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过烟后,厉景呈放低脚步声回到房间,荣浅闭着双眼,经过方才那么一闹应该是睡着了。
厉景呈关掉灯,躺在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
荣浅睁开双眸,两人各有心思,尽管近的能碰触到彼此,心却似乎隔了天涯海角的距离。
翌日,厉景呈照例去公司,荣浅起来后走出房间,经过书房,她下意识推门进去。
厉景呈的书房内也做了小小的改动,布置了一面照片墙,挂着的相框却都是空白的,应该是要等小米糍出生后将照片放进去。
荣浅走过书桌,看到上面有张合影。
她拿起相框,是厉景呈有次带她去恐龙乐园玩,在瀑布前照的,那会,她肚里的小米糍才五个月左右。
荣浅看着相框内的自己,倚在男人怀里,笑容温和开怀,还真以为过上了什么幸福的日子。
她将相框放回去,摆在原先的位子,一点点都未偏差。
荣浅转身想出去,目光移到书架上,看到那尊雕塑。
她慢慢来到书架前,这是厉景呈当做宝贝一样的东西,做成成品后就被他摆了起来。
荣浅怔怔盯着他看,这是她的第一尊人脸作品,这会看来……
她摇摇头,不止是觉得讽刺,荣浅手指抚向雕塑,咬着牙齿说道,“厉景呈,你配吗?”
她伸手将雕塑抱起后回到房间,荣浅拿出雕塑刀,当初熬了多少个晚上才做成的作品,如今毁在自己的手里面,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惜。
荣浅手里的雕塑刀一下下扎过去,刀锋尖锐无比,却也只是将面上划出道道的印子,荣浅动作加快,每刺一下,她心里却并没有丝毫的好受,同样也是扎在她的痛处,只是将伤口拉得更深而已。
她眼泪簌簌往下掉,荣浅使劲全力抡起,尖利的刀口深深刺进去,拔也拔不出来。
她将雕塑狠狠摔在地上,碎裂开后,蹦的满屋子都是。
荣浅一下坐在地板上,没过多久,外面传来急促的敲门声,“少奶奶。”
“怎么了?”她强自咽下口气,慢慢平复过来。
“您没事吧?我听到屋里……”
荣浅打断她的话,“不过是打碎了几个杯子,你大惊小怪什么。”
“那我进来扫干净吧。”
“不用,”荣浅艰难地起身,“你去做午饭,我今天想吃鳕鱼。”
“好,那您当心,实在不行就让我们打扫。”
“知道了。”
荣浅找来个鞋盒,将碎片扫起后全部倒进去。
连带着卧室的垃圾袋一起拿下去,佣人正在厨房准备午餐,请来的月嫂在沙发前整理着东西,看到她时抬下头,“少奶奶,我去丢吧。”
“不用了,”荣浅拎了东西往外走,“你也说过,适当的运动对身体好。”
月嫂笑了笑,也就继续着手里的活。
荣浅刻意将东西丢至帝景外的垃圾桶,回来时看到那座玻璃房,她走了进去,里面的桌上还散落着她的画稿以及作品,怀孕后,荣浅很少过来,头三月是身体不适,后来自己就懒了。
她没这么多时间在这多愁善感,荣浅关闭掉玻璃房后快步回到房间。
找出护照和身份证,厉景呈给她的卡她没带,即便带在身上,到时候他也能凭着消费记录找过去。
荣浅收拾东西的时候,手一直在抖,临出门时又不放心,赶紧给林南打个电话。
林南听了她的话,赶紧从被窝里冒出头,“浅浅,不是吧,旅游?我,我一点准备没有,我爸妈也不肯啊。”
“林南,有些话我到了飞机上再跟你慢慢解释,我谁都没告诉,只有你能帮我了。”
“出什么事了啊?”林南大惊。
“我现在就要去机场,你赶紧过来,带好身份证,别的什么都不用带,我们先出去再说。”
林南从她急迫的语气中听出不对劲,她二话没说掀开被子,“好,机场见。”
荣浅挂完电话,做出平静的样子,她拿着包下楼,月嫂看见她似要出门,“少奶奶,您去哪?”
