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老六瞅着刘氏,嘿嘿笑着,“他娘。”
刘氏嘴角抿着笑,“干啥?”
季老六说着,“你还莫刷完么?”
刘氏摆着他一眼儿,“有屁放啊。”
季老六用火折子点上烟,抽巴口,“哎,估摸这会儿那秀娘妹子该等急了。”
刘氏听着忙甩甩手出着灶间,解着围腰,“哟,我给忘了,刚我和她说了晚饭后过着屋去的,我可着有事要叫她帮忙咧,这都啥时候了,他爹,剩下的碗你给刷了啊。”
季老六咬着烟嘴笑叨着,“诶,他娘,你还是接着刷碗吧,我刚过着楚戈家院口,那楚安正让秀娘给逮着要洗完澡咧,这一时半会儿可着莫空。”
刘氏手上一顿,把个围腰又系上了,她狠狠劲儿的指了指季老六,又回着刷锅碗去了。
等着把个灶台都拾掇干净了,啥都码着齐了,刘氏也就消停了,她出着灶间念叨着,“哎呦,好么是刷完了,我这老腰啊。”
季老六见着刘氏来了就给让着座了,等着人儿坐下了,他偏着脑袋瞅着,“嗯,腚是大了点,不过老腰挺细的。”
刘氏横眼儿给了他一锤头,“你个老不正经的,有这费嘴子的功夫还不如帮我刷刷碗,这一家子七口人儿多少个盘盘碗碗的你知得不!”
大丫蹲着抓了个坠儿,回身儿说着,“娘,明儿让爹爹给造个结实点的小凳儿,这放着灶边儿上,我就能够着锅里了,完着我来刷碗。”
围着边儿上的仨丫头随着说叨着,“娘,我也要个小凳子,我也帮着娘刷碗。”
刘氏听得笑眯着眼儿,“瞅瞅,可着乖乖的很,还是丫头们好。”
季老六也笑着,“小子儿也好,有儿防老。”
刘氏偏过头不搭理季老六,这茬邻个儿传来些个“哗哗”的声儿,她啧啧的说叨,“可着是楚戈给倒着洗澡水咧,哎,这秀娘妹子还挺会捣腾的,三天两头儿就要着洗澡,可着讲究。”
季老六瞅着自个儿婆姨笑叨着,“人儿那是搁自个儿家里头,想着见天泡澡都成,人儿又不少费你的柴火。”
刘氏撇了个嘴,完着说道,“诶,他爹,上次我过着秀娘那屋,见着人儿在对过搭了个木床,合着是楚安和小香儿也睡着屋里咧。”
季老六说着,“那不睡着一屋睡着哪啊,人儿楚戈那院就三间屋子,你想着叫俩小的睡着灶间当耗子啊。”
刘氏莫听着季老六说的,自个儿搁那念叨着,“原着是这样来着,难怪那时见着他们把个手碰着一块还脸红咧。”
季老六抽着口咽,“就你一直搁边儿上瞅着,人儿那是新新的小俩口,能不啬面儿么。”
刘氏说着,把手搭着季老六胳膊上,“那天儿秀娘就绊了个脚,赶好楚戈搁前站着,俩人儿就这样碰着一下,完着就脸红了,你说有这啬面儿的么。”
季老六笑着,“那是秀娘踩着楚戈鸡眼儿上了,瞧瞧,我这就有一个。”
刘氏剜了自家男人一眼儿,想想的又笑着,靠近些小声儿的对着季老六,“哎,他爹,你说他们是新新的小俩口,这楚戈晚上不捣鼓点儿事,人儿那不憋得慌啊。”
季老六并着腿动动身儿,“诶,那胖婆子今儿才回村,你可别跟她一样儿啊,见天盯着人儿家屋里胡咧咧,完着再让人儿赶着出村去。”
刘氏知得季老六最烦的就是多事儿婆,“哎,你这好好的作啥火么,我是想着要是秀娘有着楚戈娃子了,那人儿不就不想了么。”
季老六问着,“啥,谁想着了?”
