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千金贵女有几个好的?有几个愿意跟着他在这里过辛苦日子的·有几个愿意这么全心全意为了他着想的?
明玉却有些脸红,真没想到简简单单的一件事让司马宏高兴成这样,暗地里下定决心等苗氏来了,不管怎么样都要敬着她哄着她。
“好了好了。”明玉笑着推开了司马宏,他身上还残留着中午吃酒时的酒气,摆手笑道:“我叫婆子们烧水,你去洗澡·一身的酒气。”
司马宏心情好的不得了,看着明玉只觉得她哪里都好,片刻也不想离开了她,搂着明玉不放手,一手摸着她已经有点突起的肚子,一手扶着她的背,头仍旧埋在明玉脖颈里,带着不高兴的语气·嘟囔道:“你嫌我有味儿?”
他下巴上的胡茬刺的明玉脖子痒的不行,明玉笑着拨开他的脑袋,“妾身哪敢啊?将军大人!”
司马宏呵呵笑了笑·搂着明玉又亲了一会儿,才放明玉下去。
明玉出去后,他就在屋里听到媳妇儿清亮的声音,“刘嫂子,快去烧水,侯爷要沐浴了。”那边远远的应了一声,等了一会儿,明玉又笑道:“水不要太热,温的就行,他喝了酒·不能泡热水。”
刘嫂子的笑声也清晰了起来,笑道:“太太真是细心!”
然后司马宏就听到明玉轻巧的脚步声渐渐远去,却没听到明玉的声音了,尽管这时候他看不到明玉,他也猜得到她的表情,一定是透着被人打趣后羞涩的红晕·像个乖顺的小猫一样,美丽而动人。
第二天司马宏就把信发出去了,苗氏一个人寡居在京城,他早盼着接母亲一起住了,专门派了人日夜赶路送信到京城。
明玉也没闲着,和司马宏合计了许久,按着他们对苗氏房间的记忆,找木匠打了原样的家具布置苗氏的院子,她觉得既然把人迎来了,苗氏的余生肯定是要和他们生活在一起的,真心换真心,好好的相处,再不能跟之前一样,过的乱七八糟了。
苗氏在京城接到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十五了,她不意外要回天水,儿子成了家哪能把寡母扔在外头,她只是诧异写信恭请她回去的不是儿子,而是明玉,语气恳切恭敬,看罢了信,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好,等到她回过神来时,发现魏嬷嬷拿了帕子给她拭泪。
“这是好事,太太和侯爷心里念着您,孝敬您呢!您高兴还来不及,哭什么啊!”魏嬷嬷笑着劝道,眼角也隐隐闪着泪光。
苗氏心里再感动的眼泪哗啦啦的,骨子里仍是个高傲的千金贵女,刚刚感动落泪就让她觉得面子有些下不来台,此刻架子也端了起来,微微点头,表情装的严肃,道:“徐家教养姑娘不错,大面上的道理还是不糊涂的。”
魏嬷嬷看簿●‘笑而不语,架子端的再高,忍不住上扬的嘴角还是泄露了苗氏心里的开心和欣慰。
苗氏先给媳妇儿回了信,算了算日子,入了十一月西北就冷的滴水成冰了,等到了腊月那更是冷的冻掉人的鼻子,她必须赶在腊月之前到天水,还不耽误跟儿子儿媳过一个团圆年。
人逢喜事精神爽,苗氏原本在家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精神头也恹恹的,平日里除了去庙里给已经去了的亲人烧香祈福外,同旁人也不来往,如今接到了要回家去的信,整个人都焕发了起来,容光满面,声音也大了起来。
“碧玺!”苗氏高声叫道,声音都透着喜气,“拿了我的帖子去亲家家里头,说我们要回天水了,问问他们有没有什么要带给太太的东西,咱们给捎上!”
