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方氏的身子,月娘提过两次,长此以往,不消两年,只怕人便要保不住了……
落银有些犹豫。
就在这时,脑海中忽然闪过一双幽深的眼睛,似藏着说不出的不甘。
他定是,日日夜夜都想着可以重见光明吧……
失神之际,又听南风果断地说道:“你一定要替我保密,决不能让我娘知道这件事情,我明日便出发前往。”
这冲动的性子!
“不行!”落银瞪着他,“就算要去,也决不能如此贸然前往,不然只会是送死,你若是回不来,让婶子怎么活?”
“可是……”
“你暂且等一等,我准备一番,跟你一起去。”
“落银!”南风惊愕的看着她,想也不想便急忙拒绝,“绝对不行,我不能让你跟我一起犯险!”
“就你这脑袋,去了还回得来吗?”落银不客气地损了他一句,肯定地道:“只要做好万全的准备,就定能全身而退。”
她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里闪着明亮的光芒,让南风几乎移不开眼睛,下意识的……就觉得她这话十分可信。
二人说定了此事之后,当日落银便下了山,去找了方瞒。
“那个,能让山猪啊老虎啊什么的,瞬间昏迷的东西有没有,当然,能让它瞬间死亡的就更好了。”落银一脸正色的看着方瞒。
正文、078:三人行
方瞒嘴角一抽,“你要这些东西到底干什么,辟毒丹、假死药,现在还要这么毒的东西?姑奶奶我这是药铺,不是毒药坊!”
“可你明明就有啊!”
“我……”方瞒开始后悔自己当初成日炫耀,自己炼制毒药的功夫多么炉火纯青。
“你先说,要这么东西干什么!你该不是想要杀人吧?”
落银白了他一眼,“杀人至于这么麻烦吗,我只是……想要上山打猎而已,以防万一遇到什么凶猛的毒兽,可以保证万无一失。”
“什么!”方瞒听罢气的直接跳脚,失声吼道:“打猎!你要我这些宝贝竟然就是真的为了毒倒一头山猪?你知道我炼这些药要费多少人力物力和心力吗!”
最后,他义正言辞,不容商榷地道:“绝对不行,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落银揉了揉被他的声音震得发疼的耳朵。
随后,便掏出了一锭银子来。
方瞒见状,脸色忽然松弛了下来,“你,你别拿这种东西来侮辱我,你真觉得我这么爱财?”
落银呼了口气,又拿出了一锭来。
方瞒即刻换上一脸狗腿的笑,殷勤问道:“你要多少?我现在就给你取来!其它的还要不要了?比如便于携带的毒粉之类?”
落银:“……”
最后落银走出医馆的时候,他则是一脸自信的保证,“有这些东西,别说几头走兽了,就算是十几个大汉,也不是你的对手。”
… … … … … …… … …… …
“二娘,你之前说的那个可解百毒的十毒草,大概长什么样子啊?”
这一日正午。落银坐在月娘身边刺绣,似漫不经心的问道。
“你问这个作何?”月娘笑了笑道:“那东西万不可能找得到。”
“我就是好奇,前日里听方瞒说那东西在蟠龙山上有……”
一听蟠龙山。月娘眼皮便是一跳,手下的针不自觉就搁了下去。
蟠龙山上有十毒草。她自然是知道的,但是那个地方,又岂是常人去得了的?那里的险要,她再清楚不过了。
“易城的眼伤,方大夫不是已经找到了医治的方法么,只是还缺一味药引子,耐心等一等便是了。”她看向落银。一脸慎重地说道:“蟠龙山上生有守山的巨蟒,但凡有人要接近那些药材,便会惊动于它。”
落银闻言忽然有些心虚。
“我……又没说要为他去找什么十毒草,我只是想知道这么厉害的东西。到底长什么样子罢了。”
就算她的确是要去蟠龙山,但也绝不是专程为了他,而是顺便而已。落银在心底自言自语着。
月娘听她这么说,便就信了。
“十毒草长得很独特,一眼便能辨出。在蟠龙山顶端的最西面,世间仅有一株,叶子是月牙形状,呈墨黑之色。”
落银一一记下来,却忽然发现了不对。
她转过头看着月娘。问道:“二娘,你怎么好像对蟠龙山很熟悉的样子?”
月娘一怔,随即摇着头说道:“我也只是凑巧在医书上看过关于十毒草的记载罢了,大许这撰写医书的前辈曾去过蟠龙山也未可知。”
落银貌似了然地点了头,却也无心去细究这个问题。
想起自己的计划,她这才说到了正题,“二娘,我明日要出一趟远门,可能要一个来月才能回来。”
“什么?出远门?要去哪里?”
