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晓园偷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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晓园偷欢-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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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哭是因为他的体贴。明明是个粗枝大叶、爱玩又爱闹的男人,却如此费心体恤她的心思。

她也哭自己的愚蠢,贪图他的付出,又不相信他的为人,真是太卑鄙了。

“那个……芙妹,我……”实在不知该如何是好,他唯有轻拍她的背安慰她。“乖乖,不哭、不哭喔,等……哇!”作梦也想不到,她会自投罗网扑进他怀里。

什么乖乖嘛!她又不是三岁娃儿,这男人真是……教人好心怜。

“云哥。”她张臂搂住他,螓首撒娇似地在他怀里磨蹭。

他呼吸猛地一窒。尽管两人间隔着层层衣物,他仍可感受到她柔软的娇躯,正有一下没一下地挑逗着他的身体。

热,沿着下腹部窜遍全身。他忍不住伸舌舔了下乾涩的唇。“芙妹。”

“什么?”她的声音被他的胸怀挤得破碎。

“我……”他双手环过她的肩,那才浸过温泉的肌肤又滑又柔,像要把他整个人吸入,他彻底迷醉了。“我可以吻你吗?”忘了她不是他的妻、忘了他是有目的而来、忘了……他忘了一切,这一刻,他的世界里只有她。

她娇羞地颔首,脑袋几乎钻进他的胸膛里了。

他虽蒙着眼、看不见她,却可以察觉到她的应允,乐得神魂似要飞上天。“谢……谢谢。”

“傻瓜。”这有什么好谢的?成亲后,她整个人、从头到脚都是他的。

但他还是感激,以无比虔诚的心勾起她的下巴,靠着彼此的喘息辨别两人间的距离,然后——他接触到一方柔软,湿润,比玫瑰花瓣更加芬芳、细致的物品,是她的唇,他全身机伶伶一颤。

“芙妹。”激动的捧住她的颊,他热切地吻她,恨不能将自己埋入她体内,永不分离。

* * *

“哟,天云兄,你瞧瞧,这儿有对小情侣在私会呢!”

不知打哪儿来的轻佻尖嗓,如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激起阵阵涟漪。

匡云西迅速转身,护住印秋芙。

“云哥。”她微颤的手抓住他衣领。

“别怕。”他安抚她,同时扯下覆眼纱巾,瞪向来人。

这一望,匡云西奔腾一身的火热情潮倏忽一灭。

因为对面四名男子中,其中一位便是当日赠他披风之人。易言之,印秋芙真正的未婚夫——天雷帮少帮主穆天云出现了。

匡云西脑中迅转。万一穆天云认出他,继而猜出印秋芙身分,该怎么办?

还妻吗?见鬼了,姓穆的根本不懂得怜惜她,把印秋芙配给他,那叫造孽。

把印秋芙抢过来?这倒可行,不过他要借天雷帮火药之事,恐怕就不乐观了。

还不如三十六计走为上策!在穆天云想通一切之前,携印秋芙暂避风头,凡事等过了今晚再说。

匡云西大掌环上印秋芙纤腰,靠近她耳畔低喃。“是一群无赖,没什么威胁性,不过很烦,我带你走,别理他们。”

“好。”她娇躯紧紧倚偎着他。

他才想带她离去,穆天云忽然指着匡云西说:“那男的……奇怪,我好像在哪见过他?”

“不会吧!天云兄,有幸出入你穆家者,不是非富即贵吗?你怎会认识这样一名穷酸汉?”穆天云的同伴叫嚣道。

“莫非真应了传言,穆家自上任当家去世后,已今非昔比?”

“这叫富不过三代。”几个人哈哈大笑。

就见穆天云拼命摇头。“不、不,我看错了,我怎可能识得一名乞丐呢?开开玩笑嘛,哈哈哈——”他也跟着笑,就不知在笑什么。

匡云西低头瞄了眼身上的暗青布衣。是不华丽,但整齐大方,哪里像乞丐了?决定把他们当疯子。

“我们走吧!”正常人不与疯子为伍,以免降低了自己格调。

但印秋芙却咽不下这口气。“云哥衣着洁净,不破不脏,才不是乞丐。”

她一开口,却将四名登徒子的目光全吸引过来了。

“哇!”登徒子之一,余公子吹了声长长的口哨。“哪儿来这么标致的小娘儿们?”

“瞧她穿得……啧啧啧,真有够惹火。”登徒子之二,杨公子咋舌。

其实印秋芙哪有穿什么,不过单衣一件,还是泡过水、湿透的。

被人一调侃,她一张脸红得似要喷出火花。

匡云西赶紧脱下外衣罩在她身上。

她窘迫地低下头,愤恨的泪在眼眶中打转。

怒火冲上匡云西头顶,炸开了理智,他扬手一掌劈向连同穆天云在内的四名登徒子。

砰地一声,热辣辣的掌风在四人的立足地上轰出一个大洞。

“唔,咳咳咳……”

“娘啊,痛死我了。”

“我操你娘十三代,敢暗算爷儿们,你不想活了。”

四个人给喷起的泥灰弄得灰头土脸。

匡云西的声音冷硬如冰。“再一张嘴不干不净,下一掌就轰上你们的脑袋。”

四人瞄瞄脚边的大洞,再摸摸大好头颅,约略估计应该没有一颗头可以跟脚下的泥地比硬。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闪吧!

