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宇脑浆子疼,用拳头狠锤着脑仁儿,才明白,颜小曼为什么除夕那夜给自己送饭陪了他一整夜,为什么送他香烟,又为什么带着围巾羞涩的问他好看吗,全岔了!我姜宇还真傻。
揉着脑壳对舰炮说:“哥们儿,我和颜小曼真没什么事,哥没办她,也从没想过要办她,哥什么时候骗过你,你信哥,我要是有喜欢的女孩儿一准儿第一个就告诉你,你别再嚼舌头让我心烦了。”
舰炮:“……”不明白,咋回事?这话叫怎么说?真没事吗?可多少人都传着、看着、羡慕着呢!
愣神儿半天,说了句:“行,你要是不想听,哥们儿我以后就不提,不过你还得告诉我怎么快速的搞定妞儿。”
姜宇暗嚎,你丫还是不信我吗?我姜宇长这么大只有自撸的功夫,还没搞过妞儿呢!憋气的回了句:“你舰炮不是长着一个跟你名字一样的小舰炮吗,我告你,你就跟猫扑耗子似的直接按倒,把你的小舰炮毫不犹豫的发射出去就什么都搞定了。”
舰炮直眨眼:“这……这也太生硬了,听着怎么慎得慌呢!一点儿技术含量都没有,也得讲究讲究艺术氛围和前奏后缀吧,这就是你的经验之谈?你上高中那会儿,是不是就用猫扑耗子这招把橘子给干了?”
嗯?这又没影的蹦出个橘子!姜宇瞪眼,怒吼:“闭嘴!你给我闭嘴,还有完没完!”
☆、16马蹄声声伊人现
姜宇想他必须跟颜小曼说清楚,不能再这么误会着。
摔伤快两个月了,扔了拐杖,跛着腿一瘸一拐的走,他真怕自己从此就变成个瘸子,那他姜大少可就崴了泥了,警察的行当就白瞎了,特意去医院拍片复查咨询医生,医生告诉他不会成为瘸子,再过俩三月走路就会正常,姜宇的心落了地。
开学已经一个多月,姜宇不想耽误,想赶紧归校,走之前他要处理好与颜小曼之间的传闻。
周日的下午俩人约在厂区后面的小花园见面,那是军工部唯一避开生活区与公路的安静地方,夏天时老人在这里练操,年轻恋人们在这里挽手散步,冬季时没人,草木枯萎,景貌苍凉,怪冷的,冻得满面僵硬吸溜鼻涕,背人偷摸亲个嘴跟触碰木头疙瘩似的毫无感觉,再稀汤的鼻涕流到对方嘴里,那可真是大煞风景兴致全无。
而姜宇却约颜小曼来到这,站在一棵老杨树下面,枯败的枝丫在脑顶随着冷风打着颤,树下颜小曼脸冻得绯红,仍旧围着那条桃红黑格围巾,恬静的笑,像在赴一个久等的约会,哈着白气,嘴边的围巾一层白霜。
“今儿挺冷!”姜宇找话先开了口,燃起一支烟。
“是啊,阴天。”颜小曼回应。
“报着有寒流,要下暴雪。”
“嗯,下暴雪路不好走。”
来回来去有一搭没一搭的全都是废话,姜宇不知怎么开口,面前娇弱的颜小曼让他产生怜惜,你说这么冷的天儿怎么非约这么个地方!拿烟的手关节都冻硬了。
姜宇倒是想把颜小曼约到家里,怕有上门的秃驴给影响了,在外面多好啊!说清了,道明了,然后扭头各走各的,一个往东一个往西,从此谁不碍谁路,多干净利索啊!
眼前的颜小曼始终微笑着,脱离了儿时的骄纵变得懂事可爱,没了小性,更不矫情,安静中带着坚持,姜宇觉得颜小曼真的挺好,可自己着实没往那方面想,他不想伤着这个女孩儿,想找个合适委婉的托词。
“那什么……我要回学校了。”
“哦,这么快,腿还没好利落呢,这么着急呀!”
“不能再耽误了。”
姜宇扔掉烟头用脚狠狠的捻灭,像是给自己鼓把狠劲儿,我姜宇什么时候这么婆妈过,有啥事都直言痛快的倒出来,从没这么语塞过,要是面前是个秃驴哥们儿,说不通就三拳两脚捶一顿,可偏偏是个柔美娇嫩的女孩儿,姜宇强势雄熬的秉性没法照常发挥。
“小曼,最近有些传闻……那什么……我还真不太明白怎么回事,是不是我这人平时说话太没品性,总让人往歪里想,其实呀……我没那个什么……”操!这开场白也忒哆嗦了。
颜小曼笑:“你姜大少不是向来口无遮拦吗,敢说敢干,打小就这脾气。”
“呵呵……知道就好,你别往心里去就行。”
“我要是往心里去今儿就不会理你了。”
“呵呵,小曼你大度,有涵养,和小时候还真不一样。”
“我小时候什么样?”颜小曼来了兴趣,杏仁眼甜美的眨着。
“小时候……你就像个公主,不能碰,碰一下就撅着小嘴告状,那手段挺毒。”
颜小曼哈哈笑了:“你还记得呢,那你还记得偷吃我包里的花生仁吗?我说你嘴馋,你还不承认。”
姜宇还真觉得自己小时候挺无赖,笑了:“那时我还小,不懂事,以后不会那么没品了。”
颜小曼甜美一笑:“你想吃什么告诉我,以后有好吃的我都给你留着。”
什么?这天儿聊的,没往正题上引,却越来越离谱,直接把自己给绕进去了,姜宇赶紧往回拉。
“那个……小曼,我是说……那什么……我现在还在上学,还不想过多考虑个人的事,你……明白吗?”
