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耍赖!”戚温暖拼命往外爬。
“别动,让我抱你一会。”桑楚风突然说。
戚温暖立刻就安静了,她发觉桑楚风心跳得很快,而他眉宇间严肃难掩他内心的担忧,其实坦白讲……他刚刚真的很害怕。
他不担心自己被乱枪打死,他只怕自己被抓回到何嘉佑那混蛋那。
这样的话他可能永远都无法再见到怀中的这个小女人了,而他也将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他不想离开,活的时间越长,对这个世界和她就愈发充满眷恋。
安安静静的桑楚风让人很心疼,他紧紧抱着她,什么也不做。他杂乱的心跳像是触动了戚温暖的心弦,鬼使神差地,她轻轻伸手摸了摸他的头,笑笑说:“别怕,我会保护你。”
“你保护的是桑楚瑜。”桑楚风自嘲,“并不是我。”
“你们是一个人。”戚温暖指指他的胸口,“保护他就是保护你。”
“可是你也并不希望我存在,你们所有人都恨不得我消失。真奇怪,我到底哪一点不讨你喜欢?”
他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狗一样发问,眸光中看不到焦点。
戚温暖垂下头,不敢去对视他充满渴求的眸光,沉默片刻后她忽然抬起头,撅着嘴道:“谁说我讨厌你啦?谁说我希望你消失啦?”
“你说过的!”桑楚风争辩。
“你爱在这里待多久就待多久,没人撵你!”戚温暖气鼓鼓地从他怀里挣脱出来,重新伸出手去,“快点站起来,我们回家!”
桑楚风看着她,忽然像孩子似的傻笑一下,他重新握起她的手,被她一把从地上拽了起来“你力气大得像头牛!”
“再说我就把你从山顶上踹下去!”戚温暖挽着他受伤的手臂愤愤道。
桑楚风咧咧嘴,一手揽过她肩膀将她禁锢在怀里,戚温暖这次没躲开,而是安安静静半搀扶着他往山下走。
“你说他们到底是什么人?”
“你说你到底喜欢桑楚瑜什么?”
两人同时开口发问,于是对视一眼,戚温暖扑哧一声笑了,努努嘴说:“那你先问。”
“你到底喜欢桑楚瑜什么?”桑楚风又重新强调,“床|上功夫?那个我也很在行,而且比他更狂野!”
“你怎么总想这些没用的!”戚温暖竖起眉毛,“再说我就不理你了。”
“那你告诉我。”桑楚风心里发堵,“我不喜欢你对他那么好,我们明明长得一样,为什么你喜欢他不喜欢我,如果你愿意,我可以变成他那样。”
“别……”戚温暖脱口而出,她本意是想说就算你变成舅舅也终究不是舅舅,可是望着他充满疑惑和探究的眼神,她只好改口回答,“你就是你,不要做别人。”
“做让你喜欢的人和做个人相比,我明显更喜欢前者。”桑楚风无所谓地摇摇头,“所以,告诉我,怎么才能让你像喜欢桑楚瑜那样喜欢我。”
他不依不饶,戚温暖反倒不知道该怎么讲了,她担心这个男人太偏执,自己无论说什么都会被他记在心里照着依葫芦画瓢去,索性敷衍道:“你跟他差别太大,你没办法变成他。”
“我可以!老子可以学得很像!”
“那你也不是啊。”戚温暖笑他,“怎么这么小孩子脾气,像你现在这样,不是很好吗?”
“那你会喜欢我吗?”桑楚风立刻追问,“你不会,对不对?因为我始终不是他。”
戚温暖转过头,看到前方影影绰绰的家门,立刻健步如飞打岔道:“啊,我们终于到家了!”
桑楚风破天荒地闭了嘴巴不再刨根究底,有些答案已经很明显了,他并希望因为这事儿同她起什么纷争,毕竟家里还有自己辛辛苦苦做的饭等着她呢。
真特么倒霉,他在心里骂了一句,为什么自己潇潇洒洒在阴影下活了这么多年,碰到她,自己就从一个大爷降级为一个孙子了呢,这他|妈|的一点都不科学。
戚温暖掏出钥匙来,刚一进门就闻到一股无法用语言来形容的味道。她吸吸鼻子,忐忑不安地问:“那个,你有没有闻到一股……”
“闻到了。”桑楚风站在门口望天,“很好闻的香味。”
“是吗?”戚温暖强忍着内心怀疑厨房里什么东西坏掉了的直觉,附和着说,“我也觉得蛮好闻。”
“那你还愣着干什么?快进去啊!”桑楚风忽然一巴掌把戚温暖拍进了门。
戚温暖踉踉跄跄差点一脚踩在碎玻璃上,桑楚风眼疾手快将她拎起来夹在胳膊下面,她顿时觉得自己俨然变成了一只猫或者狗什么的,被人拎着走。
“你还没吃饭吧?”桑楚风望向她的眼神充满殷切。
“没,没有啊……”戚温暖斟酌字句回答。
“那太好了!我们去吃饭!”桑楚风热情洋溢地建议。
“还是先帮你包扎一下伤口吧。”戚温暖从他臂弯下挣脱出来,拉着他让他坐在沙发上,自己则翻找出药箱,放在他面前。
“把衣服脱掉。”她命令着。
桑楚风特别开心,三下五除二脱得只剩下一条内|裤。
“我让你脱的是上衣!”戚温暖看着他身下肿胀的某物面红耳赤,“你腿又没受伤,把裤子脱了做什么!”
