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人怎么也是一个自来熟?陆小酒无言。
郝非缓缓睁开眼,嚷道:“吵死人,醒了醒了。”
“嘿嘿,我们饭菜都点好了,快点儿。”张光明笑道,把郝非远处那两只东倒西歪的鞋踢到他旁边,郝非大白天反锁房门睡觉说明一个问题,这踢飞了的鞋又说明一个问题。
郝非看着那八卦的表情,冷哼道:“行了,你走吧,我们一会儿就过去。”
张光明微撇嘴道:“你快点,别让大家等太急,队长来了,咱指导员也过来了。”
“啊?”这倒让郝非惊讶,队长平时跟他们关系不错,来了倒没什么,只是这指导员倒是不熟,之于他们只是一个领导罢,没多说什么,迅速穿戴整齐。
外面的雨势已渐小,郝非找来一把伞给陆小酒,他和张光明两人淋着雨倒很自在,脚步走得较快。
冷冷的空气吹着手背一阵凉,郝非心细问陆小酒:“冷了吧?”
“不冷,呵呵。”陆小酒跟上他们,淡淡地笑道。
张光明见两人浓情蜜意,嘴角咧一个大大的括弧,“嫂子,咱马上就到了。”
学院餐厅不是食堂,来这里吃饭的人并不多,几张大桌子倒也坐满了,郝非他们那桌在里间。
第50章 他的圈子(2) (2232字)
满满一桌人,有四位是熟人,桌上未见到酒水,陆小酒心里稍安,这一顿饭吃得很客气,指导员说,是不是因为有他在,所以大家放不开?大伙儿忙推辞,以橙汁代酒敬领导。
饭后大伙儿很识趣地让两人独处,郝非带着陆小酒遛转陆航,刚下过雨,外面空气湿润清新。
“郝非,我觉得很奇怪,为什么我来这里,你们领导会请我们吃饭?你不是只是一个学员而已吗?”
“嗯……队长跟我们几个关系不错,你看他年纪也不大吧,和我一样爱好打篮球,性格也比较投得来。”
“哦这样,那指导员为什么也来了?”陆小酒微琢磨。
“可能是齐队长过来了,他便跟着过来了。他们俩老凑堆儿的。”郝非转念又一想,“或许,他也想好好撮合咱俩。”
“哦?为啥?”陆小酒挽着郝非手腕,疑惑道。
“去年你不是跟他们喝过酒嘛,后来有次我去指导员办公室请假,他还提起过你,问我跟你的关系,直夸你是个好姑娘,要是我有意就该好好把握住机会之类的……”
“这……”陆小酒摸一把汗,“一面之缘而已,他就胡说吧。”
郝非点点她的鼻子,道:“我们指导员四十多岁的人了,看人还没两下子?”
陆小酒显得无措,不再谈此话题,她的目光飘向远处,神情透着淡淡的伤,果真“好”的话,会苦等这么久吗?
爱而不得,几年下来,足可以改变一个人的心性。
郝非扶着她的肩膀,缓缓转过她的身子,陆小酒微低下头,柔亮的发丝滑过耳侧,遮挡住她的眉眼,将她的发丝缕过耳后,她的眼睫轻颤,他轻问道:“怎么了?”
“呵……没啥。”陆小酒淡淡笑道。
郝非双手捧起她的脸蛋,凝视她的眼睛,那双眸依旧灿若星子,却平静得无一丝波漾,那淡然的神情让人心痛。
记得两人初见,是大一开学第二天,全班在校喷泉那儿集合,因为不认路,她在几个教学楼来回转了好几圈,班任的电话打了五六遍,后来叫她站在原地,班里同学去接她,郝非正暗笑,能考上B大的,怎么会如此路痴?待见时,陆小酒看着班里人都聚齐了,神情有些局促,这样的她反倒觉着可爱,弯弯眉眼美得叫人心动。
那时候她是安静羞涩的,人很随和,叫人忍不住亲近,可是几年过去了,有些东西悄悄发生了改变,似乎是心里的情感压抑得太久,陆小酒的性情变得有些冷漠,也变得特别谦卑,提起过往神情总掩饰不住一丝悲怆。
郝非心下黯然,这几年她到底是怎么过的?
瞧着他微皱的眉宇,陆小酒感受到郝非无时刻的重视和关爱,内心涌起一阵暖意,“郝非,你的手没洗吧,把我的脸都摸脏了。”
“……我说,小酒你够讲究!”郝非放开她,佯装郁闷道:“有时候,你比我们指导员说话还冷场。”
陆小酒眉梢一挑淡笑不语,这郊外的风,虽有些冰凉,却吹得人神清气爽,看着郝非脚下,她一声傻笑,慢慢往前方跑去,回头看一眼,郝非就在不远处,一直微笑着跟在她后面。
沿着操场跑了大半圈,最后在直升飞机场外侧栏边上停了下来,她问:“你穿着皮鞋跑了这么久,怎么不喊疼,也不叫我停下?”