“你给老子走着瞧,我们不会放过你的。”混混就是混混,连退场都这么逊。

匡云西懒得理他们,随手又是一掌轰去。

“哇!”四名登徒子化作鸟兽散。

其中穆天云在逃走时跌了一跤,被同伴抛下。

“别丢下我。”他眼眶含泪哭求,可那群酒肉朋友又岂会理他!他们反而溜得更快。他可怜兮兮地回望匡云西。“别打我,我不是故意的,我跟你道歉,别打我……”也没人叫他跪,他自己倒挺勤快的,下跪磕头如捣蒜。

匡云西只瞧得一阵火大。这印家爹娘是怎么搞的,竟给印秋芙许下这样一门亲事,是存心误女儿终生吗?

“我们走。”他扶起印秋芙速速走了,怕再看穆天云一眼,会被他[·JAR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的孬样气得错手打死人。

第五章

这几天印秋芙异常的沉默,往往一整天也说不上三句话。

旁人关心她,问她原因,也只能引得长吁短叹成串,答案始终不闻。

匡云西费心观察她,可瞧她起居正常、饮食如故,又瞧不出哪里不对劲。

“芙妹啊!”他想了又想,猜测大概是日前给几名登徒子骚扰得火了,才会心情郁闷,遂打定主意邀她外出散心。“今儿个是十五,外头市集热闹得紧,咱们去瞧瞧好不?”

她没听到,兀自发呆。

“芙妹。”他加大声量,一只手在她面前挥啊挥的。

她沉思依然。

“芙妹。”他又唤一遍。

她始终不语。

他眨眼,换上一副得意的笑。“你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喽!”

她在发呆,哪里听得见他的话,更遑论回答了。

他快乐地搂住她的腰。“我数一二三,你不反对,我就带你出去。一、二、三!”他数得比小鸡啄米还快。

她当然没发觉,就这么不知不觉被拐出了家门。

匡云西抱着她,走得飞快。“逛街去、逛街去——”他一边搂着她,还一边哼歌,途中遇见秦冰。

“三爷,你要上哪儿去?”她追过来。

“逛街。”他回得好大声,但印秋芙仍在恍惚中。

“可是待会儿有人要来拜访你耶!””秦冰跑在他两人的身后喊。

“叫他等一下嘛!”这世上会有什么人比印秋芙重要?他怀疑,推却得理所当然。

“不行啦!”秦冰跳脚。

“那就叫他明天再来。”他几个起落,将秦冰远远丢下。

“三爷——”远远地,秦冰懊恼的尖叫声继续传来。

匡云西哪里在意,反而笑得更开心。

外头晴空万里,时近深秋,却不感觉酷寒,只有凉风阵阵,薰得人百忧俱解、烦恼顿消。

一年四季中,他最爱春秋两季,其中,又钟情秋季多一些,除了气候舒爽外,这个代表收获的季节也给人带来希望。

西荻国的贫穷天下皆知,上自王孙、下至平民,能丰衣足食的屈指可数。

在这种情形下,他们最怕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粮仓,什么也没有,形同绝望。

一年里只有秋季这一小段时间粮仓是有用处的,它囤积了少少的食物,虽然不够,但总比没有好。

然后,这些粮食会支撑他们活过下一个年头。

“生活尽管困苦,但只要活着,总有希望。”他常常这么告诉自己,听起来像是某种无意义的安慰辞,可它确实给了他活下去的勇气。

与安知县里热闹的市集相比,西荻国落后何止千里?

他的国家有可能如此富裕吗?

机会不是没有,就看他和其他四位兄弟如何领导了。

他会努力的,不为自己,也要为后代子孙奋斗。

“我可不要我的孩子衣食无着,只能和乞丐比穷。”他呢喃。

“兄弟让让。”一个推着整车毛皮的贩子正朝着他喊。

匡云西往道旁一闪。“不好意思。”

毛皮贩子对他点了个头。“谢啦!”

匡云西瞧着那一整车的毛皮,闪闪发亮的银貂、纯洁如雪的白狐、威风凛凛的老虎……每一件看起来都像上等好货。

秋季过后,就是寒冬,他突然想起印秋芙似乎没什么保暖衣物。

“她身子骨这么纤弱,一定更怕冷。”他想给她买件毛皮做袄子。

不过他没什么钱,这回离开西荻国上安知县寻求天雷帮相助,旅费还是秦冰张罗的,他若擅自用了这些钱……“哼哼,她非念得我耳朵流脓不可。”他会工作,不论是行军打战、上山牧羊、下田耕种……他样样有一手,唯独不会管帐。

他永远搞不清楚,为什么一斗可以养活数十人的米粮,会不值一斗中看不中用的珍珠?

