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一直到了晚上,黄廷冠还没出现,我不禁叹气,他人不来,我出不去,可如何是好!
依在窗前,望着黑漆漆的天幕,心中一片茫然,突然身感凄凉,竟也觉得自己是不详之人,本来好好的,一场飞来横祸,我父亡母丧。一时怒生大胆,将相公误害。一回露水姻缘,将那谢三郎困……
“好姐,您莫要伤心,爷事务繁忙,但凡有了空闲,定会来瞧你的。您可千万别哭坏了眼睛。”银儿取出件薄披风给我披上,“夜深露重,姐若是不困,我们围在一起翻花绳说说笑笑,一会儿就过去了。
我哪里是为了黄廷冠哭,我是为了我自己——只是这话无从辨起,却也懒得与她们多做解释,便推说要睡了,让她们留下支烛火自去休息。
两人互看一眼,倒也没说什么,就帮我掩上了门。
我对着蜡烛枯坐了一会儿,又将生力功狠狠练了好几回,动作越做越熟,那种感觉慢慢也不像是舒服,倒是如同一股子热在周身顺着全身经脉游走,起身摆腰旋转,我竟是像停不下来一般,拼着一口气不知道转了多少圈,才甩袖蹲了下来。
转了这么多圈,我居然一点儿也不觉得头晕,我朝着镜子里的自己笑笑,把鼻尖额头上的汗水擦拭,想了想,还是除了衣裳,穿着中衣中裤睡了。
连着几日黄廷冠都没来,我是在屋子里呆惯了的,反正天天有得吃,再心焦也没法子,只有等,等,等……
“银儿,你就收敛些吧,桂妈妈什么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她一向心气高,自以为是可以服侍得了太太老太太的人,一下子被爷调到了这儿,本以为是攀上了高枝的……她心里有气,你还跟她吵嘴,哪里讨得了好!”
我歪在床上打着瞌睡,听到两人在墙角边说话。
银儿声音略大了些,“我才不怕她,哼,等爷来了,我非得好好告她一状!”又停了下,微低了些道,“你也瞧见了的,这位姐是位娇客,你没见她说话,规矩也大着呢,那天我极力赞的那新鲜的茴香包子,好吃得我舌头都要吞下去了,她也不过用了两个罢了。还有那粥,巧儿那丫头说是,是特特选的一颗颗饱满的大黑豆用新采的花跟水泡着的,鱼也是新买的,就是米不怎么样,姐就用了四口,我不是没见识过。桂妈妈这一手,当初夫人也是甚赞了的,可你瞧姐那样子,就知道她还没放在眼里呢。”
金儿急急道,“我才不信,她不过是在这里装样子罢了。”
银儿嗞了一声,“若是一日两日还是装,这几日下来,你可曾见这位姐说过什么酸话,第二日桂花做了虾钻豆腐,许是气味大了一点儿,她碰都没碰,那炒的嫩笋只不过是略咸了一点儿,她就尝了一口,这样的舌头,你当是寻常人家养活得了的。”
又叹了口气道,“我悄悄去打听过了,爷是真有事,不知道李爷遇上了什么难事,都快住在那边了,天天缠着爷……等爷空了,肯定会过来的。”
“那你也不能跟桂花花吵啊,好好说了,她又不是……”
“你没瞧见她下的功夫越发偷懒了,姐这两日用的越发少了,我瞧着她连屋门都不愿意出,只怕是心里难受得很,以为我们没能尽心服侍,到时候爷一来,她但凡说了两句话,我们抬脚就不知道被打发到哪里去了!”
“唉,爷快点来就好了,桂妈妈肯定就不敢了……”
“那自然,你怎么呆在外边?”
“姐歪着呢,我怕她吵,才出来的。”
“那我们就在这儿说说话吧。对了,我才从厨房那边过来,说是不知道从哪儿来了一条大狗,围着宅子要想进来呢!那狗厉害的很,山言山平跟虎叔,三个人都没能拿住,山言还被咬了一口,若不是虎叔抢了根木棍打了它一下,只怕是腿都要咬断了。”
“真的啊,那可怎么办,哪里跑来如此凶恶的狗,还好我们是住在宅子里的……”
我急忙穿上鞋推开门问道,“那狗是不是白色的!”
我突然出现,把两人吓了一跳,金儿看向银儿,银儿就立马答道,“这可不清楚,姐您要想知道,银儿这就去问!”说完就拔腿跑去了。
金儿上前扶住了我,“姐,你知道那狗?”
我心里有几分欢喜,拉着她的手道,“我陪我去瞧瞧,说不定就是我的豆豆!”豆豆在谢府里吃的好渐渐就越发长的油光水滑的,我也常常放它出去跑,到时候它自然就回来了,听话的很,一想到我被掳走了这么久,还是它第一个找到我……
没等我赶上银儿,银儿又急急得回头了,“姐,是条白狗。不过今日都没瞧见它,不知道上哪儿去了。”
我脸色苍白,惧道,“是不是,他们把它……”
银儿连连摆手,“没有没有,姐,他们说了,那狗凶着呢,就被打了一下,不一会儿又回来打转,见人来了就跑了,机灵的很。只是不知道……”
我从发下拔下枝钗拿到她手上,“那是我的狗,叫豆豆,若是它再来,你让他们放它进来,好吗?”
