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了好一会儿,程希凡转过身,准备要走。
“这么快就走?”
看到程希凡转过身迈起脚步正要离开,韩超急忙叫了一声,拜祭都是这么简单的吗?
程希凡像是没听到一般,头也不回地走了。
“伯父,你放心,我会替你好好照顾她的。”韩超很虔诚地朝着程志伟的墓碑深深鞠躬。
“她不需要你的照顾,真有心的话,过几天就是她的忌日了,你也去拜祭拜祭她吧!”程希凡头也不回地摆着手。
程志伟的头七日正是程希萍与高欣兰谋害程希凡的日子,所以程希凡总是说,那一天是她的忌日。
韩超无奈地摇了摇头,跟着程希凡的步子离开了。
……
与此同时,韩天胜在华盛地产的办公室里大发着脾气,办公桌上的文件全都被他一手推到地上,散落得满地都是,狼籍的情形证明他此时的心情有多么糟糕!
韩天胜的心情为什么会如此糟糕?因为他对面的手下正在汇报着有关程希萍的近况。
程希萍疯了!
这个消息犹如头顶上炸了个响雷,韩天胜先是一怔,错愕地看着他的手下良久,随之,一股怒火从两肋间窜了上来。他怒不可遏地咆哮着。这声音像沉雷一样滚动着,一直传得很远很远……
“这是怎么回事?”韩天胜朝着手下吼道。
而韩天胜的手下正战战兢地站在他的对面,低着头,屏住呼吸,默默承受着韩天胜高分贝的咆哮。
“告诉我,这是怎么回事?她好好的,怎么会疯?”韩天胜随手拿起办公桌上仅剩的一本文件夹向手下扔了过去,厉声问道。
“据说是被何董打伤了脑袋,然后……“手下唯唯诺诺地汇报着,“看到她的时候。她的头上包着好几层的纱布,好像是很严重的样子。”
对于韩天胜的做法。他的手下表示很是不理解,别人的女儿关他韩天胜什么事?为了一个区区的程希萍而大发雷霆,这根本就不是他韩天胜的作风呀?
虽然是不理解,但是作为手下的他也不敢过问太多,只好把不解埋藏在心底,然后继续没有目标地卖命。
“出去……滚……”韩天胜怒火冲天地朝着手下吼道。
手下微微欠身,唯唯诺诺地退出去。刚退到门外,张开嘴巴,正准备来个深呼吸,没想到韩天胜的声音再次响了起来,愣是把手下吓了一大跳。
“慢着,过来!”
手下再次唯唯诺诺地走了进来,低声问道,“韩董,有什么吩咐?”
“把地下的文件捡起来。整理好!”韩天胜全身倚靠在转椅上,疲惫地说。
手下只能照着吩咐执行,蹲下身子快速动手收拾着,他感觉办公室的气氯太沉重了,几乎让他窒息。
花上了好几分钟的时间,手下终于把地下的文件全都整齐地摆上办公桌,暗舒了一口气,弱弱说道,“那我先出去了。”
“先等一会儿!”韩天胜的口气恢复正常,但口吻中依然带着淡淡的威严语气。
韩天胜站了起来,两手在办公桌面上粗略地翻看着文件,像是在寻找什么重要的东西一样,嘴里低声嘀咕着,“刚才还在的,怎么会不见了?”
“啊?”
手下一时没听清楚韩天胜的话,屏住呼吸,瞪着大眼惊慌失措地看着韩天胜,生怕韩天胜再次迁怒到他的头上,话说作为韩天胜的手下也是十分不容易的。
“没什么!”韩天胜淡淡地答道。
看到韩天胜并没有迁怒到他的手上,不由得再次暗舒一口气,这办公室的空气实在是太稀薄了,让他呼吸不能,他偷偷地用手抹了抹额头上的冷汗。
“看一看地下的文件有没有捡干净了?”韩天胜开口说道。
冷不伶仃地听到韩天胜的话,手下的神情有些微的紧张,他的视线慌乱地在地面上来回扫视多遍,终于确认地面上的文件都已经被他收拾干净了。
“地上没有文件了,韩董!”手下答道。
“奇怪了!”韩天胜再次翻查着一遍他所检查过的文件,纳闷地嘀咕着。
手下的嘴微微蠕动着,想开口询问他在找哪一份文件?但话到嘴边,他终于放弃了。算了,免得开口会遭到责骂,得不尝失,还是不问了。
韩天胜的火气再次窜了上来,刚想开口大骂,没想到脚底下像是被什么东西轻碰了一下,他低下头,他所要找的文件正不悲不喜地躺在椅子底下,他弯下腰把文件捡了起来。
“过来!”韩天胜站直了身子对着手下没好气地吼道。
当手下跨两大步来到办公桌前,韩天胜举起文件咬着牙重重地拍在手下的头上,呵斥道,“我刚才让你检查地面上有没有文件,你是怎么做事的?长了一双狗眼,这点事都办不好!”
