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离看着地上剩下的女人,整个人说不出来地沮丧,自己好像明明被什么人设计了,答案的关键女人是知道并且想告诉她的,但现在,一切归于渺茫了。
“要不去她店里搜搜?有什么线索也说不定。”天翔好像知道她在想什么,道。
青离仿佛点头的力气都没有了,眨眨眼睛表示同意。
(七十六章首罪七)
(未完,还有一个尾巴。。。)
首罪七十七章首罪
更新时间:2008…8…101:33:02本章字数:2533
无论在但丁对七宗罪的排序,或是中国一句深入人心的观念中,淫欲都是恶德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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失去主人的小屋依然黑沉、气闷、弥漫着一股湿霉而甜腻的味道。青离站在门口看了看,半天才强忍着不快,猫了腰,从黑洞洞的小门钻进去,天翔云舒紧随其后,将那无人处理的尸首也暂且搬了过来。
天翔去搜楼上,让云舒青离搜下面。他到楼梯口时,云舒突然颇为惊慌地在后头喊了一声:“哥,小心酒桶!”
天翔于是大笑起来,也不回头,道,“听你叫的,以为是山贼呢,你还真是越长越出息。”
云舒不作声了,讪讪地去翻箱倒柜。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青离反复想着这句话,心里突然咯噔一声。
雷公架着车驶过的轰隆隆巨响……女人肆无忌惮的大笑……稀里哗啦瓷器打碎的一声——那晚她听到的几种奇怪声音,好像有什么东西一下贯通了。
可是……这么说来,这些天把她气得三长两短的,那呆子却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真是恨死她了……于是咬牙切齿地问,“云舒,你实话告诉我,前晚是不是到这来过?”
“啊?”云舒抬起头来,还有点想支吾过去。
“有种你继续撒谎试试。”青离不动声色地看着他,冷冷道。
“那……那,其实是来过。”云舒看她那样,后背上起了鸡皮疙瘩,小声道,“那天半夜突然有人来找我,说你生了急病上吐下泻的。我吓得就跑过来……结果上了楼,发现是那女人的招数,就走了……”
“就走了?”青离似笑非笑地问。
“哦,哦……”
“那为什么骗我?”
“你别问那么细了嘛。”云舒脸红,道,“反正没做对不起……”
最后几个字被他吞回去了,想起来这是造次的话,自己并没有可以对不起人的身份,于是又低了头,不知说什么好。
不过青离不用他说,那晚的情景已经可以活画在脑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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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人着急上火地冲上二楼,站在楼梯口问“青离怎样了?”
回答他的是一袭甩过来的轻纱和一阵轻浮的笑声。
于是他一个错愕,向后退了一步。
可惜他忘了,身后是楼梯。
是楼梯也就罢了,上面还有几十个危若累卵地堆着的酒桶,大多数是空的,可也有的装了酒。
跟几十个酒桶一起往下滚的场面一定很壮观……
所以那女人笑成那样。
然后某人大概扔下十两银子算赔酒钱,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地爬起来跑了。
他却不会知道,女人笑着笑着,笑出了眼泪,光着身子伏在桌上,狠命将茶壶茶碗一扫,乒乒乓乓落在地上,泪珠儿一样摔得粉碎。
……
青离目光落向躺在一张破席下的女人,她的头脸是露出来的,紫胀的脸、圆睁的眼和大张的嘴都仿佛诉说着绝望的不甘。
她明白了这女人为何一定要追着撵着找自己的麻烦,因为她在护疼啊。
从表现的激烈可以看出,那痛楚的程度。
有多少自卑,就有多少狂妄;
有多少迷茫,就有多少放纵;
有多少不甘,就有多少报复;
她沿着欲望的路走下去,走到伤疼,走到绝望,却又无法回头,因为那是她自己选择的。
可是,所以,她不甘心哪。
她想证明别人跟她是一样的,想证明人人心中都有肉欲,更想证明人人在肉欲面前都会低头,因此,她用春香设计青离,又千方百计地勾引云舒……
但显然,她输了。
答案其实就在秀才那句话里:爱欲之心,人皆有之。能使恶德不欺善念,邪思不堕亵行,是圣也!
