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息的精神,却无拼搏之后的怨怼,愣了一下,就笑道:“我是军人家庭出身,从小
在新兵连长大,苏厂长看的很准。”
“父亲转业到油田,于是变成石油人?”苏城随口接话,类似的家庭,油田不在少数。每次成功的大会战,都少不了纪律严明,能吃苦愿学习的退伍军人的帮助,要到90率代末,军人气息才从油田彻底消失。
薛洁再次点头,却道:“你也不像我听说的苏厂长。刚下火车的时候,我就听人说起过你,印象中,似乎是个儒将。”“然后呢?”“终究是个儒官吧。”薛洁用眼神示意后方,道:“不能与士兵同吃同住,又怎么能指望打胜仗。”苏城苦笑,同时在心里评价:这是个喜欢占据主导权的女孩子,她甚至连对话中的被动都不愿意。
“那就是你们的抗偏磨系统吧。”薛洁见苏城不说话了,咄咄逼人的姿态就收了起来。
但是,在苏城眼中,她仍然蓄势待发,像是一只美丽的huā猫,退回树下,只为了致命一击。
这榉的美眉要是去了外企,大概会混的很好吧。苏城做着评断,却只用点头回答薛洁的话。
薛洁见状,咯咯的笑了两声,扬起短发,帅气的道:“我看了你们的抗偏磨系统,不错的想法,但比我们大庆的东西,还差了一点!”……
第七十章 大庆也要
苏城非常清楚大华实业与大庆的差距。他不光询问过黎涣祥等人,而且上学的时候还学过。
但是,纯技术上的差距,并不代表实用效果的差距,苏城轻轻一笑,回问:“大庆的技术确实好,这么说,你们用上了离子渗碳的油管?”
薛洁语气一滞,却并不扭捏,利落的道:“渗碳淬火!没有离子渗碳的效果好,比你们全套的设备的耐磨性能差不多。不过,你们漏掉了一件事。”
“哦?”
“你们没有做耐腐蚀的处理。油井偏磨不仅是硬度和直度的问题,与油气腐蚀的关系也很大。徒有抗磨,没有抗腐蚀,效果根本上不去的。”薛洁终于露出得意的神色,却不让人觉得生气。对一个漂亮的女孩子来说,丰富的表情只会让她的魅力增涨。
但苏城只看了一眼,就收回了目光,淡淡的重复道:“大庆机械厂的技术确实了得。”
“你不相信?”
“相信,而且我还知道,你们内衬了树脂。”苏城的表情,比刚才更加放松了。
薛洁很不情愿,但忍不住好奇问:“你怎么知道?”
油管的耐腐蚀处理有很多种方法,氮化、镀铬、发黑处理、多元共渗等等,内衬树脂的工艺适合油管,但并非常见手段。薛洁不想显的好奇,但她真的好奇了。
苏城看看身后的工人进度,轻巧的道:“因为你们能自产树脂。”
这是什么理由。薛洁愕然,可是转念一想,厂里选择内衬树脂做抗腐蚀措施,未尝没有支持树脂厂的意思。
恼怒片刻,苏城已经回到了本方工作的油井。薛洁忍不住追了上去。道:“你既然猜到了,就该知道。我们特种油管的效果。比你们的抗偏磨系统好一倍以上,你们输定了。”
苏城微笑:“你们没做耐腐蚀还好,做了耐腐蚀,就输定了。”
……
薛洁只觉得苏城的笑容十足可恨。
她对任何事情都有着旺盛的好奇心。对石油技术更是如此。求知欲让她几次三番的询问苏城,这已经到了她所能忍受的极限。
然而。苏城还是留给她一个谜题。
薛洁回到宾馆,都在想着苏城的话。
带队的主任看见,马上关心的问:“小薛。遇到难事了?”
“庄主任。”薛洁犹豫了一下。将今天碰到苏城的过程说了,又问:“我想来想去,也没明白,为什么我们没做耐腐蚀还好,做了耐腐蚀,就输定了。”
庄主任呵呵笑道:“他唬你呢。中文系的学生就是这样。雷声大雨点小。我也是中文系毕业的。”
“我觉得不像。”薛洁摇头。
“技术上的东西我不懂。不过,我是听说。咱们的高频渗碳油管,比美国进口的只差一代,内衬树脂更是最先进的技术……”
薛洁抿嘴笑了一下,道:“庄主任,你露怯了,咱们的是渗碳淬火工艺,比高频渗碳的工艺还要好些,耐磨程度要高一倍。”
“唉,昨天背书又被差了,总觉得高频的,要高档一些。”庄主任呵呵的笑着,道:“既然这么好,会不会是成本问题?”
薛洁轻轻摇头,道:“他们2000,咱们4000,虽然贵了一倍,但效果好了不止一倍。他们连耐腐蚀都没做,用在高产油井上,一年就要出问题,无故障时间说不定只有半年。我觉得,他们大概是想争其它油井?”