“明白,上学不能耽误,还有两年多就毕业了,好好的上,当然要以学业为主。”
姜宇心落了地,想人家颜小曼就是通情达理,一点就明白,颜小曼接下来一句:“我也刚工作不久,要学的东西还很多,这两年也刚好用来充实自己,我们互不影响,我等着你毕业。”
什么??刚落地的心差点从嗓子眼儿蹦出来,你等我干嘛呀!我没让你等我呀,这何苦来:“那什么……小曼,你不明白,两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呀,这大好时光不能耽误,不能等,该干嘛还得干嘛,明白不?”
“我明白,我可不想耽误前程,到时你大学毕业,我也就是个经验丰富的护士了,那时再谈个人问题也不迟。”
姜宇有些糊涂,你的个人问题不包括我在内吧?没我什么事吧?寻思着说:“小曼,各有各的道,都得按自己的道走,好像有人对咱俩有误会,我是不想让你也有误会,我们……只是朋友,也可以说是小时候在一起的玩伴,就这些,别耽误自己。”
终于表述清楚,姜宇松了口气,瞥眼看看颜小曼的表情,颜小曼面目依旧温和恬静,没什么波澜,这丫头咋想的!还真挺难琢磨。
“姜宇,你还记得我们是小时候的玩伴呀?”
“当然,朦朦胧胧的记得一些。”
“还记得你总欺负人吗,从小就霸气,有领帅气质,长大了还没变。”
“呵呵,别提那时候,那时候我太小不懂事,欺负人不是本事,我爸妈那会儿没少教训我。”
“我就喜欢你的霸气,小时候我就特想和你一起玩,可你总不理人,说我爱告状不理我,有次在食堂吃饭还……”
“别说……小曼……真的,是我不好,跟个强盗似的,你赶紧忘了。”这一定是糖醋里脊扣小曼脑袋上那事,一个大哥这样欺负小妹妹,想起来都丢人,赶紧制止。
颜小曼笑:“那事让我永远记住你姜宇了,怎么可以忘,我脑袋洗了四五遍还油乎乎的带着糖醋里脊味儿呢!”
姜宇不自然,想着这颜小曼记仇啊,你要是想报复等哪天也扣我脑袋上一盘。
颜小曼记住的是姜宇不同于别的孩子的聪智,不委懦屈从大人的强势,有主意,从来都按照自己的意思走,不受牵制,她就喜欢姜宇身上这股豪气劲儿。
“姜宇,上学那会儿你比我高一届,我时常见到你,但却没机会接触,看着你越来越高,越来越有性格,那时我就想,我要是和姜宇在一起多好。”
姜宇惊讶的看着颜小曼,想这丫头还有这么多心思呢!
颜小曼惦记姜宇多年了,在姜宇摔伤那天晚上,正是颜小曼的班,她一眼就认出了是姜宇,摔得那么重,人事不省的,心里焦急又紧张。
“姜宇,那天看到你摔伤我急坏了,这就是我多年想的人,却闭着眼睛不能说话,旺盛的生命要是再也活蹦不过来,我会觉得自己的世界都要黯淡下来,抢救一晚上,你活了,生龙活虎的姜宇又回来了,又可以瞪眼,又可以说脏话骂人了,我高兴,从没有过的高兴,眼前的世界都亮了,我甚至感谢你这次摔伤,让我有机会能和你接触,姜宇,你一直是我喜欢的人。”真诚的眼睛望着姜宇。
姜宇撼然,看不出外表娇柔的颜小曼这么诚恳,敢言敢爱,忽然感动,想抱她一下,搂在怀里安慰着,只单纯为了感谢,但理智让他换了一个表达方式,轻声问:“冷吗?”
