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卫生间,简单打扮,让眼睛看起来好一些,然后直奔Ken的办公室。
经理秘书室的秘书小姐拦住我:“不好意思,请问您有预约吗?”
“没有,现在约来得及吗?我有急事。”
她低下头查看日程表:“那么大概可以帮您约到下周三,好吗?”
“不好,我现在就要见他,是私事。”我急了。
秘书小姐不可思议的看我,大概因为私事来找Ken的都是绝世美女,我这样相貌平平的怎么敢说是私事。
她摇摇头,表示无能为力:“不好意思,我只能帮您预约到下周三,或者您可以打林总的私人电话和他联系。”
对啊,我怎么关键时刻糊涂,掏出手机打给他,响了很久终于Ken接听了:“你好舒然,有事吗?”
“林总,你在不在公司?”
“在,什么事?”
“我必须马上见你,但是你的秘书只能帮我约在下周三。”想了想,又补充道:“是私事。”
“好,知道了。”他刚挂断,秘书室的电话就响起来,秘书小姐接听后礼貌的引我进Ken的办公室。
Ken示意我坐在他对面,他看起来也很疲惫,不似平时那般生龙活虎。
“大伟把Tony的情况告诉你了?”
“是,所以我必须去美国,而且要尽快。”我开门见山。
“我想Tony不会同意,而且我也不认为这是个好选择。”
“你帮我弄个美国总部的商务邀请函,或者咱们中国分公司的派遣令什么的,具体我也不明白,你是美国人肯定知道怎样能最快过去。”我自顾自的说。
他冲我招手:“嘿,嘿,舒然,我说的话你没仔细听。”
“最后期限是下周,下周末之前必须上飞机,机票今晚我自己会订好。”
他无奈的提高音量:“嘿,嘿,舒然,我说的是不可以,Tony会杀了我的。”
“如果下周末上不了飞机,那等于是你想杀了我。”
“You are crazy。(你疯了!)”
“没错,恋爱中的女人一百个里面五十个是疯子,还有四十个傻子。”
他探探身子:“剩下的呢?”
“死了,自杀的或被那五十个疯子杀死的。”
“谬论。”Ken懒洋洋的从椅子里站起来,双手插在裤袋,踱到我眼前,拍拍我的肩:“舒然,听我的,你这样不一定对Tony更好。”
“今晚我会订机票,Ken,我得去见他。”
“舒然……”他仍想说服我。
我打断他:“Ken,我说到做到,别逼我。”不等他再回答,我站起身走出办公室。
大伟如约在公司门口等我下班,一上车他就把文件袋递给我:“想通了?”
“我下周去美国,这之前必须稳住他,哈哈。”我故作轻松。
“决定了?”
“Ken答应帮我搞定签证,对了,忘了叮嘱他别告诉费先生了。”
“放心吧,他肯定不敢提前告诉费总的,那简直会要了他的命。”大伟示意我系好安全带,不再说话。
作者有话要说:
☆、第 17 章
第 17 章
我无心上班,向Angler董打请假报告,这个时候就凸现出不是北京本地人的好处。虽然我家距离这里不过百里,但怎么说也算外地啊,公司规定外地员工每年有一个月的探亲假。
Angler董对我请假的事很恼火,她认为目前试验正处在推进的关键阶段,这个时候离开,完全是不负责任的表现。这个我认可,所以之前即使我失眠、头疼加月经不调、内分泌紊乱都没敢冒然请假。
果然被叫去面谈,Angler董一脸愠色:“舒然,这是你短期内第二次请假,第一次我没说什么,但这次你要一个月时间,我觉得请求很过分。”
“主任,我知道这样不好,我只说一句,像我这个年纪的女孩,有理想,也追求事业,渴望成功,但爱情来了,一切都不再重要,您肯定能明白我的意思吧?”
她没想到我这样坦白,表情缓和许多:“舒然,论年纪我算是你的大姐吧?我想劝你不要太执着,有时一条路走下去不是终见光明而是头破血流,你要自己把握好。”
我站起来诚恳的给她鞠躬:“主任,谢谢您,一个月后我会准时回来报到。”
我开始心无旁骛的整理出国材料,按照网上提供的清单逐项准备妥当。Ken很快就打来电话,不情愿的通知我去大使馆面签。
桑妮帮我打点行李,边收拾边哭,我安慰她:“又不是去埃塞俄比亚挨饿受苦,是去美国好不好?再说很快就回来啦,你哭什么啊?”