刘氏叹着口气,“那前儿赵婶儿又过着村来了,一个劲儿的打听楚戈和秀娘的事,完着还上着咱家来问叨着我咧。”
季老六摆了下头,“嘿,这赵婶儿和着是胖嫂儿的亲戚咋地。”
刘氏说着,“我估摸着赵婶儿问着这事儿,是为着那荷花妹子,早先不也是她来给楚戈说的媒么。”
季老六听着和刘氏唠叨着,这女子咋这么拧呢,人儿秀娘都坐着厅堂了,她还想咋地。
这会天要下雨了,憋着闷气,各家院儿都开着门,刚着刘氏也敞开院了,他们这说的,赶好进着那有心人儿的耳朵里了。
第十六章烙葱饼子
这村里人儿的家院大多都是三两间的,有的堂屋宽敞的,就给搁着小间儿出来,让着娃子们挤着一块。
而那些个人儿口子多的,那年小的娃子还得搁着爹娘屋里睡去,可着人儿晚上该捣鼓的还照常捣鼓,人儿那小娃知得啥呀。
不过楚戈这块不同,那俩小娃可着是小叔儿和姑子,人儿晚上想着捣鼓啥也莫那心思,所以刘氏就和季老六商量了,说着改天寻个借口,把楚安和小香儿都叫着家里睡来,那时楚戈不就能捣鼓事儿了么。
虽说这刘氏是好心的,可着这毕竟是人家小俩口屋里的私活儿,这好些事儿吧,表面上搁着一层窗户纸,这大家都过着好好的,可着你愣是要给捅破了,这反倒误事儿了。
好着季老六想的宽,硬叫着刘氏把这念头给打消掉,“你又不知得人儿小俩口咋想的,你这胡地瞎搀和的,叫着人儿以后都不敢和你处的了。”
刘氏给自个儿说叨,“哟,我可着是好心啊。”
季老六说着,“你是的好心,可着人家知得么,人儿就知得你见天趴着听墙根儿的,完着还变着法儿的笑叨他们,那秀娘妹子以后保准连屋子都不叫你进。”
刘氏皱着个眉,“这至于么,我不过就寻思着……”
季老六拣着要点说着,“反正那秀娘妹子是不是这么想的我道不清,你这见天的和她处着一块,你不知得人家啥脾气,要换着是你,你咋作咧?”
刘氏琢磨着在理,这俩口子的私房事要叫做别人儿知得了,那她可着是又气又恨的,换着是她,她也不叫着人儿进屋子了。
她想着会儿的,站起来身儿,季老六见着说了,“干啥去?”
刘氏接下围腰,说着要过着屋去找秀娘,完着又说叨着,“哎,你瞪啥眼儿么,我又不是闲着没边儿了找骂去,我是真有事儿找秀娘去咧。”
季老六合着点点头,嘬着烟嘴,“嗯,那你去吧,估摸现着人儿也洗完身儿了。”
刘氏听着站住脚,抬起俩胳膊闻了闻,“他爹,你说要不我也洗个身儿了再过去。”
季老六拿着烟枪搁门坎上敲一敲,“哎,人儿那小婆姨稀罕个搓泥,你跟着凑啥份儿啊,要我看你就这样最好,我就稀罕你这口。”
刘氏听着心头美着,可嘴上说着,“哎呀你嚷嚷个啥么,人儿那小年轻的洗个身儿,瞧你把人家埋汰的,啥叫搓泥么。”
季老六把烟杆子杵到烟袋儿里,“哎,你这老酸菜就得是这个味,再着,你洗个身儿了动静大着,那又费水又费柴火的,完着还费那个胰子……哎,你别抢我烟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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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儿上半晌秀娘就忙活上了,因着要准备些好着外带的吃食,中午她要过着田间给楚戈送饭去。
