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斯,你必须去睡一下。」白云柔声劝着,「再这样下去,你自己会先垮掉的。」
「妳知道……」他的手覆在玻璃上,注视着躺在病房里那张床上的妻子,喃喃道:「她笑起来的时候,右颊上会有一个浅浅的酒窝,就在这里。她总是喜欢和我争辩,生气的时候,老爱连名带姓的叫我。大部分的人,都会以为她很理智,其实她脾气很差,根本就是个小暴力分子……」
白云听着他诉说对她的了解,不禁喉头一哽。
蓝斯一扯嘴角,「她拿下了七项极为赚钱的专利,却根本不会理财,她把一半的钱,匿名捐给了慈善机构,另外一半,全部都再投资回研究上。」
「妳知道去年她为什么要离开我吗?」
「为什么?」白云轻声开口。
「因为我把她当成一个可以赢过妳的展示品,我该死的伤了她的心,她却回来了……她说她爱我……」
他闭上了眼,痛苦的哑声说:「我告诉她,我不需要同情……」
看着这骄傲的男人,白云只觉得心疼不已。
泪水滑下了他的脸庞,他的额头贴在玻璃上,无声哭了出来。
他的泪,让她为之动容,不禁也跟着泪湿眼眶,无法再开口劝他离开,白云只能伸出手,轻轻覆住他颤抖的肩头。
天啊,她真的希望莫莲能够醒来,否则她真的不晓得,蓝斯能不能撑得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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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天了。
她仍躺在加护病房里。
看着莫莲苍白无血色的脸,蓝斯握着她的手,抚着她细致的掌心。
「其实【 BBS,专业言情小说论坛】
第一次见到妳时,我一直觉得妳很面熟,却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直到妳提起,我才想起以前那位华裔司机不服输的小女孩。妳知道吗?妳父亲一直为妳感到骄傲,有一次妳赢了学校的科展,他特别和查德借了一套西装,要去学校看妳,查德问他说,为什么不用买的?他的薪水,应该足够买一套称头的西装,你父亲却回答,他要把钱留下来,做妳将来念书上大学的基金。妳应该看看他当时骄傲的表情,仿佛妳刚刚拿下的不是学校的科展,而是诺贝尔奖。当时的我,好羡慕妳有一个会以妳为荣的父亲……」
医疗机器的声音,规律的轻响着。
他将她的手拿起,抚着自己受伤的左脸。
「妳说,去年妳会走,是因为害怕受伤,因为我只把妳当成一个合作的契约,所以妳不敢承认妳爱我……的确,那时,我还不知道妳对我有多重要。那时,我一直以为我会觉得愤怒只是因为计画失败的挫折。然后,妳的律师送来支票和离婚证书,我当时只想把那些东西塞到她的喉咙里。她走了之后,我拿起笔,却无法签完自己的名字。」
他凝望着床上的妻子,哑声开口,「我没有办法签完它,妳是我的,属于我的,这一生中,妳是我所拥有过最美好的事物,我没有办法放弃妳,可是,等我领悟我爱上妳,想回去找妳时,那场该死的车祸却让我……」
他语音为之一顿,深吸了口气才又缓缓道:「就只是一场该死的车祸,却把我的一切都夺走了,我的脸、我的腿、我的工作,还有……妳。妳说妳不在乎,我却不能不介意,妳曾问我,我在怕什么,我不敢回答,因为我也害怕,怕妳只是被我的家人找来,怕妳只是同情,怕等我能站能走了之后,妳会离开我。毕竟,我本来就不值得妳爱我,更何况……是变得如此残缺的现在……」
蓝斯嘎哑地低声承认,「所以我逃避着,我不想复健,因为我怎么的想把妳留在身边。妳说得没错,我的确是个胆小鬼,妳无法想象我有多么害怕失去妳……」
紧握着她的手,他语音粗嘎地哽咽请求,「拜托妳,醒一醒……」
床上的人,依然和过去五天来一样,没有反应。
三十分钟的探病时间到了,他可以听到护士走到门外的脚步声。
「该死的……妳说妳不会走的……」
她依然静静的躺着,仿如睡着了一般。
「抱歉,公爵大人,时间到了。」护士的提醒,在身后轻声响起。
他逼自己将她的手放回床上,泪水却再次滑落。
滚烫的泪,滴落她的掌心。
