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和我说那些狗屁倒灶的五四三,咱们姊妹俩一块在孤儿院长大,小时候你有穿的绝不会少了我,我若有吃的也会分你。这么多年的交情,你该知道虽然我说话难听,但心却不是假的,不是随便说说客气话而已。”她飞快地道。
“但是--”刘少君话未说完,再度让尹秀娟伸手阻止。
她一脸严肃的说:“只问你一句话。如果今天残的是我,你会不会像我这样做?”
刘少君说不出话来,只轻轻点了点头,感动的紧紧握住好友的手……
当年若不是小娟,她连求生的意志都没有。后来她急着出院,不想面对一次又一次的失望,也不肯继续做复健,她执意的认为自己今生再无望站起:太多次的失望让她认为那些医生护士全都是在骗她而已,她根本好不了了。
所以她龟缩到安全的境地,不肯再去医院复诊,小娟劝说不了她,最后拿她没办法,只有由得她去。
一开始她整天关在屋子里无所事事,又不肯出去,小娟怕她无聊,便租了些书和录像带给她看。一日她看了一本爱情小说,里头的主角竟有着和她极为相似的命运,当然,有如其它小说一贯的结局,最后书中女主角几经波折后不但恢复了行走的能力,也得到了男主角的心。
她当然知道现实生活中不太可能发生这样的事情,但一颗心却渐渐开始蠢蠢欲动。
她已经残了,但书中的主角不同,只要是在书里,一切梦想都可以成真,她可以在书中成为各式各样的人,做各种她想做,如今却不能做的事。只要是在书里,她依旧可以做她的女强人,依然可以有美满的人生,甚至永远完美的结局。
她可以重新开始编织梦想,各种不同的梦想,在每一本书中,每一个故事里,过着完全不一样的人生。
颤抖着手将小说翻到最后一页,她望着刊在其上的征文广告,感觉死寂已久的心又再度翻飞起来。
当天晚上她打开了计算机,试着描述一个沉淀在心中的故事,日积月累的,那故事渐渐成形,脑海中的角色经由她的指尖,活灵活现的跃上了计算机屏幕。
她修了又改,改了又修,操纵着其中人物的喜怒哀乐、悲欢离合,不觉融入了自身的感情,将那些幻想出来的角色注人了灵魂。有时她常分不清是她在写他们,抑或他们本就存在,催促着她将其写下来。
三个月后,她的【 BBS,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本稿子完成了,她将其打印出来,装进牛皮纸袋,托小娟寄出去。她并没有焦灼不安的等待结果,反倒如走火入魔般的开始叙述另一个故事,她沉浸在自己创造出来的世界中,浑然不觉日夜交替。
某日凉风徐徐的午后,一通电话告知了她稿件被出版社录取,放下电话时,她瞧见自己在玻璃上的倒影露出车祸以来的【 BBS,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个真挚的笑容。
之后几年,她陆续发表了许多作品,在市面上大受好评,她得到的稿费也足以养活自已。写小说,让她从中找回了失去已久的自信。
就在去年,她决定自己搬出来住,因为实在不想再继续替小娟添麻烦。何况她和小娟皆习惯一个人生活,再说,她虽然脚残了,手却还好好的,不是不能独立生活,而且她也养得起自已了。和小娟争论许久,最后在她保证随时带着行动电话的条件下,她才得以搬出来自己一个人住。
没想到才搬进新家一个月,她便因为自行出门去图书馆时,不小心连人带轮椅从楼梯上摔下来,倒是这一摔因祸得福,原本毫无痛感的双腿,竟因此感到异常刺痛。
经医生诊断后,发现她的腿只要持续做复健,或许还有得救。在半信半疑和小娟的努力怂恿之下,她重新鼓起勇气再试,但是几年未动,双腿肌肉已有些萎缩退化,刚开始要站起来真的是很痛苦,总算一年下来没有白费苦心。虽然复健疼痛难忍,每每教她痛的想放弃,可她终究咬牙忍了下来,如今已从完全无法站立,到能走几步,实在是她一年前想都不敢想的奢望了。
待气息渐渐平稳下来,刘少君再度拄着拐杖爬起来,忍痛勉力走到轮椅坐下,然后抖着手、喘着气将拐杖收好。电铃声在此时毫无预兆的响起,她愣了一下,双手推着轮子来到门边。
转自Pinepro's Gate
辨识:Ithuriel 校排:Ra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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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洁明……
都是你的错……第二章
第二章
这人是谁?她看着对讲机屏幕中的人,发觉他有些面熟,但一下子想不起来曾在哪儿见过。
刘少君拿起对讲机问:“请问你找哪位?”