银儿咬了下唇,才接了那枝钗,“姐说的,银儿自当办到。只是姐,外面风大,我们还是回去吧。”
我点了点头,我知道我是被囚在这里的,万一有个什么闪失,她们就要受黄廷冠的责罚。
我便一心在屋里等豆豆进来,只是不知道为什么豆豆不见了,我问了好几次,都说没见看到了。我十分担心是不是他们早就把豆豆给……越发觉得自己带煞,便不愿意再跟银儿金儿亲近,连话都不愿意跟她们说。
等到黄廷冠来的时候,太阳刚刚落下,留下一片绚烂的彩霞,美不胜收。
我瞧着他,从开始的担心变成了绝望,他不来见我,说明他还没能将谢三收伏,他来了,说明事情已经办完了,最后我是希望他不要来的,没想到他这么快就来了。
想到谢三对我的好,我顿时克制不住情绪,不愿意让他见到我如此软弱,便扭头拭去不由自主掉下的泪水。
“你来了……”我想问,谢三他怎么样?
黄廷冠脸色有些动容,向我走了几步,是因为胜利了所以喜悦吗?他朗声道,“我来了,这几日你受苦了。”
受苦?
我将手帕捏紧,“不敢当,黄爷手段使尽,不知道是否得偿所愿?”商人图利,谢三只要愿意听太太的话,哪怕就是失败也有东山再起的机会,只是不知道黄廷冠到底使了什么手段,谢三的处境究竟如何……
我话一出口,黄廷冠便停住了脚步,面有疑惑,见我不回不避,淡淡道,“非也,廷冠尚未开始。”语毕深深望了我良久,我强压下心中惶然,与他对视,他才转身离开。
尚未开始,这是什么意思?是出了手还没达到他想要的目标,还是他还在布局,未曾动手?
我真恨自己不成武不就,除了接受没有半点办法。
只是没想傍晚进食的时候,他居然还没有走。
桌上摆了好几样精致的菜,自然是不能与我平时的同日而欲,我口里说不出的苦涩,我如今身不由己,吃糠咽菜全凭他一句话,除非一头碰死了,我哪里还有第二条路。
被银儿扶着坐到了他对面,面前一杯蜜色酒液在灯火下如在跃动,我一闭眼,将这我从未饮过的酒一饮而尽。
辣,苦,冲,从整个舌尖一直烧到了胃里,这种感觉,真是刺激的很,过了好一会儿,我才回过神来,赞叹,“好酒,满上!”
爹爹不让我喝酒,说它使人失神,使人忘志,使人上瘾,让人糊涂,不再清醒……此时此刻,我不需要清楚,我宁愿一醉消得万古愁……
我连喝了几杯,脸热心烧,说话都有些打结。
“平娘,你醉了……”是黄廷冠,他取走了我手中的酒杯,将我扶好,声音如同雨打屋檐,沉沉层层落,我抬手捂住他的嘴,不愿意听他说话,“不要说话……”
压住的嘴唇十分的软,像是刚刚蒸出来的白皮热馒头,透着热气软得心醉。我用手指在那软软的唇上摩擦。
“黄爷,你们男人,到底想要什么呢?”
我家相公,就是有了那么一点点钱,就不愿意再等我长大一点点,要去讨妾。谢三为了我的不得已,就要把我送人。而他黄廷冠,为了那些死后再也用不着的东西,使尽了手段。
是不是有了别的女人,有了可以帮助他们强大的女人,跟拥有无数的金银财富,才会满足?