人人心中都有肉欲,没错,不然恐怕人类已经绝种了。
不过,并不是人人在肉欲面前都会低头的。或者说,完全在动物本能面前低头的,并不是完整意义上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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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真实,这是让她一直钻牛角尖的问题,进士的虚伪大约给她带来了矫枉过正的印象,但显然,并不是越无耻的人生越真实的,灾年之粮,谁不想要,可如果能做到因为把最后一口饭给别人而饿死,难道能说这人是虚伪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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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叹口气,这些道理,想必朝云最后终于是想通了的,也拿出来输家难得的大方,甚至准备说出一些重要的事情,可惜,却再没有从头来过的机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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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青离自己,在这段令人极为不舒服的经历里,其实也学到了东西。
第一天被大骂的时候,她过不去的关,现在似乎可以过去了。
可能是由于成长的环境,此前她对肉欲的东西是相当排斥的,甚至颇为矫情地否认自己会有这方面的感觉或想法。从某种意义上讲,这叫装纯。
而现在,她能放松许多地去看这个问题。
其实欲望并不可怕,它存在于每一个人心里,真正可怕的是完全按照本能的欲望行事,不想或不能拿理智进行丝毫节制。
有句很俗的话叫万恶淫为首吧,其实也许最初它不是这么俗的意思。
孔子评论诗经,乐而不淫,哀而不伤。那个字的解释是“过分”。
所以,也许人的首罪,并不是淫欲,而是“不能节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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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离……”天翔的说话将她从神游四海中拉回来,他从楼上下来,手中拿着一块黑色的石头样的东西,“别的都寻常,唯有这个是有些奇怪的。”
青离接过来看了一下,黑黝黝的,上面似乎有块月牙的形状,可又完全不知道是什么。
“这个,我拿着,给你查查来历吧。”天翔笑道。
青离点了头,又指着地上的女人说,“这个,你是最会交涉的,去跟村里或官府商量一下吧,总不好就这么放着。”
天翔依言去了,青离其实也就是想把他支走,因为接下来她有问题要跟某人处理一下。
……
她能明白云舒为什么那时会说谎,要是她跟几十个酒桶一起声势浩大地滚下楼梯,大概会马上移民到蒙古去,这辈子不要有人说认识她。
但……因为这种无聊的原因,居然让她的人生完全灰暗了这些天,而且他还完全不知道,那就……
于是她甜甜地笑起来,“云舒,你闭下眼睛。”
云舒狐疑地看看她,但还是照做了。
……
……
“啊哟!痛……为什么打我?……行了行了是我不好……啊哟……”
(七十七章首罪八此案件结束)
饕餮七十八章苏家妖孽
更新时间:2008…8…101:33:03本章字数:2715
贪甚曰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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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汉书》之颜师古注
“孽,二十万两啊,我到现在还睡不着!”俏丽的女孩子趴在床上,两条白生生的小腿上下踢腾,见旁边的男孩子默不作声,遂继续兴奋地飚出话来。
“二十万两,我们那时想也不敢想过的!”
“我要在西湖边买座小楼,三层的,从窗户正好可以看到夕阳晚照,涂朱红的漆,屋檐要高高飞起来……”
“然后在苏杭都盘几间丝绸铺子,找老掌柜的来打理,有进帐不说,一年四季我都有新样衣服穿。”
“然后买匹伶俐的小马儿——两月前那玉石色的我就喜欢得紧,也不知卖出去没有。”
“奥,对了,还要把醉烟楼的招牌的大师傅挖过来,让他天天给我做西湖醋鱼吃,一次做两盘,一盘放香菜,一盘不放香菜……”女孩子边说,边咯咯笑着。
“孽,你怎么不说话呢?你没什么想要的么?说啊,你想要什么?”
于是一直沉默的男孩子站起身来,说出一句话。
女孩子脸色一下变了……
…
…
“前面什么事?路都堵住了?”青离勒住马头,手搭个凉棚望去。
不待别人答话,有声嘶力竭的大喊从乌压压看热闹的人群中传出来:“我家的宝贝啊!还我家的宝贝!”
难道是白日抢劫不成?
