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找不到机会搭腔的管家这才上前送出了早已备好的银票:“张公公,初次见面难免有些招待不周的地方,还请您老多多包涵。”
张公公不动神色的将那张五百两的银票纳入怀中,手中的拂尘一甩就往外走去。
管家见他一声不吭的收下银子后不免大大的吁了一口气。
香怡送小姐上了门外的青布马车,回过头正好听见他的吁气声不免好奇:“管家,那张公公收了银子不办事你怎么好像还很高兴啊?”
管家瞪了她一眼:“你小丫头家家的懂什么,这张公公可是内务府的大总管,这个位子除了皇上的信任人谁能轻易的坐上去?这样的人物,只要他在关键时刻帮忙说上一句半句的,小姐就可能化险为夷!难道什么事情都和你一样明明白白的挂在脸上才叫帮忙吗?无知!”
看着管家拂袖而去,香怡委屈的撅嘴嘟囔了一句:“怎么今天都冲我发火?我招谁惹谁了!”
第五十三章 奉旨面圣(二)
自张公公去后,一直在殿上剑拔弩张的华谨瑜和白鄞失去了继续对垒的兴致,扭过头各据一方不再你来我往的互相嘲讽。皇帝觉得一直人两人站在那也不是回事,就让他们各自回了座位继续刚在的宴饮。
被打断的乐曲重新响起,只着轻薄软纱的舞姬们上得前来,踏着一地乐声在集英殿上轻歌曼舞。
一直垂着眼脸静坐的阿都督压低声音倾向落座的华谨瑜:“我儿对这门亲事可有把握?”
华谨瑜凌厉的目光扫过对他怒目而视的白鄞低低的回答:“父王,为了两国的邦交皇帝一定会答应的,那苏梦眉富可敌国又聪明绝顶,娶了她对我高昌来说是大有好处!如果不是白鄞捣乱皇帝一早就应下来了。”
阿都督喝了一口酒水,说出的话只有身边的华谨瑜能听的清楚:“白子海对我们多有助益,别因为一个女人惹得对方不快。”
华谨瑜亦是用两人才能听见的音量回答:“施先生没把那些告诉父王吗?白子海之所以能养住那些羌兵有一半是因为这个苏梦眉,我绝不能把这座金山便宜了白鄞!”
听到这些的阿都督沉默下去,他生性喜静,对权力也不太热衷,如果不是被逼无奈他也不会和易难去争这个王位。自从易难纠结了几个部族首领与他对立后,所有的部署几乎全是他的儿子瓦热斯与军师施先生在谋划用作,他这个父亲不过是担了一个名声而已。难得的他对自己处境毫不在意,甚至还觉得由儿子为自己分忧操心是再好不过的事,比如这次中原之行,他只不过是每日里赏赏花喂喂鸟就轻松的坐上汗位,这样的美事又有几个人能遇上?
有些忠于他的幕僚害怕瓦热斯野心过大迟早把他推下王位自己来做汗王,阿都督却从来不担心,如果儿子愿意他一定会立即让出王位去过自己的逍遥日子,哪还用得着来抢?
