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是否定的。
好在乔子砚不是拖泥带水的人,他没有勉强她,把餐厅地址告诉程曦,驾了车直接扬长而去。
程曦查了查去那家餐厅的路线,路程有点远,现在过去只怕要用足一个多小时;如果打车,今天是周末,出租车很难找,怕也要花一番时间,于是她索性打电话告知母亲不去了。
挂掉电话,程曦一想今天下午难得清闲,她不急着回学校,于是便坐了车去看爷爷奶奶。
运河老区距离S市大约有四十分钟的车程,下了车,她又爬过一座桥,一路上时常有相熟的邻居唤她,程曦弯唇微笑,脚步也不由自主轻快起来。
走到门口,她听到刘茜正和奶奶争吵着什么。
“妈,就只是在这老房子里多加我和敏儿两个户口,到时候拆迁分房的时候可以多分一些钱,对大家都好啊。”
程曦听奶奶冷冷对刘茜道,“这房子是我们老两口的,以后就算拆迁,我们两个老人加上小曦有瓦遮头就知足,不劳你替我们操心。”
刘茜一听这话,面色很难看,“妈,我跟程煜也是希望你们两老以后日子好过一些。”
程曦这时开门走进去,老人见到她回来都很高兴,“小曦,今天怎么回来了?也不打个电话回来。”
程曦看了眼刘茜,笑着走到奶奶面前,“奶奶,我买了你爱吃的油杉子,早上可以泡豆浆吃。”
刘茜冷冷瞥过,轻哼道,“几块钱的东西你也好意思买来,你的孝心也未免太过廉价。”
程曦不理会她,屋子里找了一圈,问,“爷爷呢?”
“他还能去哪,在对岸桥边的茶社里喝茶打牌呢。”
程曦咧开嘴笑,“我陪他去,一会儿我带些菜回来。奶奶,我想吃您做得蒸水蛋和香辣昂公鱼了。”
奶奶疼爱地看着她笑,“傻丫头,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也值得你想念。你想吃啊,经常回来,奶奶随时给你做。”
刘茜在一旁备受冷落,完全插不上话,她讪讪地站起身,“妈,您好好考虑考虑,运河扩建是政府工程,没几个月的事情,再迟一些,户口都要冻结了。”她说完,起身离开。
老人忽然开口唤住她。刘茜以为事有转圜,满怀希望地转身,却听到老人指着桌上的礼盒,“把你这些高档的补品都带回去吧,我们老人家虚不受补。”
刘茜白白跑来受了顿气,气呼呼地走出屋子,看到前面的程曦,开口道,“程曦。”
程曦转身,淡淡看着她。
刘茜走近她,“你这孩子真是没有良心,你爸供你吃穿上学,你却暗自唆使老头老太疏远我们!”
程曦听着她尖酸刺耳的指责,看着她漂亮的脸颊因为刻薄而显得有些狰狞。
程曦在心中默默告诫自己,人一旦掉进钱眼里,染上铜臭之气,如果外表多美都会显得丑陋。她不要自己以后变成那样的人。
她看着刘茜轻轻勾唇,言辞犀利,“你放心,你的丈夫一向是个慷慨的人,他都免费替别人养了这么多年的老婆和女儿,以后肯定也不会亏待你们的。”
刘茜面色顿时变得很难看。
程曦却笑着和煦,黄昏秋光眷恋地留在她年轻姣好的脸庞上,令她看起来越发美丽无害,“不过你可要当心,要时时防着自己某天会年老色驰,他可能就会对其她女人慷慨大方了。”
“你!”刘茜气得扬手想要打她。
程曦轻轻仰起头,“后母殴打继女,是很稀松平常的事,你要打,我一定不会还手。”
刘茜也不是笨蛋,她很清楚这一掌挥下去会有多少后果。这附近住得都是彼此相识的老邻居,她只要打下去,程家的老头老太和程煜都会知道。
她生生忍了下来,瞪着程曦,“你给我听好,只要有我刘茜在一天,属于程家的东西,你一张纸都休想拿到。”她说完,拂袖而去。
程曦看着她愤然离去的身影,心中忽然觉得这刘茜其实也不难缠,因为她在乎的东西太多,痛脚太多,心中算计的东西也太多。
她不会主动去招惹她,但如果对方非要欺负上来,她也没有只是一味让步的道理。
晚上在爷爷奶奶家吃过晚饭,老房子地方小,她之前睡的小床已经被老人堆放了杂物不能再住人,所以她还是回了A大。
下了车,她一边走一边不停咳嗽。刚才吃饭的时候没察觉,原来有根细小的鱼骨被她不小心咽了下去,卡在嗓子口很难受。
“年纪轻轻就肺痨了?”
宿舍楼门口,程曦听到这突如其来的话音,抬眸一看,竟是乔子砚,“你怎么在这里?”