“让你看是便宜了你,老子这身肌肉别的女人想看都看不到。没问你要钱是给你面子!”桑楚风倚在沙发上,丝毫不介意某物在某布料的包裹下得意洋洋颤抖了两下。
戚温暖只好红着脸避开那玩意儿,专心致志帮他涂抹碘酒上药,一面尽量让自己分心:“那两个人是做什么的?跟你有什么过节?他们为什么有枪?”
“枪是何嘉佑的。他们是何嘉佑的狗。”
“何嘉佑,何先生?”戚温暖惊讶。
“对,就是何嘉佑那个变态,自从被你妈甩了之后就疯了。”
“这跟我妈妈没有关系。”戚温暖强调,“是他自己思想有问题,放不下。”
“别这么说他。”桑楚风忽然古怪地笑笑,“你看今天来的那两个人就知道了,他们虽然不是善茬,却给足了你面子。”
“给我面子?为什么?”戚温暖不解。
“是啊,老子也想知道为什么。”桑楚风被戚温暖的手触碰得很舒服,朦朦胧胧闭上了眼睛。
“那,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抓我回去。”
“回去做什么?”
“回去做实验。”
“实验?”戚温暖怔了一下,“什么实验?”
桑楚风睁开眼睛看了她一眼,那神色竟然是少见的无助,他轻声说:“我只是一个试验品。我是何嘉佑造出来的。”
“你说,你的意识——是何先生给的?”
“他抓我回去或许是为了销毁我,让我从这个身体里滚出去。”桑楚风苦笑,“所以我说,每个人都把我当成仇人,恨不得我消失。”
“谁说的。”戚温暖合上药箱,一本正经盯着他说,“你可以在你的身体里待到你什么时候不想玩为止,我也不希望你会消失,只要你玩够了把舅舅还给我就好。”
“真的?”桑楚风睁大眼睛,“你今天第二次说这样的话了,你真的不是同情我?”
“不是。”戚温暖哭笑不得,“你想太多了。”
“那,是爱我?”桑楚风试探性地问。
戚温暖摇摇头,肚子在两人即将陷入尴尬的时候突然没命大叫了一声——咕噜。
“我饿了。”她很不好意思地站起身来,随手抓过他的家居服丢在他身上,“穿好,不然会冻感冒。”
“戚温暖,你会爱我吗?哪怕只有一点点也好……”桑楚风望着她,轻声问。。戚温暖不知道怎么回答,她很想说不会,这辈子都不会,可是这个答案对他来说真的太残酷了,因为他根本就没有一辈子。
“我知道了。”桑楚风于是自顾自地笑笑,他穿好衣服站起来,修长笔挺的身姿挡在她面前,他轻轻垂下头,吻了吻她的眉心,“你会爱上我,这个答案我够满意了。吃饭。”
这是什么霸道的人啊……戚温暖扶额,心中却觉得有点酸涩,又有点暖意。
他难得这么温柔,而且他温柔的样子……好像并不输于舅舅。
戚温暖洗干净手换了衣服,走进餐厅的时候桑楚风已经坐在座位上了,他转着手上的餐刀,眼神分外殷切,戚温暖被桌子上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又惊了一下。
这是神马?
“你……你又做饭了?”
“我做了你最爱吃的宫保虾球!你快尝一尝!”桑楚风像幼稚园的小盆友等着老师表扬。
“这……这是宫保虾球?”戚温暖差点把眼睛瞪出来,那一堆色泽诡异的东西真的是虾?
“虽然不好看,可是很好吃!”桑楚风扔掉节操疯狂自夸。
“你……你吃了?”戚温暖怀着复杂的心情坐在餐桌前,“你怎么会知道我喜欢吃宫保虾球?”
擦,说走嘴了。桑楚风望天——老子才不会说自己特意打了个电话给戚子骞那没用的废物。
“昨天晚上做梦梦到的。”
“是吗……”戚温暖笑了笑,鼻子有点酸。这种下厨房的东西对他这个痞坏痞坏的家伙来讲,的确是难度大了一点吧?
“剩下的青菜也是我做的,我确定一定以及肯定这些东西都熟了。”
“那我尝尝。”戚温暖坐在他对面,鼓起勇气从中挑了一只看上去像虾仁的虾仁,刚刚放进盘子里桑楚风就突然拦下她:“等等!”