所以虽然现在是阿都督坐着王位,其实主事的却是王子瓦热斯,在听了儿子的那番话后他就不再言语,反正这孩子从小就有自己的主见,既然他认定了自己何必去招人烦。
华谨瑜为了应付父亲把话说的肯定万分,其实他心底对自己的话也不能确定。苏州一行他其实就是为了见见那个支持着羌兵的苏梦眉,原以为所谓的苏家小姐不过是没有出嫁时的称呼,其本人一定是个嫁不出去的半老徐娘,不然怎么会有妹妹早于姐姐出嫁这样的事情?在听到那个小商贩对苏梦眉的赞不绝口时,华谨瑜对他的话也是半信半疑,但不可否认的是他对那个小小年纪就掌握了大笔财富的女子起了兴趣,为了尽快见到被小贩夸得天上少有地上难道的仙女儿,他找上了去苏府参加婚礼的洪知府送上了一沓银票,通过他跨进了苏府的大门成了座上客。
尽管做足了心理准备,在见到苏梦眉的那一刻华谨瑜还是实实在在惊艳了一把。迎面而来的绝色女子身上带着几分漫不经心,虽然她脸上挂着微笑与众人寒暄着,但华谨瑜还以一眼就看出了她骨子里的清冷与孤傲。在那双动人的眼眸投注到自己身上时,华谨瑜觉得自己的心不由自主的狂跳起来,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他隐约看到在洪知府介绍自己时那双含笑的眼睛里透出了几分不耐,就在他想确认的时候,那清艳绝伦的小人儿已经执起了酒杯与他寒暄起来,一举一动无不显示着良好的修养和对远方来客的欢迎,哪里有什么不耐之色。
华谨瑜喝下了那杯令他满嘴生香的美酒,一向好酒的他居然没有尝出来那是哪种酒,就觉得一杯下肚后,喝遍王宫无敌手的自己居然有了几分醉意。脑中一热,他就把得来不易的那把宝刀送给了苏梦眉。
那个女子似乎对他视若珍宝的宝刀毫不在意,但出于礼貌还是草草的看了一下,漫不经心的称赞着,命下人收了起来。那一刻,华谨瑜心中是有些怒气的,但是人家礼节做的很足,他实在是没有借口发作,也只能作罢。
在苏梦眉答应他留在府中的时候,华谨瑜虽然早知道她不可能拒绝,但还是满心欢喜。特别是那个晚上的遭遇,更让他从骨子里透出些狂喜来,原来这个女子早间对他的冷淡只是做出来的,在夜深人静座上只剩他们两个的时候,清冷的仙子变成娇媚的妖精,这个转变让华谨瑜兴奋不已。就在以为是苏梦眉对他芳心暗许的时候,她的反应令他起了怀疑,见她一时清醒一时迷糊,再摸到她不正常的体温,华谨瑜不得不非常窝火的承认苏梦眉并不是拜倒在自己的魅力之下才对他**,而是被人用了春药!
这个认知如同在华谨瑜头上浇了一盆凉水,瞬时让他退去了满腔的欢喜,在把苏梦眉交给丫鬟后,他不得不回房洗了个凉水澡以平息被她撩拨起来的欲火。
再次潜到苏梦眉的闺房,他看到了令人欲火怒火一起澎渤的一幕,那一刻他的第一个反应就是杀了那对狗男女,但是最后苏梦眉还是阻了他,让他放过了那对猪狗不如的夫妻。在那两人狼狈逃窜后,华谨瑜刚刚平息的欲火再次被失去理智的苏梦眉轻易的挑起,对这个亦仙亦妖的女子的渴望让他暂时忘却了此行的目的,不管不顾的把她压在了绣床上。施先生的及时出现阻止了华谨瑜接下来的动作,也让他想起了自己肩负的使命,虽然不甘心,但他还是放过了苏梦眉,为防止她再出意外甚至下了重手击晕了她。
那就在晚,华谨瑜接到族内即将大战的消息,来不及向苏梦眉道别就连夜赶回了高昌。一晃两年,漫长的日子没有令他忘记那个女子,特别是在了解了她那微妙的处境后,华谨瑜下定决心要收服了她,让这个女人手中的财富为他所用。
在经过一番权衡后,他实在没有把握在回国前让苏梦眉答应嫁给他,所以才有了在殿上求婚一举。即使她那张天仙般的脸已经被毁了也没有关系,天下女子多的是,但能助他成就大业的却不多,不过一个王子妃的位子而已,不喜欢了大可再纳些漂亮的回来,反正他的后院最不缺的就是漂亮女人。
但是他没有想到白鄞会无视自己的处境和他争婚,苏梦眉定下了苦肉计帮他洗脱嫌疑,在这么为妙的局势面前,这个白鄞居然还有胆子和他来抢这个背景复杂的女子?难道他不怕晋王和皇帝对他的异心加重吗?华谨瑜恼怒他搅了好事,却也不能当着大宋皇帝的面提醒白鄞,只好任事态发展到这个地步。
事情到了发展到了这一步,也只能现走现看,如果苏梦眉能答应婚事自然是最好不过,如果不答应也只能令想办法了。心中叹息一声,华谨瑜再次把目光投向对面的白鄞,也难怪他会不顾一切的和自己争抢,这样的活动金山谁不想收入自己囊中?