“冷!”颜小曼低头回答。
他多希望颜小曼回答不冷,这时男人应该把女人抱在怀里给她温暖,然后顺理成章的往下走,姜宇觉得自己走不过去,就像神志已经被另一个人牵走,他无法承接眼前,清楚的知道他不属于颜小曼,咳咳嗓子运口气:“小曼,谢谢你……在医院里我还故意气你,你都把它忘了,你就像我妹妹,真的,挺可爱的妹妹,以后哥会护着你,谁欺负你,我不答应,我把你当妹妹……”我姜宇的心思够明白了吧,这情分只能到这。
颜小曼笑:“这世上除你姜大少外没人敢欺负我。”
“瞧你说的,我哪敢呀!”姜宇也笑。
“姜宇,也许我太唐突,你不用急着回答我,两年后你毕业了给我个话,我等着。”
“别……别等着了……不能等……”
这口气太压人了,我姜大少不想耽误你啊,你那么漂亮,多少秃驴们都惦记着呢,姜宇愣愣的看着颜小曼,语塞,结果在意识之外,他以为一句话就能了清,没想到一下支到两年以后了。
颜小曼从包里掏出一副手套和毛袜子。
“姜宇,我给你买了一副手套,里面是驼绒的,特暖和,东北冷,用得着,这毛袜子是我亲手给你织的,纯羊毛的,到东北穿上指定保暖。”
姜宇愣神儿:“那什么我有,不用了……咱这的气温比东北也差不了多少度,我都适应……都习惯了……。”语无伦次,找着话拒绝。
“姜宇,你不是说我是你妹吗,别多想,用这些东西也不代表咱俩怎么着,就当一个妹妹对你的关心吧。”
颜小曼的柔情像棉花球子弹一梭子一梭子袭来,姜宇竭力抵挡着,强劲的力量使不上劲,干砸着,暖绵绵的痒,让心都塌了,姜宇懂感情,他不能硬着心肠回对一梭子火药子弹残忍的把一颗火热的心击碎。
就这样吧,两年的时间短暂的可以瞬息就过,漫长的可以磨砺心神,姜宇安慰自己,也许两年过去一切都会淡忘,随时间消逝。
姜宇临回学校的时候又去看望了救命恩人穆大叔,再次盯着墙上那张全家合影照,盯着叫穆筠的女孩儿看,我姜宇什么时候才能见到你的真面目?急不可耐的问:“穆大叔,你女儿穆筠什么时候回来?”
“逢年过节的吧,今年春节在家待了两天就回省城了。”
“哦,她……她成家了?她家在省城?”
“成家?呵呵,没有,我倒是希望她有个家,可她总不着急,说太忙,顾不上,唉!”穆大叔叹气,姜宇却莫名的喜悦轻松,眯着眼睛看着照片笑,想这一回校就得等着暑假回来,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到这个穆筠。
大二的暑期到了,回到家赶上一个周日去看望穆大叔,就是让那个穆筠给牵的,印象里朦胧虚幻的影像在脑海里窜蹦乱跳,看不见非要想,我姜宇这是怎么了,难道真是让魅惑的幻象迷惑了心神?
接连几个周日姜宇都没能见到穆筠,耐不住问:“穆大叔,你女儿怎么周日都不回来呀?她不歇班啊?”
穆大叔回答:“她是大忙人,周日常值班,就是回来也待不长日子就赶紧走,我都习惯了。”穆大婶插言:“原来有她妹妹在家陪我们,现在她妹妹不在了,她又不常回来,就留下我们老俩口,还真是冷清。”面色伤感。
姜宇安慰着:“以后我有空就来看你们,陪你们解闷。”望向照片里的穆筠发呆,你是啥人物,咋就这么忙呢?比我老爸还忙呢!
这个暑期姜宇时常光顾穆大叔家,陪老俩口聊天,陪穆大叔喝酒解闷,一直到暑假结束姜宇愣是没能见到穆筠,带着遗憾离开,就跟梦中虚幻的风景,越朦胧越有美感,越有距离越有磁性,越见不到越想在现实里去扑捉,这个难耐。
熬到寒假,已是大三,这是86年的春节,初一天还没亮,姜宇就带着礼物去到穆大叔家拜年,想大过年的你穆筠还不在吗?这说不过去,这不是人之常情。
然而姜宇万万没想到,穆筠还就是不在,姜宇傻愣半天,憋不住了:“穆大叔,你女儿穆筠咋回事?过年也不回来?谁过年不回家呀?”
穆大叔笑:“她回来了,你来之前她刚走,你们前后脚,昨晚接了个电话说有事,这大清早天不亮急匆匆地就走了。”
这……这也太不巧了,姜宇费解,我姜宇见你的真面目咋就这么难!不解的问:“穆大叔,你女儿干啥工作的?这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呢,至于的吗!这年假好几天呢!”
穆大叔回答:“我女儿有出息,干的都是男人干的活。”一脸自豪的笑,抻着架势就是不直接说明,姜宇这个急,男人干的活?琢磨:专属男人的活无外乎板砖、卸煤、泥瓦匠、打夯盖房子之类的体力活,难道穆筠是干这些的,即使是这些行当也没有不歇年假这一说啊?迷惑!逗趣猜测的问:“你女儿是打土夯盖房子的?是不是力气特大?”
穆大叔哈哈笑:“那是,三俩男人打不过她,要不你受伤那天她怎么能一人就抱起你这个大男人给驮回来呢!”
“你说什么?她抱过我?”
“是啊,她抱着你放到马背上驮回来的,一般的女人哪能做得到,怎么也得叫几个人壮汉把你弄回来,要是那样来回路程耽误时间,你小命早就保不住了。”
姜宇惊讶,这女孩儿的确力气大,还抱过自己,可自己一点儿都不知觉,朦胧的印象里她不像个大力士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