庄主任立刻配合的道:“那应该是了。除了高产油井,胜利油田还有一万多口其他油井呢,够他们吃的了。”
“高产油井的设备更新快,低品位油井,10年换一次设备就不错了。”薛洁说着,心情大好,道:“咱们的目标是百吨以上的高产油井,胜利油田大概有两三千口井,一向是用咱们的油管。4000块一年,比进口产品便宜一半以上,而且节省外汇。别的石油机械厂一个价,用的要么是气体氮化,要么是高频渗碳,都比不上我们。”
薛洁表面上释然,回到房间依然百思不得其解:苏城为何说自己输定了!
这个时候,她已经将自己和机械厂捆绑在一起了。
过了几天,胜利油田产品处分别考察了双方安装的抽油杆和抗偏磨系统,给出鉴定结果后,才请示了领导,将大家召集在了一起开会。
薛洁和一众大庆油田的官员们进了会议室,就见会议室已经摆成了四方会谈的样子。北京石油机械厂、大华实业和胜利油田方各居一方,苏城昂首挺胸坐在会议桌侧首处,而且穿着西装,向她点头示意。
薛洁愣了一下,也连忙点点头,再注意看的时候,苏城已经在与身边的人说悄悄话了。
大庆方面来了位正厅级干部,胜利油田就派出正厅级的林永贵主持会议,算是双方级别相当。
北京石油机械厂是老牌石油机械厂,也许是太老了,地区压力又大,企业情况一年不如一年,满世界撒出去业务员,希望带回点业务。
这样的会议,几乎每年都会开一次,大家都很熟悉流程,简单的介绍了各方产品后,就是讨价还价的阶段,作为东道主的胜利油田也能从这个过程里最大程度的比较价格和质量。
薛洁咬字清晰的做了五分钟技术说明,自信满满的坐下。就见曾经见过的北石机代表董建江脸色极不好看,不由心中洋洋得意。渗碳淬火的工艺是她带人历时一年半攻克下来的,在全国范围内,技术含量仅次于长庆油田。所不同是长庆油田采购自国外技术,质量再好一些,价格却要9000元左右,只在易偏磨的高产斜井上使用。
董建江第二个站起来,他干脆没介绍自家的同价位的高频渗碳抽油管, 而是大谈特谈常规淬火的氮化油管和常规淬火的发黑处理油管。两者价格倒是颇有竞争力,毕竟。像氮化工艺都属于一战前的发明。成本比普通管子增加不了多少。
相比之下,胜利油田的领导们,就听的很不用心了。
反而是苏城,听的极其认真。
再五分钟后。就到了大华实业。
苏城站起来,用了两分钟时间。介绍了抗偏磨系统的3个部门,又用了一分钟介绍专利情况后,突然道:“抗偏磨系统与传统抗偏磨方式。有一个最大的不同之处。就是我们的系统可叠加性。使用我们的抗偏磨系统。使用何种抽油杆都可以,我们做了一个比照实验……”
光是这一句话,就让薛洁有了不好的联想。
几位胜利油田的产品处技术官员,更是连连点头。抗磨系统是一个**的系统,这是它最大卖点。
至于几千块的价格,对于不愁销售的资源性企业来说。根本不是问题。
杨主任将一叠打印纸发了下去,苏城则继续道:“油井偏磨的主要敌人是磨损。我们首先说抗磨性。以普通淬火的抽油杆为例,普通淬火抽油杆加上我们的抗偏磨系统,抗磨力水平增加3倍;用高频淬火的抽油杆,抗磨水平增加6倍;用渗碳淬火的抽油杆,抗磨力水平增加9倍。无论采用哪种方案,比单纯使用某种抽油杆,抗磨水平上升,价格降低……”
苏城停了一下,接着道:“对于耐腐蚀需求,我们分成两种,日产百吨以下的深直井,采用抗偏磨系统和黑化处理的普通淬火抽油杆,效果相当于使用单纯的渗碳淬火的镀铬抽油杆,但价格只有它的三分之一。高产深斜井,可以采用抗偏磨系统和镀铬抽油杆,虽然价格增加了2000元,但使用寿命则增加2倍以上。”
他看看大庆机械厂的方向,又追加了一句:“加装镀铬抽油杆的抗偏磨系统,抗偏磨效果比国外进口的离子渗碳内衬树脂的抽油杆还要好……”
薛洁微微闭上眼睛。她现在才明白,苏城为什么说“做了耐腐蚀,你们就输定了。”
因为抗偏磨的主要敌人终究是磨损,虽然腐蚀会造成抽油杆的抗磨能力下降,但大华实业的抗偏磨系统,并不直接接触原油,它们是用卡箍锁在抽油杆上的。
因此,以往抽油杆面临的低腐蚀和强磨损状况,配合抗偏磨系统,就变成了低腐蚀和低磨损。大庆机械厂要是不做耐腐蚀的专门化处理,还能拼一下抗磨损能力,一旦做了耐腐蚀,对方随便加一根氮化管子,他们的内衬树脂就变成了纯成本……