青离就知道,云舒听了一定会挤进去,于是也只好跟着。
包围圈里头是五六个人,一个穷酸的书生模样的委在地上,身边散着几张银票,旁边立着四个光鲜肥壮的家丁,背后是金漆的大门,写着斗大一个“当”字。
“不是赔你五千两银了么?还要怎的?”为首一个家丁不耐烦道。
“那是我家传家宝贝,从东汉时传下来的,二万两也不止啊!”书生哀告道。
“你自己睁大眼睛看清楚,这上头是你手印不是?别说你不认得字!”家丁拿出一张文书来晃了晃。
“拿上银子回家去吧,告官你也告不赢的。”另一个家丁出来安慰一下,可也只是一个唱白脸一个唱红脸罢了。
此时青离从观众小声的议论中,已经明白个大概,这不是白日抢劫,却比那更可恶——抢劫的话好歹还有官府作主,而这桩巧取豪夺中,没人能帮那个受害者。
这是一家当铺,匾额上写着“广进当铺”四个镏金大字。
当东西的规矩,若到期物主没有来赎,东西自归当铺所有,如果当铺丢失了物主的东西,同样要赔偿,但这赔偿一般都是一个固定的额度,可能远远小于所当之物的价值,不过,来当东西的人多半是急着用钱,别说想不到这一层,就是想到了,也大多是形势所迫,顾不上。
这家当铺就是钻了这样一个空子,有客人来当价值极高的物品时,进门时便礼遇有加,也开出高高的当价,哄人签下一个文书,规定当铺若丢了这物品,对物主的赔偿最多不过五千两。
所以这东西便一定会万无一失地“丢了”。
就拿书生这宝贝来说,当银五千两,赔银五千两,不过一万两而已,而当铺转手把东西一卖,至少两万两白花花的银子就会流水样进来。
话说回来,这沙里淘金的功夫,自然也是天大的本事,城北华泉当铺本来是这城里第二大的,看广进这般,眼红了,也动了歪主意,不料弄进块假玉,白白赔了八千两银出去,气得那掌柜口吐白沫,一口气没上来竟归了西,从此广进当铺在这城里更是笑傲江湖。
以上这些内容都出自青离身后一个半老妇人的口中,显然她对这家当铺的掌柜是知根知底的,这会儿,她又啧啧道:“这张麻子以前黄金黄铜都分不清,这会儿倒会来这么一出。”
“你还不知道哪?还不是娶了一个识货的老婆?”另一个黄脸姑婆小声应道。
“怎么不知道,所以怪道呢,那老婆不就是王家绣房的二丫头么,从小看着长大的,一手针指倒是城里数一数二的,可没听说能鉴宝哇。”
“嗨,那就不知道了,反正这张麻子自打续了这个老婆,脸上的油光是一天比一天多啊。”
“我听说啊,张麻子老婆是有个叫赤什么珠的,往宝贝上一蹭,就知道这东西值不值钱。”又一个尖嘴的妇人插话道。
“世上有那样东西么?”
“怎么没有?苏家妖孽,听说过没?六年前据说就是偷这个东西,栽了大跟头了!”
“你听谁家说书的讲的?顺嘴就能掰,谁信。”前头那两个笑起来摆手。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青离听说苏家妖孽,心下一动。
苏妖瞳、苏孽瞳,六七年前横行天下的盗圣姐弟,与她曾有过一面之缘。
那是个月亮很好的夜,她到温泉里去洗净身上血迹,他们也正在那里脱下身上的变装。
一眨眼工夫,一个耄耋老叟与一个妖艳妇人化作两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看得她呆了。
而那两个,也看见她一身的血。
真是够坦率的见面……即使没说话,也互相猜到对方七八分。
当时她握紧了剑,不过很快发现那两个没打算理会她,继续去掉身上因变装而粘附的东西,后来索性跳下去洗了。
一个男孩子,一个女孩子,都赤条条的,但让人完全不会觉得不洁或猥亵,相反,那是非常干净,非常漂亮的一个画面。
他们旁若无人地站在齐腰深的泉水里洗着,不时有水珠滑过白皙紧致的皮肤,在月光下闪出剔透的晶莹,两个人仿佛本来就是水生的小妖精一般。
两人长相几乎一模一样,都是下颏尖尖的小娃娃脸,像永远长不大似的,斜菱形的眼睛,眼角微微飞挑,配上自然上弯的笑唇,显出一种拽兮兮可又让人舍不得生气的神气。最为令人惊叹的是,无愧妖瞳孽瞳之名,二人的右眼是常见的乌黑,左眼却都是一色水蓝,蓝得像高原上的湖泊。
而由于性别不同,这极为相似的面貌却带来别样的气质,跟其他女孩子相比,苏妖多了几分棱角,清爽中透着一丝娇俏,苏孽则略带男生女相,眼睛一眯,自有一种不可言传的妖媚。
两个稀里哗啦洗完了,嘻嘻哈哈捞过衣服来围上,抓起刚才随意丢在岸边的一个青布包裹,一阵风样消失在远处迷蒙的月光里。
后来月亮好的夜里,青离时常会想起那个场面,两个坦然、随性、飞扬跳脱的小妖孽。
……即使在他们出事以后。
他们出事是在六年前,青离也是听的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