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的好消息是，楚先生打来电话说，愿意暑假雇佣季沫继续要教课。坏消息是，抽屉里的手表不见了。
季沫翻遍了所有的盒子，都没有找到它，不能说它价值连城，但至少季沫是赔不起的。
“小米粒，你有没有看见我抽屉里的东西？”
“什么东西呀？”小米粒转过头，一脸迷茫。
“就是……没什么。对了，最近晓有回来过吗？”
小米粒想了想说：“没有，她经常不回来的，我也没见过她这几天有回来过。反正我们要放假了，回家的人多，学校也不点名了。”
“哦。”季沫继续找着，突然想到了什么，问，“小米粒，为什么你总是针对楚晓？”
她注意很久了，第一次是维护季沫讲话，第二次是去山上玩没有叫楚晓。接下来一次次的，很多。如让楚晓让开一下，小米粒会很没礼貌地叫喂，让下行不行，好狗不挡道。还有一次，楚晓无意拿错了杯子，小米粒厉声道，你干什么拿我杯子，放回去！
当时的表情季沫现在还记得，没见过小米粒这么气愤的。
“哦，没什么呀，日久见人心而已。”小米粒说完继续啪啪地打键盘。
季沫问：“什么意思？她怎么了？”
小米粒看了她一眼，从上铺爬下来，怪声怪气说道：“我觉得楚晓这人不是我们想的那样。”
“那是哪样？”季沫笑了，同在屋檐下，是什么人还需要去想吗？小米粒真是多心了。
小米粒压低声音说：“有一次，我看到她在和女生聊天，听到她说季沫特别会勾引男人，我当时就想撕破她的嘴。不过当时青铭来电话了，我一转身她就不见了。”
季沫耸肩道：“你看错了吧。”
小米粒不服气，抓着季沫继续说：“怎么可能？班上哪个女生像她那样花枝招展的？怎么会看错。还有，我觉得接她的男人不正常，你真觉得是她爸是她亲戚吗？我在一个地方遇见过她，很不正常。”
“什么地方？”
“舞会。”
季沫盯着小米粒问：“你又在那做什么？”
“服务员。”
季沫注意到她的眼神有不对，或许楚晓真讲过她的坏话，让小米粒气愤地不得了，想用她在当名媛来让季沫相信了。她叹了一口气，继续找她的东西。可最后，还是什么也没找到。而抽屉中，那个鼓鼓的信封依然躺在原来的位置。谁会丢下钱而去拿表的？
一个女生在门口张望，季沫记得她是广告班的，哪班她不清楚，在作品展览的时候季沫见过她，当时还夸过她的作品好来着。
她站在门口很扭捏，看了半天也不说话。季沫奇怪了，当时跟她讲话的时候她明明是个和很健谈的女生，听说还是班上的团支书，怎么今天怪怪的。
“你找谁？”小米粒趴在门口上，警惕地看着她，随时准备关门。
“我……”她又朝里面望了望，很紧张的样子。
“怎么了？你是胡小燕吧？还记得我吗？”季沫从一对杂物中抬头，对她笑了笑。
她发现季沫很高兴，大声喊：“季沫？我就找你。”
“是么？什么事？”季沫走过来，她穿着拖鞋，旧旧的，她注意到胡小燕朝她的拖鞋看了几眼，她不好意思笑笑。这双拖鞋是她在街上花了5元钱买的，想着在寝室穿也没关系。
终于，季沫注意到她并不是看她的拖鞋，而是一直盯着地上看，搅着衣角，眼镜下的鼻子冒出很多汗珠。伸出手放在她额头上，胡小燕吓了一跳，躲开了。
季沫问：“生病了？”
她摇摇头。
季沫又问：“你找我有事吗？”
胡小燕摇摇头，又点点头。
还是小米粒忍不住了，说道：“你到底怎么了？”
“我……我找季沫。”胡小燕快哭了。
小米粒不耐烦了，说：“我知道你找她，沫沫也知道你找她，那你找她什么事啊？”
“有事……”
“你再不说我关门了啊。”小米粒几乎要骂人了。
她小声说：“你能跟我过来一下吗？”
“嗯，可以，你等等。”季沫跑回去，她得换一双鞋。
小米粒拉住季沫说：“沫沫，我觉得这人不对劲，你别去，我最讨厌扭扭捏捏的女生了，讲个话都讲不全。”
季沫安慰道：“她或许真的有事呢，没事儿，她平常不那样的。”
“你把手机带去，有什么事打我电
话。”小米粒的脑子开始乱转了，那个女生看样子就是好学生的模样，看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八成就是考试考差了。季沫可是有名的考试王，不用死读书成绩都那么好，搞不来那个人就是嫉妒。
人一嫉妒会发生什么事呢？毁了对方的才能，季沫的才能在哪？她聪明，画画好。那岂不是要砍了她的手割了她的脑袋？
