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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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惑- 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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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怎么会在这红香阁里做起了乐师来?”这是我的心里话,我总觉的似这般好人好物理当是采菊东篱、悠然南山的恣意出世才相匹配,千万个不该都是不该出现在花态柳情的烟花之地的!竟日这般混迹在胭脂堆里万花丛中,便是再高洁的雅士那也都得给染就上一层市侩的铜臭、心态的荼毒!

“哦?”听我这样问,他颇为不紧不慢的应了一应,“怎么,姑娘这般行事魄力、只就扮为儿郎来此烟花之地一事便可瞧出,你比那些素日常见的庸脂俗粉高出许多的女子,居然也会对这些过眼的风流、幻似的糜烂而执着如斯?对这些烟花陌巷里的女子们分了个三六九等的鄙夷?”

我心一恍……忙侧目向他看去。

他在言这些话的时候,薄唇畔那丝笑痕依旧浮的恰到好处,但这双眼睛却沉淀了若许的深意,看的我心跳骤乱。

“公子这话,倒是叫我不置可否了!”须臾迟疑,我牵唇笑笑,回复的不温不火。

他言的没错,这么分析下来我委实是比那些个闺阁女子多了许多变通,且若他知道我不仅只是扮成男子来这红香求魁,还是“混出宫来”扮成男子来这红香求魁,更有甚者这求魁的目的还是为了帮助主子留住天子的心……他又诚然是不知该对我如何作想了!

不过我这些个行径若当真计较起来,可以说我的确是比一般女子高出许多;却也可以说我这般的不识分寸、廉耻不顾,委实比等闲女子低劣了许多去!

“红妆姑娘不要多心。”他侧了侧目,以一句话打破了我些微的尴尬,“其实无论身居庙堂之高、还是身处陋室之低,全然都是件由不得自己选择的事情,当真不存在谁就比谁高洁了多少去!”于此吁一口气,他探指搭了搭怀心处的凤尾琴柔弦,启口的调子很是恣意随性,“大凡偷。情。嫖。院者,缔结***分,却也是前世有缘!纵是在世人眼里只觉糜。烂而不耻,却也大抵都是些冥冥中逃不过的作弄。”

我唤他做“清欢公子”,他并未问我闺名只唤我做“红妆姑娘”。如此一来二去的一搭一搭,倒是觉得这两个称呼听起来委实相合的很。

但他如此昭著的对着我一个冰清玉洁的姑娘言出这些个话,却委实是大胆、唐突、甚至轻浮到放浪的地步了!莫非因了我这般行事的大胆,他倒把我给当作了什么去!

我行事委实是泼辣爽利了一些,但该有的礼教矜持我总还是有的!此刻便不愿再接他这话茬,纵是我这头脑再怎么开明也不代表我不会觉的他轻浮!便错开目光颔了颔首,垂在岩石下的裤脚在石身生就的苔藓处一磨一磨的玩。味。

☆、第二十三话浮生半闲(2)

他也知晓了我心下的不悦,也是停顿片刻,复重启口却换了个话题:“红妆姑娘女扮男装来此红香,为的不会只是因为好奇、故而一探其间究竟吧?”他目色含笑。

早料到他会如是问我,我顺话接口:“我就是好奇。”不打算和盘托出。

一语出口后,见他眉目间似滑过了一抹不悦,旋即把脸一转、语气也暗了下来:“原来姑娘不肯坦诚相待!”

“没有!”我下意识扬面启口,一双杏眸噙着急切而往他身上顾盼。

他在这时复把面孔转过来对着我,声息比先前淡了些许:“我方才明明听这里的妈妈说,雅间那位‘公子’要买花魁;后我明明见你自那只安置贵客的雅间下、一道连贯后院的小廊处走来,难道是我看错了不成?”

“吓!”我心一哂,心道原来他可不是个只知道抚琴弄乐的痴迷之人,原来他还留有这样细致的心思!既被他有所察觉,我也只好开口扯了个谎:“我家公子想听人唱曲儿,便吩咐我以重金来买这红香阁的花魁。”复故作一个重重的叹息,“偏生要我说出来!”

“买花魁只为聆曲儿?”他一双墨眸恢复了方才的温润,即而一敛正派、换了个戏谑又微有赖皮的神色向我这边儿凑凑,“哎,我的琴音如何?”小声含笑。

“无可挑剔。”我微挪挪身子,随口言了句实话。

却见他抬手一拍大腿,声息陡又扬起:“那姑娘也别买什么花魁了!”

“啊?”我被他这反应给弄得有些不知所以,下意识侧目失惊。

他抿唇摇首,复启口稳声道:“你且想想,培养一个花魁也不容易,就这么为了你家主子一个人就给挖了走,是不是太……何必断人家老妈妈的财路呢!”微顿后一眨眼睛复道,“你看就把我买回去可好?”

