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沉商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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浮沉商海- 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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尽管他不怕这股“势力”。

这股“势力”表面是强大的,但核心部分是虚弱的。

因为世间的事总有个理儿。这个理儿今天摆不出来,明天总会出来。真的假不了,假的也真不了。

麻烦的是真理露头需要时间。

这股“势力”正利用这段时间,制造出花样翻新的“恶”,欲制他于死地。

而石天明却没有时间“与狼共舞”。这段时间里他无法创造,只在消耗。等他耗尽了最后一点力量,真理即便属于他了,对他也已经毫无意义。因为他已经灭亡。

所以石天明和孙搏权的较量也是时间的较量。

孙搏权要拖住石天明。多拖一天他就多赢得一天整垮华兴公司的机会。

而石天明就是不能让他拖延,少拖一天,企业活下来的概率就大一分。

同时目前的拖延也说明孙搏权至今战胜不了石天明。因为但凡他找出了企业的一点点毛病,石天明早就在劫难逃了。因此孙搏权更需要时间,继续寻找证实他正确的东西。

我不能让他得逞!

石天明一拍桌子做出了决定:向上级组织申诉!

向哪个上级组织?

这一个来月,石天明找过市局、总局无数次,但回答不是不了解情况,就是全权让A区处理。A区工商局廉景义局长匆匆见过李戈一次后,干脆不再露面。石天明不信工商局没有“包青天”。但是他不知道谁是“包青天”。迄今,他们遇到的官员不是官官相护,就是推卸责任。

这时,石天明想到了中纪委。这是国家一级纪检机构。专门查处政府官员徇私枉法案件。这是一个国家、政府和老百姓全力依仗的机构。

于是,这天下午石天明和李戈来到了中纪委。

他没有按程序找信访办,而是直捣“中宫”闯进了经检办局长办公室。

这个花白头发的局长叫鲁纪维。他惊奇地望着闯进来的不速之客。听石天明说要举报工商管理干部徇私枉法,勾结外商,欺压国内企业,已把企业逼到了崩溃的边缘时,局长面色凝重。他打电话叫来了经检处长陈雷。

石天明以激愤的心情,回顾了这段时间的风风雨雨,最后沉痛地说:

“鲁局长,陈处长,我们真是上天无门,下地无路呀!我们虽是一个小企业,却是一个奋发向上的企业。我们是想做点事的。我们做企业,并不单纯是为了挣钱,而是把企业当成事业在做。所以我们从不投机,而是踏踏实实搞科研开发,做项目。我们很不幸,遇到了违反乱纪的外商。我们本着中国人的良心不和他们同流合污,就遭到了他们的仇视和疯狂的报复。我们的企业因此损失惨重。我们的工商管理干部应该站在正义的一边,但万万想不到他们助纣为虐,置我们于死地。外商做不到的事,由我们的同胞做了。真让我们痛心!而且令我们不解的是A 区工商局如果说一开始因为不明情况受了不法外商的盎惑,做错了事。我们几十次去说明情况,他们只要有一种正常的心态,稍微调查一下,这事会水落石出。但令我们奇怪的是,他们不理会我们的材料,也不上门做调查。去搔扰我们的客户。我们真不明白他们想干什么?他们和外商之间为什么纠合这么深?为什么总是配合行动?为什么A区工商局的上级主管都是一种闪烁其词的态度?对企业的生死为什么不闻不问?我们向市局总局送过许多材料,据说材料又全部落到了孙搏权手里。孙搏权在外面公开扬言说:‘这儿是老子打下的天下。石天明不过来求老子,还去市局、总局告我,他告状告到我家门口去了,告得赢吗?’所以我们只能来找中纪委,只有您们能有资格有权力钳制他们。”

石天明陈述完后,办公室一阵长时间的哑场。

石天明注意到,在他陈述的过程中,老局长搁在桌上的手一会儿攥成拳,一会儿又松开。而陈雷则一直紧琐着眉,不停地喝茶。

这时,鲁局长望着陈雷说话了。

“如果事实真是这样的话!我很悲哀,小陈,我很悲哀。”老局长说着拳头又攥紧了。

“如果事实真象石先生说的那样的话,孙搏权这伙人也太过份了!”陈雷又喝了一大口水。

“岂止过份?是目无党纪国法!是要陷我党于不仁不义!好好的一个国家,好好的一个政党,就让这少数几个苍蝇弄脏了一锅汤。老百姓会骂谁?会骂我们这个政党!这个肌体!中央三令五申,整顿党风,反腐倡廉,但中央哪能管得了枝枝叶叶。中央需要靠我们这个集体的每一分 子。每一个党员,尤其是党赋予了权力的人,都应该是党良好形象的维护者,党的代言人。可他们都干了什么?!”