碧玺笑着应了一声,脚步轻快的出去了,临出门时才悄悄抹去了眼角的水迹。
“老魏,快快,收拾箱笼,那些沉的,不好带的就扔这里吧,等什么时候宝哥儿带着明玉回京城走亲家了,留着他们用!”苗氏站在门口挥斥方遒。
宅子是皇上赐下来的,除非司马氏犯了什么大错,譬如突然想不开了,要造反之类的,否则不会轻易收回去,目前来看,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就是因为是御赐的宅子,即便他们不在这里住了,宅子也不能卖出去或者是租出去,不然就是对皇帝不敬。
苗氏想了想,拍了拍腿,又叫过了拄着双拐的司马五,红着眼圈,沉声说道:“你去买上几口好棺木,去把老太太,阿庆还有扬哥儿的棺木移出来,咱们带他们回家去!”他们是天水的人,司马氏的家庙和祖坟都在天水,没有埋在异乡的道理。
老太太他们故去多年,棺木埋在地下只怕早已腐朽了,难以承受一路西去的长途颠簸,换棺木是必须的,然而好的木料难得,大户人家的主子的棺木都是一早就开始准备的,否则一时难以买到好的棺木,司马五寻思了半晌,说道:“只怕仓促间买不到好的······”
苗氏摇头,“能买到什么样的就买什么样的,哪怕是到了天水让宝哥儿另寻了好的替换,赶路要紧,错过了这个月,只能等到来年开春了。”她一时半刻也等不下去了,心里急的恨不得长出翅膀来,飞到儿子身边去,她孤零零一个人够久了。
司马五领命而去,苗氏吩咐的差不多了,慢慢坐下来歇口气,回想自己有没有什么漏下的,正闭着眼睛养神的时候,突然想到了什么,陡然一惊,猛的从榻上站了起来,捏紧了帕子咬牙说道:“一时高兴,竟然忘了件顶重要的事!”说罢,踱出屋外,高声叫道:“谭嬷嬷,过来,随我出去一趟!”
侯府的马车一路行到了罗府,如今的罗府已经大不如前,罗绫秀是两家的家丑,两家都不可能对外宣扬,但外人也看得出来,倘若罗绫秀是个守规矩的媳妇儿,怎么身兼婆婆和姨母的苗氏对她这么狠心,送到庵里后一次也未去瞧过她。
罗绫仙到现在还未定下婆家,多多少少也是受了罗绫秀的影响。而罗大人官运不顺,去年考评只得了个中,不降级已经是万幸了,罗绫冠又是个纨绔不成器的,罗家人如今比先前老实的多。
因为罗绫秀的事,罗夫人和苗氏已经断了姐妹情分,在罗夫人眼里,苗氏跟她仇人差不多,能隐忍着怒火让苗氏进门说话,已经不容易了。
苗氏却没那么客气,她儿子是安西侯,是战功赫赫的三品将军,她再不是先前那个仓皇狼狈逃回京城的落魄侯府太太了。
“二姐,我们要回天水了。”苗氏语气平常,神情清冷,看着罗夫人,继续说道:“虽然扬哥儿不在了,可绫秀还是我儿媳妇儿,生是我司马氏的人,死是我司马氏的鬼。如今我们都要回家,断没有留她一个人在京城的道理。我们司马家在天水也有家庙,她是我们司马氏的贞节烈妇,即便和扬哥儿无缘,没留下一儿半女,念在她贞烈的份上,将来宝哥儿的后人祭祀祖宗,也少不得给她上一柱香火。”
罗夫人嘴唇都哆嗦了起来,冷笑道:“我家大姑娘被你们害得进了庵堂,折磨的人不像人鬼不像鬼,再大的错也抵消了吧,如今剩下一口气吊着,全因为心里还挂念着我这个老婆子,如今你们还不甘心,非要逼死她!”