“你好,我找刘少君小姐。”张鸿羽抬头直视对讲机上的镜头。
他有一双很漂亮的眼睛,抿紧的双唇显示他的坚决,刘少君打量着屏幕中的帅哥,又问:“你找她有什么事吗?”
张鸿羽双眼微玻Я艘幌拢淙皇赂舳嗄辏匀铣隽苏馀说纳艉陀锏鳎淠苎陨频溃舨⒉淮潭率瞪纤纳艉芎锰恢倍级运纳粲∠笊羁獭�
他将脸孔凑上前说:“刘小姐,我可以和你当面谈谈吗?我不喜欢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
后面这句唤醒了她的记忆,刘少君猛地认出这男人是谁,不觉倒抽口气,慌乱的喊道:“她不在!”随即像见鬼似的挂回对讲机话筒。
当年【 BBS,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次通电话时,他也是敲敲话筒,然后说:“我不喜欢对着冰冷的机器说话。”
之所以会如此印象深刻,是因为她有生以来【 BBS,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次听到一名业务员,竟然开门见山的说他不喜欢讲电话。她也不喜欢,但电话这东西早已成了业务员的第二生命,她绝不会对只见过几次面的人说她不喜欢电话。
张鸿羽在门外见通讯的红灯竟然灭了,他一呆,干脆直接拍了两下木门,大声喊道:“刘小姐,我必须和你谈谈!”
刘少君瞪着那被拍得震震作响的木门,不觉低语:“我们俩还有什么好谈的。”这家伙当年把她撞残了,如今又找上门来做什么?
“刘小姐,我是你从前在蓝星的同事张鸿羽,我真的有事想和你谈谈,可不可以请你开一下门。”
“她不在!”刘少君紧抓着轮椅椅把,大声叫着。
“刘小姐,你要这样谈也行。五年前的车祸,我很抱歉--”他站在门外喊道。
“住口,你再不走,我叫警察了!”刘少君吓了一跳,气急败坏的连忙打断他。
这王八蛋在干什么,想弄得左邻右舍人尽皆知吗?
“你开门,我们谈谈。”他又拍了两下门。
“我不想谈!走开!走啊!”她又气又慌,想力持镇定却无意识的拔高了音量。
“刘小姐,我没有恶意。”听出她语气中的惊慌,张鸿羽下意识地想安抚她。
说老实话,他有些搞不懂,是他将她撞残的,今天他自个儿找上门来还会有什么恶意?她究竟在慌些什么?
刘少君闻言瞪着那扇木门,全身僵硬,半晌才道:“既然没有恶意,可不可以请你别来打扰我。”
“我有些事情想问清楚,你先开门,我们谈过之后,我保证不再来烦你。”他双手插进裤子口袋,皱着眉对着眼前的木门说。
刘少君挣扎良久,她知道当年他并无多大损失,只不过将车子送修而已,他没有残没有废,第二天便出院了。
事情过去那么多年了,他到底来找她做什么?难道她赔了两条腿还不够吗?还是那场车祸也对他造成了后遗症?
也许……她该看看他到底想做什么,然后一劳永逸的把事情解决掉。
门内一片沉寂,就在张鸿羽以为她不打算开门时,木门“咿呀”一声开了。
他松了口气,慢慢推开门进屋。刘少君就坐在轮椅上,长长的秀发绑成两根辫子,脸上未施脂粉,显得清秀。
虽然她极力维持镇定,但那紧抓着椅把的手、微颤的睫毛和眼底闪过的慌乱,仍泄漏了她的紧张。
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口,他有些怀疑眼前看起来极端脆弱,似乎一碰就碎的小女人,真是当年那个叱咤商场和他同场较劲的女强人刘少君吗?
“你……”
“你到底有什么事?”她突兀地开口,声音因为紧张略显尖锐。
“我们可以坐下来谈吗?”他指指客厅的沙发。
“我是坐着的。”她不肯后退,略带恶意的话冲口而出。
“抱歉,我不是有意……”他尴尬的站在原地。
他的道歉让她心中生起一丝羞愧,但一下子便被强烈的防卫情绪淹没了。她坐在轮椅上背脊挺得直直的,“你到底来找我做什么?”
“你……”他本想问她为何没找他赔偿,但到了嘴的话语,不知为何竟成了完全不同的意思,“你是不是很恨我?”