鲁局长突然猛烈地咳嗽起来。石天明赶紧上去为他拍背。鲁局长咳了半天,向石天明摆摆手。喝了几口茶。叹了一口气说:

“我这是痛心啊!1964年前后毛主席就对党内腐败现象提出过严厉的批评。说:‘现在几包烟就能收买一个支部书记,嫁个女儿就更不用说了。’毛主席认为小生产能够与党内的有特权的当权者结合,并且由后者的腐败变质生成资产阶级。问题的焦点甚至不在于腐败,而在于权力的腐蚀作用。邓小平1979年在中央机关副部长的干部会上讲话时说:‘广大人民群众最为关切的有三大问题:一个是物价上涨,一个是干部特殊化,还有一个是房子紧张。人民群众普遍对特殊化现象不满意,一些别有用心的人利用这个问题闹事。’陈云同志也提出过要抓住反腐败问题不放手。他说:‘政党的党风问题是有关党的生死存亡的问题……’

“还有,中国人大代表郑旭棠先生在香港《文化报》撰文说:根据内地100多名记者就1989年十大难题进行投票的结果显示,为政清廉问题高踞了第二位,仅次于控制物价问题!郑先生还在文章中质问:中央为什么面对党政机关内的贪污受贿行为蔓延却表现得一筹莫展、软弱无能呢?”陈雷插了一句话。

石天明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我想这是实施的问题。中央反腐败的决心是老百姓都看见的。但具体实施过程中就有很多困难。”

李戈也忍不住说了一句:“恕我直言,我虽60年代出生的人,也亲眼看见1979年以后中国的法制建设取得巨大进展。数十种法律也通过了。但党和社会的腐败行为几乎也在同步增长。法律的执行是社会生活的一部分,当社会产生腐败时,执法行动也难逃同样的厄运。如果社会指望法律去清洁的话,法律机关的清洁问题又去指望谁呢?”

“小伙子有思想!”鲁局长赞许地说:“我们现在危险啊!10年前政府官员接受小额馈赠还必须在极其秘密状态下进行。今天接受大额贿赂已经是一种半公开行为。道德观念悄悄地变化了,对地下金钱与权力的交易不仅不进行谴责,反而有了默认甚至赞同的色彩。小石,你们开始不也准备接受孙搏权20万的勒索了吗?”

石天明微微低下头说:“是啊!我们明知不对,也打心眼里不甘心被欺侮。但实在没有办法。”

鲁局长说:“痛心啊!公众情绪也开始麻木了,不再对社会风气好转抱有希望和信心了。”

陈雷说:“据一项调查,10年前社会公众的心理是盼望能有传说中的包公式清官出来治世,一部歌颂新包公的电话剧《新星》轰动全国。现在同类题材的节目大多数观众反应冷淡。” “可悲啊,可悲!”鲁局长沉痛的样子。

屋子里又是一片沉默,大家都陷入了沉思。

最后鲁局长打破沉默。“小石,和我们中纪委成千上万的大案要案相比,你们这个案子不大。但是如果我们查明真是政府官员勾搭外商来坑害国内企业的话,这应该是一个性质恶劣的典型案例。根据你讲的情况孙搏权公开向你们索要贿赂20万,然后这么拼死地整治华兴公司, 这里面一定有隐情。另外,你说他受贿于外商,有没有证据?有的话就好办了。”

“这些都是私下交易,证据是不太可能拿到的。”石天明眉头紧锁。

“所以立案之前需要调查。第一个调查点是A区工商局凭什么查封310万资金。难道真是凭一封匿名举报信?我都有些不敢相信。工商局会这么草菅人命?小陈,这个案子由你负责抓紧调查尽快立案。”

陈雷为难地说:“这也有个程序问题。我们中纪委不能直接查A区工商局,只能敦促工商总局纪检委层层下达。”

“那先这么办。工商总局负责查办。很快会水落石出的。小石,放心吧。”

走出中纪委大院的时候,石天明的心情轻松多了。几个月无着落的焦躁和忧虑终于有了一个着落地。出门的时候他对李戈说:

“我希望中纪委这把利剑能对这帮坏蛋有震撼力。”

李戈说:“如果中纪委都震不住他们的话,我真不知道我们该搬什么救兵了。总不至于逼得我们去找江泽民吧。我算是明白一个道理了:天很大能罩万物,但老百姓够不着。”

“真想不到我这辈子还跟官家打起交道来了。”石天明叹了口气。

“这是你的道行好,很多人想打,还不知衙门口朝哪开呢。”

说完各上了各的车。

李戈回了家。

石天明回了公司。


浮沉商海 34


这段时间孙搏权急得象热锅上的蚂蚁。

他没想到局势发展成这个样子。

石天明居然搬动了中纪委。中纪委居然也接了这么个小案子。不知道石天明花了多少钱,中纪委居然这么卖力。把公函发到工商总局纪检办后,几乎两天一个电话,三天要一个汇报。大有不把这事查个水落石出不罢休的架式。