落银对她的态度早就料想到,毕竟她从未离开过月娘身边,突然说要出远门,她定是一时接受不了。
“嗯……就是去丰州一带,据说那里的制茶手艺较为独特,趁着现在正是茶园最闲的时候,我想去长一长见识。”
纵然她这理由很上得台面,但仍旧缓解不了月娘的担忧,“可是你一个人去可以吗?要不要让你爹一同过去?”
落银闻言忙地摇头,“爹若走了你跟虫虫怎么办?我不是一个人,南风会陪着我一同过去。”
南风近年来武功学得倒是不错,三五个人还近不了身,再说又是去丰州这种祥和良好的地带,应也没什么危险,想到这里,月娘才勉强放了些心。
却仍旧没有直接点头,而是道:“等待会儿你爹回来,咱们再商量商量。”
落银点头说好。
… … … … … … … … …
叶六郎毕竟还是个爷们儿,跟月娘不一样,他听罢了落银的话,是觉得这未尝不是个机会,孩子现在还小,多见见世面自然是好的。
可他有个硬性的要求。
那就是,让易城一起过去。
“南风毕竟还小,你们三人论武功论见识还是易城更好一些,让他一起去,没有坏处。若你觉得不行的话……”叶六郎说到这里,呵呵笑了两声,道:“那你们也甭去了。”
这是赤。裸。裸的威胁啊。
落银暗自磨牙。
可也心知不能与自己这爹硬碰硬,便嘿嘿一笑,道:“易城不爱出门儿走动,我们总不好因为自己的私利而要求他做不喜欢的事情,对不对啊爹?”
叶六郎朝她背后看了一眼。
须臾,落银便听自背后响起一道不咸不淡的声音,“无妨,我不介意。”
落银僵硬地回过头去,见易城倚在门边,不知道待了多久。
“这一路上可能很辛苦,你确定,不介意吗?”落银口气捏的很到位,明显是有着暗示的意味,如同在说‘你快说介意啊’。
却不料,对方悠悠地答道:“无妨。”
无妨,无妨!以前怎么就没见你这么随和了!落银双目泛着火光。
“好了,那就这么定了,你们准备准备明日上路吧。需要什么,都别忘记带上。”叶六郎那边,已经对这次商议做了总结。
落银欲哭无泪。
……
次日一早,来找落银的南风见到落银和易城并肩站在门外,正聆听着叶六郎和月娘的诸多交待,他一时有些未能反应过来。
直到叶六郎牵来了马车,催促着落银和易城上车,又交待着南风路上务必要注意小心云云,南风方才反应过来,这场本属于他和落银的冒险,已经被迫变成了三人之行。
可他显然没有提出异议的资本,只得怀着一腔复杂的心思上了路。
中间歇脚的时候,落银寻到了机会,才将情况大致的跟他说了一遍,并交代务必不能说漏嘴,一定要说他们是去丰州,而非蟠龙山。
反正都是一个方向的,易城又看不到具体,应该不是难事儿。
等到了目的地,也不难办,还不是一拳头或是一碗蒙汗药的事儿。
南风听罢不禁赞叹她的深思远虑……
于是,三人便各怀鬼胎的上了路。
……
三日后,因为雨大的缘故,几人在一座叫做困马镇的地方停了下来歇脚。
找到了落脚的客栈,落银头一件事儿便是换了一身爽利的衣裳。
而后,便听南风在房外叩门,“落银,你好了没有?下来吃饭了。”
落银应了一声,便开门出去,随他一同走了下去,走到楼梯处,放眼看去,只见客栈大堂里,吃饭的并没有几个人。
除了易城之外,仅有两位唠嗑吃酒的汉子,角落处,有一位长相白净,头束纶巾的年轻男子,独自一桌。
落银和南风走到桌前坐下,菜已经点好,三素一荤,都是清淡可口的小菜,却也全是她爱吃的。
赶了几天的路,中间都是草草的吃了一些应付,像这样坐下来好好吃顿饭还没有过。
“你们说这里为什么叫做困马镇啊?好奇怪的名字。”南风疑惑不解的说了一句。
落银摇头,表示不清楚。
临近的那一桌坐着的两个男人,却嗤笑了声道:“你们是外地来的吧?这困马镇的由来竟都没有听过?”
南风摇着头,拿询问的眼神看向那二人。
其中一个便解释道:“之前困马镇也不叫这个名字的,是十八年前,夏国的雍亲王来我朝觐见,路经此处,遭遇一窝横行的马匪,雍亲王为民除害,将他们一干尽数剿除。镇上百姓为感谢雍亲王此举,才以困马镇命名。”
“原来是这样啊。”南风听罢,了然的点头。
他本就尚武,又听得此种英雄事迹,便对这未曾听过的雍亲王多了份崇拜之情。
却听方才开口说话的人叹了一口气,极为惋惜地道:“可惜老天不长眼睛……三年前,这雍亲王因得重病已经撒手西去了,据闻夏国上下举国缟素。”
南风闻听,不由也跟着唏嘘起来。
坐在角落处一直沉默不语的白面儿年轻人也开了口,叹一口气,感慨道:“我幼时曾有幸得见雍亲王真颜,确是举世无双的英雄人物。”
他为夏国平定了横乱多年的北夷,手握重兵,是被夏国国君亲封的雍亲王。
几人便又是一阵扼腕叹息。
由此看来,大家对英雄的崇拜,乃是不分国界的。
易城握箸的双手却有些僵硬。
落银注意到他的异常,心中微有疑惑,却未开口相询。
饭后,几人上楼歇息。
楼梯拐角处,落银脚下一崴,惊呼了一声,眼见便要跌倒。
正文、079:选为御茶
走在前头的易城和南风想扶却也来不及。
“姑娘小心!”