本着平时地里莫那些活,楚戈一般都回家来吃,可早先的,她和楚戈说了要搁地里种些二宝藤,所以那几亩子空地儿就得先捣腾下,完着才好种些个啥啥的。
楚戈从前儿下午就开始忙活上了,他去着田间只带着把锄头,就是要把地里的土翻着出来晒晒日头,归置归置好了再除些子杂草。
本着这是个力气活,就得吃些耐饱的,昨个儿秀娘带着一大碗米饭去,上面窝着鸡蛋炒着菜,可着楚戈只吃了半碗的,这天上日头晒着,大米粒儿干干的不好下咽。
所以她今儿想着弄些个葱饼子,也就是那葱烙饼,再配上一罐子稀粥去最好了,那样也省事儿,不用寻思着弄个汤水啥的。
先着秀娘搁锅里蓄着些水,架上小火慢慢儿烤着,等着水温着有些烫手了,就舀起来加着面粉里,这做葱饼子得用这温开水和面,这样出来的疙瘩团子软和好使。
再着你和面的时候加着点猪油下去,咱还得做个酥皮不是,本着她以往都是搁着花生油啥的,可这里又莫人榨着油买的,就这么着吧。
秀娘在着案板上把面搓揉成个滑不溜的团子,放着盆里给盖着块湿布醒去,估摸着一盏茶的功夫就得了,乘着这空闲好着捣腾配料。
赶巧今儿早上,十老刀家有大户来挑猪,喊着给宰了,剔着骨头出来要留着一整半片儿的,那另一片儿就叫着给剁了分块儿。
剩下的那些个肉片啥的留给十老刀处理,他卖着多少出去,就给那大户折掉些子银两,赶着半个时辰给他送到府上就是了。
这村里去着三俩人儿称肉的,秀娘就是那其中一个,本着她说的称上八两就成,可着刀嫂子下手就给切了一斤多出来了,完着一斤还贵着镇上三文钱的。
她瞅着到也莫说啥,本来么,你这省着脚程不用去镇子里买肉,人儿可不就赚着你这点省脚钱么,再说了这钱也莫白花,反正最后也吃到自家人儿肚子里。
秀娘把那一斤多猪肉拿到院里先着洗了,再着把肥膘剔着出来,寻着个盘子放进瘦肉,搁几勺咸盐进去抓一抓,完着端回堂屋角角上,拿个竹筐子罩着,那处最是阴凉了。
再着取个大点的汤盆,把早前摘好洗净的小香葱切成碎末,和着切成小丁儿的肥膘一起放着里头,这都弄着好了就可着擀面皮了。
算着时过着两刻钟了,面团子可着醒好了,秀娘给着拿到案板上揉着了几下,分成四小团子,取着一个给擀成个大薄片,瞧着是白透透了,就给洒上葱花和盐,完着再把肥膘弄着上头,瞅着给铺匀了就得了。
剩下的就是动手给圈着起来,弄着长条了给着中间切一刀,把那俩半拉子圈成个圆儿,跟个车轮子那样儿,再使着木棍给擀着开了就好了。
秀娘搁边儿上瞅着可是舒气的很,这饼子要烙着出来,那可着是酥皮多层,外焦里嫩葱飘香,合着她还加着肥膘了,下锅烙的“滋滋”响,那咬着口了才是满嘴流油,香的莫边儿了。
想着把她自个儿也勾着馋了,她出着灶间要取着些子柴禾,好着一会儿架火烙饼。
可她忽的瞅见门口杵着几个婆姨,有俩还伸着手指着她说叨着啥的,等瞧着她看过来又都散了。
第十七章帮忙
今儿这是咋了,早上她出门称肉去,那道儿上也有些个婆姨对着她犯毛病着咧,还有那刀嫂子,先前她和自个儿处着不孬,可刚过着屋去也对她爱答不理的。
就算先前她那“懒婆娘”的形象,也莫叫人儿甩过脸子啊,秀娘这想不透的,她这一边捡着柴禾一边回着灶间……
过着半个时辰,她寻着个大些的竹篮子,端着一盘儿切好了的葱饼子放着里头,再把两双竹筷子,俩个小碗放着边儿上。
完了她取出个小陶罐,过着灶台那去舀稀粥,这茬灶间使的是俩灶膛,一个烙饼子,一个熬稀粥,好着不耽误事。