☆、276章 要人
苗氏的笑容里全是冷意,抵消?罗绫秀算个什么,做了那等要脸的事,没开祠堂处置了她是念在家中已经走了太多的人的份上,让她吃斋念佛一辈子是抬举罗家的面子,莫非以为她怕了?她已经失去了丈夫和大儿子了,她还有什么好怕的。
“二姐这是什么意思?”苗氏慢慢说道,“什么逼死她?我可听不懂,到了我们司马家的家庙,她是我们司马氏的节妇,活着的时候衣食有我们供养,等百年后也有司马氏的子孙给她奉上香火,我既是她的婆母又是姨母,岂能薄待了她,也会三五不时的去看看她。就是告到京兆尹那里,也挑不出我的错来。”
罗夫人打的什么主意苗氏心里猜得到,等他们离开了京城,再过个几年,人们都淡忘这事了,就可以向皇后求个情,放罗绫秀回家,有可能再说一门亲事。他们远在天水,鞭长莫及。
别想那么美!苗氏宽大的袖子里的手捏成了拳头,坑害了她两个儿子,还想回家嫁人?做梦!她一定要拘着罗绫秀这恶妇一辈子,那恶妇不是心心念念要做富贵权势的侯府太太么,那她就叫那恶妇青灯古佛,吃斋茹素,过的连乡下村妇都不如!
罗夫人心里清楚,女儿嫁出去了就是司马家的人,苗氏要带走罗绫秀到天水去,论起礼教来,她毫无胜算。然而想起处在双十的大好年华,却形容枯槁,面如死灰的女儿,她又心痛不已,坚决不能就让女儿这么走了,搁京城里有她照看着,好歹留条命在,谁知道到了天水,会不会…···她如今越发的悔恨怨憎起安西侯府和苗氏来了·当初下聘的时候说的天花乱坠,许诺一定会把绫秀当成亲生女儿般对待,如今可好,就是几辈子的仇人也不过如此吧。
和罗夫人谈不拢·苗氏是个硬脾气的,当场甩袖子走人,她压根不指望罗夫人能同意,她要把人家的宝贝闺女拉回自己地盘上慢慢修理,罗夫人能同意才怪。
来罗府一趟,也不过是因为苗氏心里念着自己和二姐的那点姐妹情谊,知会一声罢了。
到家后·苗氏换上了命妇的常服,仔细梳理了头发,向宫里递了帖子,求见皇后。当初侯府破败,是皇后出面将罗绫秀关到皇恩庵修行的,她如今把人带走,无论如何也要跟皇后说一声。
求见皇后也不是想见随时都能见的,皇后身边的公公收下了苗氏的帖子·客气的告诉她明天一早来宫门口候着,苗氏心里咯噔了一下,笑着向公公道了谢·偷偷塞了一个金裸子过去,便回家去了。
苗氏预料的不错,等她再迈入皇后的宫殿时,屋里面除了她和皇后,还有罗夫人,以及跪在罗夫人身旁,一身灰麻布袍子,神色麻木的罗绫秀。
看到罗绫秀的那一刹那,苗氏心里头的那股仇恨又被点燃了,可再看罗绫秀·那副死气沉沉的模样,也不比死了好多少,苗氏却没有觉得有多么的开心,心情复杂的向皇后行了礼,恭敬的跪在地上。
皇后颇有些头疼,这其实是司马家和罗家的家务事·一个占着理一个占着情,偏生都不肯退让,闹的她也不得安生。
罗夫人已经哭了好久,再哭下去皇后都怀疑她这个凤仪宫都要被罗夫人的眼泪给冲走了,愿意将罗家全部家财捐给西北军将士,求着她给罗家一个恩典,把罗绫秀放回娘家吃斋念佛,给已经去了的司马熙祈福。
见苗氏进来,罗夫人哭的更凶了,抱着女儿死活不撒手。
苗氏心中冷笑了一声,幸好她早有准备,摸透了她这个二姐的性子。苗氏从怀里掏出了一样东西,皇后眼尖,一眼就看到了,那是司马熙当年上朝时用的玉简,刻着司马熙的名字和官位。
罗夫人搂着罗绫秀哭,苗氏就抱着司马熙的玉简哭,一时间凤仪宫里只听到两个女人悲戚的哭声。