“不疼。”郝非道。
“你说假话!”
“真不疼。”郝非走过去,从背后握住她的手拥她入怀,脸颊贴着她的脖颈,柔声说:“小酒,我爱你。”
天空被雨水洗过,干净得像一面蓝色镜子。郝非替她挡着寒风,宽大的怀抱温声的言语总叫人沉沦,那温热的掌心包裹着她冰冷的手背,热度似乎一下传至整个身体,直达最柔软的心脏,他言语之外要表达的东西她明白,陆小酒闭着眼,半晌又睁开,轻轻吐息:“谢谢你爱我。”
这样的画面似乎在一瞬间定格,很久很久以后,陆小酒依旧清晰记得这一幕,这天风很大,天也很冷,他们紧紧相拥,手心贴手背,两颗心似乎从未如此靠近过。
这之后,郝非开始带着陆小酒走进他的朋友圈子,并将她郑重介绍给关系好的男女生朋友,希望有什么事的时候能够照顾她一下。朋友们瞧见两人好得如漆似胶,八卦她叫他什么?陆小酒如实说称呼其名。郝非的女生朋友,几个合伙让陆小酒叫郝非一声老公,陆小酒憋了半天最后不说话了。
郝非轻拍她的手背,对她眨眼,示意不要放心里去,暗自掩下心底的小期许。
散伙后,郝非平静地说:“小酒,部队结婚男的要25岁,女的满23岁,明年我们就可以结婚了。”
一听这两个字,陆小酒心跳漏半拍,半天磨蹭道:“谁,谁要跟你结婚?才不要呢!”
郝非一脸冤屈,“啊,原来你不想跟我结婚啊?”见她笑得云淡风清,他狐疑道:“只谈恋爱,不结婚,难道你就是传说中的女流氓?”
“哈哈,是的,我就是!”陆小酒笑岔了气,用手扶着腰,喘气道,“怎……怎么办,你才发现?”
“嗯,不过没关系,我会让你改邪归正的。”郝非义正言辞道。
陆小酒缓过劲来,轻笑着,低头脚尖轻点地面,“……你都没跟我求婚,我怎么跟你结婚呢?”
“哈,呵呵……”郝非用手摸后脑勺,又摸了下鼻子,羞愧的动作让陆小酒心下一动,认真看他一眼,随即丢下一个白眼儿,径直往前走去。
郝非从背后抱住她,贴着她的脸颊,有些兴奋又认真道:“乖乖,改天我们去挑个你喜欢的钻戒,我就跟你求婚,好不好?”怀里的人僵直了身子,半晌低低地轻笑出声,几乎微不可闻地应一声。
郝非握紧她的手,像大型忠犬一样,在主人脖颈间一蹭,满脸幸福,笑眯了眼。
第51章 寂寞(1) (3507字)
这两天对陆小酒来说,感觉美好又甜蜜,然而有些人却并不好过。
自刘德成被推进手术室,李艳秋的心就一直悬吊着,段青见她的身体微微发抖,微思索脱下西服搭在她的肩上,因为走得太焦急她来不及换衣服,身上还是敬酒时那套单薄的红艳礼服,搭在肩上的衣服还带着余温,李艳秋抬起眼皮,神情掩饰不住的凄惶不安,段青微颔首以示安慰。
“谢谢。”李艳秋说道。
段青微一怔,在这一声谢中,面前的大嫂,手术室里刘德成,还有他自己,三人之间二三十年的竹马青梅亦或是发小,关系从此划清。手术室门上的灯还亮着,走廊里都是刘德成的家人,公司那几个领导留了下来,别的都被赶回去了。
段青打量周围满满的人,没有一个说话的,暗叹刘德成这两年人生命途多舛,人却很有福气。李奕双手插着裤兜时不时眼角余光扫他一眼,段青倒很平静地出了医院大楼,去商店买了一包软中华和一打火机。
好多年前就戒烟了,如今再捡起来,感觉熟悉如昨,淡淡的烟丝在空气中升起淡开,又随风消逝,吸两口,这烟的味道却不再习惯。他不禁皱眉,瞧见近处无清洁箱,四下又没人,便把那半支烟踩灭了踢进花池里,将剩余的那包香烟和打火机轻放在修剪过的柏枝上,淡定地转身回去了。
手术室门上的灯一灭,主刀医生走出来,一帮人立即拥了上去,他道:“病人送来得很及时,手术很成功!刘先生暂时脱离生命危险。”
这个好消息令所有人松了一口气。
“只是……刘先生脑部之前遭受过重创,加之这次脑溢血,恐怕他身体恢复后,记忆力会大不如从前。”
“建议他康复后,尽量避免过重的脑力劳动……”
李艳秋皱着眉,整颗心放松下来。她从靠椅上缓慢站起来,看着护士推着刘德成去病房,吃力地跟上去,极度的紧张和疲惫感让双腿如灌重铅,终不堪跪倒在地,一下晕了过去,段青见状,紧张得顾不得伦常一把将她抱起去叫医生,刘德成在酒席前就嘱托他替李艳秋挡酒,只说她身体不舒服,也没多想,谁会想到会病得这么严重?