小米粒给青铭打电话了，说了叫胡小燕的女生找季沫。不过她说的时候，是说一个很奇怪，扭扭捏捏，讲话讲不完整的人。青铭大笑说，你看她讲话都讲不完整，她能把人怎么样？小米粒一拍脑瓜子，对呀，那么胆小如鼠怎么可能会杀人呢。
跟着胡小燕，她一直没说到底要干什么。
季沫忍不住了，问：“小燕，我们这是去哪？”
“哦，我就这次考试考差了，很多题都不会，你能帮帮我吗？”她一眨眼，差点就眼泪掉下来了。
☆54、冷月残枝 镜花水月（六）
对于好学生来说；成绩真的就跟黄金似的；差了几分就要死要活的。
季沫点头道：“嗯嗯；成；我们是去图书馆吗？”
胡小燕忽然很使劲地拉住她：“不，我想你一对一跟我讲；我可以请你吃饭。”
季沫吓了一跳；说：“那倒不用了，你尽管问我就好了，但是我不能保证全部都会。”
她起初没注意，以为胡小燕只是要到比较安静的地方；然后两人商讨题目。可是她们现在所处的位置是学校最里面的厕所。这个厕所没有人来上，太偏僻了，只有一些情侣才会走到这里来。另一种原因是，这里以前出过事情，一个女生在这自杀了，就在厕所里，因为考试成绩下降。
停住脚步，季沫不再往前走，她开始觉得不对劲了。她道，“我们来这干什么，这是厕所。”厕所旁边是仓库，学校坏了的桌椅都在里面，根本不是学习的地方。
胡小燕没理会她，还是继续往前走。她脚下是下过雨之后掉下来的叶子，都是绿色的，此时被她才进泥泞的泥土里，如被蹂躏般的。季沫觉得很恶心。
她打算回去，没错，她觉得自己被骗了。
回过神来的时候，季沫已经被很多女生驾到多年被人遗弃，现在很脏，散着臭气的厕所里了。她没有叫喊，叫的再大声也没用，不会有人的。
眼前的人有六个，五个女生一个男生。季沫不认识他们，他们搞的很奇怪，涂着五颜六色的指甲，这让季沫想起顾清清。
“冉姐，她胆儿挺大的。”一个女生指着季沫说道。
是莫冉！
“她胆子不大能干出这些事么？”莫冉环着双手走进来，看着季沫，哼笑了一声。然后，她指着身后的胡小燕说，“你，可以走了。放心，你团支书的位置会一直保住的，你想要当党员，我也不会干扰你。”
胡小燕听着直点头，看了一眼季沫，打算离开。
“等等，”莫冉叫住她，“要是这件事被其他人知道，小心这学校容不下你。”
果然，有钱能使鬼推磨。只要莫冉一句话，她能让别人当不成党员或是直接退学。
季沫问：“你把我带到这里干什么？”
莫冉没回答，一个巴掌代替了她。感觉还不够，两个，三个，四个，五个……
她漂亮的指甲滑过季沫的脸，生疼生疼的。没有一个人说话，巴掌的声音就像从遥远的洞中传来。
“啪，啪，啪，啪……”
季沫没还手，她也不能还手，两边的女生抓着她的两只手臂，紧紧地，其中一个抓得太紧了，尖尖地指甲都要扣进她的肉里。
这个世界，总会有那么多无聊的人。无聊地，以玩弄别人为乐
趣。憎恨真的是一件很神奇的事情。这里是那么的脏，那么的臭，爱干净的莫冉却能在这里这么久。
莫冉累了，她揉揉自己发红的手，问：“不问我原因吗？”
季沫没说话，脸真的很痛，痛的张不开嘴。
一个金属物掉在地上，发出很大的声响。一块银白色的精致手表滑倒季沫跟前。那是季沫一直在找的手表，为什么会在莫冉那里？
“这个表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这是我和飞飞一起买的，为什么会在你这里？”莫冉发疯般的抓着季沫的头发，“你这个贱女人，贱女人！”
其实季沫的脑子里也在想，这表又为什么会在你这？
手机响了，它在季沫的口袋里一直震动。
“拿出来。”
一个女生点点头，伸手掏出来，是三星的手机，保养的很好，就跟新的一样。上面挂着楚晓送的海绵宝宝。屏幕上方贴着一个卡通人物，时间久了，贴纸的一角翘起来，上面也有点黑黑的。
手机在莫冉手机震动着，屏幕一下一下地闪，跳出屏幕的桌面，手绘的卡通漫画，忽明忽暗的能看见下面一行小字：亲爱的，请快乐，不然我会哭泣。
莫冉疯了一般把手机砸在地上，用高跟鞋狠狠地踩。手机震动消失了，季沫看着它变暗。
它坏掉了。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季沫推开旁边的两个人，去抢地上的手机。好几次，手都被莫冉的高跟鞋踩到，很痛很痛。那么，手机也会很痛吧。