此话一出,两人同时一呆,问话的人比被问的人还要惊讶。
张鸿羽不懂他怎会问这么白痴的问题。这种事还要问吗?他把她撞残了,把她美好的人生给毁了,白痴都知道她恨他。
他闭了下眼,暗自呻吟了一声。老天,他到底在说什么?诡异的是,他竟然还希望能从她口中听到否定的答案。
刘少君双眼越睁越大,她开口重复他的问题,“我是不是恨你?我是不是很恨你?”她越念越大声,表情扭曲的道:“这就是你要谈的事情,你怎敢……怎敢跑来我家问我这种问题?!你是特地来嘲笑我的吗?我双腿残了还不够吗?这样做很好玩吗?”她气得全身发抖,深深吸口气想稳定情绪,却没多大效用,终于忍不住破口大骂:“我恨不恨你?我当然恨你!滚出去!听到没有?你给我滚出去!”
“刘小姐……”他发现她误会大了,忙着解释。
刘少君根本听不下去,见他不动,干脆抓起身旁的东西就丢。“出去!你这个人渣、王八蛋!给我滚出去!”
“刘小姐,我无意--”他低头闪过一双拖鞋,见她竟抓起一只花瓶要丢他,立刻住了嘴忙不迭地退出门外。
“我不想再看到你!别再让我看到你!”她费力的推着轮子向前,叫出两句话后,立刻将大门当着他的面用力甩上。
张鸿羽站在门口低头看着狼狈的自己,他闪过了花瓶,却没闪过花瓶中泼洒而出的水和花。
苦笑的伸手将落在他头上、身上的花草拿下,他看看紧闭的大门,决定今日不宜再继续下去。
无奈的转身走回车上,他不禁奇怪自己刚才到底哪根筋不对劲,竟会认为这女人很脆弱?还问她恨不恨他?
怪了,他是脑袋秀逗了不成?是不是他这几年用脑过度、体力透支所造成的后遗症?或许回去睡一觉会好一点,或许吧……
她不肯见他。
从那日之后,刘少君就不肯见他。张鸿羽用尽了各种方法好言劝说,她不见他就是不见他,她甚至为了他将她家中的电话插头拔掉,就连门铃的电线都剪了,而且足不出户。
这女人过的到底是何种隐居的生活?
她一直不肯见他,再加上他本就对她有着深深的愧疚感,和心中那股对她不知何时冒出来的怜惜,所以他便和她耗上了,干脆调了三天假来守在她家门外,他就不信她三天都不用出门,打定主意一定要和她谈谈关于那次车祸的问题。
虽然辰天传来的资料上写着她一星期只出门一次,他本来还不怎么相信,但守在她家门外整整两天都未见大门开过,他才知道那是真的。
资料上有说她的经济来源是一家出版言情小说的出版杜,还说她是言情小说的畅销作者。
作者?言情小说?
一想到这个,他脑袋便自动浮现小时候在租书店里看过的煽情封面,记忆中那种书的封面不是一些外国女人贴在男人身上,就是男人俯身亲吻女人半裸的胸。
实在教他难以想象那位从以前便全身上下都包得密不透风,样样循规蹈矩的女强人会去写那种东西。
后来他到书局去找她写的小说时,才发现国内的小说封面没像翻译小说那般裸露煽情,反而很清纯可爱,甚至有些看起来非常的不食人间烟火。
今天是他在这儿守门的第三天,反正她也不肯让他进去,又不肯理他,在屋外站了几小时不见她开门,他闲来无事便在她家门前只及膝高的花圃矮墙上坐下,看起她写的文艺爱情小说。
阳光正盛,张鸿羽就这样坐在人家大门前的树荫下,也不管人来人往。一副轻松写意的样子,好象他正待在自家客厅沙发上。
屋内,刘少君就在窗户边,一眼便瞧见他竟然大剌剌地在她家门前看起书来,若不是她脚不方便,她非拿水泼他不可。
当初会租下山脚下的这栋房子,一是因为它是平房,对她来说行动较为方便;
二是因为远离市区,所以很安静;三则是它的外观实在很赏心悦目,看起来就像童话里的梦幻小屋,屋前有两棵高大的凤凰树,低矮的花圃围墙圈出属于她的地方。
整栋屋子的造形有点类似国外社区住家,矮围墙内便是一片草坪,然后才是这栋小屋。
虽然说房租贵了点,但她觉得很值得,可是,没想到现在她竟然会抱怨起那座毫无实用性的美丽矮围墙,只因为它挡不住那个家伙的入侵。刘少君掀起窗帘一角偷看他,见他一副悠然自得,她只能暗自在屋里生着闷气。
这男人到底想做什么?今天已经是他待在门外的第二天了,他难道不用上班吗?就算是业务员能自由分配时间,他连续三天不上班也太夸张了吧!
不对,她记得五年前他便已和她同样升为业务经理了,难不成他现在位居更高的职位?但他若还在蓝星,应是职位越高越忙才对呀!
烦死了,她管他现在到底是做什么的。刘少君皱眉暗自埋怨,这家伙到底要在她家门口守株待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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