歌舞停停歇歇,殿上的人起初还对那些千娇百媚的舞姬们大感兴趣,再看了好一阵舞曲后,连金座上的皇帝都有些无聊了,只觉得满眼都是晃动的彩绸,直把人晃得头晕眼花。
“民女苏氏梦眉觐见——”一声洪亮的唱诺传到集英殿,无精打采的众人瞬时兴奋起来,眼睛直直的盯向门口。
有些昏昏欲睡的皇帝挺直了腰背高喊了一声:“快宣!”
皇帝身边伺候的小太监们尖细的声音传了一层层传了出去:“陛下有旨,宣苏梦眉上殿……”
殿上的舞姬早已经跳得腰膝酸软,在听到这一声后个个心中大乐,停下了摇曳的身姿退下殿去。一重花团锦簇过后,一个紫色的身影穿过那些莺莺燕燕,低着头慢慢地走进集英殿。
粉紫的面纱,浅紫的罗裙,深紫的外裳,飘逸的裙裳下是掩也掩不住的美好曲线。在满朝的显贵和天底下最尊贵的人的注视下,这个女子款款而行,闲庭兴步的姿态似乎是在自家的后花园散步一般,单是那份处变不惊的气度,就足以吸引满座的目光。略略一抬首,好似集齐了天下灵气的秋水明眸从席间一掠而过,带着七分清冷三分媚态,惹得席上被她扫过的人情不自禁的倒吸一口凉气,这样的风姿,不要说是两个男人,就是再多上十个八个的去争抢也不为过。
苏梦眉款款而行,轻薄飘逸的裙角带起一丝茶香从白鄞的席前一扫而过,白鄞伸了伸手,几乎忍耐不住想抓住上面那微微晃动的翠玉绶环。在看清楚那些官员们的惊艳目光,他心中涌上一股怒火,只恨不得一跃而起把她直接虏上自己的马背打马狂奔,远离这些是是非非!
“民女苏氏梦眉叩见陛下,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苏梦眉走到离龙椅百步的距离跪了下来,恭恭敬敬的行了一个大礼。
龙座上的皇帝意味不明地打量着座下跪伏的美好身姿,眼睛里蕴含了一丝不易察觉的兴味:“你就是苏梦眉?”
“民女正是。”
“好,好,苏梦眉,既然是上殿面君因何戴了面纱?你就不怕朕治你个欺君之罪吗?”皇座上的人压低了声线,来自九五至尊的威压扑面而来。
苏梦眉没有因为当权者刻意施加的威压显出丝毫的慌乱来,她娇弱的身躯依旧稳稳的跪伏在殿上,低柔的声线依旧平稳婉转:“启禀陛下,民女容颜丑陋唯恐污了圣目,并非刻意隐瞒,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眼中的兴味更甚:“如此说来还是朕怪罪你了?苏梦眉,朕恕你无罪,抬起头来除去你的面纱!”
“民女遵旨。”
小剧场:
王鹤轩攀上文博的肩膀:“我说文兄,好歹你还有了一场亲热戏,比起我这个打酱油的不知道好到哪去了,你还有什么好郁闷的?”
文博一脸的幽怨:“你知道什么,为了那场亲热戏我三个月没敢吃大蒜,每天刷十次牙,就是为了能给梦眉留下个好影响不至于把我ps掉,谁知道做了那么多准备还是被人一脚踢开了,我不甘心不甘心……”
王鹤轩左右看看,凑近他的耳朵:“你傻啊,你讨好苏梦眉有什么用,关键在那……”他朝紧闭的房门呶呶嘴,“你的终身幸福可掌握在那位手里,不是苏梦眉一脚踢开了你,是她看不得你过得好!”