“你怎么这么贱，你就是要男人是不是？”莫冉拉出唯一的男生，“交给你了。还有你们，扒她的衣服。”
终于，季沫的眼神闪烁着害怕……
几个女生开始扯季沫的衣服，她牢牢护住自己的胸前，不被她们扯开。那个男生有点为难地看着莫冉：“冉姐，这可是强丨奸丨罪，为什么是我？”
莫冉抓着他就往里推，道：“把你叫过来干嘛的？是不是不想活了你？”
男生依然为难地不敢走进去，缩在门口求饶道：“冉姐，你就饶了我吧，我可不想坐牢。”
听到坐牢，几个女生也停下来，呆呆地看着莫冉。
莫冉生气了，说：“坐什么牢，我照样能保你们出来。”
男生依然有些不信任，壮着胆子说：“冉姐，你是没关系，可是我们……”
“你是会计04届的朱宇鹏！”季沫冒出了这句话。
朱宇鹏听到季沫认识他，吓得直往外面跑。季沫松了一口气，其实，他并不认识那个人。大一时有一次是辩论赛，她没事情做，就想着看一下比赛情况。正方是两男一女，其中一个男生就是他。季沫还记得当时他很紧张，好几次没说完
时间就到了。
她该感谢自己过目不忘的能力么。
“都是一群没用的东西！”
莫冉狠狠地踩住季沫的大拇指，直到踩出血来，她才满意地松脚。指挥着女生把她丢进厕所，并锁起来。
厕所是老式的，太久没人用，并没有换成新的，正好从外面可以锁起来，只要放一根棍子就可以了。
莫冉的脚步声远了，季沫才掏出怀里的手机和手表。表带坏掉了，只有一块表。季沫趴下去找，一无所获。或许莫冉之前就把表带给弄坏了，她太生气了。手机的屏幕裂开一条缝，她尝试着开机还可以开起来。她咧嘴笑了笑，扯着伤口很疼。不过，很快，又自动关机了。之后再也开不起来。
坐了很久，手上的血都快结痂了。她站起来，天快黑了，她必须快点离开，不然晚上就要在这里过夜了。她尝试着喊人，却发现自己根本发不出声音。摸摸脸，那里已经肿的跟馒头似的。
所有的一切，都会落地生根，所有。
莫冉的心里长满了各种东西，最富有生命力的应该就是季沫给她种下的种子。没错，第一次听到季沫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知名的种子就掉落在莫冉的心脏里，它埋的很深，为了更扎实的成长，吸收到更多更好的血液。
第一眼看见季沫的时候，跟她讲第一句话的时候，那颗种子就好像手枪里射出的子弹，很快速地，从心脏的伸出快速往上冲刺。
那是一颗奇怪的植物，叶子、根、枝，都是红色的。就连里面的经脉，也是红色的。它们，也像是有生命有心脏般，传输着血液，它们是活的。
现在，这颗植物已经与莫冉融为一体了，它们覆盖着她身上每一个角落，每一根血管，每一个细胞。它们不开花，不结果，就是不停地繁殖着树叶，跟森林似的。每次听到季沫想到季沫，那些植物就会从树叶上散开一排排的刺，刺的她生疼。只有在咒骂季沫，打完季沫之后，那些刺才会收回去。
现在的莫冉，她正在作呕，刚才实在是太臭了，她好像还碰到了墙壁。那面墙壁是有多脏？上面是不是都爬满细菌，还有一圈圈的蜘蛛网，上面挂着苍蝇蚊子和不知名的虫子。不过，好在季沫被关在里面了，一定会是生不如死的。
她笑起来，血液里的刺都收回去了。她舒服了很多，开始往回走。
季沫站在马桶上，在最上面，有一个通气口，她正好可以够到，一个手掌可以让外面的人看到。可是，必须在很高的地方往下面看才会看到。
她想到了丁宇飞，他说他搬家了，住在学校的另一边。他们的距离很近，但季沫不知道哪个房子是他的。更不知道，他会不会
看见这只手，或许，太远了，他看不见。就算看见了，他还是会回头，不去理会。
但她还是抱着不存在的希望把手伸到那个位置。
丁宇飞站在阳台上，手里是季沫送的手链，红色珠子一看就知道是假的，但他喜欢戴。莫冉问他这哪来的，他说买的。莫冉说难看，他笑笑说他喜欢。
不过，这些珠子在阳光下会发出很好看的光泽，亮亮的，就跟钻石似的。它们就像季沫。
他笑了。
前方有一只手，他看不清楚。从卧室拿出望远镜往那个方向看。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放着不管的话，他会后悔。
隐隐能感觉到那只手都是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