其实,4000多的价格,他们已经没有什么利润了。
大庆机械厂方面,互相傻看了一会,都不知该说什么。抗偏磨系统全面超越了大庆机械厂的内衬树脂渗碳淬火抽油杆,这让自信满满而来的他们,有些难以接受。
油田方面,私下里讨论了一会,就由林永贵宣布:采购5000套抗偏磨系统。
大庆的抽油杆只得到了象征性的100根订单,估计也是配套抗偏磨系统使用。
反而是北石机因祸得福,一下子卖掉了4000多根各型管子,虽然价格压的很低,也乐的董建江双眼朦胧,拉着苏城的手不放,说:“咱全厂几千口人的工资是有着落了,大老爷们不怕吃苦受累,不能让女人娃娃们吃糠咽菜……”
40多岁的汉子真情流露,让苏城也是一阵唏嘘。全国生产抽油杆的工厂太多了,早几年赚到钱的乡镇企业,也开始大举进入这个领域,压的国营厂喘不过气来,这种时候,聊体制是没意思的,苏城心念一动,拍拍董建江的肩膀道:“你们要是愿意,咱们配合起来,再去做几单业务。”
“愿意,愿意。我们北石机,愿意以大华实业马首是瞻。”董建江嘴唇颤动着。他们虽然也能生产高频淬火的抽油杆,但成本高的根本没有利润,反而是大量的普通抽油杆,有可能让工厂起死回生。他以前认为,普通抽油杆的时代已经结束了,大华实业的抗偏磨系统,却让他看到了一抹光亮。
薛洁还沉浸在失望的情绪里,准备悄然离场,随同而来的油田领导,却站住了,问:“苏同志,我们大庆油田也要订购一批抗偏磨系统,你们的产能,跟得上不?”
薛洁顿时睁大了眼睛,像漫画人物似的。
……
第七十一章 领导路过(竖打滚求月票)
苏城与大庆团队一齐上了火车,驶向松nèn平原。
在此之前,薛洁绝想不到,自己到东营推销抽油杆未成,反而会将竞争对手给带回大庆。看领导热情的样子,她就很是不爽。直到上车,都是一言不发。。
同事都知她的风格,也不敢多言,只在跟前打牌聊天。胜利与大庆两家油田都是特大型的副部级企业,与铁路系统的关系十分之好,包括苏城在内的许多人,原本不够乘坐硬卧的资格,也乘坐了硬卧,正处级的干部干脆就去了软卧车厢。
苏城斜靠在chuáng头,瞅着下面生闷气的薛洁,突然有点怀念穿越前的街景,那个时候的白骨精美女们,大抵都是薛洁一类的。
只是身在7年代,反而显得薛洁特立独行了。
如今的草根若有自由发言的能力,或许会将薛洁的故事拿出来,以“7后”作为标注进行评判吧:不安定的7后?毁掉的一代?失去的一代?或者,非主流……
苏城突然笑子起来。
薛洁立即恶狠狠的看过来,红chun下贝齿微lu,危险而you人。
苏城“哈哈”两声,仰面躺倒,睡觉。
薛洁无处撤气,只好恨恨的去找自己的chuáng铺,找来找去,却是在苏城对面,于是干脆去了餐车。
到锦州换车,一群人拿票的顺序相同,苏城仍然是与薛洁面对面的卧铺。这一路却有近千公里,无论如何是不能到餐车去了。
薛洁正犹豫是否找人换票的时候,苏城却转过了身子,呼呼大睡。
洁赶紧蹑手蹑脚的爬上硬目,卷起了被子。
第二天苏城睁开眼睛的时候,薛洁也正好侧向这边。光斑洒在chuáng上,让老旧的车厢也变的顺眼起来。
薛洁的睫毛晃动了一下。
苏城不舍的闭上眼睛。
半分钟后,能听到薛洁悄悄起chuáng的声音。下chuáng后,她似乎在窗前站了一会,让苏城不得不伪装呼吸平稳。
直到车厢吵闹起来,苏城才前去洗漱。
绿皮车摇摇晃晃的走了两天一夜。
到了大庆火车站,苏城几乎都要站立不稳了。
不过,冰凉而新鲜的空气,很快让他清醒过来。大庆人欢笑着走下月台,薛洁想了一下,还是过来邀请道:“我们一起去市里吧,你们先休息两天,再做演示都行。”
“我们不累。”黎涣祥想起胜利油田的千万大单,浑身都是热血沸腾的。
董建江是老实人,只在后面使劲点头,暗道:大国企的人就是不一样,我们哪里有时间休息,要是能干活干到累死,我也愿意。
“那就先去宾馆安顿,你们洗个澡,咱们就去油田。”薛洁轻轻笑了声,披上一块白sè毛披肩,往前去了,从背影看,却是时尚女郎的模样,怎么也联系不到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