他没忘记自己当初想要给她浪漫让她感动的初衷,小心翼翼把郁金香插进花瓶放在餐桌上,又点燃两支红烛,熄灭餐厅的灯。
于是黑漆漆的餐厅里,两支蜡烛迎风流泪。
“干杯。”桑楚风变戏法似的拿出一瓶红酒,斟了半杯递给她。
“这……我们要干什么杯?庆祝你做了一顿晚餐,还是庆祝你成功脱险?”戚温暖不解。
“庆祝你救了我。”桑楚风同她碰了碰杯子,“其实没有什么好庆祝的,就是跟你在一起很开心,所以希望跟你一直在一起。我干杯了。”
他仰头,一饮而尽。
戚温暖看着他,眼眶有点湿。
她不太会喝酒,于是只用唇在杯壁喝了少许,桑楚风弯起眼睛笑笑,眸光柔和的像黑夜中璀璨的星辰。他低声说:“你尝尝,如果不好吃我下次再重新学重新做。”
“嗯。”戚温暖点点头,把那颗饱含爱意的虾仁放进口中。
真难吃啊……难吃到无法用语言来掩饰,戚温暖皱皱眉头,虾肉陌生的口感表明其实并没有熟透,而口中那种并不太光滑的体验又似乎说明他……忘记挑虾线了,油是凉的,凉乎乎的虾仁外面还裹了一层厚厚的淀粉,把半生不熟的淀粉同虾仁隔开的是虾身上的硬壳,除此之外就是浓重的调料味了。
“好吃吗?”桑楚风有点紧张。
“好吃啊。”戚温暖硬往肚子里咽,“真的很好吃,所以……你不能吃,这些都是我的。”
“是吗!谢天谢地!”桑楚风长出一口气,“为了这玩意儿老子手都快被虾扎成筛子了,我买了好多虾,你可以尽情吃,喜欢的话我每天都做给你。”
他边说边从旁边顺出来一颗虾球,然而刚刚放进口中嚼了一下就立刻吐了出来。
他张张嘴,看着她坐在自己面前费力吞咽,忽然沮丧地扔掉筷子站起身:“一点都不好吃。”
“你……谁说的,你不懂得欣赏。”戚温暖安慰他。
桑楚风盯着她的眼睛,又看了看这一盘黑乎乎的东西,他终于明白自己和桑楚瑜的差距在哪里了。
是不是他无论怎样努力,也终究无法比得过活了三十年的桑楚瑜?
他端起盘子作势就要倒进垃圾桶,戚温暖眼疾手快立刻抢了下来,桑楚风低着头,难过地说:“我比不上桑楚瑜,我甚至连戚子骞都不如。我是所有爱你的人中最微不足道的那一个,你不喜欢我,这也正常。”
“谁说的!”戚温暖争辩。
她从来没有看过这样失落的桑楚风,鼻子发酸的她当真觉得心疼,她端着手里的盘子说:“如果你不会,我可以教你,你迟早有一天是会学会的。但是你做出来的东西,只会拥有你一个人的味道,这是别人无法替代的。”
语毕,她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刚刚搁在案台上,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蹦出一只虾子砸在她头上。
戚温暖抓下来,手被尖刺扎到,鲜血在指尖汇聚成一滴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她定定注视着自己的指尖,想起桑楚风的话和那可怜又卑微的努力表白,泪水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涌出,止也止不住。
☆、她喜不喜欢我干我鸟事儿? 'VIP' 2013…05…03
戚温暖端着盘子进了厨房,刚刚搁在案台上,不知从哪个角落忽然蹦出一只虾子砸在她头上。
她抓下来,手被尖刺扎到,鲜血在指尖汇聚成一滴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定定注视着自己的指尖,她想起桑楚风的话和那可怜又卑微的努力表白,泪水忽然像断了线的珠子般涌出,止也止不住。
那么大大咧咧的一个家伙,为了她却做出这种自己曾经最不屑的事情,案板上那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足以证明桑楚风用了多大努力讨自己欢心,想也知道他有多喜欢自己。
可是,他终究不是舅舅嫱。
越这么想,戚温暖就越觉得难过。她一点都不喜欢这种被自己无法在一起的人喜欢的感觉,这种负罪感让她痛不欲生,甚至无法去面对。
于是当桑楚风哼着小调进了厨房时,他看到了双眼红肿如兔子的戚温暖,不由被吓了一跳:“哭什么?”
“我……我教你做菜。”戚温暖抹一把眼泪,“刚才切辣椒辣到眼睛了。镥”
“你真是个猪头。”桑楚风敲敲她的脑袋瓜,“以后切辣椒剥洋葱这种事情让我来做就好。”
戚温暖垂下头,她觉得如果桑楚风再这么说下去的话自己可能又要哭了。
手把手从如何挑虾线开始,到怎样教他配料,怎样把锅子烧热,怎样炒出滑嫩爽口的虾仁,戚温暖很耐心,桑楚风学得很认真。
桌上蜡烛快要燃烧殆尽的时候,他们终于一起把原本不能看的东西端上桌去。
戚温暖坐在桑楚风对面,举起杯子示意他们来干杯,桑楚风迟疑了一下,似乎不相信她