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个都宰了炖了”
婆婆养着十几只鸡,每天喂鸡打扫鸡舍都是她家的事,偏偏这鸡蛋又没自家的份,前些天涟漪从林子里抓来只野鸡,单独养在一处每天几个姑娘当祖宗伺候。
看了看天色还早,看转鸡食的家伙里还有不少糠拌着野菜,索性一股脑端走放在自家野鸡前。
大兴县一处不怎么起眼的住所,一个身着玄色长袍的男子先是小心翼翼的看了一下周身环境,然后才小心翼翼的敲开了房门。
“吱呀”门被人从里面打开,一位胡子花白的老汉看见来人,懒洋洋道:“来了?”
来人虽是极力掩饰住脸上的喜悦,但仍旧可被人看穿,见老人面容平静,压抑嗓音问道:“大爷呢?这会可在屋里?”
老汉侧身让他进来,随后关上有些腐朽的院门,“知道你这会会来,所以在屋里等着你呢”
快步走进院子,来人在房门外站定了身子,轻叩两下房门,低声道:“大爷,有消息了”
片刻,屋子里飘来稳重的男声“进来”
玄色男子正正神色,恭敬的打开房门,不似外面院子那般简陋,屋子里燃着不知名的熏香,挨着北面墙是一张罗汉床,几幅字画挂在屋子正中,一勾一画,都看出画画之人功底非凡。
男人背对着来人,身形修长,罩着一身黑色衣袍,听见声响,慢慢的转过身子,男子皮肤微黑,剑眉星眸,五官深邃俊美似是刀割,又好似大自然鬼斧神工之作。
此刻浓眉一掀,五官看似更加立体,此刻,面色沉稳道:“交代给你打听的事,现在怎么样了?”
来人愣了愣,等空旷的屋子传来轻咳声后在这懊恼的低下头,不过一些日子没见,大爷长的更好了,也不知道出门得祸害多少闺中女子。
“回大爷的话,据咱们派到吕家的人回话,说是前些日子收到了一封急信,也不知里面说些什么,吕家老爷子当场就晕了过去”
说罢,抬起眼皮看了看立在身前之人。
“告诉那人不要轻举妄动,一切听指令行事,还有,前些日子已经有人将视线转到我们身上,不在褚家的地盘上,我们一切小心行事,切勿打草惊蛇”褚越神色淡淡,说话间的语气却是不容人质疑。
明天褚大爷就能和涟漪姑娘碰面啦,好激动,快快收藏起来吧,嘿嘿。
第十七章卖络子
涟漪这是第一次见小舅舅,他们到的时候,杜江波正靠在那棵半死不活的老树下,无聊的晃悠着鞭子。
看见涟漪走进明显愣了一下,随即喜笑颜开,“外甥女来了?我昨个还嫌弃你爹和大哥性子闷,没想到你今个就来了”
这人可没有什么女子不能抛头露面出门的观念,要是一辈子守着这个,饿死了也没人同情。
“小舅舅,姥娘身体还好吧?”涟漪帮他从老树上解下缰绳,嘴里不忘问候姥娘。
杜江波心中欢喜,越看涟漪越是顺眼,还是外甥女是个通透人,向她爹和大哥,完全就是榆木疙瘩。
一行人跳上驴车,杜江波赶着车不忘回应道:“好着呢,昨个我过来的时候,还专门打听你娘呢”
车轮慢慢滚动,深深的车辙印子被几人抛在了身后。
依旧是昨日的时辰,颠簸在狭窄的山间小路上,虽然已经有了准备屁股下垫着杜氏编的厚厚草甸子,依旧没能让她免了痛楚,颠簸中不断的扭扭身子,希望屁股能舒服些。
小舅舅将一切看在眼里,偏不点破,看着她歪牙咧嘴好不欢乐。
终于到了县里,天才将将破晓金色的阳光洒在大地,不过路上行走的路人并没有太多的感触,这个时候人们最需要的是一场瓢泼的大雨,而不是所谓的阳光高照。
冯通柱和娘舅合力将有他们半个身子的水罐,不,或许可称之为坛子的家伙搬上临时搭成的台子上后面面相觑,不知该做些什么了。
涟漪问道:“昨个你们卖水的时候是咋的卖?”
杜江波一脸不惑,“咋卖?这还用咋的卖,人来了卖个他们就成了啊”
听这意思是这他们只管收钱就是了?怪不得昨天就卖了八文钱呢。
“一会人多的时候,小舅舅你就使劲的吆喝,就说买十文送五文”其实作为一种营销手段来讲,这并不见得多么的高明,但是在这个时代往往另辟蹊径才能得到生存的机会。
“可以丫头,这咱们不是亏了嘛”小舅舅有些不乐意,买十文送五文,这买水的人得占多大的便宜啊。
涟漪看他包括冯通柱在内的父子俩,都对她这一行为表示不赞同,涟漪上前一步低声道:“你们忘了咱们这水是怎么来的?”