文博醉眼朦胧的等着那扇门,就好似见到了阶级敌人一般咬牙切齿:“你说,我是不是该想个办法报复一下她的无情?”
王鹤轩继续在一旁煽风点火:“虽然我们立场不同,可我实在看不怪某人兴风作浪的样子,文兄,你这个炮灰实在是当的有些冤枉了。”说着,眼睛有意无意的瞟向墙上的空气开关。
醉醺醺的文博看到了开关瞬时变得欢喜起来:“对呀,我以前怎么没想到?她最宝贝的不就是电脑吗?我把电闸给她拉了,看她还怎么虐待我!”说着,他摇摇晃晃的上去拉下了电闸。
“啊——”一声凄厉的惨叫划破长空,吓飞了窗户上的两只麻雀,“该死的,怎么又停电,我还没存呢!啊——我的三千字啊!”
王鹤轩一脸的奸笑,顺着墙角悄悄的遁走,只留下醉倒在电闸底下的文博呼呼大睡。
“文兄啊,下次喝酒的时候可千万要找对人啊,别再和自己的敌人当成了知己。”
“文博!你这个混蛋,你陪我三千字陪我三千字……”
哀哀的叫痛声和气急败坏的咒骂声穿过窗户,久久的飘在长空之上……
第五十四章 奉旨面圣(三)
修长纤细的手指缓缓的伸向面纱,轻轻的扣住了脑后的珍珠搭扣,双眸中眼波流转,斜斜的睨过左方的白鄞,苏梦眉唇边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微笑,缓慢无比的褪下了流光溢彩的面纱。
在看清楚那白玉般的面容上那道突兀的疤痕,屏住了呼吸的众人呼气,再吸气,再惊呼,而后连绵不绝的惋惜声充斥了整个集英殿。
一个文官惊讶过后忍不住摇头晃脑的感慨起来:“皎皎白驹其人如玉……可惜啊可惜,容貌虽在奈何平添了几分凄厉,一个千娇百媚的佳人生生地被这道疤给衬成了一个无盐!当真是可惜可叹啊……”身旁的人纷纷附和,无一不为眼前那被毁的绝色露出惋惜之色。
一直紧紧盯着苏梦眉的白鄞在面纱完全脱下的时候几乎昏死过去,他这个角度刚好可惜看清楚那道狰狞又突兀的疤痕。自从从苏府搬出来后,他一直没有再去看过苏梦眉,旁人只道他是为了避嫌,但只有他自己心里清楚,他是无法面对苏梦眉,无法去面对她那张被自己毁掉的脸。虽然从头至尾苏梦眉都没怪过他,更没有流露出丝毫的伤心遗憾之色,但白鄞还是在内疚后悔的同时还对与苏梦眉见面这件事有了一种对无法言说的恐惧,这种复杂纠结的的感觉就像是一个人无意间损坏了一间视如生命的珍宝却拒绝去相信,以为只要再不看到就可以自欺欺人的认为珍宝还好好的,仍旧被自己好好的珍藏着。
如今,一直被他刻意遗忘与回避的疤痕就清晰的呈现在他的眼前,以一种无比霸道的姿态在那张令他梦牵魂绕的玉颜上向他叫嚣示威,一直自我催眠似得安慰就这样被轻易的摧毁,那种夹杂着痛楚的感悟直把白鄞刺激的眼前发黑。
高高在上的帝王明显也被眼前的意外惊了一惊,他眯了一下双眼,藏住了眼底那一瞬的失望,只留下了脸上深切的惋惜:“可惜了……罢了,苏梦眉,起来回话吧。”
苏梦眉重新伏在地上谢过了皇帝,姿态曼妙地从平滑的大理石地面上慢慢爬起。
“苏梦眉,你可知朕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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