她的手指颤动了一下,他却晓得那只是反射性的动作,这五天之中,他看过太多次了。
他闭上眼,却压不住胸口那无止境的痛。
一只柔软的小手抚上了他的脸,他的心更痛。
天啊,他真希望这是真的……
但他却晓得,这不过是他的幻觉。
他不敢睁开眼,因为知道那会在一瞬间消失,他只是微侧着脸,就着她温暖的手,滚烫的热泪却再次成串的滑落。
「别……别哭……」
她沙哑虚弱的声音响起,他却只觉得心痛得无法呼吸。
「噢,我的天——」身后的护士蓦然惊呼出声,然后冲了出去。「医生、医生——」
护士的惊叫,让他猛然睁开了眼。
床上的人,双眼不再紧闭,乌黑的双眸,满是温柔,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
「我爱你……」
他屏住了呼吸,没有办法开口,害怕这一切依然是一场梦。
「你……一辈子……」
他紧紧盯着她,眨都不敢眨一下。
「都别想……摆脱我……」她虚弱却坚定的说。
他害怕的抬起手,颤抖地覆住了她在他脸上的手,她仍看着他,小手温暖而真实。
他握紧了她的手,沙哑的颤声开口,「我爱妳……」
她苍白的嘴角漾出了一朵微笑。
他则泪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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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之后,莫莲转出了加护病房。
他安排她住进了舒适的VIP特等病房。
虽然没再陷入昏迷,她依然非常疲倦,常常醒过来没多久,又累得睡着,但每次她醒来,蓝斯一直都在。
他始终陪在她身边,守着她。
他的黑眼圈深得吓人,两颊有些凹陷消瘦,整个人瘦了一圈,仿佛受尽了折磨,好似刚从生死边缘走过一圈的人,是他,而不是她。
她从没想过他会为她哭泣,她从没想过他会爱她,但在那无边无际的黑暗中,她的确听到了他的声音。
每次她听到他的声音往回走,身体就好痛,痛得她无法忍受,但离开他,她的心却更痛,所以她逼自己朝他的方向走去,中途有几次,她痛得好想放弃,可是他沙哑的恳求却让她无法转身离开。
他低哑的声音,指引着她,牵引着她,直到眼前大放光明。
他在哭,滚烫的泪滑落脸庞,让她的心好痛。
起初她不是很了解自己发生了什么事,然后才慢慢记起,然后才晓得她昏迷了五天。
她身上只被打了一个小洞,就痛成这样,实在很难想象,当初断了双腿,又多处骨折的他,是经历多么可怕的痛苦与折磨,才有办法存活下来。
他的家人,陆续都来看过她。
从白云那儿,她知道蓝斯之前一直没怎么睡。
「蓝斯?」
白云离开后,她抚着他的脸问:「你要不要去睡一下?」
「我有睡。」
「什么时候?」
「妳睡着的时候。」
她既心疼又好笑的看着他,然后轻声开口邀请,「那你可不可以上来陪我躺一下?」
「妳身上还有伤。」他拧着眉,「我会压到妳的。」
「不会的,这张床很大。」她握住他的手,柔声道:「而且……我自己一个人……睡不好……」
他自己一个人,也睡不好。
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蓝斯没有犹豫太久,便以手撑起自己,从轮椅上站起来,小心地避开她手腕上的点滴,躺到床上去。
这病床虽然比一般的病床大,两个人躺在一起还是只刚好而已。
她对着他露出微笑,和他十指交缠。
「谢谢。」
「睡吧。」他吻着她的手指,哑声说。
她安心的闭上了眼。
蓝斯凝望着脸色仍显苍白的她。
她的心跳,轻轻的,透过她的肌肤,传到他的掌心。
她的呼吸,轻缓但很规律。
他可以感觉到她的体温、她的气息。
半个小时后,他终于不自觉地闭上了眼。
这是不合规定的。
那并不会影响到她的伤势。
老巫婆和护士说话的声音在远处响起。
他试着想睁开眼,却累得无法清醒。
可是……
妳是在质疑我吗?
老巫婆的声音冷冽了起来。
不……
我的孙媳妇能够安心休息,才是最重要的,我相信,你们院长也会同意我的看法,或者妳应该直接去问过他的意思。
不用了,公爵夫人。
很好。现在妳可以和我一起出去,让公爵和他的夫人休息了吗?