三人神情一顿,光是介意别人占便宜太多,却忘了自家才是最占便宜的一方,他们这水,可是无本的买卖。
看三人想通了里面的环节,涟漪继续道:“而且咱们卖水已经设定了一个门槛,十文钱送五文钱,我问你,本来她思量的买五文钱的水,知道只要买到十文钱,多一倍的价格能买到双倍的水,你说,换做你,你会怎么做?”
“自然是买十文的”杜江波拍手道。想通了里面的环节,他脸上的表情似是惊喜又似诧异,一时间都堆积在脸上让人忍俊不禁。
“时候不早了,出门的时候娘交代让我把络子卖了,你们在这看着来人了就这样说”涟漪不放心交代。
今天出门的时候,专门穿上自己最好的一件褂子,虽说是最好,但仍旧免不了有一两个补丁,天青色的湖绿色的布裙外罩着天青色的短褂,乌黑的头发被一根木簪绾在脑后,齐刷刷的头帘配上圆滚滚的眼睛比实际年龄小了不少。
身上斜跨着一个各种碎布拼成的袋子,上面的绳子是打络子剩下的彩绳编成。
更值得一说的是,她莹白的小脸上没有穷苦女儿畏缩胆怯,阔步走在人群里,却是怎么也不能让人忽视的。
大兴县周边乡村不少,就是周边固安、密云、良山一带都不比这地繁华,干旱并没有给这个县带来多大的灾难,一切都还是井井有条,熙熙攘攘。
涟漪这次没有去杜氏以往卖络子的春绣纺,而是来到了相隔不远的藏绣阁。
里面不少女眷在挑选着自己中意的绣品,涟漪看着她们或是朝着身边的丫鬟抑或者亲母捂嘴一笑,脸上全是掩饰不住的欢喜。
就这样静静的看着看着,良久,还是踏步进去。
或许是看她穿着简单,伙计知晓不是来买绣品的,便将她领到一旁,匆匆留下一句“等着”便不见了踪影。
这一等,可真是等了足足一个半时辰!
“你是来卖绣品的?”在涟漪仔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时,耳边突然传来一道不耐烦的声音。
一位鹅蛋脸,擦着厚厚脂粉的女人站在她身后,身上披着的是深兰色锦织长裙。
涟漪不作多说,将袋子里打好的各色络子摆在女人眼前,客气道:“老板,估量个价吧?”
女人眸子一转,面上却没有过多的神色,只是粗粗的打量一眼,伸出三个指头。
“三十文?”涟漪问道。
说完后心里快速的盘算起来,眼下打好的络子统共是四十个,除去成本十文,相当于一个赚了不足一文,和当时三婶给她们四个一文的赚头高了岂止一点半点?
如果说里面没有猫腻的话,鬼都不信了。
“老板,不再加加了?”涟漪面上含笑,一点都不似是谈买卖来的,更多像是和许久未见的老友叙旧。
不是涟漪太过狂妄,这次的络子可是她加了新的花样在里面,攒心梅花、方胜、连环、梅花都是自己手把手交给两个妹妹,保证是独一份,这个时代都是没有的。
“妹妹,这价儿已经不少了,别人我给二十文那都是顶了大天儿了”鹅蛋脸现在头上已经溢出汗水了。
“多加三十文,可以的话留下,不行我就去春绣纺”涟漪面上也不恼,淡淡的说完这句话。
“嘶”身后偷听两人谈话的伙计倒抽了口冷气,这一加就是一倍啊,小姑娘也真是狂妄。
不过,另他更惊讶的是,自家不好说话的老板,竟然不做多犹豫,咬咬牙,很爽快的应下了。
“好,三十文就三十文,不过今后你要是有什么好花样,可得先紧着我”
涟漪面上含笑,实则在背后扇了扇手心的汗,不怪她狮子大张嘴,眼下自己虽是卖的络子,但是聪明人只要买回去一拆就知道里面是怎么回事。
这六十文卖的不止是络子,而是里面四种手法,她清楚,那个老板更是清楚。
小心翼翼的将铜板收在袋子里,想了想又羞赫的朝对面的妇人告别。
自己那数钱的小家子模样被人看了个一干二净,当时不觉得怎样,现在回头看,还真是有些赫然。
不过,那妇人想来这场景也是见惯的,只是微微笑了笑,示意方才的小哥送涟漪出去,自己则拿着涟漪方才的络子,匆匆走向了后堂。
出门后,涟漪小心翼翼的捂着袋子,想象着杜氏回家后看到铜钱后的惊喜。
却不料,刚转过一个街角,身子就被人大力的撞了一下,单薄的她怎能抵过力道如此之大的少年?