呃,这能怪他么?他的眼睛没有透视功能,隔着一张办公桌,他哪能看到韩天胜椅子下面?
虽然有理,可作为手下,他可不敢作任何辩解,否则后果很严重,他只能摸着脑袋,朝着韩天胜讪讪地傻笑着。
“把这份文件送到这个地址,交给柳晓菲!”韩天胜瞪了一眼手下的那副傻样儿,把文件递到他的眼前,淡淡地吩咐。
“好的,韩董!”手下双手接过文件,鞠了个躬,弱弱地说,“那我先出去了。”
韩天胜没有正眼看他,直接朝着他摆了摆手,默认了。
☆、第098章 谈情
韩超与程希凡离开墓陵后,来到了海边,吹着海风,听着海浪,程希凡心旷神怡,闭上眼睛,面朝大海,下意识地张开双臂,仿佛想与大海拥抱,她的发丝任海风吹拂着。
“我想,你一定会喜欢大海的。”
看着程希凡惬意的模样,韩超知道把她带到这里来吹吹海风,踩踩沙滩的决定是没错的。
“可能,大多数人心情不好的时候,都会喜欢来到这儿吧!”程希凡点了点头,表示赞同,“我当然也不能例外,不是?”
“心情好些了吗?”韩超看着程希凡轻声问道。
“我的心情平静得很,别担心了。”程希凡笑了笑。
“那就好!”韩超的手很自然地牵上程希凡的纤纤玉手,沉默了良久,只感觉到程希凡并不抗拒,于是,便得寸进尺地问道,“我能一直牵着你的手走下去吗?”
韩超再次拐着弯厚着脸皮表白,程希凡低下头,看着她的手与他的手十指紧紧地扣在一起,她沉默了,或者说,不知道该如何回应!对于处理感情方面的知识,她不是个高手,准确来说,是个低能儿。
“你不说话,我就当你默认了。”韩超顽皮地笑着挠了挠程希凡的手心。
程希凡的嘴角微微勾勒着淡淡的笑意,她的脸朝着另一方,抿着嘴不说话。
忽然,她感觉到无名指上传来一阵冰凉,程希凡吃惊地看着韩超,只见他正小心翼翼地为在她的无名指上套着戒指。
“别!”程希凡急忙把手抽缩回来。
戒指,看似很小,却是一个沉重的物品,尤其是无名指上的戒指,程希凡或许一辈子都负担不起如此重任,她并不希望她往后的人生将会受到戒指的束缚,简简单单一个人就好,无牵无挂!
只是。程希凡并未深刻地意识到。戒指并不会束缚她的人生,真正束缚了她的,是她的心。程希凡的动作慢了半拍,韩超早就把戒指牢牢地套在她的无名指上,或者说她是刻意放缓了节拍,只是她连自己也不知道。程希凡用另一只手试图想把戒指取下来,结果被韩超拦了下来。
“别摘下来!”韩超紧紧地抓住程希凡的双手,神情严肃地说,“我不要你答应我什么,全当是个无关紧要的装饰品。仅此而已,替我保管好。别摘下来,好么?”
真的可以当作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么?那么,程希凡是否也可以把他的真心假设成一场无关紧要的游戏?
程希凡看着手上的戒指,感慨万千,但她也并未坚持原意,非要把戒指摘下来不可,好吧!就当是一件无关紧要的装饰品吧!
两人手牵着手。像天下间所有的恋人们一样,从海滩的这头一直走到那头,看着前方的路很长很长,似乎没有尽头,程希凡回头看着自己所走过的路,原来早已没有了脚印。
忽然,程希凡打了个喷嚏,唤醒了沉浸在喜悦当中的韩超。
这一天,韩超的收获还不算少。虽然她并没有完全接受他,但至少她开始不抗拒,也在慢慢地学着接受,这是一个美好的开始。
“怎么啦?没事吧?”韩超紧张地问道。
“打个喷嚏而已,能有什么事?”程希凡摇了摇头,话刚说完,再次打了个喷嚏。
“还说没事,你可能是感冒了。”韩超的略带责备的语气透着淡淡的关心,“我们回去吧!这里的风太大了。”
韩超一手搂过程希凡的肩膀,带着她一步一步往回走。此时,太阳下山了,夕阳照在海平面上,映出五光十色的光芒,照耀在他们的脸上,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
“如果几十年后,我们还能这样手牵着手,来到这里看夕阳,那该是多么美好的事!”韩超闭上眼睛幻想着。
“我觉得你应该去当诗人,你很会抒情,而我却比较现实,只会活在当下,不敢去幻想未来。”
“不,你不是活在当下,你是活在过去,因为你的心结还没完全打开,你的情绪容易受到过去的影响。”
“如果换作是你,我想你会比我更纠结也说不定。你没走过我所走过的路,没经历过我经历的事,没受过我所受过的伤,你无法去理解这些伤痕究竟有多疼,就像我跟你同站在一个位置上,而我的视野范围跟你的视野范围却不一样,因为我们的高度不一样,所在意的风景不一样,所以,注定我们都无法真正理解对方。”
“希凡,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一定不会只有你的身上带伤,每个人都像一本故事书,如果你没有仔细翻开阅读,你永远也想象不到故事的内容,你不知道里面的内容是‘喜’的成分多一点,或是‘悲’的成分多一点,故事还没完结的那一天,你也无法想象得到最终的结局会是怎么样,我们别再执着过去了,好吗?就当是我不理解你的疼痛,过去,我们都不能改变了,未来,我们可以尽量把故事的结局编成我们所向往的样子,这样不是很好吗?