一声清亮的声音响起,只见那身着素衣的年轻人几步飞掠而来,将落银稳稳地扶住。
落银呼了一口气,忙地道谢,“多谢公子。”
一抬眼却恍然发觉,这人有着一张极秀气的脸庞,显然,用这二字来形容一个男子未免是有些女气了。
“不必多谢,姑娘可要小心脚下才行。”他温和地一笑,守礼而得体。
落银点头,二人便一道上了楼去。
待那人进了房间,易城才看向落银问道:“不是一位姑娘吗,你怎喊其公子?”
南风和落银闻言都是一愣。
南风率先笑出声来,“人家分明是男子!还是个英俊的公子哥儿,怎会是姑娘!”
落银眼中却闪过思索。
易城眼睛看不到,但耳朵听的却更真亮。
她也觉得,这公子虽然动作故作豪放,但始终令人觉得哪里不对,特别的方才他扶她的时候,身上似乎隐隐有些淡香,很像女儿家才会用的熏香之气。
而且不可否认的是,此种长相和五官确实更似女子。
但这毕竟与他们无干,南风说笑了两句,几人便各自回房歇息去了。
落银也没太将此事放在心上。
这一夜,落银睡的很不安稳,大许是认床的缘故,突然来到这样一个陌生的环境里,没有月娘和叶六郎在身边。
直到此时,她才恍然发觉,对于这双爹娘,她也亦形成了难言的精神依赖,以前还未发觉。但一旦离开,那种意识便强烈了起来。
故次日一早上路的时候,她在马车里连连打着瞌睡。
易城将一侧的软垫抛到她的身上。道:“要睡便睡好了。”
落银迷迷糊糊的抓过垫子放到脑后,曲着一双腿竟也真的睡了起来。
没多时。便听她均匀的呼吸声响起在车厢里。
易城嘴边现出一抹笑,低语了声,“猪一样。”
说来也怪,昨夜在客栈里无法安眠的落银,在这颠簸的马车中,竟是睡的格外安稳。
……
是夜,汾州城。
徐盛疾步而来。走近厅中一行礼。
见徐折清正同来客说着话,他只得先立在一旁等候。
“今日真是劳烦陆先生前来了。”
被徐折清喊作陆先生的中年男人起了身,朝着徐折清一礼,歉意一笑。“倒是陆某不济,没能帮上徐公子什么忙。”
徐折清忙摇头,“先生百忙之中抽身前来已是给足了晚辈面子,这件事情,日后还需先生帮忙留意才是。”
陆先生欣然应下。后而告辞。
徐盛将人送了出去。
折身回来之际,正见徐折清眉间深重的忧色。
这已经不知道是第几个了,每个都没有任何头绪,虽说都是老茶圣的后人,甚至连生前与茶圣有关的故人之后也询问了一番。结果都是一无所获。
这金奉天,之前是抢手至极,‘神物’一般的存在,然而此时却成了烫手的山芋,处理不好,便是催命符一道。
徐盛在心底叹了口气,上前将书信递与徐折清,恭声道:“少爷,这是老爷差人送来的书信。”
徐折清将信接过来,坐下身后才拆开来看。
是父亲的笔迹没错。
可待他看清信上的内容,眉间的忧色越发深刻起来。
父亲这急功近利的性子可真是一发不可收拾了!
自从爷爷去世之后,父亲接手茶庄事宜,他便觉得多处不妥,虽为人子不该质疑父亲的决断,但他却始终没办法认同父亲那套行事做法。
上次是在圣上面前放出握有金奉天茶种一事,现在竟又为同凤家一争年底除夕御茶一事,拿出了他早前柜藏的明前茶。
而这明前茶不是别的,正是出自于落银之手的莲心茶。
他早前便是因为担心父亲得知落银能制出此等好茶而按捺不住,才一直没同他说起此事,徐折清做事向来讲究滴水不漏,在他没有将落银收入徐家麾下之时,是绝不可能将她这独特的制茶技艺传播出去的,不然弊只会大于利。
却不料,还是被徐父得知了。
且在这信中,多次责备徐折清有此良茶,无论如何也不该擅自瞒他。
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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