中纪委是“包青天”手上的“鬼头刀”,有着至高无尚的权力。一个处的处长可以查办比他大几倍的部长、中央委员。而事情闹这个地步,没有结局是无法收场了。

形势急转直下。

孙搏权和石天明之间矛盾的性质也发生了根本的变化。

这之前,孙搏权整石天明是情势所迫。但他和石天明连面都未谋过一次,根本无怨无仇。他不恨石天明,只怨石天明命不好。犯谁身上你别犯柳卉婷、严寒冰这两人身上啊?犯别人身上还能九死一生,犯他俩身上生的希望近乎于零。这两人,一个凶残一个歹毒,一个疯狂一个阴险。柳卉婷的刁、凶、恶、坏他是领教得淋漓尽致了。但严寒冰的阴、损、毒、辣他每领教一回都不寒而栗。封帐号的招是他出的,让柳卉婷给孙搏权下套也是他的主意。这娘们毕竟是娘们,坏是坏,但肚子藏不住话。事后孙搏权一哄一骗就招了。说严寒冰是高人,是她的诸葛亮。孙搏权当时就想骂,我操他严寒冰,还他妈自封诸葛亮,连给他提鞋都不配。人家诸葛亮流芳千古,你严寒冰连遗臭万年都不够挡次。人家诸葛亮安邦立国,你严寒冰跟真的似得深谋远虑半天不就为了给柳卉婷擦屁股分她的一口屎吃。这小子,一肚子阴坏。还给孙搏权出了那“围魏救赵”的招。孙搏权不懂这么多军事谋略,但一听他解释,孙搏权唯一的感觉就是石天明倒了哪辈子血霉。这严寒冰封帐号断了你现在的路还不说,心机居然已做到了断你日后的路,让你“东山再起”都没机会。

孙搏权并不认为自己是好人。撑死了是坏人堆里拨出来的好人。但和严寒冰相比,他觉得自己还算纯洁。他谋财,但不害命。即使情势所迫不得不害人的以自保,但内心怜悯之心还是有的。而这严寒冰既谋财还害命,实为恶人里的恶人。

所以孙搏权这两个月一直十分懊悔。但世上是无后悔药可吃的。上了贼船,只能当强盗。因此,他内心深处,极希望快快把此事了结。那怕石天明你先破产呢,日后我再帮你一把都行。

不料石天明也豁出去了,上中纪委告了孙搏权。生生在自己头上悬了一把利剑。

这下,孙搏权和石天明的矛盾变成敌我矛盾了。

他是官场上混出来的人。很清楚官场上的事只能睁一眼闭一只眼。大家都干坏事。大家都相互摭掩。谁要是出了事,这一拉就是一大串。身在污浊里,谁能不沾泥?因此,这事儿要细追究起来,就完蛋了。如果孙搏权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正确的话,他就要为这不清白不正确付出沉重的代价。仕途官位是不用想了,开除公职是轻的。坐大狱无期徒刑都有可能。柳卉婷并没有耸人听闻。官场上你在位一天,别人呵着你哄着你拍着你;你一旦出了事,人人落井下石。不把你打入十八层地狱不会罢休。

因此,以前他是被迫站在柳卉婷、严寒冰一边。而今天他是义无返顾地走进了他们的战车。他要借助他们的力量——社会关系、金钱、计谋甚至胆量。

他现在唯一可做的就是想方设法寻找石天明的错误来证明该企业确有重大问题,自己是出于党性、责任心才采取先斩后奏的断然行为。决不是利用职权,徇私枉法,更不是贪污受贿。顶多是急躁轻率。这样批评一下也就混过去了。该有的一切都不会失去。

相反,如果找不出石天明的错,那他孙搏权就完了。人家会调查动机。300多万的资金,连局长都不知道,你就敢封?不是重大利益驱使,又会是什么?好,只要定了这个罪,别说10万,就是1万,也能判你坐牢。何况要真一查,连孙搏权自己都不知道这些年他捞了多少。

所以他别无选择。

只有动员一切力量去寻找石天明的错误。

可要找这小子的错误可真不容易。

孙搏权第一次对自己历来对企业下的定义产生了动摇。真的是任何企业都有问题吗?为什么都查了两个多月了,眼看自动解冻帐号的时间快到了,还是一无所获。

但一个企业怎么可能没有错?尤其石天明那样的,每笔生意少则几百万、多则上千万,怎么可能找不到一点毛病?一定是没找着,而不是没有。所以还要找。

可时间呢?只有几天了。帐号就要解冻了。一解冻石天明有了经济实力打他孙搏权就更容易了。现在他有些理解柳卉婷为什么对石天明又恨又怕了。但奇怪的是她对他又有一种掩饰不住的爱意。可这爱意瞬间即逝,更多的时候她对石天明恨得咬牙切齿。仇恨使这女人变丑了。她的那点风彩好听地夸她一句顶多是白骨精那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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