乔子砚双手插在休闲裤口袋里,从黑暗处走过来,“来看看你是不是真的出了意外。”
程曦不停咳嗽着,有点没好气看他一眼,“承你吉言,如果被鱼刺卡到也算的话。”
乔子砚扬眉,漂亮的五官在夜色中一下子生动许多,但良好的修养令他没有表现出太过明显的幸灾乐祸,“需要替你弄碗白饭,或者我记得你喜欢吃苏州面?”
程曦一愣,然后很快明白过来,她闷闷地咬着唇,心想,面前这男人果然记仇又腹黑。
☆、现实篇:他们都懂,现实远比言辞残酷
乔家客厅里一时间陷入僵持之中,乔御成迟迟不下楼,没有人替乔薇玲出头。
乔薇玲望着程曦渐渐抬起的右手,眸色慌张,“我是你的长辈,你竟敢……”
程曦转眸看了一眼乔默笙,见他面色温柔,无声地护着自己。她倏尔猛地抬眸,手中的黑色手机用力拍上乔薇玲的下巴,她痛得面色骤变。
乔默笙连一个眼角眉梢都吝啬给她,握住程曦的手,轻轻浅笑,“手疼吗?”
程曦摇摇头,疼得应该是乔薇玲才是。
乔默笙吩咐老陈收拾饭桌,带着程曦落座,等着乔御成下来开饭。乔薇玲这个亏吃得很大,气得见到什么便砸什么,偏生乔默笙和程曦只当看不见,任凭她气急败坏。
艾兰听到动静从厨房里跑出来,见她这样于是上前劝道,“薇玲,你这是做什么?让老爷子看到很好吗?”
乔薇玲拿起一只碗碟就朝她砸过去,“你们这帮苍蝇,贱人!你们凭什么进乔家的门!”
艾兰连忙躲闪,乔慕白和乔子砚正好走进大厅,碗碟落在他们身旁,摔成粉碎。
乔慕白眉头轻皱,走到面色青白的艾兰面前,“没事吧?”艾兰垂眸,轻轻摇头。
乔慕白看向情绪陷入崩溃的乔薇玲,“你这是做什么?”
乔薇玲重重一哼,“问问你的好太太,再问问你太太的好女儿!我们乔家的脸都被她们母女俩丢尽了!”
乔子砚步伐懒散地走在最后面,他潋滟的眸光从程曦脸上缓缓转向乔薇玲,语气轻慢,走到餐桌与程曦对面而坐,“动过手了?”
程曦抬眸看他一眼,语气很无辜,“不小心,砸了姑姑的下巴。”
一旁的陈伯汗,心想这大少奶奶也是个不肯吃亏的主,真是令人头疼。
乔默笙却纵容地握了握她的手,“有我在,没人会怪你。”
程曦转头朝着他微笑。乔子砚瞥到她鬓角的红肿,眸色微沉,声音很轻,却足够令厅里的众人听到,“这不小心,力道轻了点。”
陈伯偷瞥了眼乔薇玲又要发飙的脸色,心中暗暗叫苦,心想这二少爷是怕还不够乱啊!老太爷也是的,这会儿还不下楼,也不怕乔薇玲把屋子都拆了!
好在乔御成没几分钟就出现了,众人坐下来吃饭,经过刚才的事,气氛难免有些怪异。
乔御成抬头看了一眼众人,慢慢放下手中的碗,“最近的新闻你们都看了?”
众人看向他。乔慕白问,“爸,您说得是?”
乔御成看了眼乔默笙,“默笙和程曦的新闻。”
乔子砚夹菜的动作微有停滞,但即刻恢复正常。
“我的意思是既然已经公开,你们就正式把仪式办了。”
程曦一怔,仪式?什么仪式?婚礼?她转眸看向乔默笙。
乔默笙却神情轻快,答道,“知道了,爷爷。”
程曦暗暗瞪他,知道什么?她没有要结婚的打算啊!
乔默笙却视而不见,只是表情温和地不停替她夹菜。
乔御成满意地点点头,看向程曦,“想要什么自己去买,你这丫头总是穿得这么素,做我乔御成的孙媳妇不能太寒酸。”
“……”程曦不知该怎么答他,只得保持沉默。
乔薇玲这时有些尖酸地开口道,“爸,会不会太仓促了?程曦五年前可是自己悄悄离开的,谁知道她这几年去了哪里,说不定早就有过别的男人了,平民出生的女人为了生活什么做不出来?”
乔默笙闻言,神色未变,慢慢站起来走到乔薇玲面前。他身形修长,领导者气质自然流露,形成一种无形的压迫感,他望着乔薇玲,缓缓开口,“程曦有什么做不出来我不清楚,但我可以告诉你,为了你口中的所谓平民女人,我乔默笙什么都做得出来。”
乔薇玲浑身一震,幽怨地看向乔御成,“爸!你看看这孙子给你惯的!他眼里还有没有长辈?!”