他最后那句话言的倒也连贯,但我一时分不清究竟只是一句无心的玩笑、还是自顾自的当真。

“这……”我不禁一嗫嚅。

若论道起抚琴弄乐的手段,自然是没有谁人能比得过清欢的!皇宫之中不乏优异的乐师乐女,但我这若许年生长如斯,竟还从没闻得过比清欢这弄乐技韵还要高明的乐伎!诚然绝顶的高手往往都是出自民间……可我买花魁是为了带进宫去传授倾烟一二媚术,好叫倾烟有手段留住皇上的媚术,又不是为了持着雅兴听曲儿闻乐!自然是带他不得。

“断财路?”我且转动心思,面上做了平和神色把话锋不动声色转了转,勾唇也是浅一嫣然,“这红香阁有一个清欢公子,可抵得过十个花魁娘子了!”临了一叹凑趣。

他微有缄默,旋即一声清笑:“也是!”就此云淡风轻一个释然,便没再提那前话。想来他是明白了我的委婉回绝。

……

我这一遭出宫之后的红香阁一行,千万个出乎意料的就是会在青楼里遇到一位曲艺卓绝的琴师。

这一日里往后的事情,我与他二人一人弹琴动弦、一人起舞踏歌,在清歌曼舞里陶然微醉、忘却诸多纷繁事态、抛开这世上人间许多凉薄与无奈,就此甘于沉沦、甘于忘俗,渡过了一小段快乐的时光。

直到红香阁的老妈妈寻我寻到了后院,撞见我们正此般琴音曲舞相应相合,便猝地一下笑了开、拍着手媚声问我是不是对她们家乐师感了兴趣、意欲***好时,我才一个猛子回了神志的想起了自己这一行原是要做什么!

我恼不得向她缀缀然递了个恶毒的眼神、狠戾着声息厉语:“喂,看清楚了,我们是两个大男人!”口出粗了声线的发狠,心下其实没有底气。

“男人怎么了?”这老鸨却不以为意,眉心一挑、灵眸一垂,“来我们这地儿的恩客们,花好夜好、欲。火纵怂,男男女女就没一个是不想成双着对的!”

这话直听得我顺着一张脸生生给红到了脖颈处!就知道跟这些烟花之地混迹的人是谈不得什么话的,我只好咬咬牙的办了正经事要紧!

在问了那老鸨可曾将人带来,得到肯定的答复之后,便头也不回的红着脸跟脖子疾步流星一路离了去。

身后花香阵阵、暖风如潮,只听清欢一阵朗朗的笑声顺势传来。

我这脸跟脖子间的温度便升得越发的燥!足下的步子竟是半刻都不愿滞留的迈的行的更为迅速,怎么都觉的自个有那么些灰溜溜的颓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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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话带人还宫(1)

我在这西辽最大、最繁华的青楼红香阁里,以高价向老鸨强买下了头牌花魁。

姑娘决计是个好姑娘,一双丹凤眸最是剪桃花碧水的勾人儿、粉面含春露最是欲拒还迎的风情,酥胸丰满、腰肢却纤细招摇若扶风嫩柳,尤其是一张樱桃小嘴儿一张一弛就是入骨的酥麻叠醉……这么个混迹烟花地的小尤物,我把她带进宫去教授湘嫔媚术,待得湘嫔靠着手段留住了皇上的心、有了地位,她便是首推其冲的功臣,再亲自给她寻个好人家风光的嫁出去,自是比过她在这青楼烟花间卖弄声笑、色衰而爱驰要好处几多!也忎不是她几辈子修来的好福气!

我将包袱里备着的另外一件太监常服丢给了这花魁娘子,让她着了那衣服,又对她一番乔装打扮后把另一枚太监腰牌给她挂在了腰上。这么一整弄,她便跟我一样,都脱似个出宫办差的白净小太监了!

人越是面上显得光明磊落便越不会被怀疑,我就这样带着她一路大摇大摆的回了宫去。

这宫里的人素来都是出去定要盘问你缘由的卡一卡,回来的话只要递上腰牌确认身份就不会多拦着。固此,回宫回的自然顺利。

这一路时不时转了眼波扫她一两眼,见这姑娘一副面露惊惶却隐而不发的模样。其实方才我带她进宫时她便理应察觉出了许多不对,但她是个聪明人,自然知道话说多了于事无补,不如顺其自然。

这么副性子,倒委实适合在后宫里生活!我在心底下暗暗对她起了赞许,也慢慢的放了放心。

一路不敢耽搁误事,我带着她直奔锦銮宫慕虞苑去。

已是暮晚了,如此夜朗星稀的天然屏障倒是为我敛去许多麻烦,宫道间依稀浮起一层层渐浓的雾霭,抄小道行了不多一段路便也就回了去。

一进院子就见簇锦正吩咐一个小宫娥去为倾烟送进晚膳,她一见我这般的模样起先甫地一愣,待我含着笑一步步自远而近的行至她面前时,她那双诧异的眸子顿然又睁得大了几大,旋即“吓”了一声,又觉失仪的忙不迭抬袖掩了掩小口。

我但笑不语。

她方把心绪平息几平,复缓缓放下袖子启口低低:“妙姝?”娥眉淡蹙,“你不是中了暑身子骨不大利落,不要旁人打扰你的在偏殿休息么?方才湘嫔娘娘还问起你怎么样了,着我晚些时候去看你,你怎么却这副打扮……”是时抬眸向我身后如是打扮的花魁身上看去,“这又是谁?莫非是小桂子同你胡闹起来没个谱的带着你如此厮混?”