“我就去趟商场,随便逛逛。”
“我和您一起去。”
这段日子,她去哪月嫂都要形影不离跟着,“不用了,我让司机送我过去。”
“这是厉少吩咐的,您挺着个大肚子出去我也不放心,要不我给厉少打个电话。”
荣浅闻言,只能作罢,“不用了,他公司事情一大堆,你要实在不放心就跟着吧。”
“好。”
月嫂拿过旁边的包出门,司机带着两人去到商场,荣浅心急如焚,可又不能表露出来,她慢慢悠悠往前走,“我去买几件衣服,到时候坐月子也不能穿的太丑。”
月嫂跟在后面,“少奶奶,这些恐怕不行吧,坐月子的时候还是最好穿孕妇装,舒服。”
“你看这毛衣多好看。”
“这种款式,喂奶不方便。”
“我试试。”荣浅一连拿了好几件,精品店内挤满了试衣服的人,还要排队。
好不容易等到她进去,月嫂就守在外面的门口处,荣浅在里面换衣,半晌后,只听她说道,“我拿的码数小了,快帮我去拿一件大点的,还是要豆绿色。”
月嫂看眼,服务员们忙着导购,哪有这空闲时间。
她心想着没事,试衣间这么小的地方,出不了事。月嫂嘴里答应着,快步走向货架去找衣服。
荣浅隙开道缝,看到外面挤满了等着换衣的人,她拿了那些衣服快速出去,月嫂并没看见她,荣浅将衣服交到门口的服务员手里,“谢谢。”
她戴上大衣的帽子,在南大门出了商场后打车直往机场。
林南比她早到,两人在约好的地方见面。
林南就挎了个包,出门时匆忙,头发乱糟糟跟狗窝似的。
“浅浅。”
荣浅拉着她的手,去买机票。
取完票,荣浅才松口气,疾步走了这么久,腹部隐隐传来不适感,林南扶着她去另一边坐下,“离安检还有些时间,你快休息会。”
荣浅喘着气,“林南,等到了那边后,我去找我外公,我安排你在那玩几天,但你别告诉任何人我去了哪。”
“浅浅,你这究竟是干嘛呀?”
“我不想和厉景呈过了。”
“啊?啊?”林南连着两声惊呼,“到底怎么了?”
“一时跟你解释不清楚,等到了那边再说吧。”
商场内,月嫂返回去发现荣浅不在,急得不行,找了圈后又去广播台,这才想到赶紧给厉景呈打电话。
厉景呈一听,大惊失色,他推开手边的文件,刚挂上电话走出办公室,却收到了一条彩信。
他手指点开,照片显示是在机场,一副荣浅正在买票的场景。
厉景呈来不及想那么多,快速冲向停车场取车。
荣浅看着时间,还没到开始安检,只要进了那道门,她就不用怕了。
她战战兢兢望向周侧,尽管觉得不可能,但还是怕厉景呈会突然冒出来。
林南见她神色慌张,忙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头,“浅浅,你放轻松点。”
当年的事,荣浅就连最亲近的朋友都没告诉,她靠过去枕着林南的肩膀,“谢谢你林南,让你这幅样子就跑出来了。”
“客气什么啊,我说过我是随时能跟你浪迹天涯的人。”
厉景呈一路狂飙,他想到荣浅昨晚的不正常,心里跟打鼓似的,她这样避开月嫂,难道是要偷偷离开?
厉景呈单手支于车窗外,冷冽的寒风犀利刮着他的脸,他越发着急,想到她拖着个大肚子跑来跑去,恨不能自己现在就飞到她身边去。
到了机场,厉景呈拿出手机,仔细看了眼那张照片。
他确定荣浅是在二楼,他快步上去,四下找寻。
荣浅不住看着时间,急得额头都是汗。
林南抬起头望向远处,她眼尖,陡然看到抹身影,“浅浅,那不是厉景呈吗?”
荣浅大惊失色,扭过头一看,果然是厉景呈。
他就在不远处,纯黑色的西装内是笔挺雪白的衬衣,健硕身形在熙熙攘攘行走的人群中几乎一眼就能让人看出来。
荣浅吓得赶忙起身,但是来不及了,她如果现在仓皇而逃的话被厉景呈撞上反而会惹来怀疑,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心跃至嗓子眼,思绪都是混沌的。
林南拉拉她的手,“浅浅,开始安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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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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总结曰,人贱无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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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曰,绝配啊!
于是大婚,当日,锣鼓喧天,鞭炮齐鸣,觥筹交错,美酒鲜花。
可是新娘子跑了。
跑了?跑了!
☆、37我可以帮你离开他
荣浅一阵懊恼,早不来晚不来,偏偏这个时候。
她坐回位子上,厉景呈目光放远,也看到了那边的两人。
荣浅捏着机票的手掌心内都是汗,她忙将手里的东西都塞给林南,“待会你一定要登机,知道吗?”
林南匆忙点头,目光看到厉景呈正从不远处快步而来,她将荣浅的那张机票拿出来后放进包里。
荣浅喝了两口水,让自己冷静下来,她勾了勾僵硬的嘴角,“林南,你要去几天啊?”
