逃计生罚款,常年带着老八东躲西藏,家里的几个女孩跟着年迈的奶奶就有一顿没一顿地熬日子。在那一段童年的苦涩记忆中,饥饿总是像影子一样相随,现在想起都心有余悸。
冷心月是家里第三个被送人的孩子。之前,家里的老五老六在满月就被人领走了。只有她例外,不是父母亲舍不得她,据说是因为她的生辰不好,农历七月十三。按当地的风俗,这一天出生的女孩是“鬼妹”,不吉利,注定命运多舛。这些,是年幼的她从奶奶的口中偶然得知的,原来这就是她不讨人喜欢的缘由呀。为了这个,她曾经疑惑过、苦闷过,直到她有幸遇上了温阳——一个给她生活带来春风和阳光的男孩。
初次相见,是在那个夏天的傍晚,正在害怕地哭泣的她,突然觉得有人从背后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她吓得猛然回首,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正站在落日的余辉中默默地注视着她,见她满眼惊慌的样子,少年一咧嘴,竟露出一个灿烂而动人的笑容。
她怕是一时晃了眼,怎么会有人对她笑得如此光芒四射呢?她很贪婪地想拥有这一刻的温暖。于是,伸出了小手使劲地揉了揉双眼后,才确信这不是幻觉。
“哈——哈——哈——”少年被她滑稽的动作逗笑了,爽朗的笑声把树上小鸟都惊飞了。
朗朗的笑声像带有魔力一般,她也被感染了,跟着傻傻地笑。
“以后别哭了。你看你,笑起来多可爱!”少年弯下腰,用手轻轻地拭去了她腮边的泪珠后,揉揉她的头说,“我叫温阳。小豆芽,你呢?”
“奶奶叫我七七,我还没有名字。”她声如蚊呐。
“哦!那我暂时叫你小豆芽吧。”少年扬着眉笑。
她知道一定是因为自己一副营养不良的样子才会换来这外号,不过让他叫出来却格外的亲切,便高兴地默认了……
“honey,你醒了?”夜猫子韩笑顶着个鸡窝头在门外探头探脑的。
冷心月给了她一个白眼,翻身拉起被子盖过了头。
“别气了。昨晚为什么走了也不说一声?害我手机都打爆,也不接一下,担心死了我。不见了我亲爱的,我还有什么活头?”这死丫头拉开了被子像泥鳅一样钻了进来,还嬉皮笑脸地动手动脚,“嗯,好妹妹,你真香!真滑!真挺!真有料!”
“要死呀,你!”冷心月气不过,一脚把那色女踹下了床。
“哎呦呦,老娘的腰呀!要死了,要死了,俺还没结婚呢。”韩笑边大呼小叫,边拿余光瞅床上满脸涨红的某人。
“嗤——”冷心月忍俊不住,败给了她。
“说说看,昨晚谁欺负你了?告诉姐,我把他阉了,让他做太监!”韩笑重新爬回床上,搂着冷心月,一副义愤填膺的样子。
“笑笑,我好像又想温阳了。”
“废话!你有哪一刻不想他的?”
“我错把别人都看成他了。”
“疯了吧,你!”
“可能吧。你说我还能见到他吗?”
“犯傻呀,你!不是他先抛弃你的吗?干嘛还念念不忘的。我看温阳就是你的毒,你已病入膏肓!”
“……”
一想到自己有可能一辈子再也无缘跟温阳重逢,冷心月只觉得心里仿佛漏了一个洞,而压抑在洞底的伤痛就如喷泉一样涌出,慢慢地淹没了她……
从住院部内科出来,明熠星边接电话边向电梯走去,两个身材魁梧的贴身保镖一脸严肃地紧跟其后。电话里贾人杰在唠唠叨叨地向他汇报着有关钉子户搬迁的情况。他听了皱起了剑眉,脸上闪现着戾气。
电梯从十六楼一路直下,在五楼时闪灯亮了一下,双门徐徐打开。一个长头发的女孩低着头,左手捂住嘴走了进来。明熠星无意间瞟见电梯轿厢上贴着的楼层简介图,知道了所在的这一层原来是妇产科,再瞧一眼进来后依然低垂着头的瘦小女孩,目光中多了些疏远和不屑。
冷心月走进来后,感觉电梯里的气压很低,里面的三个人一言不发,狭窄的空间令人闷得慌。好在电梯下滑得快,两三分钟便到了底层。双门刚打开,她就迫不及待地冲了出去。胃里翻江倒海的,她再也受不住了,本想走到庭院中的假山处歇一会儿,可踉踉跄跄走到通道出口便哇地吐了出来。
明熠星坐在后座上,一边翻阅着有关收购蓝天集团的文件,一边用食指和中指揉着太阳穴。近段时间可是忙翻了,连平常体力过剩的他都感到疲倦,难怪叶那家伙会熬到了胃出血住院。
“死丫头,好狗还不挡道呢。看我怎么收拾你!”
听了洪飞的嚷嚷声,明熠星刚抬头,大块头已下车快速走到蹲在通道上的女孩跟前。
“起来!”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洪飞拽住女孩的手臂,把她拎到一旁。
女孩猛一挣扎,站直身子,慢慢抬起了头。
一张苍白的小脸上,一双乌黑的大眼睛格外醒目!
明熠星心里一动,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划过心湖。
“我……哇……”女孩刚想开口,一下子却把脏物吐在了洪飞的黑色衬衣上。
“你……找死呀!”
“阿飞!”
眼看洪飞扬起的巨掌就要落在那张苍白的小脸上,明熠星把头探出车窗,厉声制止。
“是!”大块头连忙把手放下,退到一旁,恭恭敬敬地站着。
“拿着!”明熠星下车走到女孩面前,看她吐后脏兮兮的样子,竟然从衣兜里掏出一块手帕递给了她。
站在车旁等候的伍威眼中掠过一丝惊讶。也难怪,他的记忆里老板何时有过如此细心的举动。于是,他努力地紧闭着双唇,嘴角却忍不住牵出一抹笑意。
“谢谢!”接过那条蓝格子的手帕,女孩乌黑的眼中盛满了感激。她有些怯怯地望了某人一眼,忽然,又愣了一下。
明熠星就是被她的那一愣瞬间勾起了记忆,于是便无视她的感谢,阴着脸,转身走了。
重新坐回后座,老板脸色阴晴不定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