“呸!”我忙的启口把她打断。想不到当日我为了遮掩事态而急才忽生的与小桂子那一出有的没的,居然会叫簇锦在心里这么的根深蒂固去!这当口这么在院子里立着也委实不好解释什么,我便不打算再多说下去,“湘嫔娘娘还不曾歇下么?”扬眉急问。

她见我转了话锋,也就没再强人所难:“你自个玩儿的尽兴,倒是还记得湘嫔娘娘?”却恼不得向我投了一记白眼儿,“不曾,也不想想这才什么点儿!”复颇为没好气的眸子一扫、嗔我一嗔。

☆、第二十四话带人还宫(2)

原也是我自作主张在前,怪不得她不明所以的恼我。我便勾了妃唇向她笑吟吟的陪了个不是:“我的好姐姐,你说咱俩共事儿都这么多年了,我你还不明白么?”复凑近她几步一牵她衣摆,“现下我也不好向你解释什么,你且先帮我一个忙,哝……”复转目扫了眼低着头不敢做声息的红香阁花魁,“你且照着她的身形,为她找件宫装换上如何?”

簇锦这才顺着我的目光再一次向那花魁看过去,把眸子眯眯,借着白月光仔仔细细扫了一圈,适才一个恍然的对我蹙眉:“原是个女的……她又是谁?”

我本也就无心继续瞒着簇锦,又见她自个问起来,便四下里扫了一圈,后倾倾身子凑近她耳畔徐徐轻语:“红香阁花魁。”

“什……”簇锦脱口噤声,没吐完的言语落在心里。她重又审视了那已微微侧身的花魁一番,复拉起我又往远处走了几步方停,敛眉沉目,“妙儿,这却又是怎么回事儿?你怎的便把那花魁给……带进了宫里来?”这事儿对她冲击不小,面对着我这几近不要命的无法无天的大胆,她似还是十分十分的不敢相信,“你今儿是托了个病混迹出宫了?”

院子里诚然不是个说话的地儿!但架不住簇锦她如此逼问我,我便只好长话短说的将我一通想法告知了她去。

她一张面盘微泛徐白,神态也是辩驳不出悲喜的莫可奈何。但到底是回过了神的叹了一声应下了我:“唉……却叫我是如何来说你!”铤而走险的事儿她也知我做过不少,不过似眼下这一件大事却还是头一遭,“行了,快些把衣服换过来最要紧!”她复急道,“你还为她寻什么宫装,你们身形也差不多,用你的给她换上不也就是了?”

我见她终于变成了明白人,心下缓了一口气,也是回的急急:“人家姑娘就这么被我给领进了宫,头遭就委屈的让人家穿旧的?”我心里不落忍,即便百般告诉自己这么做不算造孽,但其实潜意识里……兴许我没有当真相信自己没有在造孽。故我不愿屈就那花魁,想着尽我所能全她些面子、给她些好用度。

共事这若许年的,我是什么心性簇锦多少也了解。她依稀知道我现下所想,思量须臾后道:“这么个黑灯瞎火的时辰了,到哪里去为她临时备下新衣?”展颜继续,“我那里倒是有件湘嫔娘娘赏下来的、不曾上身过的新儒裙,你瞧着那件行不行?”

“行,怎么不行!”我合掌一笑,“好姐姐,我可在此谢过你了!你快些个带我们过去吧?”说话又扯扯她的袖子。

她一把甩开我,面上却爱怜的一嗔:“去你的!这是用得着了我,平素里怎不见你‘好姐姐好姐姐’的叫得有多么甜?”复敛敛音波中的戏谑,“我引她过去换衣服绾发就好,你且先回你自己的屋子里把你自己收拾了好,我们在湘嫔娘娘屋外会和。”

“就说我们之间这么亲密的,还非得要听我一声‘好姐姐’?”我心下舒畅,对她又做了个鬼脸,也不待她回应我,便径自一路小跑着回了我的房去不提。

☆、第二十五话热情浇灭(1)

簇锦动手果然利落,待我回了房去迅速一通整弄过后,如约去了倾烟屋外时,她已经带着那换了宫装的美人花魁立在那里侯着了。

果然是人看衣装!那花魁经了簇锦这般妙手的一收整,周身上下哪里还有一星儿的烟花气?

她着一件清粉底子、点深蓝鸢尾花宽瓣的儒裙。墨发被挽成了招蜂引蝶的单螺垂挂髻,发髻间斜斜插一支石榴石蝴蝶发簪;这却叫我很不喜欢,总觉左右脸上侧垂下的那两道编成细辫的流苏实在招摇,倒是越过了我们这些女官去!一张五官生就的精致的芙蓉面施了轻粉,搭着暗色掺碎金粉的眼影。脖颈处倒是带着串普通易寻的核木雕鱼小坠。

不知是不是还是介怀她出身红香阁的缘故,瞧着本就容貌撩拨的一张脸此时敛却许多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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