李艳秋醒过来时已半夜,只见她弟妹和刘母守在旁边。
“孩子,知道不?你已经怀孕了。”刘母脸上透着喜悦,家里悲喜事串一起,把老人家折腾够呛。虽说李艳秋未婚先孕,刘母却已见怪不怪,她是看见李艳秋长大的,早就把她当作内定的儿媳。
李艳秋脸上有些发热,低低道:“我知道的,妈。”
刘母握着儿媳的手,说道:“这打完点滴,咱三先回家,妈给你做好吃的。”
“啊……妈我没事,德成他怎么样了?”
“他已经没什么大事了,你先把自己管好,回家好好休息,明天咱再来看他。”
李艳秋坚持去看望了刘德成,才放心回去,自己已有身孕,要好好爱惜宝宝的,这个家还要靠她支撑。
段青送李艳秋作完检查,没一会儿就出了结果,这倒让他吃一惊,想想又忍不住笑了一声。
刘德成已没啥事儿了,公司的领导没再多待,他们家里很快就回去了。
李奕走得晚些,和计划部老周还在低声闲聊。这时老周电话响了,一说是陆小酒来询问刘总病情的,李奕的耳朵不自觉贴了过去,老周闻着他满嘴的酒气,抱怨贴得太近立马遭到李奕几记脚踢。
段青冷眼看着这个老男人的动作,觉得幼稚得可以。
老周挂完电话,揉揉小腿,怨道:“老李,你下手太狠了吧,腿都快废了。”
李奕无视之,老周扫视一圈,皱眉疑惑道:“诶,我说,你女朋友呢?那个小刘,怎么一直没见她?”
李奕眼睛大睁,一拍脑门惊道:“糟!”刘总出事,情急什么都没顾,难道刘雨自己回家了吗?他随即掏出手机,快速翻电话簿。
老周若有所思,李奕和陆小酒的绯闻前段时间闹得沸沸扬扬,今天见到的小刘,李奕到底把她看得有多重?他幸灾乐祸道:“老李,你把小女友扔一边不管不顾,这样她还会要你啊?”李奕差不多比刘雨大一辈儿,计划部老周觉着,这忘年恋不太靠谱。
李奕皱着眉,大拇指一直往下翻电话,老周讪讪道:“号码都没记住,活该这么多年单身……”
“你滚蛋。”李奕心里有点急,索性输入刘雨的全名,电话翻了出来,他摁了通话键,往楼梯口走去。
老周耸耸肩,看见段青一直站着未说话,今年他已三十三岁,依旧俊美非凡,为何这年头,帅哥都走单身路线了?记得前些天偷摸翻看女儿的电脑,发现里面藏着大量的耽美小说,点开暗夜流光写的那个《十年》,当时被震慑到,难道段青他也是?
段青看着老周粗黑的眉毛松开又纠结到一块儿,脸上神情变幻风云,匪夷所思只催他早些回去。
李奕给刘雨打了一通电话,果真在宴席后她独自回家了。他深感愧疚,诚挚地道歉,并问她想要什么都买给她。
刘雨淡淡地笑了,说:“我只想,李叔你每天都开心快乐。”
这话更让李奕不好意思,把一个小女孩单独扔下就不对,更何况他现在是她的男友,竟这么不负责任,李奕坚持道:“今天李叔的确未顾及到你,真的太对不起了。小刘,你就说吧,想要啥?”
刘雨未说话,隔了好一会儿,无奈道:“我说过,能跟你在一起,我已知足。”
李奕心下不是滋味,这么多年了,只觉得钱虽不是万能的,却也能做很多事,比如表心意,而刘雨…似乎对钱是油盐不进,倒像极了另外一个人。
“还在吗,李叔?”未见他说话,刘雨握紧手机,询问道。
“我在。”李奕呼出一口气,微眯了眼应声。
刘雨轻笑,喃喃道:“有时候我觉得……你太孤单了,真想好好照顾你,呵呵……李叔。”
这话戳到李奕心坎上,良久他笑出了声,楼道传来冷冷的回音,他柔声道:“李叔不孤单。好了,不聊了,小丫头,晚上要早点睡觉,别看书看得太晚。”
刘雨合上手机,白天发生的事历历在目,再见那个女孩,却并未被记起她们以前打过照面。
桌上推杯换盏,刘雨偷偷打量陆小酒,那浅笑的唇,灿若星子的眼睛,那淡然纯净的笑容让人觉着很舒服,李叔对她念念不放,是有原因的。
认识李奕是在去年十二月,就是他出车祸当晚,那时候刘雨在医院作护士实习没多久。
那晚她值班,瞧见李奕一直在昏睡,因为身体很痛,那眉毛不自主拧成麻形,嘴里时不时抽冷气,她不相信自己的心竟跟着痛了,不知看了多久,听见有人在推门,一个衣着正装的女孩慢慢走了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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