皇后原本是不想见罗绫秀的,觉得晦气,但是她也是做母亲的,看罗夫人伤心成那样,罗绫秀又是这么一副心已死的模样,心下不由得动了动,倘若苗氏肯放手,她点个头不是问题,只是如今苗氏摆明了死都要带人走的架势,再想起现在势如中天的安西侯,皇后心中的那点小小的怜悯立刻烟消云散了。
对于罗夫人的悲切哀伤,皇后当做没看到,抚额做不胜头疼之态,在素墨的急切又不失冷静的询问声中,虚弱不堪的进内室休息了,留下罗夫人和苗氏两个人大眼瞪小眼。
过了会儿,素墨出来了,苗氏和罗夫人都急切期盼的望着她。
素墨客气的向两位夫人点了点头,笑道:“皇后娘娘这些日子事务繁多,凤体欠安,刚刚睡下了,不能再和二位夫人说话了。”
皇后没有说同意自己带人走,这是要打发自己走人了?苗氏心中失望不已,面上却不显,客气的向素墨笑了笑。
罗夫人面上难掩喜色,刚拉着罗绫秀站起身,就听到素墨又笑意盈盈的开口了,“皇后娘娘临睡前说了,姑娘家在家是千金,到了夫家就是妾身,在娘家再受父母疼爱,到了夫家也是要谨小卑微,孝敬公婆,以夫为天的,不知道罗夫人以为如何?”
素墨声音轻柔,带着漫不经心的味道,仿佛在与罗夫人说一件不起眼的事情,罗夫人的脸色却苍白了起来,嘴唇哆哆嗦嗦,眼角也蓄起了泪光,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来。
苗氏笑着接口了,“皇后娘娘不愧是出身名门的饱学之人,字字千金,让吾等妇人受教了!”
素墨笑了笑,手一抬,便有两个小宫婢轻手轻脚的送苗氏和罗夫人一行人出宫。
走出了皇后的凤仪宫,原来一向安静木然的罗绫秀突然挣开了罗夫人的手,怪笑了起来,声音桀桀凄厉,在安静的皇宫里甚是突兀警醒。
罗夫人吓的魂飞魄散,宫中失仪,可大可小,惹恼了皇上,罗家就此完蛋,赶忙抱紧了她,伸手捂住了罗绫秀的嘴,不让她出声,硬着拖着她踉踉跄跄的往宫门走。
走在旁边的苗氏看了她们一眼,又低下头默默的往前走,她知道罗家母女心里不好过,可她的儿子呢?恶妇罗绫秀还活着,可她的儿子,她无辜优秀的扬哥儿,却再也回不来了,连个叫她补偿错误的机会都没有,谁知道她心里有多痛。
苗氏的信是直接送到司马宏官署的案头上的,司马宏接到苗氏回信的时候,已经是十月底了,西北风刮的越来越厉害,天气已经冷了起来,他早命人在明玉和他的屋里烧起了地龙和炭盆,怕冻着明玉和她肚子里的宝贝。
苗氏信写的很简略,一如她的风格,说她会尽快收拾东西上路,赶在腊月前入天水。然而从字里行间,司马宏不难看出母亲的欢喜和激动。
想想这是明玉主动提出来的,司马宏心中对明玉的喜爱和敬重便更多了一分,母亲总说明玉不懂事,那时候同意两人成亲只是看在他的面上,不忍他失望,心里其实还是不喜明玉的。等母亲到了天水,慢慢就会知道明玉的好,不会像当年祖母和母亲一样,婆媳面和心不和
他的家人离他而去的太多了,仅剩下的这些,他想好好的珍惜,再珍惜。他相信,过不几年,安西侯府会是一个和乐融融的大家庭。
司马宏小心的将信放入了怀里,准备回家后给明玉看看,这会上白毫跑了进来,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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