“你一个人跑半个地球,口语一般,沟通困难,我能不担心吗?”
我拿袖子给她抹眼泪:“谁口语一般?咱正经的六级水平。放心吧,没事,赶快给我多带俩塑料袋儿,等我给你倒腾点儿美国大杏仁回来。”
“滚,我难受死了,你还瞎闹。”她破涕为笑,冲过来掐我。
临行时大伟过来接我去机场,一下楼意外看到Ken也在,看得出桑妮也感到惊讶。
“您怎么也来了?小女子怎敢劳您大驾?快回去吧,桑妮和大伟去送我就行啦。”
“不是去送你,我也去机场。”
桑妮亲昵的走到Ken身边:“也回美国去吗?怎么之前没有说?”
Ken仍是公式化的表情:“Sorry,临时决定。”
“你不用去啦,我自己没问题,我休假你再走了,咱们公司不就垮了嘛?”我不想给Ken造成太多麻烦。
“帮你过去我已经罪不可赦,如果再让您单独走这一路,我必定死罪难逃了。”
机场路上,Ken坐在副驾驶,透过后视镜向后看,欲言又止。
我沉不住气,探头过去:“怎么了?是不是费达臣在美国已经成家了,你正捉摸着怎么跟我编故事呢?”
“Tony昨天手术。”
“什么?!”我激动地一下子站起来,嗵的一声撞到车顶,吓得大伟猛踩刹车。
“为什么不告诉我?现在怎么样了?”
“我敢告诉你吗?十天已经是我帮你搞定签证的最快速度了,如果告诉你昨天手术,你可能会逼我去找奥巴马。”
我闷在后面不吱声,心乱如麻。
大伟安慰我:“别急,手术挺成功的,那面的医疗条件怎么说都更好,而且很多人照顾着呢。”
“那是不是没事了?切除了就没事了吧?”桑妮也很担心。
Ken把头贴过来:“只切了三分之一,医生说已经是这次的极限了,这样还不知道会不会影响到下肢活动能力呢,本来不想给Tony做的,但是颅压高症状太严重,迫不得已医生才同意试一次。”
“别说了,到了再说吧。”大伟怕我情绪失控,拉拉Ken的胳膊。
“她有权利现在知道,Tony确实有可能永远不能独立行走,甚至失去自理能力,而且昨天的手术对于他只是刚开始,以后可能还会有第二次、第三次……”Ken滔滔不绝,说个不停。
桑妮大喝一声:“够了,Ken,你有必要这么残酷吗?”
“不是残酷,是诚实,OK?”Ken不屑一顾的看了桑妮一眼,又转向我:“我的意思是现在你还有选择的机会,我的建议就是你留下好好生活,这样对你和Tony都不错。”
我头涨得厉害,手脚发麻,重又探头到Ken眼前:“放屁!”
Ken竟然扑哧一声笑出来:“OK,OK,我投降。”
总算登上飞机,我向空姐要了毯子,换好拖鞋,三个多月来第一次安心睡着。中途Ken叫我起来用餐,我没心没肺的吃了两份牛肉饭,喝了三杯橙汁,水果也一扫而光。
Ken看着我一通忙活,终于忍不住说:“看你的精神状态我就放心了。”
“嗯,我得养精蓄锐跟费先生作战去。”
“好吧,还吃不吃?”
“不要了,不过还得睡会儿。”我拉过毯子继续睡觉。
Ken小声嘟囔:“My God,Tony,My God!”
飞行了将近13个小时后,飞机终于顺利着陆在西雅图Taa(塔科马)国际机场。Ken马上打开手机联系,然后回头告诉我:“司机已经到了,先送你去酒店,放好行李再去见Tony吧,或者你先倒时差?”
“直接去费先生那里就好,我没什么行李,完全可以随身携带,至于时差,刚才在飞机上已经倒得差不多了。”
“这倒是,不过你不需要化妆或换衣服吗?”Ken很了解女孩的心思。
我晃着头,厚着脸皮问:“怎么了?我状态不好吗?”