是的,公爵夫人。
谈话的声音逐渐远去。
关门的声音响起。
一切又复归寂静。
他放松了下来,轻握着她的手,听着她的心跳,感觉她的呼吸。
然后,缓缓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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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洁明→暴躁公爵娶红妆(下)
第十七章
对方易容成庄园里的员工,所以我们的人才没及时发现。
逮到人了吗?
抱歉,当时情况不容许让他再开一枪,丹尼只能将他当场击毙。
还是没有线索?
这个杀手?没有。他很干净,没有纪录在案的指纹,也查不到身分。
低沉的谈话声断断续续的传入耳中,音量不高,她却还是醒了过来。
她睁开眼,看见蓝斯不知何时下了床,坐在轮椅上,他人在窗户边,身边站着一个魁梧壮硕的身影,她很快就认出那是巴特集团的安全主管,杰克·布朗。
「这种情况不能再持续下去。」蓝斯一脸阴寒,「我不要她时时刻刻都担心有人会从后推她一把或朝她开枪。」
「我知道。好消息是,我试了所有的可能性,包括曾和她合作的对象、同事,和几家和她接触过的公司,结果发现强森·贝鲁特博士的财务状况出了很大的问题,他同时和夫人研究相同的技术,且进展并不是很顺利。坏消息是,这位博士的赞助者是联合药厂。」
联合药厂?
蓝斯为之一凛。
他知道这间公司,它是全球最大的药厂,拥有将近百分之十的市场占有率。
杰克沉声道:「凭贝鲁特一个人,无法把事情处理的这么干净,我想联合在背后搞鬼的可能性很大。过去一年,实验室曾数次遭骇客尝试入侵,我想他们认为,能取得她的实验成果最好,如果不能,她若死了,实验也无法完成,他们一样能期望贝鲁特中用一点。」
他看着杰克,在瞬间领悟到一件事,「她在这里不安全。」
「对,只要有机会,他们就会继续试。老实说,艾斯特庄园实在太大了,光是那栋屋子里,平常就有一百个左右的仆人,要是加上外面那些因应季节需要所请的园丁和农夫,全部加起来就超过两百五十个人会在那地方出入。在处理好联合药厂之前,你必须把她送到人少一点,而且最好有铜墙铁壁的地方。」
蓝斯脸色一沉。
他知道一个地方绝对安全,至少他从小到大,没有任何人能够混进那里,那地方的保全也的确有如铜墙铁壁。
非不到必要,他真的很不想回到那里,但他更不想看到她再出任何事,他脆弱的心脏没有办法再承受更多的打击。
深吸口气,他很快的作下决定。
「联络查德,通知他所有情况。」
「是。」
「告诉你的现任老板,我要和他通电话。」
「没问题。」
杰克走出去后,蓝斯才看到躺在床上的她醒了。
「你要送我去巴特庄园?」她轻声开口,眼里有着一丝不安。
「不。」他推着轮椅回到床边,握住她的手,坚定的说:「我要和妳一起去巴特庄园。」
「你确定?」
「确定。」
「但你父亲……」
「他不是问题。」
他的父亲,永远都是问题。
她知道,因为他父亲的关系,他很不想回去,但他的回答,没有任何迟疑。
他是为了她的安全才回去的。
凝望着他,泪水倏然再度上涌。
「我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妳。」看见她眼里的泪光,他哑声保证道:「包括我自己。」
她哽咽的看着他,不知道该说什么。
「况且,在我复健时,如果没有妳在旁边转移我的注意力,我怕我会忍不住攻击那些医生和物理治疗师。」
这一句,让她笑了出来,泪水却也随之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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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主动开口提到他要复健的事,她几乎无法相信。
「你要……复健?」
「对。」他紧紧的握住她的手,看着她,喉咙紧缩的说:「妳不要抱太大期望,我不一定真的有办法站起来走路,就算我真的能走了,看起来也不会太正常,我一辈子都会像跛子一样。我的脸,就算整型能整掉脸上的烧伤,但仍无法完全去除疤痕。」
「我知道。」她定定的凝望着他。
「我……」他下颚紧绷,干哑的道:「永远都不可能再像以前一样。」
「我知道。」她抬起手,抚着他烧伤的左脸,含泪哽咽微笑着,「我说过,我需要的从来就不是会傻笑的白马王子,我从小就偏好有鹰勾鼻的坏蛋。」
她是说过。
蓝斯心头一热,不禁又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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