很多人说他的观念有问题,他才不管,有幸得到上贡的珍珠,他第一件事就是将它送进娘舅家,多换几斗粮回家放着。

他曾经因为当掉御赐珍珠而被父皇骂。他二哥更狠,直接说他若无秦冰帮着,早把自己一块儿送入当铺里。

但,管它的?他只要在想用钱时有钱用就好,至于其他,就留给懂的人去操心吧!

他举步追上毛皮贩子。“这位大哥,请稍等一下。”他还是决定买块毛皮,万一钱花完,了不起他去干保镖就是,凭他的功夫应该混得到一口饭吃。

“这位大哥,你的毛皮怎么卖?”他终于追上毛皮贩子,却没发现原本应该抱在他怀里的人儿不见了。

“喔,很便宜啦!”毛皮贩子笑开一嘴黄板牙。“如果是小哥要穿,这块虎皮不错,算你十两银子就好。”

“不是我要的,是我身旁这位姑娘……”他头一侧,才想拉出印秋芙,却发现——“咦?人呢?”怎么不见了?

“什么人?”毛皮贩子想了一下。“是刚才跟在你身边的那位绿衣姑娘吗?”

“没错、没错。”匡云西点头如捣蒜。“你瞧见她了吗?”

“刚才被四个男人带走了。”

“噢!”他说到一半,跳起来。“什么?她被带走了?”想也没想地就往后跑,跑了两步,又蓦地煞住脚步。

匡云西转头,笑得尴尬。“老板,请问你有没有看见那位姑娘被带往何方?”

“西方。”那“方”字才落,匡云西已跑得不见人影;毛皮贩子搔着头,一脸迷惘。“可是我还没说,那位姑娘虽被挟持往西方,但她已自行挣脱,朝东方跑走了耶!”

* * *

好多好多的声音、各式各样的气味,交织重叠,化成一张网,将她紧紧束缚。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印秋芙焦躁地挥着双手。她为什么会在这里?明明记得她在房里……先前她在房里干什么?好像……连这段记忆也不甚完整了。

但她知道自己不会无缘无故走到市集里,事实上,自失明后,她已整整两个月末踏出大杂院一步。

她看不见啊!靠着听觉与嗅觉应付那小小的生活圈子已够辛苦,来到大街,这么多的人、事、物,她分不清楚方位,连一步也无法走,她会……“唔!”她撞到某样东西。

“小心点,你想把俺的摊子给撞烂吗?”一个粗嗓吼起。

“对不起。”她眼眶含泪,急往后退。

瞬间,一阵乒乒乓乓的撞击声响起,偶尔夹杂几声惊叫。

“哇!我的玉。”

“你没带眼睛出门啊?”

“别再退了!”

“对不起、对不起。”印秋芙拼命地道歉赔礼。她不想闯祸的,可是她看不见,一个瞎子,她能闪到哪里去?

“臭娘儿们,你还撞?”终于有人受不了开骂了。

“对不起、对不起……”泪滑下,谁来救救她?她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滚开!”某个人推了她一把。

“哇!”她跌倒,压到了某样东西,冰冰凉凉,还有点湿润,是什么呢?

“呀,我的鱼!”答案出现了,原来印秋芙倒在一个鱼摊上。“走开。”鱼贩子推了她一把。

“唔!”印秋芙跌倒在地,再也爬不起来。

她的身体好痛,泪水像断线的珍珠落个不停。

她也不想变成别人的累赘,可是……看不见,她什么事情也无法做,她的存在只会不停地拖累旁人。

当初,如果她跌死就好了,也不会有今天的痛苦与不幸了。

“呜呜呜……”以手掩面,她纷落如雨的泪迅速湿了衣衫。平时不会如此软弱的,今天不知怎地,她无助得几乎崩溃,所有的坚强消散在泪水中,任她如何呼唤也唤不回。

“咦?你们瞧,这不是那夜在温泉池畔的小娘子吗?”一道轻佻的声音在她头顶响起,有些耳熟。

“是啊!真是那位小娘子。今天怎么落单啦?”

“你那位凶巴巴的姘头呢?”

印秋芙想起来了,这些调戏的恶人,正是日前匡云西携她上山泡温泉碰上的四名登徒子。

危机激起她的倔强,她悄悄往后挪了挪脚步。

“耶,你想跑哪儿去啊?”余公子捉住她。

“你们认识这位姑娘?”方才推倒印秋芙的鱼贩子开口问。

“有过一面之缘。”穆天云回答。

“太好了,麻烦你们快将她带走,她快把我们的市集给毁了。”鱼贩子说。

“但是……”穆天云才想推却,他的朋友却阻止了他。

“我们这就带她走。”

“我们不认识她啊!”穆天云说。

“有什么关系?上回她那个姘头这么过分,竟敢瞧不起我们,咱们就玩玩这臭娘儿们给他一个教训,让他知道我们不是好惹的。”

“可这是犯法的。”

“难不成你甘心被人无故欺负?你不会这么孬种吧?穆公子。”

见朋友发火,穆天云缩了下肩膀。“那……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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