“不是,你面色红润,斗志昂扬,直接上舞台表演都OK。”Ken接过我的行李,调侃道。
来接我们的是个面貌和善的白人大叔,在路上我才从Ken的口中知道他和费先生的家并不在西雅图市中心,而在其郊外的MercerIsland,中文通常译成美色岛或默瑟岛。我认为默瑟岛更好,听着气派,不像美色岛,散发着小资产阶级腐朽之气。
为了得到最好的治疗,他们为费达臣选择的是西雅图瑞典医院,那里的神经外科非常出色,从《实习医生格蕾》里就可见一二。
Ken舒展的靠在座椅里,两只手交叠着枕在脑后:“知道MercerIsland吗?那里很美,是世界上最适宜居住的城市之一,我们小的时候因为父母要工作只能住在熙熙攘攘的市中心,等到父母老了,总算可以到这么好的地方享受宁静和清新的空气了,我们却长大了,还得回到闹市去开始我们这一代的工作,是不是很可笑?”
“你如果看看我们怎么生活就不觉得可笑了,我们努力的工作就是为了让下一代住到闹市去,哈哈。”
大概半个小时后汽车开进瑞典医院停车场,我开始忐忑不安,迫切想见他,又害怕看到他,手掌里全是冷汗。我裹紧风衣下车,把脸埋在厚厚的围巾里。Ken看出我情绪不对,靠过来牵住我的手,我把头贴在他胸前,小声说:“等会儿,等会儿。”他很贴心的站着不动,等我控制好感情才进去。一路我们都不说话,气氛冷得可怕,终于走到病房门口。
我站在外面深呼吸,等待眼泪停止,Ken陪在身边,依然牵着我。这时病房的门突然打开,我惊得差点跳起来,出来的是一名护士和一位五十几岁的华裔中年妇女。
“Mary,怎么了?Tony没事吧?”看到护士手里拿着注射器,Ken很紧张的问那位阿姨。
“哦,Ken,你回来了?”Mary吃惊的捂住嘴巴,又诧异的看看我,接着说:“Tony这几天睡眠很差,情绪烦躁,护士刚刚给他打了镇静剂。”
Ken点点头,指着Mary对我说:“这是Mary,我和Tony从小跟着她长大,可以说是我们的另一个妈妈。”
Mary不好意思的羞红脸,我的心早就飞进病房,只是胡乱点头应承着。
Ken又拍拍我:“这是舒然,Tony的女朋友。”
一听到我的名字,Mary马上兴奋起来:“是舒然?舒然?太好了,舒然来了。”
我擦擦眼泪,抬起头来冲她微笑:“你好,Mary。”
Ken捏捏我的手:“进去吧,他就在里面,不过打完针可能睡着了。”
轻轻推开病房的门,他果然安静的睡在床上,呼吸均匀,神情安逸。我不敢走过去,心里堵得难受,Ken在身后推了我一下:“去啊,你不是拼了命想见他?”。
我只好轻手轻脚的靠上前,离他一米远时还是停下了。他比之前瘦了许多,脸色不好却不难看,眉毛还是向上挑着,偶尔睫毛抖动,或皱眉,和我想的一样,和我这一百零七天来想得一模一样。我终于忍不住又哭起来,先是默默流泪,继而小声抽泣。
不知是不是听到我的声音,他忽然醒了,吃惊地侧过头,看到是我,一把揪掉吸氧管,挣扎着想要起来。我还没来得及过去阻止,他就脱力的躺回床上,呼呼喘着粗气:“谁告诉你的?谁带你来这儿的?”
我不住的哭,腿软得一步也走不动。
他叹口气,说:“过来。”
我一面哭一面慢慢的向他走过去,监护设备在他周围你一声我一声,嘀嘀叮叮的响着,加湿器间断的一些雾来,让他看起来不太真实。
终于走到床边,我抬手轻轻摁了摁他左手的指甲,他的手动了动,我又大着胆子在他手背上画圈儿。大概他仍然没什么力气,从刚才看了我一眼之后就一直合着眼睛,不知道是不是又睡着了。我小心翼翼,还原地站着,不敢和他说话。
过了好一会儿,他好像攒下一些力气,对我说:“看到我了就走吧,没你想的那么严重,情况还可以。”顿了一下,又说:“你在这儿影响我休息。”
“我留下不行吗?病房那么大,我这么瘦,待在角落里你也看不到,不会影响你。”
“不行。”
“我保证不和你说话,你当我不存在不行吗?或者我待在病房外面,跟你保持距离也不行吗?”我仍不死心。
“不行,就算家属也不许留院,再说你在这儿我休息不好。”他又把眼睛闭上了。
“我就是家属,你娶我我就是家属了,行不行?”。
他忽然睁开眼睛,努力的看我,然后轻轻摇了摇头:“不行。”
我难过得要死,又问他:“要不你娶别人也行,你那么有钱,养两三个老婆不是问题,我给你当情人行不行?”
他皱着眉,这次回答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