我有些站不稳,只觉得地都在晃,天都在摇,最后闭了眼,像是倒在了谁身上,那人轻轻的说,“我想要你。”
其实咱也没弄明白,男人想要什么。
正文 94、唐安
4、唐安
很热,却又很痒,轻轻的,如同花瓣落在了身上,软腻的,指间微拢却是触及到了光滑的皮肤,有人……在亲我,我的头沉的厉害,睁得开眼,抬得起胳膊,却只觉得无力的很。
“平娘……”是他,是黄廷冠,他的嘴唇舔过我的耳,声音像水一样在我耳边滑过。
我为什么不醉!我应该醉,我从来未饮过酒,喝了那么多,我怎么能还这么清醒,我轻轻喘息,他分开了我的腿,手指隔着布料来来回回得滑动,还不安分得吻着我的背部,从腰间啃到颈部,我就像一块香肉一样被啃咬撕扯,又是麻痒又是酸疼,我握紧了双拳,却忍不住泪。
“我不要……”我不想这样,明明不愿意,明明要拒绝,却不能不接受,不能抗拒。
就是在金儿银儿眼里,我也只是黄廷冠圈养的女人,跟谢三没什么差别,除了换了个人,都是一样的……
“你要的…你会要的……我会让你要的……”是劝慰还是命令,他的舌在我的身上打转,我全身都在发热,像一块就要被蒸熟的米糕,细细密密的气孔都渐渐被打开,透出丝丝的甜意。
我被放到了高枕上,放下的青罗纱帐透着明亮的银烛光,连他额边那一点点汗渍都看得清楚,我仍然没有醉。
我抬起手,被他不解的握住,他的指节长而微黄,我的手细白,我轻笑道,“你想对我做什么……”轻易得从他手心抽出,画过他的眼眉拂过他的鼻口,顺着微微突起的喉结,我捏着那胸前的突出分开双腿架到他的腰上,他便轻轻的嗯了一声。
我撑起腰,他体贴得扶着我靠向他,我半跪半卧在他身上,指甲顺过他的背,将他的发冠取下扔到床下,满头青丝被抓到了我的头上,我拉着它低声轻笑,“你怕吗?”他只抚摸着我的腰侧股肉微喘着不出声。
我便双手按着他的头皮,挺起胸将乳儿送到他面前磨蹭,十指微轻按,丝丝的青发只有顺着我被我压倒,我只觉得十分兴奋,乳…尖已经立起,他的嘴十分乖巧得含住了一边,细细啜着,我全身都随之发颤。
我又坐下来,拉着他的头发不允他低下头,只能仰着面,露出白皙的颈脖,拨开披至胸前的乱发,我吸着他的含着他的,感觉到他比我更加激动的颤抖,与早已经硬生生抵着我的腿心的相差无几。
我看着眼神迷离,失神失魂的黄廷冠,松了口离了手脱了身,坐到那高枕上分开双腿,朝刚刚睁眼的他道,“过来……”
我被挤到墙上,承受十分疯狂的他,进进出出来来回回只觉得身体越来越热,突然被撞到一处,浑身酸软的有如搔到了最痒处,说不出的难过还是快慰,我缩着身子拉着他的头发,他终于不动了,我长长舒了一口气。任他倒在我身边,随手抓了被子盖上,我转过身,睡觉。
第二日我醒来的时候,他早已经离开。
金儿又是兴奋又是娇羞得帮我擦洗,像是为我十分高兴。
我接过银儿泡的蜜水露,狠狠喝了一大口,只是头还有点晕,还有一下一下的钝痛。
想要的,都拿去吧,最后剩下的,就让我安安静静地。
★
黄廷冠头一回知道,原来自家表弟并不是不聪明的!他不是不做不到,他是不想做!
自打他跪在自己面前求他,而他借着王谢两家的亲戚关系不好大动干帛之后,表弟就一反常态,跑到父母亲面前,正正经经求了铺子门面来打理,把一家不死不活的米铺给盘活成粮食种稻店,大大让众人刮目相看。
最重要的是,他不再上门了。
黄廷冠开始还担心他会冲去找谢啼修的麻烦,最后才发现他应该担心的就是人家,应该是自己。
父亲除了有母亲之外,只有一个官家上推不过接下来的妾氏齐氏,无子无女,独生了他一个儿子,打就是言传身教,黄廷冠对于母亲的话一直都不敢违逆。
可知道黄家太太李明艳,打是看着李聆言跟自家孩子一道长大,又因为儿子一向没有侄儿那般淘气会撒娇讨欢,她心底里甚至把李聆言当成是自己的另外一个孩子,什么好东西都不会忘了他一份。李聆言一不高兴,她心里就不痛快。
可一连数日,都没见到那个孩子来向自己请安了,黄李氏心里就开始犯嘀咕了,细细打听了一下,大约知道是聆言跪下来跟儿子求了什么,可儿子就是没答应。
黄李氏也知道没弄清楚求的是什么之前不能随便答应,可到底还是放心不下,就把刚刚尝了鲜还没回过味来的黄廷冠召回家了。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
谢啼修痛心要挖井,到底被太太给拦住了,心肝肉好一阵哄,备下重赏让人各凭本事去捞,暗道这拖过一日是一日,总会想到办法怎么瞒天过海了去。
可这井口下,强壮有力气的不好行动,瘦弱点的,入得井下几米就被吊着难受直说不行了。便有人偷偷将赏金报低了一大半想寻外面的人来弄。子五子六便混了进来,辛苦了大半天,尸骨倒有一架,却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的了,森森的骨,把众人吓了好大一跳。
谢啼修一听到尸骨,还未听清,就以头撞柱,悲愤难当,好在太太强抱住让大夫使了针,才睡了过去,只是心中郁结,风寒入侵,病在床上都快去了半条命,只把王华芳急得求遍满天神佛,不知许下多少神仙铸金身的宏愿。
可别人不清楚,子五子六还是明白,他们捞上来那半幅尸骨,起码也有五六年了,断不会是自家姐,暗叹庆幸。
这下不是自杀,自然就是有外力介入,子五子六又是抽丝剥茧,四处暗寻探访,忙得个天昏地暗,把唐安抛到了一边。
要说唐安知道了表姐还没有死,心里就跟开了花似的,人有人路,狗有狗道。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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