“我,我看看再说,那边有朋友。”
荣浅是背对着厉景呈的,她尽量放缓语气,厉景呈走近时,听到荣浅嘴里发出笑声,“那要记得给我买礼物。”
“放心吧,少不了你的。”
林南抬起头,似是才看到厉景呈,“咦,你,你怎么也来了?”
荣浅回身,站了起来,“你怎么在这?”
厉景呈悬起的心总算回归原位,他自然地牵住荣浅的手,“你不是跟月嫂在商场买衣服嘛?怎么到机场来了?”
荣浅脑子飞快地运转,“我临时接到林南的电话,说她要去旅游,她跟家里闹了些矛盾,心情不好,我不想月嫂老跟着我,就自己来了。”
厉景呈心存疑虑,林南闻言,忙装出神色失落的样子。
荣浅拍拍她的手,“安检了,你赶紧去吧。”
“噢,到了那边我打电话给你。”
“好。”
林南拿起包,硬着头皮去排队,她都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就要糊里糊涂上飞机。
荣浅将她送到排队的地方,她压低嗓音,“你钱带够了吗?”
“我带了卡,回来的飞机票应该没问题。”
“你在那玩几天,我回帝景后网银给你打点钱过去,你自己找个旅游团,别立马回来。”
“好。”林南抓了抓头发,朝荣浅挥手,“亲爱的,我走啦。”
“拜拜。”
看着林南去安检,荣浅心里说不出的羡慕,通道就在眼前,可她根本走不了。
厉景呈来到她身侧,搂住她的肩膀。
荣浅回过神,“我们走吧。”
“好。”
到了车上,荣浅系好安全带,“你怎么会知道我在机场?”
厉景呈发动引擎,这才有心思去想别的事,他将手机掏出来交给荣浅,“有人给我发了这张照片。”
荣浅一看,心里的愤恨挤满胸腔,她咬紧牙关,“是谁在跟踪我?”
厉景呈单手落向方向盘,这段日子他一直晾着皇甫四少,这照片十有是他的杰作。
想到荣浅的一举一动都被人掌握着,厉景呈更是不寒而栗,“从明天开始,你就待在帝景,哪也别去了。”
荣浅心头仿佛被上了把锁,呼吸紧闷,“他们要跟踪,让他们跟踪好了。”
“别意气用事。”厉景呈不紧不慢说了句,语气很淡,也没像往常那般哄着她,荣浅余光扫了他眼,厉景呈是多聪明的人,她刚才在机场的那番话,他恐怕不会全信。
毕竟,说是因为想和林南单独说几句话就撇开月嫂和司机,似乎有些牵强。
她的手掌落到腿侧,狠狠掐了一把自己。
有些事那么排斥,却必须要去做,荣浅强忍嫌恶,她凑过去像往常那般搂住厉景呈的手臂,“我想吃披萨。”
“不行,那种东西不能多吃。”
“不嘛,我馋死了,小米糍也跟着我馋,你忍心看她在肚子里哭吗?”
厉景呈被磨得没法子,他目光对上荣浅,她嘟着小嘴,一副撒娇的模样,仍旧是他熟悉的浅宝,厉景呈方才有片刻的怀疑,但从她不住摇晃他胳膊、以及对他亲昵无间的态度来看,似乎是他想太多了。
仅仅是来机场而已,他怎么会想到她要离开?
帝景才是她的家,她还能去哪?
可能是孩子快要出生了,自己才会变得这样敏感多疑,厉景呈摇摇头,轻笑,何时他也会这样了?
荣浅枕着他的肩膀,闭起眼睛小憩,只有这样,她才能不用伪装,不用虚伪。
开车来到必胜客,厉景呈给她点了个套餐。
荣浅食之无味,干脆捧着杯子在那吃冰沙,厉景呈轻皱下眉头,“少吃点,这么冷。”
她一声不吭,目光专注盯着那个杯子,她实在不想看对面的男人。
旁边是小型的游乐园,有客人带着孩子在里面玩耍,厉景呈看到个刚满周岁的小宝宝撅着屁股跟在姐姐的后面,走路还不稳当,三两下就摔在了堆满球的区域内。
“哇哇哇——”
孩子是最爱表达的,尽管没摔疼,但却哭得满脸委屈。
前面的小姐姐也不过才四五岁,她回头吃力地扶起弟弟,伸手替他擦着眼泪,“不哭不哭,姐姐保护你。”
桌边的大人拿着披萨过去,“赶紧过来吃,别只顾着玩。”
小姐姐撒开手跑去要拿,身后的弟弟见状,尖着嗓子又开始哭,好不容易走到跟前,刚探出胖乎乎的小手,脑袋上就被姐姐一个爆栗。
妈妈无奈地将弟弟抱起来,朝边上的朋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