一个不稳倒在地上,钱袋也随之掉落,没系紧的钱袋洒落了一地铜板,不等涟漪反应过来,伺机已久的乞儿哄然上前,转眼,连带着涟漪的袋子,都不见了踪影。
变故发生的太快,以至于她没能反应过来,直到撞倒她的那人只是回头看了她一眼,竟然不闻不问,又朝前面飞奔。
如果熟悉涟漪的人在旁,肯定知道此刻她平静的眸子中全是怒火,但是不同于常人的是,她越是愤怒,脸上的表情越是平静。
“小哥等等”清脆的嗓音如出谷黄鹂,很快让朝前奔跑的人停住了步伐。
少年脸上的喜悦之色慢慢褪去。
此人正是原先出现在褚家大爷身前的少年,大名二柱,这次好不容易被大爷交代了差事,就在他快要抓住那个内贼的时候,偏偏遇上了这个事。
都怪自己被那清脆的女声迷惑住,忘了正事了,回头大爷要知道自己跟丢了人,保准吃一顿排头。
“怎么了?”二柱不情愿的挪步到涟漪身前,一脸苦瓜色。
涟漪拍拍自己身上的土,笑的越发灿烂,“小哥近日必有喜事吧?”
二柱上下打量了涟漪一番,不置可否。
“小丫头可不敢乱说啊”二柱此刻也不急着抓人了,双手抱胸好笑道。
涟漪摇头,她这么说自然是有根据的,今年是壬申年时辰为午时,少年属艮做上卦,他跑来的方向为離方(南方)此为下卦,合上下卦得山火贲,以上下卦数加年日得十七推之,断定他十七日之内必有定亲聘娶之喜。
看她但笑不语,二柱好奇心道:“说说,我这喜从何来?”
“小哥喜事将至,十七日内必能娶到佳人,恭喜恭喜”涟漪拱手道贺。
她却不知,这一语说完,对面的人似乎是见了鬼一般!
昨个娘才在信里跟自己说,给他定下一门亲事,女方是他从小看大的邻居,这事连他最好的兄弟都不知情,这小丫头怎么得知?
不理会他心中翻江倒海,涟漪轻笑一声,复有怜悯的上下看了他一眼,摇头就要走。
“喂,小丫头,等等……”(新书求收藏,求推荐啦,看在大妮这么卖力的份上,乃们就从了我吧?)
第十八章韭菜大包子
听闻身后急促的叫声,涟漪嘴角扯出一抹笑意,不消片刻,二柱从身后追上了她。
“小丫头,你刚才想说什么?”没了先前的气定神游,就连鼻尖都溢出了点点汗水,额头上一颗红色的痘痘都因为主人的紧张而变得生动起来。
“小哥,你挡住我的路了”涟漪不怒反笑,绕过他就要离开。
“姑娘,是我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两人挡在街道中间,头顶酒家的幡子猎猎作响,泥土地腾出的热气让人浑身不自在。
街上已经有人注意到两人了,路过他们的时候都自发的将脚步放慢,想要探听出些什么。
将人带到拐角处,涟漪这才开口道:“我见你应堂发黑应该是犯了小人,可是小哥,方才为你卜卦已经泄了天机,眼下再……”
想必这人以往也听说过,这泄露天机了会折福寿的,要不为何这村里算命的都是瞎子呢,这样一来,再看向少女的眼神就充满了敬畏,再看向那似是琉璃一般的眼睛,到嘴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了。
眼前之人神情似有所触动,涟漪也不多说,笑盈盈的看着那人。
“仙姑,仙姑是我的不是,你看……”二柱将身上摸了个严实,最后才找出一两碎银,哆嗦的将其送到涟漪脸前,“小的知道这都是些俗物,但是还请仙姑救我一命,事后小的一定给您供上长生牌……”
见目的已经达到,涟漪也不再多说,向旁处一个卖鸡蛋的大娘借了细长的一条麻绳,郑重的交到他手里。
“要想破解很是简单,你命里犯小人,说到底还是五行缺水的缘故,我将绳子放在你处,另一处我先拿着,等我找齐了所需工具,再来帮你破解,不过,这绳子你是无论如何都不能松开”
将他激动的神色尽收眼底,再三交代之后,涟漪转身走了。
二柱则是忐忑不安将绳子紧紧攥在手里。
也许是涟漪将神棍的角色发挥的淋漓尽致,又或许是他实在是惊慌没有看出里面层层破绽,所以等涟漪消失了一个时辰之后,这人还是紧张的握着手里的救命稻草。
且说涟漪,将人忽悠住之后,这才阔步朝卖水摊子赶去。
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湛蓝的天空上没有一片云彩,树上绿叶都自发的打起卷儿来。
相比别处凄凉的场景,她家摊子明显变得有生气多了,小舅舅将快要散架的蒲扇插在脖子后,脸上的汗水顺着脸颊滴下来也顾不上擦一把。
大哥则满脸喜悦,将钱袋挂在脖子上,高兴的收钱。
“你咋这么久才回来?”冯铁柱往案子上搬水的时候看见了大女儿。
涟漪道:“没事,卖络子的时候有些差错,不过现在没事了”
老实的爹自然不会怀疑女儿的话。
“卖络子得了多少的铜钱?”杜江波随口一提。
“不多,自然是比不上爹和你们在这多”涟漪言笑晏晏,一副不放在心上的模样。
杜江波也没继续问下去,想来也是,就那些钱估计也派不上什么用场,只能填些女孩子家玩意了。
看着水没剩多少,涟漪好奇道:“对了,今个卖水得了多少钱?”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