好吧!你是在怪我没陪你经历过去的那段苦日子,如果上天给予我机会,我很愿意把你所走过的路一个人走一次,把你经历过的事都经历一遍,承受着你所受过的伤,感受着那些年你的疼痛,也许我们的视野会不一样,但我会蹲下身子,与你站同一高度,看着同样的风景,你的视线看向哪儿,我的视线便会顺着你的视线看向你所在意的风景,给我时间,我会慢慢地去了解你。这样,可以吗?”
韩超深邃的眼眸注视着程希凡,那深情款款的目光几乎把程希凡吞噬了,她的心怦然乱跳,有些不知道所措,双手虽然被韩超紧握着,但却感觉到她的手无处安放。
说起来,其实韩超了解她,比她了解韩超还要多很多,她除了知道韩超的名字以外,什么都不了解,既然是这样,又凭什么非要韩超去理解她呢?这样算不算太过于自私了?
☆、第099章 报应来了
当黑夜再次降临的时候,何月蓉的心又开始慌了,即便换了新手机,改了新号码,还关了机,可她的手机仿佛像受了魔咒般,定时就响了起来。
何月蓉大脑的血管像要涨裂开似的,身体的每一部分几乎都在颤抖,手脚变得像冰一样凉,嘴唇哆嗦着,好像拚命地想说话,可是什么也没有说出来,脸色苍白得犹如一张白纸,一点血色也没有,只有两眼不住地闪动。
这神秘而又恐怖的冷冷的一夜,吓得她混不附体,屏声静气,动也不动地缩在被子里,咬紧着牙齿,张大着瞳孔感受着四周恐怖的气息。
“何月蓉,你好狠毒,你害死了我们一家三口,你好狠毒!”
手机里传来着来自于程志伟那苍老而凄惨的怨恨的声音,他的声音在卧室里久久回荡着,把何月蓉笼罩在其中。
“不、不、不是我,是王东豪、是王东豪指使我这么做的,不是我,不关我的事,别找我!”何月蓉把自己抱成了一团,用颤抖的声音含糊地解释着。
“是你,就是你,你这个毒妇……”手机上继续传来阴森森的声音。
何月蓉满脸恐惧地看着手机,仿佛这是一个能吞噬生命的鬼魄,她发了疯地尖叫起来,似乎唯有这样,才能把恐惧感降到最低。
何月蓉的眼前仿佛掠过残肢断臂、血肉模糊的程志伟正慢慢地向她靠拢,一脸狰狞的面目,仿佛在向她索要生命。
“不要、不要!”何月蓉哭喊着,喉咙破了,声音嘶哑了。
何月蓉鼓起勇气,拿起手机朝着窗外扔了出去,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何月蓉自以为聪明地把手机扔得远远的,她的恐惧感也将会随之消失,只是没想到其它的苦恼也就接锺而来。
她似乎听到窗外有人低声哭泣,这声音有些熟悉。像是古玉梅的声音。又像是程希凡的声音。
她似乎还能听到客厅外传来‘乒乓’的声音,好像有人在外面捣鼓什么东西一样,厨房里同时传来炒菜的声,水龙头哗哗的流水声。
何月蓉知道客厅与厨房不可能有人,自从宏伟出现经济危机以后,为了节约开支,家里的佣人都被她用各种理由打发走了,整幢住宅只有她跟程希萍,而程希萍这个时候肯定已经睡去了,不会半夜走出客厅。
何月蓉害怕极了。闭上眼睛,双手紧捂住耳朵。不去听,不去想,不去看。
浑浑噩噩的一夜不知是怎么结束的,好不容易熬到天亮,何月蓉已经疲倦到极点,连受两个晚上的惊吓,她的神经觉已经衰弱得快不行了。精神进入到半疯颠状态。
她披头散发地坐在角落里,两只炯炯有神的双眸已经深陷下去,黑眼圈显得尤为突出,眼瞳里没有一丝光泽,满脸挂着憔悴,往日神采奕奕的女强人形象完全被摧毁,取而代之的是一位可悲可怜的邋遢不堪的落魄妇女。
何月蓉站了起来,也许是坐着过久,四肢发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