再着她这样儿分开着装饼子和稀粥,赶好的一手拎着陶罐子,一手挎着个竹篮篮,走着快了也不怕晃的翻了。
秀娘这弄着妥了,赶紧去把锅里剩下的烙饼子翻了个面儿,这饼子只能动一铲子,再翻着多了就硬了。
等飘着香儿了,她就取着出来放到案板上,趁手给切了块儿码着盘子里,端着往堂屋那边走去。
顺过她喊着声儿的,“楚安,小香儿,进来吃饭了。”
这俩小鬼头是早先刚着回来的,他们闻着香了就一直搁她身边转悠着,闹腾着要尝尝鲜的。
这些个葱饼子是加着肥膘的,得搁锅上多烙着会儿,可闻着香儿了谁不舔嘴儿啊,她自个儿搁边上烙着都馋的很,更别说那俩贪嘴的小鬼头了,那可着是越等越急的。
秀娘不想被他俩催的手忙脚乱的,就先给这俩小鬼派了个小差事儿,等着活儿弄完了,也就可以吃了。
现着他俩正把一笸箩洗好的金银花放着木盆上,扒拉开了好沥干水,这些是他俩去着山上摘的,听着秀娘的话只取着花蕾子,不过这一上午就寻着了一小半篮篮子,估摸着晒干了就一撮撮,也莫多少。
俩人儿听着叫唤应了声儿,甩干手进着堂屋,秀娘把筷子碗摆好,解开围腰,“你俩先吃着,灶上有着稀粥,喝着多少自个儿盛,仔细别烫着手啊,嫂子要给你哥送饭去,完着就在那吃了,还有……”
小香儿呵呵笑着,“还有就是出门耍去要上着锁,锁子搁屋里咧,是不嫂子。”
楚安俩手托着脑袋,瞅着桌上那葱香扑鼻的烙饼子念叨着,“还有,锁子太高够不着,就去着黑娃子家借个板凳,仔细别摔着了。”
小香儿对着秀娘笑叨着,“嫂子,这些我们都记着了,你快着去吧,别把哥饿着了。”
楚安搁着边儿上说了,“可不么嫂子,你说这葱饼子得现烙现吃,搁着久了就差味了,我哥要是吃不下了,你可着又闹心了,再着,我把小香儿抱着起来就能锁着门,不用去借板凳,你也不用念叨着怕我们摔着了。”
这俩小鬼,得,人儿都说着这份上了,她也甭多操心了,反正那铜锁子搁着西屋里,她刚用着要是给捅着开了,只要对着眼儿拍上就成了。
秀娘抓着围腰把自个儿身上扫了遍,完着放到一边儿,提上陶罐,挎着竹篮子就出了院门。
她寻望着朝刘氏的屋子走去,从那边正好到着村口大道儿上,那离着田间近些。
秀娘路过大屋门口,赶巧的季老六那大丫头也提着个篮子出来了,她瞅着先笑叨了,“大丫,干啥去啊?”
大丫头见了秀娘,笑着,“嫂子好,我给娘和妹妹送饭去。”
秀娘瞅着夸叨了一句,“大丫可真乖乖的很,那你爹咧,可着也下地了?”
大丫先笑笑,说叨了,“爹带着黑娃子赶镇子去了。”
秀娘听着,心想那季老六可着烟瘾犯了,估摸着是上镇子捣腾烟枪去了,谁叫他早先气着人儿六嫂来着,把个烟杆子给砸蹦了。
记着前儿晚上,六嫂过着屋来找她,可到了她家院口就把手里的烟杆子摔到地上,给弄得个“嘣噔梆”折成俩半儿了。
秀娘当时就装着莫看见,瞅着刘氏气大的也莫过问,直喊着她进屋唠话儿。
本着俩口子拌嘴,外人最好别参合,要不这茬你顺着她骂骂叨叨的,一转眼人儿那和好了,俩口子搁床上一唠叨,说着‘前儿秀娘妹子说叨你啥啥啥的’,那你就等着挨骂吧。
想着这了,秀娘放下陶罐子,从怀里取出个帕子,“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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