乔御成垂眸喝汤,保持沉默。乔薇玲又向乔慕白求助,乔慕白因为她对艾兰无礼所以心中有气,自然也不会帮她。
乔默笙适可而止,不再多说半个字。
乔薇玲气得起身离开,一顿饭就这样不欢而散。乔御成在离桌前看了眼程曦,“真不知道,你究竟是我乔家的福将还是祸患。”
程曦闻言放下筷子,一边拭嘴一边浅笑答道,“当然是祸患,爷爷。”
乔御成冷哼一声,起身上了楼,走到二楼,他回身看向乔默笙,“到我书房来。”
程曦走到院子里给白姨打电话,问了一些程晨的情况,挂断电话一转身,就看到穿着一身白色休闲装的乔子砚站在自己对面。
“你不会嫁给他。”他话语狂肆,直接了当。
程曦有些好笑地看着他,“我已经嫁过他一次。”
乔子砚凝着她,“程曦,我太了解你,你既然五年前选择离开,这一次就不会轻易嫁给他。”
“我和乔默笙之前,一纸婚书从来无关紧要。”
“听着,我不会让乔默笙再娶你第二次。”他双手插在裤袋中,姿势漫不经心,眸眼中的执着却出卖了他。
程曦双手抱胸,温婉浅笑,并不接他的话。
乔子砚倏尔动了气,他走近她,用力扣住她的手腕,“你非要惹我生气不可吗?!”
生疼感从手腕处不断传来,程曦勾唇,“乔子砚,请你稍稍尊重我一点,按理,你该叫我一声堂嫂。”
乔子砚心中猛地抽痛,“你这蛇蝎心肠的女人!你知不知道你这张嘴几乎可以杀人。”
“我说的不过是事实。乔子砚,你心里懂得,现实远比我的话语残酷无数倍,不是吗?”她说完,用力挣开他紧抓着自己的手,转身走进大厅。
留乔子砚一人站在夜色中,神色难明。31岁,他已经是成熟内敛的男人,掩藏喜怒,遮盖寒凉,埋葬疼痛,已经是他人生中早就驾轻就熟的事情。
但程曦永远有本事将这一切轻易地击垮。她真的是个格外心狠的女人。
她爱乔默笙,她把所有的温暖柔情悉数给了乔默笙,不留余地,不计付出;她不爱他乔子砚,所以她连一个善意的谎言都吝啬给他。
☆、现实篇:这年头,哪有不二臣
自从上一次乔默笙带程曦去看过医生之后,她就每周两次来医院报到,物理治疗加上中医艾灸。
程曦的腿疾因是旧患,除了有严重的风湿之外,她的肌理和关节已经常年受风湿侵蚀而变得异常脆弱,再加上她多年来跳舞留下的旧伤,很容易就会抽筋或者是骨折。这也是她这些年来不适合再跳舞的真正原因。
物理治疗是个痛苦难熬的过程,她需要独自战胜身体带来的疼痛,这种时候,除了意志力,没有任何人和事可以帮助她。
第一次在医院做完物理治疗,她几乎虚脱,需要扶着把手许久才能有勇气重新迈开双脚走路。做物理治疗的时候,她感觉到自己的关节在那里轻轻作响,她的身体在抗议,因为疼痛和不习惯。
这一日从医院回到音乐厅,程曦开始专心投入工作。这是她收入的来源,她从不敢马虎。
事实上,程曦除了腿伤不能跳舞又远走俄罗斯的那五年之外,她并没有被金钱为难过。
大学时她是破格入取的资优生,学费几乎全免,程曦只需要支付宿舍费用和一些书本费和置装费,这些钱她接一两个商演就可以全部搞定。
后来嫁给乔默笙,更是什么都不用她操心,吃穿用度,自有这男人为她悉数打点妥当。
只除了那几年在俄罗斯,她一个人怀着程晨,大着肚子又要上课,她实在找不到工作。没有收入,多年积蓄很快就被用完。
为了抚养程晨,完成自己的学业,在莫斯科的那几年,她每天除了上课就是打工。好在幸运认识了顾瀚兄妹,时常帮她照顾程晨,又介绍她到顾氏兼职拍一些平面广告,她才可以一年年这样熬过来。
在莫斯科求学期间,亦有不少异性向她示好,甚至愿意主动给她提供极好的物质生活和住所。
其实很多男人都是那样,喜欢你的时候愿意付出一切,待到热情褪去,他们就会渐渐露出现实模样。
如一位名人所言:这年头,哪有不二臣?
程曦不会再天真如当年初识乔默笙的少女。这世上,不是所有男人都叫乔默笙。
时至今日,她又重新回到乔默笙身边,物质不再是难题,但她已经习惯用自己劳力换取酬劳。其实这世界很公平,无论你过去曾经缺失过什么,承受过什么,它都会用另外一种方式补偿你。但最重要是自己要争气。
时光如墨。到今天,程曦身边有乔默笙,他爱她一如往昔,看着她的时候,乔默笙的眉眼间染满柔情。无论他的工作多忙多累,他从不会令自己的情绪影响她。只因他了解,这女子有多么的敏感纤细。
然后,她还有一份喜欢工作,学以致用。
进,这份工作是她的爱好,哪怕再次嫁进乔家,她亦不是依附乔默笙才能生存的女子,她在心里眷恋他,亦珍惜他们之间失而复得的感情,但在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